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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万岁吃到饱》(奸妃劣传3)作者:蔡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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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8 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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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0-1-4 21:13 编辑

书  名:万岁吃到饱
系  列:
奸妃劣传之三
作  者:蔡小雀
出版日期:2015年2月6日

【内容简介】
在赵家阿妃的观念里,天大地大,吃饱最大!
对赵家代代相传的献女儿入宫侍君固宠
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入宫侍君的难度太高了
偏偏南梁王要选秀,光宗耀祖的好机会就在眼前
赵家人齐心协力下狠手,采用恶鬼地狱节食法
妄想把她这个小肉球改头换面成大美人
在宫宴上,饿疯的她一头扑倒北朝来的大周帝
没想到这大不敬举止反倒引来“受害者”的兴趣
她这个小肉球“荣升”为大周帝的──宠物……
听说他有杀神帝王之称,必定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可不知为何,在她心底深处就是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即使他只把她当宠物一样的喂养,她也不在意
毕竟宠物守则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讨主人欢心!
原本她和他之间真的只是宠物和主人的关系
不过他那张无双俊容,简直是引人犯罪的一级凶物
秀色可餐的模样太诱人,教嗜吃如命的她忍不住开吃──
不会吧!她竟猴急到当著文武百官的面前“吃”他?
喔,让她死了吧!她再也没脸见人了……

链接:https://www.yqtxt.net/thread-43301-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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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2 18: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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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肥子鹅肉二斤,剉之,不须细剉。好醋三合,瓜菹一合,葱白一合,姜、橘皮各半合,椒二十枚作屑,合和之,更剉令调。

  裹着充竹串上。破鸡子十枚,别取白,先摩之令调,复以鸡子黄涂之。

  唯急火急炙之,使焦,汁出便熟。

  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捣炙法》

  南梁,咸德十年。

  这年,有南朝妃嫔专职摇篮之称的世家赵氏,嫡系长房长媳终于在众人万分热烈的期盼中,诞下了一啼声洪亮的胖嘟嘟粉嫩嫩小姑子。

  赵氏举族大喜,为此大摆盛宴庆贺七日七夜──个中不乏有赵氏族人想蹭酒喝,以及族长赵老太爷趁火打劫宫中太妃妹妹丰赏厚赐等……种种不可言说之私心。

  但总的来说,初生的赵小姑子在宴上嚎得很痛快,赵氏族人饮得很爽快,赵老太爷收礼金收得很欢快。

  因为赵氏嫡系终于在生了一堆不中用、不济事的男孙后,总算又得一娇娇小姑子,想来此姑子必定能继承赵家历代先姑祖入宫为妃为嫔的光荣使命,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赵老太爷握拳表示:这是一定要的啦!

  被抱出来炫耀半天,却始终没喝到奶的赵小姑子不管不顾,继续扯开大嗓门用力嚎……

  ☆☆☆   ☆☆☆   ☆☆☆

  大周,玄武五年。

  一容貌俊美少年静静伫立在宫殿一角,宛若温润冠玉的脸庞带着一丝微笑,那笑极冷,彷若万载玄冰上凝结而成的冷冽晶雪,令人望之眩目却凛然生畏。

  那华丽纱帐榻上,他美丽端庄的母后正光裸着洁白得泛光的娇躯,和两名高大精壮男子沉浸于无边欢爱中,男人一前一后夹着她,动作淫靡猛烈进出,男子闷哼低吼声和女子娇媚吟叫声,如春浪波波荡漾得越高……

  俊美少年眸色更寒,阵阵作呕感在胸口翻涌,指尖深深扣进掌肉里,可他面上那抹微笑仍波纹未动。

  这,就是他的母亲。

  这,就是女人……

  翌日一早,倦极的大周皇后嬴玉懒洋洋地支起酸疼不堪却餍足的娇嫩身子,如珍珠白的玉趾诱人地又蹭向其中一名仰躺着的精壮裸男下身,想勾得那物再贲起粗壮,却没料想蹭到的竟是一脚黏腻腥红的湿滑冰冷。

  “啊啊啊啊……”她凄厉地尖叫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摔下那张有着两个死人的大榻。

  昨晚陪她销魂了大半夜的男人不知几时已尸横榻上。

  嬴玉的尖锐惨叫声也只惊飞了寒鸦,呀呀展翅飞离了这座彷佛永远被冰封住的华丽宫殿。

  其实,自大周帝宇文韫以为太后守丧为名,龙驾迁至离宫后,这座偌大宫殿便已再无生气……

  ☆☆☆   ☆☆☆   ☆☆☆

  十五年后。

  正逢元春,花开枝头,叶色生嫩,南梁赵府大大的园子里,有个圆嘟嘟的娇小姑子蹲在茂密花丛后,摘下一朵朵开得娇艳的大红朱瑾花摊在软裙上,小心翼翼地做起辣手摧花的活儿。

  “唔,花蕊里面的蜜汁真甜、真好吃。”她心满意足地舔着朱瑾花蜜,感觉那在舌尖一点点荡漾开来的清甜花香,吃了一朵又一朵,仍是意犹未尽。

  唉,可惜她院子里那两株桂花都给吃完了,不然还能多点子能嚼的口感……

  小脸蛋粉嫩圆润得极致可爱的赵妃子舔完了花蜜后,摸摸软软的小肚子,感觉还是很空虚啊!

  她现在最想吃的是蒸得香软甜腻的槐花糕,炖得油光水滑嫩呼呼的酱豚肉,片得薄薄晶莹剔透、再淋上橘汁蒜浆的鱼烩,然后饮一碗热稠稠的大米汤──这一生就满足啦!

  “小姑子,你你你又偷吃东西了?!”

  她的侍女云片拨开花丛,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脸上闪现“我死定了”四个青惨惨的大字!

  “什么叫我‘又’偷吃东西了?”赵妃子一抖,小圆脸随即泪汪汪了。“这是我今天第一次吃东西,还是舔了几口,现下都已经午时了,我饿……”

  那个饿字拉得凄凄惨惨,似气欲断未断,魂要散不散,真真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然身为奴下,云片比她还想要哭。

  族长可是下死令的,十五日后的梁宫选美宴上,若是小姑子还未能瘦掉十斤肉,所有人包括长房少爷、少夫人和长房一众奴仆,就要罚俸一年,逐至庄上三年不得归。

  那山庄子是老太夫人当年的陪嫁,端的是寸草不生、鸡不下蛋的穷山恶水之地,去过再回来的人简直跟逃难的流民没两样,若是长房一支全给赶到庄上,那可是比死还凄惨难堪啊!

  所以就算小姑子被饿得嚎嚎叫,仍旧阻挡改变不了云片等人严格看管她吃食额数的誓死决心。

  “小姑子,等一下就有一碗地浆水可以喝了,您忍忍。”

  “……为什么连井水也不给喝饱啊?”赵妃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滚了出来,呜呜咽咽地颤声指控,“你们连家里每一口井都上盖上锁了,至于这样吗?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你们?”

  最气人的还不是怕她饿到投井自尽……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对不住了,小姑子。”云片看得也很心酸,但依然铁面无私。“大夫都说了,您这体质喝水也会胖,不可等闲视之。”

  “你们干脆把我押去煮了吃了,赏我个痛快吧……”赵妃子捧着饿到刀绞般的肚皮,圆脸上悲惨深深,气若游丝地抖声道。

  “太妃和娘娘派来教您宫规的香姑姑就快到了,您还是快点起身,让奴下赶紧替您打理一番,要不您又要被骂了。”云片半是呵劝半是哄诱地硬生生将她架了起来,“您忘了上次被罚顶着竹简站两个时辰的事了吗?”

  她闻言瑟缩了下,娇小玉润身子抖得更厉害,都想跟这丛朱瑾花一样种在这里不走了。

  可云片又岂是寻常奴下,只见她训练有素地一弹手指,立时又冒出了两个小侍女,一起将赵妃子连拖带拉地扛走了。

  “你们太凶残了……太凶残了……”赵妃子一路惨嚎回房。

  ☆☆☆   ☆☆☆   ☆☆☆

  这日,南梁最负盛名的大酒楼“招云楼”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被不下百名大周菁英暗卫围了个铁桶般,连只苍蝇要飞进去都得先判别是公是母,并且还要先留下一双翅膀和照子才行。

  这一切严密到恐怖的布防,都是为了三楼临窗凭栏处的这一个男人。

  大周新帝宇文堂俊美脸庞凝望着窗外,看着街上,高大修长如瑶树琼林的身形就算是席坐于红檀榻上,也自成了一幅绝美夺目、万人仰慕的画。

  然而侍立于他身后的两名大宗师,却丝毫不敢小觑这个宛若翩翩玉面贵公子的年轻帝王。

  佛经中,相传阿修罗为天龙八部众之一,男者容貌丑陋,力大无穷,阴郁诡谲,嗜战好杀;女者容貌绝色,美丽至极……

  他们的君王,就是容貌俊美无双、翻云覆雨的阿修罗。

  可此时人人既痴迷又敬畏的大周帝王,却破天荒地盯着街上某人某事良久,若非大宗师柙和豻护卫主子多年,几要误以为主子脸上那抹凝视久久的神情,叫做愣怔了。

  可柙和豻却浑然不知,其实宇文堂现在的状态离“愣怔”也相差不远了。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小肉球,死命地巴住大街上的一棵老树的树干,后面有三名侍女拚命拖拉着她的腰肢和小脚,还有十数名侍人手牵手牢牢围挡住,生怕路人瞧见了这一幕。

  那小肉球像离散多年终于找到亲人般死死抱着树干不肯放,粉嫩嫩的小圆脸上泪流如注,糊得满头满脸都是涕泪,偏偏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嘴里还咿咿唔唔含着什么,边嚼边哭边含糊不清的嚷嚷。

  “勿肥泣勿肥泣……屎都勿肥泣……偶饿……”

  三名侍女手忙脚乱,又是抱又是拽又是扯,可是怎么也撼动不了那小肉球拚死抱树的决心。

  “小姑子,您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再两天,再两斤就成功了!”

  “您快把馒头吐出来!快!馒头最是养膘了,一口三瓢油啊!”

  “喜糕,香饼!快帮着把小姑子嘴里的抠出来!两天后就要进宫选秀,小姑子是绝对不能再胖了!”

  小肉球二话不说,慌张张将满口的馒头咕嘟一声强咽了下去,也顾不得会不会噎死当场,猛然松开了抱树的双手,珠圆小巧的身子登时跟几名侍女滚跌成了一团。

  “噗!”

  下一刻,宇文堂斜飞的清眉往眉心靠拢,像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发出那么荒谬的嗤笑声,不过话说回来──南梁怎地尽出蠢货?

  无怪由上至下,卑弱至此。

  宇文堂收回视线,目光终于落在心惊胆颤地跪坐在自己对面的一身华贵官袍男人身上,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的盯得对方冷汗直流,板得僵直的身躯也渐渐颤抖摇晃了起来。

  “回去告诉梁王,”他嘴角微微往上勾。“孤应了。”

  “谢周帝隆恩相允,吾王及满朝文武百官两日后必扫榻以待,恭迎贵人御驾!”华贵官袍男人闻言大喜若狂,如释重负,长长地拜伏行礼。

  待那华贵官袍男子半躬着腰,喜笑颜开地恭谨退下后,宇文堂静静地沉思了片刻,开口唤道:“柙。”

  “臣下在。”

  “人呢?”

  “已在二楼密室。”

  宇文堂微颔首,随即起身,着沉紫大袍的身形挺拔,宽肩长腿如临风玉树,矫健劲腰系着的那只汉白玉佩随着行步间微闪,和着玄黑色穗子越发显得尊贵优雅。

  他在走进二楼那间幽暗密室时,看见手脚断折瘫倒在地上痛得阵阵抽搐的黑衣汉子时,凤眸中冰冷讽刺的笑意一闪而逝。

  “北朝第一杀手,嗯?”他两手垂负在身后,淡淡然地问。

  “要杀要剐都随你……”黑衣汉子面色惨白如纸,彷佛只剩了半口气,却仍强掩眼神中深切的惊惧,咬牙道,“皱一皱眉的,不是好汉!”

  “孤要杀的人,你也敢劫,你倒是胆大得很。”他嘴角依然噙着微笑,深邃的凤眸却不知怎地令人深深害怕起来。

  彷佛里面是冰雪,是虚无,是深不见底的地狱。

  百练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寒颤,刹那间连手脚被活生生折断的剧痛都不及这一眼带来的沉沉悚然压迫感,好似自己再敢做无望的困兽之斗,这俊美男人下一刹那就能令他灰飞烟灭、尸骨不存!

  “孤?”百练忽然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拚命挣扎着抬起头来,脸色已不是惨白,而是死灰得泛青了。“你、你……究竟是谁?”

  “怎么,她没有告诉你,孤是谁吗?”宇文堂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她手上那味歹毒的‘迷春散’,不就是你给她的吗?”

  百练闭了闭眼,铜浇铁铸般的汉子一瞬间恍若被抽去骨头,三魂七魄濒临离窍,犹如泥滩死物般一动也不动。

  “请……周帝看在舍妹对您一片痴心的份上,饶、饶她一命……”百练赤血般的眼眶里渗出晶莹的热泪,无比绝望地哀哀求恳道:“就用、用草民这条命抵了吧……草民这些年攒下来的不下万金,愿全数捐以军饷……买回舍妹性命……咳咳咳……”

  眼见像死狗般瘫在地上的百练已咯起黑血,显是内伤严重,肺腑俱伤,宇文堂视若无睹,嘴角笑意微微,眼神却越发冰冷。

  “一刻钟前,她已经被扔进南梁最低贱的窑子里了。”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俊美温润。“孤最厌腐如臭肉的女人,无论是她们的身子还是心肝脏腑,孤更不缺银钱……如果,你真的想保住那个贱人最后一口气,那你最好拿点孤感兴趣的来换。”

  “你──”百练脸色大变,惊怒交加,越发疯狂咳血。“咳咳咳咳……”

  “一刻钟,她失身;一个时辰,她──”他漫声道。

  “周帝,求求您!求求您放过她,您饶了她,百练甘愿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百练拚命在地上磕头,咳出的血和额际迸溅的鲜血流了一地,教人看了触目惊心。

  “孤说过,”宇文堂玉手依然闲适地负在身后,微微一笑。“你,能拿什么来跟孤换?”

  百练浑身如抖筛,青白得透黑如死的脸庞终于再撑不住,颤抖着喃喃道:“草、草民知道该怎么做。”

  “这笔买卖成交了。”他点了点头,修长如玉的大手终于微微一扬。

  豻心领神会,瞬间身影一闪,消失在密室中。

  柙则依旧严密警戒,护守着自家君王,绝对不会让地上的百练有万分之一暴起伤人的可能。

  宇文堂目光最后一次落在地上的百练身上,淡淡地道:“孤从不收无用待死之人,给你一个月养伤,伤好后,柙会告诉你该往哪报到。”

  “诺……君上。”地上彷若濒死的男人微弱中又振作起一丝生气。

  “你,”宇文堂冷玉般的脸庞掠过一抹诡魅妖异的微笑,“可莫让孤悔了今日的一念之慈。”

  瘫跪在地的铁血男儿机伶伶一颤,冰冷寒意窜进四肢百骸里,霎时冷汗如浆,砰地将头重重磕在地面上。

  “奴下誓死效忠吾主!”

  ☆☆☆   ☆☆☆   ☆☆☆

  传说中应该及时减去的那两斤,最后还是牢牢地盘踞在赵妃子的腰间。

  转眼今日就是南梁宫宴,眼看再两个时辰就入夜起灯了,赵老太爷瞪着面前那个虽然少去七分圆润,却仍旧粉致致肉嘟嘟──至多只稍稍瘪了三分水分──的小圆桃子孙女儿,他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

  “说!是哪个庸医说只要减去十斤肉的?”赵老太爷怒不可遏地跳脚,气到嘴唇哆嗦,活似要抽风了。“去!速速去把诊金给老子要回来,再打断他的狗腿、戳瞎他的狗眼!咳咳咳……”

  “老爷子息怒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赵家长子赵评频频拭汗,拚命陪笑。“其实也没差很多的,就、就剩两斤……应该……可能……不太显眼吧,哈哈哈。”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飘向大厅里那个两眼无神、一脸恍惚,“整坨”膝跪在锦席上的娇娇小肉球,霎时一抖,而后默默转开,个个噤若寒蝉。

  事到如今,徒呼荷荷,悲哉悲哉。

  “爹,一切都是儿媳之过,是儿媳没尽好做娘亲督促的本分,您放心,儿媳今日定然会叫阿妃给您和咱们赵家列祖列宗姑奶奶们一个交代!”赵家长媳赵绥氏抬起头,沉声唤道:“云片!”

  话声甫落,但见面色凝重的侍女云片捧着三尺白绫,缓缓跨入厅内。

  厅上众人大惊,原被叨念到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的赵妃子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赵老太爷睁大了老眼,心咯噔了一下。

  “大大大家都冷静点儿……有有有话好说……”赵妃子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

  向来温驯柔弱的赵绥氏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眼眶含泪,表情冷硬地一挥宽袖。

  动手!

  半盏茶辰光后,但闻大厅屏风后方传来了一声凄厉厉的惨叫声!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可叹可叹。

  ☆☆☆   ☆☆☆   ☆☆☆

  取好白鱼,净治,除骨取肉,琢得三升。熟猪肉肥者一升,细琢。

  酢五合,葱、瓜菹各二合,姜、橘皮各半合,鱼酱汁三合,看咸淡、多少、盐之适口。取足作饼,如升盏大,厚五分。

  熟油微火煎之,色赤便熟,可食。

  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作饼炙法》

  是夜,南梁王宫。

  宫中纱灯遍燃,亮若繁星,映照出园林里衣香鬓影、莺声呖呖。

  这当中大多是南梁大族权贵,应帖而来的风流世家子和通身华丽的贵女,人人兴致高昂,或吟诗或鼓琴,或欢笑或矜持,端的是一派富贵繁华盛景。

  南梁王陈双凝视着窗外这片夜宴丽色,清俊秀气的脸庞却透着一抹复杂厌倦之色。

  自他从荒淫奢靡的先王手中接下南梁这片江山,就知道这看似繁华似锦的家国,内里早已腐朽成了个空壳子。

  百官耽溺享乐,百姓安逸蠢笨,只记今朝吃吃喝喝,哪管明日剑悬颈上?

  北朝人素来讥笑南人如羊,陈双纵然怒其不争,却也哑口无言。

  “若是……”他如玉手掌紧紧掐握着窗台,喃喃自语。“若是能再给孤五年喘息之机,肃清百官,养兵千日……”

  可,眼下北朝四国虎视眈眈,南梁却已痼疾沉痾,饶是他贵为一国之王,却也非事事皆能如己意地干纲独断,不说旁的,就是他后宫中百花齐放的嫔妃美人,又有哪个不是出自世家大族的权力算计入得宫的?

  再多的软玉温香,娇恋痴缠,所求的不过是能够牢牢箍住他的颈项,好驱策他这个梁王为她们的家族谋夺更大的权势地位。

  陈双闭上了眼,只觉胸口疼痛得厉害,长久来的绝望和疲惫令他几乎想跟着这个华丽而腐败的王朝一起堕落、陆沉……

  就在此时,一个轻微而奇异的咿啊声惊醒了他的思绪,陈双迅速恢复如常,凝神向树影暗处望去。

  那是?

  一个僵硬如木偶人儿的身影,踩着某种诡异而细碎的步伐而来,尽管宫中纱灯高悬,陈双在这一瞬间还是浑身发毛,心下一寒!

  难道是国之将亡,妖孽现世?

  陈双面色凝重,屏息悄悄越窗而出,蹑踪而去。

  暗色树影里,自胸口以下被白绫捆得牢牢实实的赵妃子举步艰难地移动着僵硬的身子,每走一步都得跟饿得发疼的肚腹抗战,还得时不时停下来歇两口气儿。

  捆、捆太紧了,胸闷啊!

  “阿娘好狠的心……”她单手支在树干上,面白气虚地颤声道,“活生生把寒瓜捆成芝麻,还不给点吃的,牛要干活还得嚼两口草,我打昨儿到今儿连口水都没得喝……”

  刚刚好不容易才甩开了“心狠手辣”的阿娘和助纣为虐的云片,眼见宫宴将起,到处都是香喷喷的食物香味,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先蹭点吃食填填肚子,什么选秀统统见鬼的去吧!

  天大地大,吃饱最大,争荣华富贵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以后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只要勾勾手就来了吗?

  自小被灌输的入宫为妃好为家族争光的理念,早在八百年前就被赵妃子自行诠释得歪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你,原来是人。”一个温雅清亮的声音迟疑地响起,带着一丝莫名地如释重负。

  “呃?”她身形僵硬地转过身来,憔悴的小圆脸微带不爽,虽在见到眼前是个姿容俊朗如玉树临风的年轻郎君时,心下稍稍惊艳了一下,可是对于向来嗜吃如命的赵妃子而言,美色是浮云,唯有美食才是王道啊!

  “小姑子,你可是迷路了?”陈双看着这个个头小巧身段圆润的粉嫩小女子,眼神温柔了下来。

  “敢问这位郎君,您可知……”哪儿有吃的──她话到嘴边,总算及时悬崖勒马。“咳,宴席何时开始?”

  陈双颇富兴味地看着她,“你是哪家的小姑子,今日也是应花帖而来的吗?”

  手持花帖者,便是各大世家所推举出待选秀女的身分象征。

  她饿得浑身无力,连膝盖都抖颤起来,偏偏这个看起来清俊斯文好脾气的郎君却是个话痨,还是文不对题的话痨。

  “算是吧。”肚子又一阵咕噜噜刮绞得慌,赵妃子丰润如樱桃的小嘴哆嗦了起来,“那个……我还有事……郎君请自便……”

  陈双一怔,心头掠过一抹奇异的悸动感。身为俊秀年轻的南梁王,他无论是权势抑或风采,都是小姑子们风靡追逐恋慕的对象,谁会知晓竟还会有一个小姑子在凝视他时,眼中没有痴迷没有贪婪,而是单纯干净,甚至还带了一抹不耐。

  “孤是南梁王陈双,并非歹人。”他笑得尔雅温柔。“现在,你可放心告诉孤,你是哪家的小姑子了吗?”

  “你──您就是王上?”她傻眼。

  “是。”他下意识屏气凝神,有些害怕从她脸上看见那些熟悉的故作娇羞和矫揉造作的神情。

  肤浅的女人他见得多了,真心不希望眼前这个清甜可人弱不禁风的小姑子也和其他人一样。

  可是赵妃子的表情除了起初的惊愕之外,随之浮起的却是心虚、懊恼、为难等等,就是跟娇羞没半毛干系。

  陈双一愣。

  “……姑夫。”她磨蹭了半天,终于尴尬别扭地挤出了一声儿。

  陈双温润如玉的笑脸差点龟裂了,一口气呛在喉管。“姑、姑夫?”

  “不是这么唤的吗?”赵妃子随即恍然大悟,喃喃自语,“也是,皇家不比百姓家,姑姑顶了天也不过就是姑夫的小妾之一,叫姑夫确实不妥当,嗯,大大不妥当。”

  陈双只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抖了,也不知是给气的还是给惊的。他努力吞了口口水,尽量表现出自己温雅君王风流蕴藉的一面,柔声道:“你何不先跟孤说说,你姑姑是宫中何人?是孤的嫔妃吗?”

  自古以来,皇室中姑侄女或姊妹共侍一夫者如过江之鲫,若这小姑子能得他欢心宠幸,想来也是她的荣耀。

  赵妃子正要开口,忽然又犹豫地问:“姑,呃,王上要知道了,是想升我姑姑的位分,还是怪她没把娘家小姑子教好?”

  ……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的微笑抽搐了一下,温言道:“你莫怕,孤对你并无歹意。”

  “听说今天来的世家贵女没三百也有五百。”她突然道。

  “差不离吧。”他眸光逐渐犀利起来,被屡次回拒,身为王上的尊贵倨傲霸气再也抑不住,徐徐释放凛冽寒气。“无论你是哪家秀女,欲迎还拒的戏码过了可就倒胃口了,孤虽素有耐性,却也不是那等能容你等耍弄之辈!”

  看吧看吧,说不过人就要翻脸,果然戏文上说得对──伴君如伴虎。

  这一瞬,赵妃子真是同情极了当德妃的姑姑。

  “入宫侍君”什么的难度真真太高啦,自己这吃货废柴的体质哪里禁受得了?看来还是随便找个小康人家嫁进去,日后图个温饱就好了。

  主意既定,但见赵妃子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伶俐敏捷地当空一指──

  “你看!”

  陈双不假思索地朝她指的方向扭头望去,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玄机来,蹙着眉回过头来。

  “那处什么也没有,你莫不是存心戏弄……”

  人呢?

  陈双玉白斯文的脸由红转青变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堂堂南梁之王居然会被一个小小姑子用这么烂哏老招就给耍了?

  素有“魏晋公子”美誉的陈双,俊秀温文翩翩风流的外衣刹那间撕裂一净,面色狰狞愤怒起来。

  “好好好,就连个小小世家姑子都胆敢如此戏弄孤,看来孤是好人扮久了,再无人记得昔日孤弑尽手足,夺得王座的雷霆手段了?”他扬起一抹阴恻恻的微笑。“很好,给脸不要脸,孤就看你今日如何翻得出孤的手掌心?”

  待陈双愤怒地离去后,隐于另一片树影后的颀长身影缓步而出,凤眸略扬,嘴角微勾,俊美无俦脸庞上的深沉狠厉在月光下彷佛只是另一道朦胧淡去的影子。

  ──足见君上此刻心情极好。

  贴身护主的柙惊异到下巴都要掉了。

  “白玉貌,豺狼性,睚眦必报,”宇文堂脸上似笑非笑。“南梁王心志不小啊!”

  “回君上,臣等在南梁宫中遍撒‘钉子’,这陈双的一言一举已在我大周监视之下,请君上放心。”柙笑道,“不过一小小南蛮子,翻不起大浪的。”

  “虽是疥癣之疾,也不可等闲视之。”宇文堂横了志得意满的柙一眼,眼神虽淡,却令柙不自禁骨子发冷。“轻看敌人就是给自己留一线隐患,昔日吴王夫差若非小视越王勾践,吴又怎会亡国?”

  柙心下一警,面上得色霎时被涔涔冷汗取代了,忙跪下深深悔诫。“是臣下大错,请君上重惩!”

  “许你将功折罪,”宇文堂神色不动,淡淡道:“去那小姑子身边守着,无孤的命令不得回来。”

  柙大惊失色,脸都吓白了。难道他已成君上弃子吗?

  留在南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子身边为奴为隶,一辈子不能回大周,这不啻于流放千里,终生尽毁。

  “臣下愿为君上粉身碎骨、肝脑涂地,求君上再给臣下一个悔改的机会。”柙头重重地抵叩在地,呜咽哀求。“求君上不要不要臣……”

  宇文堂揉了揉眉心,头一次发现自己身边养的都是群脑子不灵光的废物。

  若非柙与一干大宗师和皇家暗影一样,都是自幼护守他至今的死忠属下,出生入死,跟着他从深宫血海及战场炼狱中拚杀出来的,否则他这一刹还真有依了自己一贯的脾气,索性砍了了事,省得看了心烦。

  “那小姑子能激得南梁王连温文尔雅无害的面具都给撕了,就冲着这一点,孤也不想见她今晚轻易落入了南梁王之手,”他破天荒强捺性子,冷冷地解释了一句,“能够给他添个堵,孤还是很乐意的。”

  ──君上,您是因为在南梁待久了,给闲出来的,想看南梁王笑话吧?

  不过柙闻言还是松了一口气,几有死里逃生自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之感,一迭连声恭应道:“诺,臣下定会拚死护住娘娘清白,誓不叫那南蛮子动娘娘一根寒毛!”

  宇文堂眼角抽了抽,刹那间又有想杀人的冲动了。

  “豻!”他突然扬声。

  黑影凭空出现,柙警觉地反应过来,可还是慢了一瞬,下一刹已经被敲昏拖走了。

  宇文堂一动也不动地袖手冷观,眼前一闪,又有个身着窄腰胡衣的剽悍男子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在他面前。

  “亢辖管属下不力,请君上责罚。”

  “罢了,”他神色缓和,大袖微摆。“柙自蟒山一役为孤挡了一槌,便伤了头颅。孤,不怪他。”

  亢心底一热,“今儿起就由臣亲自护主,娘娘那儿臣也会交代清楚,必不有失!”

  宇文堂脸一僵。

  “不、用、了。”

  管她落谁狼口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   ☆☆☆   ☆☆☆

  赵妃子一路躲躲藏藏,直到濒临开宴才忍不住被香味给勾了过去。

  肚鸣如雷,饥火中烧,她饿到整个脚下都在打飘,还得躲着阿娘、云片和大王,其中又以“苛政猛于虎”的阿娘为重点躲避目标。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她回头看见怒气冲冲杀气腾腾朝自己疾步奔来的阿娘,心下一沉,下意识拔腿就跑。

  恰巧,鼓乐钟鸣声齐响,正式开宴了!

  大大园子里一片空地上布满矮案和锦席,无数世家子和贵女已然入座,等待向华台上的南梁王举杯礼敬。

  可今夜南人心目中最俊秀倜傥的南梁王却硬生生被无视了大半,因为众人目光情不自禁地望向和他同据华台另一端的贵客锦席上,那个高大修长俊美绝伦的含笑男子。

  “好个华贵美貌的郎君啊!”

  “前朝人言兰陵无双,依我看这郎君的相貌气度身段,丝毫不逊于传说中的战神兰陵王……”

  “看那丽容,看那魅笑,看那精壮结实的大片胸膛,好想摸摸看哪!”

  “嗤,看你这不知羞的小蹄子,还是卫氏嫡长的贵女呢,这嘴儿淫秽得紧,也不怕回头被你家族长锁家庙了。”

  卫氏女慵懒地扇了扇扇子,娇媚媚地道:“我南人性情不羁,最是逐风流奔放为美,欢喜便是欢喜,哪里需要受那等颟顸迂腐的老东西拘管?东方家姑子,别以为奴奴不知道你这几日正与一个伟郎君打得火热,怎么,他榻上功夫不够好吗?让你还有力气来这儿管闲事儿?”

  东方氏女闻言脸红了红,随即哼了声,道:“就你这干瘪豆苗的身板子,还想博得华台上那美郎君青睐,做梦呢!”

  一群贵女吱吱喳喳娇声斗吵了起来,一群世家子则是忙着喝酒、忙着调戏宫宴上的美貌侍女,酒香肉香脂粉香,嘈乱靡烂得一塌胡涂。

  南梁王陈双温文笑脸越来越难看,满心恼恨,又忍不住频频暗瞥身侧那位尊贵无比的周帝,似乎可见他嘴角那一抹迷人笑意里的深刻嘲讽。

  可恨,可恨至极!

  “诸位,且让我们举起酒爵欢迎孤身旁这位远道而来、尊贵无双的贵客,堂堂北朝周──”陈双笑如春风化雨,可清朗声音才说到一半,就被砰地一声巨响生生打断了。

  满园一静。

  诡异的死寂弥漫在晓风朗月花香叶影间,所有人目光齐齐瞪向那个一头栽在“美郎君”面前,盛满美食酒浆矮案上的娇小人儿。

  宇文堂手上的酒爵悬在半空,冰冷凤眸透着一丝诡谲的疑惑──虽眼角余光早早就察觉那个朝自己飞扑过来的小肉球,可他怎就在电光石火间阻住了身后暗影的出手?

  宇文堂还未曾思忖明白自己方才的异状,下一刻在看清楚了小肉球那迫不及待胡吃海喝举案大嚼的欢乐快活表情时,他顿了顿,凤眸里闪过了一抹古怪的复杂幽光。

  唔,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她这般……宽容了。

  犹记幼时,父皇仍待他亲厚,曾将暹罗进贡的一只小麝香豚赐他耍玩,甚得他欢心。那小豚嗜吃如命,给什么吃什么,无论填多少吃食都吞吃一净。这小肉球,形容神韵和小豚极相彷佛。

  许就是这一念之间,心下的微微牵动,他没有挥手灭了她。

  宇文堂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个一副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吃大嚼的小姑子,看着她憔悴不少的小圆脸重新有了血色,自碍眼的惨白渐渐浮起了淡淡红晕,尤其那笑眯了眼的憨然满足小模样,让他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像,真像。

  相较于宇文堂的感触缅怀,陈双则是大吃一惊,随即眉眼掠过阴狠利芒。

  无怪乎对他视若无物,原来她野心甚巨,看上的是雄霸北朝的宇文堂!

  陈双心下像是塞进了满把的苍蝇般又厌恶又恶心,既妒且恼又恨,想也不想地扬声道:“来人!把这胆敢冒犯我朝贵客的贱子拖下去──”

  “诺!”原是退出一丈之外的金执卫轰然应道,杀气腾腾地持戟朝赵妃子冲去。

  “动她者死。”一个慢条斯理却低沉有力的嗓音响起,如金石铁戈交击,字字轻缓,却冷冽骇人至极。

  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气势沉沉压迫着众人的心,连久居高位的南梁王也心下怦怦然,只觉两股颤颤,冷汗悄悄湿透背。

  饿昏饿傻饿疯了的赵妃子也悚然一凛,小嫩手里抓着啃了大半的烧鹅腿,小心翼翼地放下来。

  “吃你的。”那嗓音冰冷却透着诡异的温柔,随着声音而落的是一瓯放得较远的奶白鱼汤,“喝一口润润嘴,别噎着了。”

  “姊姊……泥人金好。”她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仰起小圆脸,对着他露出了个含糊不清的油亮亮笑容。

  那句“姊姊”却让原本神情平和的宇文堂当场变脸!

  明处暗处都有人倒抽好大一口凉气。

  幸亏赵妃子就着鱼汤把塞满嘴的食物咽了下去,再次抬起头,甜甜地重复了一次,“谢谢……你人真好。”

  宇文堂不知怎地眼神又柔和了下来。

  暗处的亢差点满地捡惊滚出来的眼珠子。

  南梁王陈双却是神情越发阴森,片刻后,他尔雅一笑,宛若清风明月地带着满满的善意道:“小王这小侄女惊扰了周帝,还请您看在小王的三分薄面上,允她先行退席,待小王的爱妃好好训诲予她。”

  肚子填饱了,脑子也清醒了,赵妃子闻言不由瑟缩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糟了!

  她这才发觉自己到底闯了什么样的弥天大祸……呜,不管哪一条都足以让王上、姑奶奶、姑姑、老太爷、阿爹、阿娘、阿叔、阿婶、云片、喜糕、香饼,甚至是守门的那条大黄活剥了她三层皮啊啊啊!

  她那双圆眼儿惊悸慌乱地望向席上众人,彷佛想从中找到一个救命浮木,可是只见到一张张或嘲笑或讽刺或幸灾乐祸的面孔,其中尤以躲在人群中对她比出抹脖子手势的阿娘更为令她心惊胆寒。

  “南梁王曾说要在今日宫宴上送孤一份大礼,”宇文堂眸光冰冷,嘴角的笑意却是恁般魅惑迷人,隐隐透着股嗜杀血气。“这份礼,孤很满意。”

  陈双僵住,笑容消失了,抑愠地淡声道:“周帝说笑了,这小侄女弱柳蒲姿,兼又缺礼少仪,哪里有此等荣幸得侍北朝君王身侧?小王已备得国色天香身段妖娆的美人五十名──”

  “南梁王难道不知道孤的脾性?”他唇畔笑意更深,眼神更冷。

  陈双被他的“笑眼”逼视得满头冷汗,偏又心下不甘,气息粗重地喘了口气后,硬着头皮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既然如此,那岂不是更不能令这小姑子污了您的龙目──”

  “孤没拿她当女人……”宇文堂故意温柔地瞥了那个油腻腻小嘴边叼着鹅腿,边傻傻呆望着自己的小肉球,“孤这是养宠物。”

  一句“宠物”掷地有声,宛若石破天惊,当场震碎了众人的万千枚狗眼。

  “宠、宠物?”陈双喉头噎卡住。

  “宠宠宠……”人群中的赵氏长媳两眼翻白。

  咚地一声,赵妃子嘴里的烧鹅腿掉在了矮案上,砸翻了满瓯的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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