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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荣恩商贾妻》作者:浅草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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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3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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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荣恩商贾妻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浅草茉莉
出版日期:2014年10月8日

【内容简介】
做人嘛,就是要好心才有好报……是吧?!
二少爷要回浙江打理雷家生意兼为母舅家翻案,找她来照顾他生活起居,
只是身为四少奶奶的丫鬟,外借给二少爷使用,怎会要她和他扮夫妻啊?
原以为二少爷只是个药材商人,没想到他在南方暗中经营的本事更大,
还是领有官帖的牙商,根本就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黑市头子嘛,
所以无论上铺子买礼物,还是路见不平有女奴被人牙贩子打压,
只要她央求二少爷的,就没有他做不到的,把她宠得她这假妻快变成了真的呀!
让人搭上顺风船,也不知哪来的仇家见人就杀,为了救人她背后受了伤,
竟然是由二少爷亲自为她敷药、擦身降温……这、这教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结果,他吻了她,不准她再逃避他的感情,承诺他只娶她为正妻,
而那船上意外搜出的两名偷渡客,竟是黑衣人追杀的玉石匠,
令她不禁透露出自己是含冤而死的玉石名匠之后,
这牵扯的不仅是她,更是他母族一家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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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3 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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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坏谁名节

  河北祁州,素有药州之称。而祁州雷家,则有药王之誉。

  雷家乃皇商,制药闻名天下,富甲一方。

  雷家老爷雷耿狄生有五子,其中庶二子雷青堂对家业毫无企图,自愿放弃争夺家主之位,前往浙江打理雷家在南方的产业。

  而雷家的药材生意南不如北兴盛,他自愿“流放”其实另有目的,那就是为自己死去的生母毛淑芯的母族,平反三十年前的冤情,盼生母死后能除去罪婢的身分,恢复当年的名声与地位。

  运河上停满各类船只,有商船、客船、渔船、货船等,运河周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群男女四人在码头上道别。

  “青云,多谢来送行,不过,你与四弟妹可以回去了!”雷青堂铁青着脸庞对自家四弟雷青云说。

  雷青云尴尬的瞧了眼自己的妻子春实实,她正与二哥的小丫鬟水玉兰上演难分难舍的十八相送。

  二哥好不容易才将水玉兰给拐骗离开祁州跟他去浙江,可水玉兰与自己妻子两人情同姊妹,这舍不得分开也是难免的,只是若难舍到让水玉兰反悔不跟二哥走了,那事情就大条了。

  难怪二哥见水玉兰拉着实实不放时脸色难看到极点,恨不得他快带着实实消失在水玉兰面前。

  “呃……我知道了,这就带实实回去了,二哥一切保重。”他识相得很,马上点头,转身赶忙催促起自己的爱妻道:“实实走了,实实、实实、实—— 实实!快走!”雷青云见妻子没理会他,仍与水玉兰相拥不放,可二哥的面色已经寒得像冰块,不容再拖延,他干脆扯过妻子,拉她直奔自己的马车,火速令车夫驾车走人。

  水玉兰的眼泪愕然地挂在眼角。“四少奶奶如今是宁王爷的义女,郡主的身分,四少爷怎能不顾礼法这么粗鲁待她 ”她不平的说。

  雷青堂冷哼一声。“是郡主又如何?她还是我雷家的媳妇,四弟的妻子!”他说这话可就十足傲气,有雷家人惯有的优越感。

  水玉兰瞪他一眼。“四少奶奶与奴婢一样虽都是雷家的丫鬟出身,可咱们都有个共同的想法——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绝不为了富贵生活委屈自己,只不过四少奶奶不小心与四少爷相爱了,这才违背了绝不为人妾的誓言,勉强做了四少爷的妾,但她可是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助四少爷度过不少难关,又蒙宁王爷赏识收做义女,才打破雷氏家族妾不得扶正的族规,成为四少爷的妻子,且不只如此,四少爷目前继承了雷家家主的位置,四少奶奶自然也就是雷家的当家主母,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小看的!”她可是很骄傲好姊妹有今日的成就与幸福,而这全是靠四少奶奶自己努力得来的。

  他盯着她义愤填膺但朝气有神的眸子,完全不像自己死去的妻子苓儿。

  亡妻个性沉闷,低调少言,眼神更是了无生气,而眼前的人儿多么不同,就是这双迥异于亡妻的灵活双眸才让他特别注意到她的,然而这只是一开始,真正令他心动的是她纯真率直的性子。

  而若真要细说自己是如何对她上心的,这便又有一段故事跟历程了——

  虽说她已在雷家多年,但自己却从未对她产生印象,再加上近年自己多在浙江一带做生意,并不在府内,这回是祖母骤然去世,自己回家奔丧,无意间见她得罪了三弟的妻子,出面帮了点小忙后,她积极“报恩”,不时送新奇的点心来给他,起初他根本瞧不上她做的点心,加上自己不爱吃甜食,可她不死心,只要刚完成新鲜的玩意就往他这儿送,自己说也奇怪,拒绝得了她一次,却狠不下心拒绝第二次,当第二次她再来时,他冷着脸就收下了,到了第三次,在她殷殷企盼的眼神下,他吃了……从此,这丫鬟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

  可偏偏—— 他想起一些事又恨了起来,之前假意与四弟争家主之位时,这丫鬟一心向着四弟夫妇,对他变了态度,没再当他是恩人,这便罢,还与他划清界线,他成了她的拒绝往来户,别说再有点心送来,连看他一眼也不屑,简直当他是仇敌!

  直到后来,发现他根本无意于争位,不是四弟夫妇的敌人,她这才对他稍有好脸色,可这过程着实气坏了他,这丫鬟竟能随便就弃了他,完全不将他放在心上,难道她心里就只有春实实一个好姊妹,老四夫妇的事才值得她在乎,至于他一点也不重要

  这事憋在他心里内伤了好一阵子,可也就是这份纠结才让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瞧上这丫鬟了,才会这般在乎她对自己的态度,然而,意识到这件事之后,照理说事情就该简单多了,他是主,她是仆,收她进房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后来发现事情并不容易,因为这丫鬟对男女之事驽钝得很,完全不开窍,压根不知不觉,对他的青睐没半分受宠若惊。

  他原本打算留在祁州一段时间,好好下功夫教育一下这丫鬟,教她明白事理,可日前忽然接到自己在杭州别府的管家朱名孝来信,言道,调查母族毛氏的案子有了些眉目,请他速回杭州商讨,不得已,他无法再留在北方,非得离开不可。

  但他要走却不能将水玉兰留下,坑蒙拐骗,不管是用哪个方法,他都使出来了,还说动老四夫妇相劝才顺利将人拐走,瞧载着老四夫妇的雷家马车走远了,他嘴角轻扬,眼中带了满意的笑。

  而这神色不巧教水玉兰眼角瞄见,立刻打了个冷颤。二少爷这是想猎杀谁吗?这冷飕飕之气,让她不由自主退离他三步。

  雷青堂瞥见,上扬的唇又下沉了。“又怎么了?”她说老四的媳妇多了不起时,他也没反驳地顺了她,这也不行吗?

  “没……没什么,不过,您还好吧,这么杀气腾腾的?”她忍不住问。

  “杀气腾腾?”他一愣。他方才的表情明明是对她势在必得下的情意绵绵,可在她眼中却是杀气腾腾?

  “是啊,不是奴婢要说您,二少爷,您这气质太森冷,不怎么……讨人喜欢,下次要显什么表情得留意一下,别……吓到人了,幸亏附近刚好没孩子,要不连娃儿都要吓哭了。”她好心提醒他。

  他笑不出来了,自己性子内敛,不可亲,但偏这丫鬟一点都不怕他,对他说话稍有不满还敢数落,可自己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习惯与隐忍,这点不争气的受虐心态,有时连自己都解释不清为什么?

  既是无法解释,那便放任吧,雷青堂假装忽略她说了什么的道:“去杭州别府咱们搭船,这一路行船少说十天半个月才能到达,咱们虽是主仆,但毕竟孤男寡女,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为了避免造成麻烦,咱们这趟就扮夫妻吧!”他告诉她自己的打算。

  “扮……扮夫妻?这怎么行 ”她是仆,可没想过充当二少爷的妻子。

  他眼角微微一抽。“这怎么不行?”

  “这会坏名节的。”

  “坏谁的名节?你的?还是我的?”他嗤笑。

  “当然是—— ”她挺起胸膛正要指向自己时,见他脸阴沉下来,她随即一毛,马上改口道:“当然是二少爷的名节,自二少奶奶多年前去世后,您未再娶亲,这正房妻子的位置,怎能让人随便冒顶去,这于您的名声有损。”

  “明白就好,我这般不计较个人名声的打算,你铭记在心即可,我也不要你回报这份恩情,这事就依我说的办吧!”

  她眨了眨大眼。“可是—— ”

  “你居然还有话说?这是要不知好歹吗 ”

  “奴婢—— ”她张口还想说什么。

  他脸孔又是一拉。“老四的媳妇没告诉你,这趟出门要听我的吗?可他们这才离开,瞧你这什么态度,真没将我放在眼底 ”他拿出雷家主子的威势对付她。

  水玉兰为人仆,平日对他说话虽稍微敢放肆些,但也不敢真反驳什么,让他这一凶,哪敢再罗唆,马上憨憨点头了。“是……”

  第一章 二少奶奶大驾光临

  雷青堂与水玉兰的船走的是大运河,这条运河北起京城,南至杭州,流经天津、河北、山东、江苏和浙江。

  这日他们的船暂时停靠在苏州补给物品,两人趁机下船走走,游览苏州风情。

  苏州之美,尽在杜荀鹤《送人游吴》的诗中呈现出来——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雷青堂走在苏州街上,他浓眉深目,形象俊贵,只可惜不苟言笑的冷僻气质,令经过身边的人惊鸿一瞥后便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多望。

  一名俏丫鬟—— 不,是俏妇人跟在他身后,她脸庞圆圆,鼻梁上还挂着几颗可爱的小雀斑,眼睛大而灵活,而此刻这双活泼的眸子,正充满兴奋与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这个她初初到来的地方,从建筑到路边卖的东西,对她而言无一不新奇,跟在河北祁州的人文景物完全不一样。

  她自九岁被雷家买去后,便从未曾离开过祁州,这回随二少爷到南方,倒真有机会增长见识了!

  雷青堂背后跟着一个好奇宝宝,面上虽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不时慢下脚步等人,而这世上可没主子等丫鬟的道理,他倒是宠得不动声色,毫无怨言。

  “小嫂子,小嫂子,您且来瞧瞧我的簪子!”路边的小贩对着她喊。

  小嫂子?这是喊谁呢?她左右张望,不会喊的是后方的胖妇人吧?

  “穿青色衣裳的小嫂子,这支簪子的颜色正好配您的青裳,带一支回去吧!”小贩继续喊,还边推销。

  青裳?后头的胖妇人穿暗红衣裳,穿青裳的是自己,这是在喊她了!

  但小嫂子 胡喊什么,她可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什么小嫂子—— 啊!

  她蓦然想起什么,摸摸自己挽起的头发。二少爷说的,得扮夫妻,她这会的装扮不就是个妇人,原本以为小贩叫错,心里正恼着,这时可没话说了。

  只是她还不适应自己身分的转变,脸庞克制不住微微的发烫,偏神情还得故作自然。

  大眼望着小贩手中的簪子,这支簪子木头做的,不算名贵,唯一特别的是这是一支绿叶造型的簪子,绿叶部分点漆生动,颜色又正好与她现在所穿的衣裳搭配。

  “这怎么卖呢?”水玉兰有几分喜爱的问。心想只要不太贵,买起来做个纪念也不错。

  “您瞧这手工多精细,价格也不贵,我算您四两就好。”小贩见她衣着不俗,衣料质地上等,便伸出四只指头的狮子大开口。

  殊不知她身上的衣饰都是离开雷府前,春实实替她准备的。

  水玉兰自己初见到这些衣料也吓了一跳,这哪适合下人来穿,是雷府主子才穿得上的,本来她不肯带上,可春实实告诉水玉兰,这是雷青堂拿了笔钱给她置办的,说是雷家出来的即便是丫鬟也是门面,出远门寒酸不得,这话让水玉兰反驳不了,只好带着这置办得像嫁妆似的名贵衣饰出门。

  她这会听见要四两银子马上咋舌,开玩笑,自己一个月的月俸也不过八两银,而这簪子就抵她半个月的银子,当场吓得摇手。“我只是随口问问,没要买的。”说着想起自己是跟着二少爷走的,这下教支簪子给吸引了,万一跟丢了人,那可惨了,连忙赶着要去追人。

  哪知这才转身就撞进了雷青堂的胸前,他胸膛坚硬,这一撞她鼻梁可吃痛了。

  “二少爷,您不是走远了,什么时候回头的 ”她揉着痛鼻问。

  他瞧她鼻子都撞红了,虽心疼可面上仍无表情。“你不跟牢,人丢了,我能不回头找吗?”

  他这一说,水玉兰可没话说了,自己贪看东西而忘了主子,实在是离谱,她马上弯了腰的要认错。“奴—— ”

  他立刻瞪视她。“咱们是夫妻,哪需计较这些,还不拉直腰将你要说的话收回去!”

  他这一警告马上让她想起自己的身分,她扮他的妻,哪有妻子弯腰自称奴婢的,连忙站直身,嘴巴也闭上,少说少错。

  他见她“长记性”了,晓得自己是谁后,这才板着脸的转向小贩。

  小贩没见过浑身气质这么冷漠的人,原本带着的职业笑容霎时挂不住,身子不由得还打了个冷颤。

  “你再说一次这支簪子多少银两?”雷青堂冷声问。

  小贩面对他莫名一阵紧张,张口道:“四……”

  “嗯?”

  “三……二……一两银。”在雷青堂犀利目光下,小贩自动一减再减,最后竟喊出成本价,一毛也不敢多赚。

  “成,东西交给我娘子吧。”他丢下一两银给小贩。

  小贩收下后赶紧将簪子双手要奉给水玉兰,可水玉兰讶然,四两的东西居然一两就能成交,可见这小贩多不老实,不禁升起一团火气来。“你怎么做生意的?我买就是四两,我家二少……相公开口一两就得,这中间差了三两,你这是黑心暴利,还是见我女人家好欺 ”

  小贩一脸的尴尬。“这……小嫂子,对不住了,我也是一时……记错价钱了,不是有意诓您的。”小贩说,垂目偷瞄向她身旁的雷青堂,不敢说自己是被她身旁男人吓老实的。

  不过说也奇怪,这男人就寒着一张脸,其实也没说什么,怎么自己就心虚的吐实了

  “哼,相公,咱们这一两拿回来吧,现在这簪子再便宜我也不想要了!”她生气的朝雷青堂说。

  “确定不买?”雷青堂问,以为她喜欢的。

  “我才不向骗子买东西,确定不要了!”

  “也好,我瞧这簪子材质普通,不买也罢,再走几步前头刚好有家珠饰铺子,到那挑去吧!”因为雷青堂经常行走各处做生意,苏州这里自然也来过好几回,他对这条闹街熟,晓得领她去哪里买好货。

  “好,咱们就去那铺子买,想必那里的东家该比这路边小贩老实多了。”她不满的狠狠瞪那满脸通红的小贩。

  小贩揩了揩额上的汗,知晓雷青堂说的珠饰铺子是哪家。能去那挑货的还能是普通人家吗?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诓错人了,便乖乖奉回一两银还给人家。

  雷青堂取回银子后,不再看小贩一眼,牵起水玉兰的手领她往前方去。“咱们走。”

  她的手忽然被他温暖的握住,愣了愣。这……二少爷怎能牵她的手?这不合体统啊!

  当她回神过来要挣开时,他已道:“就是这里了。”

  她闻声,先抬头往面前望去,这一望,连手都忘了挣脱,还险些停了呼吸。“这……这是哪儿?”

  “瞧不出来吗?珠饰铺子啊。”

  她咽了咽口水,眼儿瞪得大大的。“珠……珠饰铺子,怎么瞧起来像座行宫?”眼前这气派的外观,豪华得就像皇帝行宫,这么个锦绣门面,里头卖的东西还能便宜吗?

  自己方才是气那小贩做生意不实在,才故意说要到别处买,其实不买也行的,尤其这处……她不敢进去了,因为里头的东西她恐怕一件也买不起。

  “进去吧。”他拉着她要往里走。

  “等等,这里……这里没有适合我的!”她连忙阻止的说。

  “不适合?你还没见过里头的东西,怎就知不适合了?”他问她。

  “就……”她眼看“行宫”里的人,正要客气出来迎他们进去,她拉着他就跑。

  “你做什么 ”他扯住拉着自己跑开的人,有些恼怒了。

  “我……”水玉兰回头见铺子的伙计出来了,瞧他们拔腿就跑的模样,表情错愕,又见雷青堂那张阴沉的脸,登时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让主子丢脸了,竟然在人家的铺子前逃走,明摆着寒酸不敢进门,堂堂雷家二少爷,怎会买不起,这教人得知,让他脸往哪摆?自己真是糊涂透了!“二少爷,对不起,奴婢……不该……不该……”她咬唇不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才好。

  他盯着她无措的神态,蓦然一想,就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举动了,轻叹了一声。“来,跟我来!”

  雷青堂再次拉起她的手,离开大街,往小巷里去,不久进到一间外观陈旧不起眼的杂货铺子内。

  他们踏进铺子后,一名中年男子迎了上来,这人衣饰朴素,看起来面容和善,见到雷青堂后露出惊喜表情。

  “哎呀,稀客稀客,雷二爷来到苏州,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呢?莫不是有大买卖要报与我知 ”这人高兴的问,显然与雷青堂是旧识。

  雷青堂表面上是雷家在外接头的药材商,但其实私底下他另有自己的牙商事业,所谓牙商,即是居中仲介各种商品的买卖,这方面他做得有声有色,规模与势力遍及南方,但他为人低调,真正知晓他牙商生意有多大的人并不多,而这名中年人叫刘定东,是少数知晓他底细的人。

  雷青堂为人虽冷漠,但做起生意来却是极为可靠稳妥,因此才能在短短几年内将牙商生意发展起来,这门生意利润丰厚,并不输雷家卖药材的收入,所以他不争雷家家主之位也是有原因的,靠着这个,也能有自己的一片天,没必要非与兄弟争家产不可。

  雷青堂含笑。“今日是来找你买东西的,至于大买卖日后有得是机会。”

  “喔?雷二爷想买什么?”

  他瞧了眼身旁的水玉兰。“买适合她的。”

  刘定东这才留意到他带了个女子在身边,而这可是稀奇的事。认识雷青堂三、四年了,每次见他总是自己一个人,要不就带着总管朱名孝,何时见过他身边有女人的 着实令人起了好奇心。“这位是……”

  “她是兰儿,我娘子。”雷青堂自然的介绍。

  刘定东讶然之后露出喜色。“我就说雷二爷从不带女人出门,今日身边怎会出现俏佳人,正纳闷呢,原来是带二少奶奶上我这挑东西,好好好,既是二少奶奶大驾光临,您要什么说一声,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您摘下来!”他对着水玉兰说。

  水玉兰尴尬极了。扮二少奶奶这件事本就令她无措,况且这人明显识得二少爷,偏二少爷还是这样介绍,自己只能配合,但除了干笑也不知怎么应对了。

  刘定东见她客气,索性转向雷青堂问道:“雷二爷想挑什么给二少奶奶呢?”他请拿主意的人说。

  “都好,发饰、衣饰、坠饰,什么都行,她喜欢就好。”他语气淡淡,可明了他的人自然已经充分听出他的宠溺之意了。

  刘定东马上笑着点头。“知道了,只要二少奶奶满意就好。来人,先将梨花房的货带上来给二少奶奶瞧。”他转身击掌高呼。

  下一瞬,原本空荡荡没人的铺子,突然在角落开了一道门,那处原来看不出有门的地方,这一开才知有玄机,再往门上瞧,有块小匾,写着“梨花房”三个字,而若再仔细将铺子瞧上一圈,会发现原来这铺里的暗门不只一道,顺着梨花房过去是一排的小匾,匾上刻着“茶花房”、“樱花房”、“牡丹房”、“芍花房”、“梅花房”等等,共有十几个暗房。

  梨花房里出来了五个人,每人手上皆托着一个玉盘,盘上躺着珠簪、玉环、金坠、银饰等物,东西送到了水玉兰跟前摆成一排,登时她眼睛都瞧花了。

  这眼前的东西件件精美别致,她没想到这样不起眼的地方,能有这么好的货色?

  “这个……相公,其实我没想挑什么,不如今日先回去了,下次再来买……”她赧然的朝向已然坐定喝香茗的二少爷说。

  雷青堂放下就口的香茗,轻瞥她问:“这些也不满意吗?”

  “不是不是,这些东西都极好,只是我……”她不好意思说自己阮囊羞涩啊!

  他哪瞧不出她担心什么,轻笑一声说:“方才你不肯进金花珠饰,嫌那门面太气派了,可在这里你大可放心的挑,刘老板是我的老相识,价格会算实在的,不会像那街头小贩乱开价。”他告诉她。

  “是啊是啊,二爷是行家,就算我想乱开价也不敢的。”刘定东也接口,心想,原来他们去过金花珠饰了,那里卖的东西固然不错,但与自己相比……

  虽然雷青堂都这么说了,水玉兰脸上仍很是为难。“可是我这……”她月俸有限,不想乱花钱啊!

  雷青堂见她仍犹豫,自是晓得她节俭的心思,撇嘴道:“你挑吧,挑中的帐单刘老板会与我算的。”他本就打算送她,这才带她过来的。

  “这怎么可以,我怎能花您的钱—— ”

  “怎么不可以,你是我雷青堂的妻子!”这“妻子”两字说得特别重,让她立时闭上嘴巴。

  可不是,他连对这姓刘的东家也这样介绍,自己能驳他的话吗?且若再推辞下去,只会又让他受外人笑话,算了,大不了自己挑件小东西,事后再将钱还给他便罢,至少在外人面前不会失了他的面子。

  硬着头皮将目光调向玉盘里的东西,但刻意避开玉品,是因为自己对玉石颇有眼光,晓得玉盘上的玉品不俗,价钱也不会便宜。

  仔细巡视一轮后,她终于选了两颗小小米粒大的珠子,盘算这做成耳环挺高雅的,重点是,小东西应该要不了多少钱。

  “这不贵吧?”为求保险起见,她不敢马上就打包,先试探的问向刘定东。

  “不贵不贵,才这样而已!”他比了个一后,再比五。

  这是一两五的意思,她松口气,勉强她还负担得起,脸上不禁带笑了,这里卖的东西,果然实在。

  “那我就要这两颗珠子!”她决定买了。

  “二少奶奶果然好眼光,这在外头可是有钱买不到的,若非瞧在二爷面上,这我是不会拿出来卖的。”刘定东笑说。

  她当是生意人吹嘘自己的东西,只是笑笑,就当自己捡到便宜吧!

  “你若觉得其他东西还可以,不妨多挑选几件。”雷青堂喝着香茗,闲适的鼓励她。

  水玉兰侧着头去瞧玉盘上的东西,想起了一个人。若这里的东西不贵,倒是可以多挑件给她,回去雷家时也可当个礼物。

  “嗯嗯,那我就多瞧瞧了。”她起了兴致,没了方才的推托,主动又瞧中了一只金手镯,问了价,刘定东比了个四。

  四两银,虽贵了点,但送给四少奶奶的话,她会喜欢的……还有这个用银丝线缝的小荷包也不错。

  一问,一两银。

  “行,也要了!请问还有其他吗?”她居然买上瘾了,欲罢不能,还主动问起要别的。

  刘定东马上点头。“您还想要买哪方面的?”

  “这……有合适男子用的吗?”

  他闻言笑着瞧向了闲坐的雷二爷。

  雷青堂表情有些讶异,没想到她会想到他,还想替他挑东西?

  “有有有,来人开铁树房!”刘定东一喊,左边的暗门被开启了,送了几个玉盘出来,上头有男子头饰、腰饰、玉扇、印章、文房四宝等等,件件皆是精品。

  她一眼瞧中了一枝狼毫笔。“我就要这个,这多少银子?”水玉兰喜问。

  刘定东再瞧了眼雷青堂,见他嘴角隐隐含笑,这是也满意这样东西了。

  “没多少。”刘定东朝她比个五。

  五两啊……这么贵……她犹豫了。

  刘定东见状,立即又说:“这枝笔产于东北,品质上品,笔杆挺拔、毛锋尖齐圆健,难得您喜欢,我也半卖半相送,就给您这个数字吧。”他随即比了个三,既是要送给雷青堂的,他乐做这个好人,也趁机讨好雷青堂。

  她见了数字,露出笑脸。“那请将这狼毫笔包起来。”她捡了便宜,买得也爽快了。

  水玉兰这又东捡西捡买了几件小东西才踏出刘定东的铺子,拎着礼物,她笑开怀,内心也盘算着,今日总共花掉她二十两左右的银子,约莫她两个多月的月俸,尽管心疼自己的荷包扁了一大块去,可也买得心满意足,最重要的是,回雷府该给大家的礼物都有了。

  雷青堂见她手上拎了不少东西,主动要帮她提过去。

  “这些奴婢来就好,怎能让二少爷提,况且,这可都是奴婢自己的东西,哪好劳烦到二少爷。”她不敢让他帮忙。

  雷青堂难得笑脸,瞧上去心情不错。“谁说这里头没我的东西,这其中的狼毫笔不就是要给我的吗?”他笑问。

  她眉一挑。“二少爷是不是误会了,这枝狼毫笔奴婢是打算送四少爷的。”

  他脸色一僵。“送四弟的 ”不是给他的

  “奴婢今日挑的,除了那两颗小米粒珠子是给自己的外,其余的都是要给雷府大家的礼物,尤其那最贵的金镯子是要给四少奶奶的。”她告诉他。

  他听了脸庞瞬间僵了泰半。自己花了大笔银子宠她,而她居然买的都是旁人的东西,就连那狼毫笔也不是给他的!

  “你—— ”他气得想骂人了。

  “雷二爷,雷二爷,请留步!”一名小伙计在街上追着他们喊。

  水玉兰闻声回头,瞧见是刘定东的伙计,方才他还帮着替她打包东西,直拎到铺门口才交给她自己提。

  “怎么了?是咱们落了什么,还是少算了什么?”她问那伙计。

  伙计赶紧摇头。“您没落了什么,也不是少算,是多算了,我家东主说雷二爷给的银票数字多了,明白这是雷二爷有意打赏,但我家东主说,能做雷二爷的生意已经十分荣幸,怎好再拿雷二爷的赏银,这钱还是请雷二爷拿回去。”伙计掏出银票本要交给雷青堂的,但因为问话的是水玉兰,便直接将银票交给她,心想两人是夫妻,银票还给谁都是一样的。

  她接过银票,瞧了上头的数字,蹙了眉。“这……没错啊,我买的东西差不多是这个数字。”哪来的赏银在里头,是不是搞错了?

  “这不是您的买金,您的买金是两百两银子,这只是雷二爷一成的赏银而已。”小伙计说。

  水玉兰吓了一大跳。“你说什么?我买的东西不是二十两,是两百两 ”她大惊。

  “咦?咱们东主比的价您都瞧清楚才买的不是吗?”

  “难……难不成,他……他比一不是一两,是十两 ”

  “欸,没错啊,这是行话,好比您刚买的两颗珠子,那可是养了十五年才得的小东珠,市价三十两,我家东主仅算您一半价,十五两而已。”

  她听了差点厥过去,自己这两颗小东珠居然要十五两,那么自己买给四少奶奶的就是四十两,是她认知的十倍价钱,她青了脸,这下就算把自己全部家当缴出来,再把自己给卖了,也凑不出两百两……

  “这银票拿回去给你家主子,说我不想他损失太大,这些东西价值多少我清楚,这是补偿他的。”雷青堂取走她手里的银票,再交回到小伙计手中。刘定东为笼络他,将价格都压低许多,他不想占人便宜,这才多给二十两。

  “可是我家东主交代—— ”

  “做生意将本求利,赔本生意没人做,我不会让人白吃亏的,你这样回去跟刘老板说,他会懂得我的意思,将来我与他生意上还有得是机会合作。”

  小伙计一听就明白了,他知道雷二爷是牙商中的一把好手,经过他引介的买卖,少有不能赚大钱的,自家主子也是想趁机讨好眼前的这人,盼他得了便宜,将来介绍更多好生意上门,既然这人明了主子的心意,那他就不再多说了,拿回银票便告辞回去。

  小伙计走后,水玉兰还杵在原地不动,连他取过她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也没反应。

  “走吧,咱们该回船上了。”他提醒她。

  “二……二少爷……”她仍旧站着,脸上表情难以形容。

  “怎么了?”

  “奴婢想,这些东西是不是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

  水玉兰抿紧唇,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后悔至极,后悔当初没问仔细就瞎买,这会想拿回去退货,都说不出口,且这一退,不是又丢了二少爷的脸面,因此这退货两字是说不出口了,她只得咬牙道:“这钱……两百两……加上您给出去的二十两赏银,共两百二十两……奴婢想……想……”

  “你想将钱给我?”

  “奴婢原是这样打算的……”她快哭了。

  “那现在呢?”

  水玉兰抹抹脸,厚起脸皮。“能否……能否……”

  “能否不还钱?”

  “不……不是的,能否给宽些还钱的期限?”她脸皮还没厚到想赖帐,打算今后努力工作,将每一分月俸都存下,分月还给二少爷,这一算,她至少得两年多才还得清这笔钱了。

  只是,那刘老板的铺子看起来不怎么样,怎么卖的东西很怎样,狠狠让她破产了。

  “不行!”雷青堂拒绝。

  水玉兰一愣,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了。以为他当初说要送她的,而今她不收要还钱,他该会多些宽容的,怎知一口就回绝了!“那……奴婢一时还不出钱来。”不是她要耍赖,是真没钱还。

  他眯眼瞧她盈盈的泪光,没有心软,反而带着狠劲。“你帮四弟夫妇挑礼物时不小气,雷府上下谁都考虑到了,可偏没有我!你既然花得下钱买东西给他们,那我又何必替你担忧还不出钱的事,照你所说只有那两颗东珠是你自己要的,这样东西的钱尽管算我的,至于其他的,你得付清!”

  她张大嘴。二少爷这是气恼自己没买礼物给他吗?可他们是一起出门的,这还需要她买礼物?她不能理解他在气什么。

  “哼,若马上还不出钱来,你得做件事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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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6 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得看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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