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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收录] 《白兔骁卫》作者:唯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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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21 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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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白兔骁卫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唯二子
出版日期:2012年7月10日

【内容简介】
他开的是食宿铺子,可不是善堂。 
虽则那一干人是刚得胜归朝的征北军, 
但,薪饷未发是他们的事,怎能拿这当理由赊帐! 
想都别想。 
找来领头骁卫说项? 
尽管这女骁卫美得颇对他胃口,不过,在商言商, 
还是不管用啦! 
啥?!她竟这样整他——叫了一桌好菜好酒吃喝, 
然后留下当伙计抵帐?! 
这根本是陷他于不义!官员、王爷来关切,客人不上门…… 
可,怪的是,忘了从哪时候起,他喜欢看她欢朗的笑, 
默默起了嫉妒心,想将她留在身边,只让他招惹、 
只因他嗔怒笑怨,不再因其他男人的恋慕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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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1 14:34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第一章

  陆怀楠转过街角。

  他仪表堂堂,整洁有度,柳绿色的软料袍衫穿得合宜大方,左腰系的玉玦绸带晃动着,步伐略略嫌快。

  一个灰布衣小厮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垂头很是安分。

  他拐弯,抄小径走到京畿大街,一出了阴暗巷弄,眼前光开,热闹喧嚷。

  按理说人多的地方钱也多,他该高兴才是,此刻却凝起眉峰。

  他定定看了走动的人群,目光搜索,不意外发现路上多了许多年轻汉子,有的还穿着低阶士兵的灰绿棉袍。

  “啧,绿柚你下回要是敢再帮着贺掌柜拖延隐瞒,干脆就脱了我陆家下人的衣服,改去从军算了。军里缺人,正好报效朝廷。”

  “……小的不敢了,不敢了……少东家您别生气呀,小的不想离开陆家,不想离开您的……”

  “记住你现在说的,也记住我说的。再有下回,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是,小的知道了。”

  陆怀楠不再看人群,迅速地在摊贩后方走动,穿过商肆门前,尽量往边上走,熟谙地避开人多之处。

  他走进阳凤酒楼,环视热闹谈笑的客人与忙碌的伙计,随手抓了一个经过的伙计问:“贺掌柜在哪里?”

  “噫?少、少东家?”伙计吞吞吐吐。“贺掌柜在二楼议事间……”

  “嗯,做你的事去,五桌的茶水还没上,别老是让客人等。”

  “欸,是。”伙计把抹布甩到肩头,垂首赶紧去忙。

  陆怀楠从右侧楼梯上去,见二楼零星几个散客,三个雅间包厢有客人,伙计都在收桌或端茶递点心,没有人偷懒,脸色这才稍霁。

  有伙计看见陆怀楠,匆忙去议事间通报。

  贺掌柜听了消息慌张跑出来,神色惊疑,拱袖含笑到他身旁。

  “少东家,您今天怎么没通知一声就来了,前不久不是才刚收过帐?”

  陆怀楠嘴角抬了抬,皮笑肉不笑。“怎么,我前天来过,今儿就不能来?”

  “哪的话。小的只怕您要来,没事先知会,会怠慢了您。”贺掌柜扬手一请。“少东家别站着,请进来说话。今早刚进一批春雨茶,刚好给您品尝。”

  陆怀楠潇洒跨步,俐落地先进房,直接找了铺有软垫的椅子坐。

  贺掌柜倒了一杯春雨递上,小心翼翼。“少东家,您尝尝。”

  “嗯。”陆怀楠捧过,捏着杯盖滑过杯缘,凑唇啜了口。味道浓郁不失清新,香气漫延齿喉,的确是上品。“不错。打算下一季开始卖?”

  “是。下一季入秋的时候,会请烹茶小倌来煮茶,先让客人们试饮一回,再来就正式卖了。”

  “嗯。”他淡淡一声,眼眸自始至终都盯着贺掌柜瞧,却不说原因,已让对方如坐针毡。

  贺掌柜暗暗捏把冷汗,客气询问:“不知道少东家今天来,是不是因为又想到增进生意的好法子了?”

  “若我说不是呢?”

  “呃,那就……”

  陆怀楠交叠两腿,手指在几案上一下一下敲叩。

  “贺掌柜在家父底下做事也十余年了,家父向来信任您,我也对您很是敬重,只是不知陆家哪里薄待贺掌柜了,让您呈上造假的帐本来?”

  贺掌柜摸摸胡须,觑了眼绿柚,后者一脸惨样,偷偷指着陆怀楠摇手。

  贺掌柜一头雾水,不知绿柚意思,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横竖他敢做敢当,这陆怀楠是新上任的东家,很多事情不熟,还要他们这些老手担待着呢。思及此,镇定了些,稳稳应付起来。

  “少东家此话何来?小的作帐,向来是干净的,否则老爷也不会用老贺这么多年了。”

  陆怀楠深深皱眉。“我看过阳凤上个月的帐,支出部份记载分明,但在收入部份,钱庄那头分明没有如实收到银两。”

  “咦?每月盈余小的确实派人送过去了,不知少东家说没有,是全无呢,还是短少?”

  陆怀楠眯眸,凛声:“少了二十五两。”

  贺掌柜噗哧笑出来。

  “小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少东家,这短少是惯例呀。阳凤送回去给东家帐房的帐簿,那绝对是记得清清楚楚,哪一天进了什么货、卖了什么、总共多少客人、伙计们的支薪,全部都写明了。送到钱庄的盈余会有少,那是客人赊的帐,这部份算是体恤客人,也不是不补齐。”

  “我分明说过不能再让客人赊帐,咱们是做生意的,可不是做人情。”

  “区区二十五两……”

  “您这头二十五两,加上晴凰酒楼杨掌柜让人赊的七十五两,足足一百两。杨掌柜那边还有赊了半年有余的帐,月月白食,总共欠了三十二两银。您说,我到底是开食宿铺子的,还是开善堂的呢?”

  “这……那积欠半年的着实有些严重了,小的回头跟杨掌柜商量,该如何收回这笔,至于其他的……都是光顾阳凤多年的主顾了,杨掌柜那头约莫也是如此,一去收,恐怕要扯坏面子情分。”

  “罢。我也不为难你,回头你派人去收帐,就说是新东家的主意,往后不让赊欠,如果他们有怨言,直接衙门见。”

  贺掌柜略惊。“少东家如此强横,万一砸了生意,小的担待不起。”

  “谁要你担待了?”陆怀楠斜睐他,鼻子哼声。“真要让他们欠下去,才会砸了生意。”

  “……是。那么往后就没这惯例了,小的会交办下去。”

  “嗯,好好做事。另外记载欠赊的帐簿也送到陆家帐房去,我要亲自过目。”

  “欸。”贺掌柜手心当真冒汗了,这暗底下的帐簿可是秘密,老东家信任他们,往常不大管,少东家上任才两个月,就把他跟老杨的底全揭光了,那双眼着实犀利得可怕。

  陆怀楠点头,交叠的腿松开站起,随口慰劳几句,这便如来时一般,气魄非凡地下楼了。

  经过柜台时,他蓦地止步,绿柚跟在后头险些撞上他的背。

  “怎么回事?”扬声,眉宇凝重,颇有当家的威严。

  柜台前,五个灰绿棉袍、右胸口以白线绣着虎字的军兵,正跟伙计僵持着。

  “回少东家的话,这几位军爷在咱这儿吃酒,可朝廷的饷银还没下来,几位军爷说要先欠着,改日领了饷银,再来光顾结帐。”

  陆怀楠思索了阵。白线是不久前得胜归朝的征北军的标记;虎字,大概是哪个营或哪一师吧。他端出笑,客套道:

  “ 多谢各位军爷厚爱,但敝店是做生意的,不给赊欠,各位军爷若真付不出银子来,要么就在敝店打下手,直到偿清酒钱,或者先抵押等值的物事,改日饷银下来了 , 您再来取回 。 ”

  几个军兵横眉虎目,脸色难看,体格最魁梧的走上前说话。

  “没有咱们征北军,有你太平日子吗?这会儿不过欠几天,还要抵押,你是不当咱们是英雄好汉啦?”

  陆怀楠哈哈一笑。“外族鱼肉我朝边境,而今征北大军得胜归朝,反过来吃百姓的、用百姓的,难道就是道理了?”

  “你--好个不知感激的东西!没有老爷我们,你哪能在这儿嚣张!”

  “呵,我陆怀楠长住京畿,可没到过北郡让您保护。况且要是能选,百姓应当也不想让仗势欺人的诸位保护吧?”

  “好你个小子,你当在跟谁说话!”说着就抬臂想揍人。

  “大哥!别计较,咱们请头儿来吧。”一旁同伴拉住他。

  “啊!”陆怀楠蓦地讶声。虎字,他想起来了。“我记得,邵家军中有个虎字营,几位莫不是邵家军的吧?”

  “老子几个就是!”最魁梧的军兵道。邵家底下练出的军队可是赫赫有名,屡建军功,连圣上都极为看重厚待。

  “喔。”陆怀楠长长吟哦。“那好,还请几位留下姓名,我待会儿就遣人把帐单往邵家送,几位这就可以走了。”

  五人脸色微变。

  “大哥,千万不能让他送去将军府,万一将军知道了生气,恐怕不是跑校场五十圈就能算了的;要是再惨一些,连累全营兄弟,咱们日子就难过了……”

  “是呀,不如照他说的,先押东西吧。”

  “咱们身上有东西可押吗?眼下能押的不就只有一件破军袍?哼,回来到现在,哪个摊贩老板不是对我们感激称赞的,哪回要过银子了?偏偏上了这阳凤酒楼--”

  陆怀楠纠正:“敝店可是经过京兆府衙评定的二级酒楼,酒好、菜好、房间好,可不是路边小摊小贩。”

  被称作大哥的魁梧军兵又哼了声,一旁矮个儿的军兵道:

  “大哥,咱们还是先请头儿过来,头儿手上总有些银子吧?”

  “哼,头儿那人向来及时行乐,就算有,恐怕也花光了。”

  “那、那该怎么办?千万不能送到将军府去呀……”

  “总得先试试。咱们出事情,头儿首先要担待的,还是先找头儿来,也好多个人商量。”

  那魁梧军兵已然败兴,郁闷道:“那好吧,谁去?”

  “我!我知道头儿今天去哪,离这边五条街而已。”

  “去!咱们在这儿等。这总行了吧,老板?”

  “可以。”陆怀楠点头,转对伙计吩咐:“找张桌子安置几位爷。”

  “欸,几位军爷请随小的来。”伙计低头哈腰,赶忙找了角落地方让四人坐下。

  陆怀楠嘴角哂扬,也坐在柜台后边等,边估算着这个月来,全城商肆让军兵欠的银两有多少。一千五百军兵涌进京畿,在朝廷尚未发饷之前,是大麻烦。

  ***

  离阳凤酒楼不远的玉翠街上,除了卖翠壁美玉的玉石铺子与古玩店,巷子里还隐密藏着一家垂挂竹帘与纱绫的高楼,店名“烟花”;货真价实的烟花之地。

  烟花楼有两层,一楼都是美丽花娘,二楼则有面貌姣好的男子迎客。店中花娘与男倌只陪客饮酒作乐;风雅些的,则作诗下棋,红罗帐里的艳事,得要倌人与客人自行谈妥了,到烟花楼外边去办。

  此时二楼靠窗的雅座,姿颜姝丽,身段妖娆,长发撩人的邵家军虎字营骁卫--陶恩静,正坐在男倌舒兰的大腿上,纤纤长指滑过他的襟口,往上移指,圈画着他喉间突起,就近欣赏这副斯文俊秀的五官。

  舒兰神色泰若,不惊不动,一身清高的气质,陪客时却不显傲气,反惹人心动怜惜。

  舒兰右手环在她腰肢上,守礼地相隔寸许,没直接搂上,只是怕她不稳。

  两人面前的棋盘上密密麻麻地星罗棋布,黑子白子相争,看不出高低。

  对面执白子的罗玉为难地笑了笑。他一身蓝衫,磊拓爽朗,是在舒兰之后,烟花楼排名第二的男倌。

  “恩静姑娘,您每次遇险就找他指路,这盘棋压根儿不公平,我不服气。”

  陶恩静笑出声,脆嗓银铃似地美妙好听。

  “呵,舒兰听见了没?他输给你,不甘心呢。”

  舒兰柳眉细眼略抬,并不理会她的挑拨,张口吃了她捏喂的紫葡萄。半晌后,薄唇吐出一籽,搁在纵二直五。

  陶恩静杏眼晶亮,很快地出手将籽换成黑棋。

  “嘿,这招好,堵死你下两步。罗玉,没忘记咱这回打赌什么吧?我赢了,不用付你俩的陪客费跟酒钱哪。”

  罗玉摇头,笑得无奈。“唉,大不了拿我的存银来贴。”

  舒兰闻言浅笑,徐徐慢言:“我出一两。”

  “啊?”罗玉拍额。“好吧,总比没有好。”挽起两袖,拿起旁边几案摆的棋谱,亡羊补牢地翻翻翻。“等等呀,我记得分明在哪看过这一手……”

  “哈哈哈……”陶恩静被逗得笑到前仰后合。

  此时,有人撩帘进来,与舒兰附耳说了几句。

  舒兰一手稳着她,一边听着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是。”小厮点头退下去。

  “怎了?是不是刘家那个刚死丈夫的寡妇又来找你了?”罗玉问。

  舒兰摇头。“是恩静姑娘营中的兄弟来了,说有要事。”

  “咦!哪个臭小子敢在我假中来扰?不想活了。”陶恩静啐念。

  舒兰微笑。“您下去就能看到了,似乎挺急。”

  “唉。”她百般惋惜,流连不舍地瞅着他。“舒兰你要洁身自爱,若让旁的人这样近你身呀,我可是会嫉妒的,到时别怪我杀过去。两个女人吵架很难看哪。”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说着霸占他的话,不意外惹来几个同来寻欢的女人侧目。

  舒兰颔首,极为顺从,用众人能听见的清朗声量道:

  “我只让姑娘碰的。”

  “那就好、那就好。”陶恩静粲笑,拍拍他俊脸,跃起身,伸了伸懒腰。“这盘棋给我留着,改日再战。罗玉,你洗干净脖子等候。”

  “您把我抹了,找谁付您的陪客费跟酒钱去?”罗玉苦笑。

  “哈哈,也对。”她爽朗笑两声,挥了挥手就要下楼。

  “我送姑娘。”舒兰起身。

  “不用。底下那些自以为是的大老爷看不惯咱们相好,少不得酸两句,本姑娘今天没兴致应付。”

  “是。您请慢走。”

  “嗳。”陶恩静飒爽地挑起搁在桌脚边的铜剑,负手走下楼。

  舒兰与罗玉两人送到楼梯口。

  只见她下去遇了小兵,听罢来由,破口大骂,直敲小兵脑门,捏了对方耳朵就走,那小兵是哀号着出去的。

  他俩不禁失笑,俱是绝俊,引得女客纷纷赞叹。

  两人四目相顾,有了默契,各自与方才受冷落的女客寒暄。

  ***

  阳凤酒楼里,气氛冷凝。

  “说吧,欠了多少?”陶恩静叉着腰,烦躁不耐。

  陆怀楠以袖掩鼻,仍是难挡她一身酒气。他使了眼色,让伙计搬出算盘,单手在算珠上喀喀碰碰一会儿后,拿给她看。“一共一两三文,请付帐。”

  陶恩静轩眉,拿出荷包,倒出三文钱。“你也看见了,我身上就这些,一两银先欠着,明天我就送来,再吃个一席酒,这总成了吧?”

  陆怀楠嘴角抽动。“果真是有怎样的领头就有怎样的底下人,枉费我等了近半时辰,白等了!”他一拂袖,转头对伙计吩咐:“去百业胡同找刘状师来,这事要进衙门解决。”

  陆怀楠才要离开,陶恩静一掌搭上他肩膀,将人留住。

  “朝廷下个月就会有饷银陆续派给士兵,虎字营不久就会发派到,老板您等一个月,这阳凤酒楼也不会倒,就不能给个方便?”

  陆怀楠很愉快地笑。“不、能。”

  陶恩静极缓地眨眼,漂亮的水眸因生气而睁大。

  她气呼呼,踹了来传话的小兵一脚,又踢了其他四个的小腿骨,痛得几个男人哇哇叫,抱脚乱跳。

  “白教你们了!没听过恃强欺弱吗?你们哪个地方不去,欺个强的来?光给我找麻烦!去!小六你去邵家找李骁卫,实话实说,跟他拿一两银子,他若没有,请他帮忙先跟邵家帐房支借。”

  “是!小的这就去。”小兵揉着腿,眼角含泪,急匆匆跑了。

  陶恩静大方找了空位坐,敲敲桌子,美面不善。

  “本姑娘吼人累了,至少来碗水吧?”

  伙计瞧瞧陆怀楠,见他扬手挥了挥,这才帮陶恩静张罗。

  陶恩静大口饮水,状似闲聊。

  “阳凤酒楼在京畿也挺有名气,不知道有哪些好酒好菜?”

  几个军兵听见这话,面色古怪。

  陆怀楠看在眼底,心下有了计较,照实回答:“酒有三醴,橙郡五花液、清郡剑南春、衡郡苏汾酒;菜有四鲜,各是瓮鸡、翡翠橙鸭、呛椒羊肉、鱼香锅巴。”

  “哦?听起来不错。这三醴四鲜,阳凤酒楼今天都拿得出来吗?”

  陆怀楠皱眉。“这要问厨房。”

  “那劳您问问去。”她笑得无辜诚实。

  片刻后,伙计回来报,只有鱼香锅巴因为漓江香鱼都用完了,要明天才能进货以外,其它都能现点现做。

  陶恩静好不快活。“好极了!那麻烦给我五花液、剑南春、苏汾酒各来一坛,还要瓮鸡、翡翠橙鸭、呛椒羊肉这三鲜。”

  “姑娘确定吃得起?”陆怀楠扬眉。

  “多的是付帐的法子,老板不必担心呀。”她笑吟吟,很是挑衅。

  “哼!送上来。”陆怀楠道,拂袖坐到柜台后方点帐。

  又过半个时辰,陶恩静酒肉在口,小兵送来一两银子。

  “头儿,李骁卫说这事情他会帮着压下来,先瞒住将军……”

  她眼眸弯弯,嘴里的好滋味让她享受开怀。

  “太好了,果然是我换帖的好兄弟。”

  陶恩静嘻笑,把一两碎银抛到柜台后头去。

  陆怀楠快眼快手接住,这才没给砸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她眸露欣赏,笑得几分醺然。“老板收钱罗,你们可以走啦。”

  “这……那头儿您呢?”

  “去!没见我还在吃吗?难得的好酒好菜,别想我分给你们几个闯祸的!”继续摆手,五人抱拳离开后,她把筷子当竹签用,戳了羊肉、鸡肉、鸭肉,烤肉串似地混吃,酒更是三瓮混着倒成一杯,咕噜一口喝完。

  陆怀楠见了这幕,额角抽呀抽,不住地头疼。糟蹋,好糟蹋!他的心好痛!

  他压住火气,直到她吃完了打饱嗝才走到桌边。

  “姑娘好肚量,这整桌子一共三十七两银,请姑娘结帐。”

  “我不结。”她笑。“老板不是想杀鸡儆猴吗?我来当那只鸡吧。”

  “你--”

  她抬手,很客气地制止。“我也不为难老板,方才您和我底下弟兄说了什么话,原原本本再说一遍就成了。”

  “好,既然姑娘发话了,那我也不客气,看姑娘要找人借钱、抵押等值的东西、干活还债,选一个吧!”

  她吃饱了,站起来拍拍肚皮扭扭腰。

  “边关无战事,刚好闲得慌,不知老板这儿工钱怎么算?”

  陆怀楠脸色难看,咬牙切齿道:“一天一两。”

  “那么就三十七天罗。”她欢快笑,翻袖卷起铜剑,有礼抱拳。“我明儿就来,请老板多多指教。”

  半个多时辰前,曾出现在五名军兵脸上的奇怪神情,这会儿正重现在陆怀楠脸上。他简直惊疑无比,不敢置信!分明每个月初一、十五都按时拈香祭拜,怎么接了东家位置两个月,却招惹来这一尊?

  ***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难得陆怀楠掌管两家酒楼以来万事顺利,而今好运似乎到了头。他大老板蹲在柜台后面,只探出半颗头,露出两只眼睛,紧盯着穿粗布蓝衫、还风情万种的轻佻美人看。

  瞧,那饱满圆臀,那挽起袖子好工作的藕白臂膀,那喝招呼的娇脆嗓音,那对客人抛去的眉开眼笑……还有那偷看她而撞在一块儿的伙计!那光赏美女占着位子不点菜的无赖!那听说她是邵家虎字营骁卫,特地来关切的京畿府尹!

  他开店做生意,照规矩清楚算帐,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朝廷发饷慢,消息传到天子耳里去,牵扯负责军队饷银的四王爷受圣上责备,吩咐严查严办,回头又闹到他这儿来?追根究柢,都是那女人惹事--

  “嗯?哎唷,背好痒。”陶恩静手伸到后头抓背,微皱眉的困扰模样也可爱得紧。她看见临窗第四桌客人招手,忙迎了过去。“这位爷需要什么吗?”

  京畿府尹苦笑。

  “麻烦陶骁卫再给我来壶江湎春茶。”

  “噫,好咧,您稍待。”她巧笑倩兮,扭腰转过身子,盈盈款款到茶具间准备,没一会儿就端出来,俐落能干。“客官,您的茶,当心烫口。”

  “多谢。”府尹道,趁她还没被叫走,赶忙说两句:“您当真还要做伙计?四王爷拨来银子,阳凤酒楼老板也说好一笔勾销--”

  “噫,那头有人叫我啦,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她看见七桌招手罗。

  “陶骁卫,您就饶了大伙儿吧。四王爷吩咐您在此一天,我就得天天来呀!征北军的有功将领没钱吃饭,沦落在酒楼干活儿,已经激起民怨,都说朝廷赏罚不彰,没爱才惜才,但这么大笔款项拨下来,本来就耗时间……”

  “我知道,大人们忙嘛,又层层把守,自是要十天半个月的,我趁这期间捞外水,没碍着谁呀!您甭费心照顾我,哪里来哪里去--哎唷,来啦!”她把抹布甩到肘上,熟络地去七桌点菜。

  府尹摇头,无奈之下喝完茶,到柜台结帐。

  “大人,她肯走了吗?”陆怀楠急站起身,焦躁地问。

  “哪这么容易。邵家出来的将领里,她率兵杀敌的功夫一流,出了名的难缠,据说守关的时候,八方不动,万夫莫敌啊。”

  “大人!请大人想想办法。这半个月来,我两家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街坊邻居纷纷奚落,臭骂我陆怀楠是个死爱钱的尖嘴猴腮二世祖。我受尽苦楚啊。”

  府尹哀伤地望着他。“唉,你也是个不好过的呀。我明天再来,看看她是否改主意吧,可依我看是很难。”摇头走人。

  “大人!大人!”陆怀楠欲哭无泪,真正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是啥滋味。

  “唷,老板躲在这呀?我才想今儿还没看见您呢。”陶恩静笑嘻嘻凑到柜台后,与他一同倚在柜台桌上,看着离去的府尹背影。“您如此叨念顾大人,他一定会深受感动,天天来的。”

  陆怀楠瞪她。“我瞧是身受其苦,万般不得已。”

  “哈哈!”她好开怀,畅朗无比。“真逗!我瞧着顾大人挺好的呀,高官多俸,百姓爱戴,地位名望都有啦。”

  陆怀楠颊肉又抖了两下,巍巍指着她。

  “我决定了,我要辞退你,你明天不许来了!”

  陶恩静杏眸眨呀眨,呆呆望他,芝容纯丽,透着一股质朴憨气,漂亮地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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