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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孤卫》作者: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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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5 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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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3-6-8 21:10 编辑



【书  名】孤卫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苏打
【出版日期】2023年03月10日
【内容简介】
  
昔日行侠仗义、人人称颂的少年「游侠」娄砚城
如今竟成了人们口中「皇帝的看门狗」
不仅江湖好事者看不起他,读书人更是瞧不上他
在一片骂声中,唯有江湖女猎人郁兰莘逆风相挺
不顾他人诋毁与谩骂,如同高傲的母狮强力维护着他
因为她清楚他从一介江湖散人变成御前护卫
就是希望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不再于他人身上重演
而她会对娄砚城感兴趣,除了在她遭遇人生劫难时
有他及时出手救援,才保住了清白避免憾事发生
更是因他的事迹太过传奇,在与他相遇相处过后
她对他这个人更兴起了一股浓浓的好奇与感佩……
对他莫名的独占欲,四目相望时的心跳加速
对下回相遇的期待,以及被他拥抱时的欢愉与甜蜜
这些感觉加在一起,就是世人口中的心动恋慕啊!
她傻傻编织着美梦,直到他的「妻子」出现──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在他的生命中
她不仅来得太晚,更非他命定首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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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25 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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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凛洌,大雪漫天。

  或因天候着实不佳,再加上初更已过,一间位於泯、通、津三州县要道上,向来往来行人众多的客店中,此刻仅有两名客人。

  那名两刻钟前才入店,身着一袭青衫,一身风尘仆仆的朗俊男子,坐在店内一隅,在小二将几碟简单饭菜与一壶酒送上後,静静用着饭。

  另个坐於门旁的中年男子,则一直心神不宁地朝吩咐小二留下的那扇半掩窗棂,不住往外张望。

  「小二哥,什麽时分了?」半晌後,在店中坐了整整一个时辰的中年男子,第三度问着站在火盆旁取暖,却依然瑟瑟发抖的小二。

  「戌时二刻,大人。」小二连忙答道。

  听到小二的回答,中年男子──通州总捕李亦,眉头整个紧皱,思索半晌後,一咬牙,起身走至青衫男子身旁一抱拳,「娄护卫,冒昧打扰,若非事情紧急,下官也不敢来劳烦您。」

  其实,青衫男子一入店时,李亦便认出了他──娄砚城。

  毕竟二十五岁的他,不仅身为皇上御赐黄马褂的五品御前护卫,如今更是京兆府尹崔铣大人身旁得力左右手,周遭府县遇棘手案件也常请他襄助,因此其长相及身上那袭标帜性青衫,所有六扇门弟兄们无有不识,更无一不赞佩其为人。

  但正由於认出了他,自己方才才不敢造次上前攀谈,因为他那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再加上竟至此时分才用饭,在在表明他定有公务在身。

  可如今,眼见时间紧迫,再加上公门中事也不好托付给外人,因此李亦只得厚着老脸来请托。

  「李总捕请说。」闻言,入店时曾与李亦颔首示意的娄砚城,缓缓放下手中酒杯说道,嗓音醇厚、磁性,眼眸内敛又沉稳。

  「下官本与人约好亥时於此地易囚,可下官下属却至今尚未将人犯带至,下官担心他们半途出了岔子,想前去探探,但又怕错过来人。」望着娄砚城淡静又温润如玉的面庞,李亦连忙说道。

  「我会代你向来人转达,请他暂候。」娄砚城二话不说点点头,「来者何人?」

  「江湖猎人莘姑娘。」李亦依言答道,只神色却有些赧然。

  「我明白了。」

  娄砚城确实明白了,明白李亦因何选择此地、此时易囚,神色又为何这般不自在。

  毕竟身为堂堂通州总捕,却要与一名江湖猎人交易,寻常人听了,不免有种公门中人白吃皇粮之感。

  但他不会。

  毕竟过往也曾在江湖打滚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江湖恶枭绝不是这些六扇门兄弟们能应付得了的,因此他们才会在万不得已时,私下祭出花红赏金,请江湖猎人帮忙捕获这帮恶贼,尽快还地方百姓一份安平。

  唯一让他微微有些诧异的是这名猎人的身分──「电剑幽兰」兰莘。

  听闻这名女猎人年纪颇轻,身分低调、神秘,出道不过一年,但面对任何棘手、凶恶之徒都未曾失过手,不仅有胆有谋,口风更是严密。

  此外,她接案极为随兴,有时就算花红赏金不高,甚或赏金与案件困难度有极大落差,她也不甚在意,并且一旦接案,绝对在时限内完成得乾净俐落,更不对外宣讲,因此公门中人多喜欢与她合作。

  「谢娄护卫襄助。」望着娄砚城全然理解并毫无芥蒂的温和眸子,李亦感激又一抱拳後,旋即匆匆离去。

  独剩娄砚城一人的客店,显得分外静谧。

  因忙於公务而一日都未曾进食的娄砚城,在腹中总算垫了点热食後,便静静坐在客店中饮酒,享受着那份难得的忙里偷闲。

  七年了呢。

  由他救了崔铣大人,又被崔铣大人所救那日後,他在京城已整整待了七年,曾经江湖人口中的「游侠」,如今已成为百姓口中日日公务繁忙的「娄护卫」,以及江湖人口中「皇帝老儿的狗」。

  但无论他人如何分说,他依旧坚信,只要能有公正廉明、爱民如子的崔大人存在,这乌烟瘴气的人世间,至少还能拥有半片清明,让曾发生在他身上的憾事,不再於他人身上重演。

  时近亥时。

  原本静静任思绪流转的娄砚城突然发现,自己摆放在桌上的配剑,竟缓缓泛出一阵少有的剑吟声。

  世人皆知,名剑有灵,不仅会自己选择主人,有时与所选之人配合得淋漓尽致之时,也会酣畅轻吟,而这剑吟声,或许旁人无法听闻,但身为主人定能感受得到。

  他这把位列江湖十大名剑之一的「七星龙渊」,自师父在他十五岁赠予他後,十年间,虽也有过几回吟响,但从未如此酣畅过。

  正当娄砚城有些好奇地伸掌轻抚长剑之时,远方,竟也响起了一阵清清剑吟,一清一沉两个剑吟声,就那样来回应和着。

  会是哪把名剑,竟让向来沉稳的七星龙渊雀跃如斯?

  在那股愈来愈欢畅的剑吟声中,一阵马蹄声朝客店而来,而後是俐落的下马声。

  明明屋外风狂雪暴、冷冽之至,但来人轻敲客店门板的敲门声却那样不疾不徐,从容中透着一股典雅与安然。

  待小二将店板取下,打开店门,一股冷风立即沁得人浑身一颤,但一声宜人的柔韵嗓音与一股幽香也同时传入屋内──

  「不愧是七星龙渊。」

  就见一名年约二十的绝色女子,绑着一头及腰半束马尾,身穿一袭雪白外袄,缓步进入店中後,便迳直向娄砚城桌边走去,双眸瞬也不瞬地望着那把墨色长剑,眼底满是怡然与毫不隐藏的欣赏。

  半晌後,她才终於移开眼,笑着对娄砚城颔了颔首,缓缓将外袄脱下,露出一身透着黑色中衣的渐层色雪青色外衫後,将腰间一把通体雪白的配剑抽出,隔着走道,置於七星龙渊旁的桌沿上,方落坐於娄砚城右侧边桌,让小二上了一壶热茶暖手。

  原来是近一甲子都不曾出现过的上古名器──优雅高洁之剑「承影」,毋怪自己的七星龙渊会如此欢畅了。

  虽有些诧异一名身分为猎人的女子竟身携承影,但能被此名器认可之人,定非凡夫俗子,因此娄砚城缓缓启口说道:「李总捕请莘姑娘暂候,他定尽快赶回。」

  「有劳了。」对娄砚城又一颔首後,郁兰莘在望见他桌上刚简单用膳完的筷盘又笑了,「娄护卫今儿个一如既往的公务繁忙啊。」

  「职责所在。」娄砚城徐徐答道。

  其实他一点也不意外这名女猎人看出自己的身分,毕竟江湖猎人本就比寻常人心明眼亮、消息灵通,更何况是她这种级别的猎人。

  令他诧异的是,这位经常水里来、火里去的女子,言谈举止中几无半点江湖气息,反倒流露出一股清新淡雅的大家闺秀风范,并且落落大方中更透着一股蔼然可亲。

  「娄护卫您何时告个假?我至今没做过京兆府的生意呢。」或是看出娄砚城并无赶路之意,郁兰莘轻啜了一口热茶後,隔着走道笑问道。

  「京兆府向来软囊羞涩,请不起姑娘。」虽二人素昧平生,娄砚城平时也极少与女子打交道,但由於皆身为名器之主,自有一股惺惺相惜之情,因此他也就边喝酒边与她搭着话。

  「我可以降价,免费都行。」郁兰莘用手撑住下颏望着娄砚城打趣道,「若能做回京兆府的生意,我就可以安心退休了。」

  「姑娘并不缺生意。」娄砚城端起酒杯缓缓将酒倾入口中,「况且现在谈退休也太早。」

  两边说的都是大实话。

  娄砚城坐镇的京兆府及四周府县,这五年来几乎无江湖贼人敢造次,而郁兰莘更是不缺订单。

  「这话我确实无法反驳。」郁兰莘边笑边扼腕地轻叹口气,但突然,却像再忍不住似地一伸手,拾起娄砚城座旁半垂至地面的披风大氅,「但为怕哪天您因私误公了,我又正好得空,我就斗胆在您大氅上留下我的联络暗号了。」

  「在下并无任何因私误公的可能性。」娄砚城缓缓放下酒杯,但在郁兰莘拾起自己大氅,并由腰间掏出针线,熟练缝补起自己那件披风大氅上半脱落许久的肩扣时,他虽觉得她此举有些突兀,但当脑间浮现出幼时娘亲、姊姊为他补衣的温馨画面时,他静默了许久後才说道,「劳驾了。」

  「随手之劳。」在微弱油灯光线中,郁兰莘细细将大氅补好又整齐叠放回原处後,还是叹了一口气认命望向娄砚城,「可否?」

  「请。」早看出郁兰莘的眼眸始终留连在自己配剑上,并苦苦隐忍直至此刻才尴尬开口,娄砚城唇角有抹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淡笑。

  庄重又虔诚地取过七星龙渊,郁兰莘将剑身拔出後,望着剑身龙纹在火光下,闪动得那般奇绝,整个人都痴迷了,「真美……」

  仿若回应郁兰莘的赞美,七星龙渊也发出了一阵轻轻龙吟。

  郁兰莘对名器的衷心欣赏与着迷,娄砚城完全感同身受,所以他也将目光投向承影,细细品味着这把剑所有的优雅与精致古韵,直至耳中突然听得远方传来的一阵紧急撮哨声。

  「抱歉,娄护卫,我有事得先走一步,若李总捕归来,麻烦您告诉他,猎物在东兴破庙地下暗室中,这是让猎物清醒的解药。」同样听闻哨声的郁兰莘,立即轻轻放下七星龙渊,并由腰间取出一个瓷瓶置於桌上。

  「雪夜追缉并非明智之举。」在郁兰莘将承影别回腰间并披上白袄时,娄砚城又一回将酒倾入口中。

  「既不明智更不舒心。」郁兰莘无奈一笑後,旋即向店门走去,「但刚由高邮收拾完白烈赶回的您,应比谁都清楚,这帮恶佞就爱趁这种月黑风高时出来使坏哪。」

  店门,又一回开启、关上,待客店中独剩自己一人时,娄砚城缓缓望向自己的大氅。

  果真,叠得齐整的大氅上,此刻摆放着一片仅生长在高邮的云竹叶片,约莫是先前自己快马越林时,随着雪片落沾在氅隙间的。

  不愧是顶级猎人,观察力果真敏锐得惊人。

  他这趟应张星巡府之请,秘密前去高邮追捕近来为害乡民的「丧天虎」白烈之事,压根儿没几人知晓,可她,竟能由一叶间看出端倪。

  除此之外,还是个大方、随和、冰雪聪明,并且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相处时如沐春风之人。

  这样的人,因何要当猎人?

  而似乎,她也并非如传言中只身一人在江湖中狩猎,否则方才也不会有那警示哨响出现。

  夜,愈来愈深。

  原本思绪纷飞的娄砚城在远处二更天打更声响起时,蓦地站起身,因为他总觉着有些不对,不对在李亦迟迟未归,并至今未托人带讯过来。

  他知道的李亦向来谨慎,行事绝不可能如此轻忽,到现在都无人抵店的唯一可能,就是没人来得了。

  尽管通州非他管辖范畴,是日午时他也尚有差事,但他着实无法在明知他人身陷危难之时,置之不理并见死不救。

  由通州押解人犯至此,定是走西面官道,因此出了客店後,娄砚城立即策马疾奔,而果真,才奔出五十里,就见雪地上躺着多名官兵屍首,而押解囚车已碎成片片。

  循着寒风中瘮人的血腥味,他又奔出二十里,远远就望见几名身上带着伤的官兵,护着一个被驮在马上的人,迎着风雪,急急往城里走去。

  「在下娄砚城,发生何事?」勒马立停,娄砚城俐落城飞身下马,亮出腰牌後,目光谨肃地望着被驮在马背上的李亦。

  「娄大人,有人劫囚……小的们本奉命,寅夜将『翻江娘子』送至天福客店,但在押解途中,却遇八名歹人劫囚……李亦大人赶到时,虽伤了其中两名,但也身受重创,苦苦支撑之际,有一位姑娘适时出现将歹人引开,小的们才得以留下这条狗命,赶紧将李大人送城医治……」

  「那姑娘往哪个方向去了?」用真气稳住李亦心脉,又点了几处止血穴道後,娄砚城继续问道。

  「东边,娄大人您快去吧,那群歹人,太凶了……」官兵连忙向东一指。

  「我明白了,你们快送李总捕回城,待他清醒後立即转告他,他要的人在东兴破庙地下暗室中,这是让人清醒的解药。」吩咐完後,娄砚城二话不说飞身上马,朝东狂奔而去。

  带着冰渣子的寒风,打得人脸上生疼,但娄砚城转遍了大片雪地,虽发现了五具身上带着承影伤口,以及两具被敌方武器攻击致死的屍首,但就是没发现姑娘的身影。

  得快点找着她,再拖下去,情势只会对她更不利。

  毕竟她的口音带着点江南的轻软,必不适应这酷寒气候,更肯定受了伤,若继续与对方僵持、追逐,先天体力肯定略逊於男子,就算真躲起来,在这种天候下,决计也躲不了太久。

  明明如此严寒的天,娄砚城却跑出了一身热汗,当他打算更深入向东部平原奔去时,突然,他腰际的七星龙渊又一次发出了低沉的剑吟声。

  旋即,承影的剑吟声也在东南方向山边响起。

  毫不犹豫地朝承影的剑吟声高速策马奔去,不多时,娄砚城就在一片被白雪覆盖的矮丛上,望见了姑娘原本身上穿着的雪白外袄,只如今,上头已满是刺眼的鲜红。

  心一紧,娄砚城用力一挥鞭,快速策马掠过那件外袄继续奔驰,然後在剑吟声终於缓缓停止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位於山脚隐密处的山洞之外。

  在洞外五十尺处,娄砚城便悄然飞身下马,隐着身形,无声潜行至洞口,在确定四周无陷阱也无伏兵之时,才小心探头朝里一望──

  纵使心里早有姑娘受伤的准备,但当娄砚城望清洞内情景之时,双眉不仅整个紧皱,怒气更直冲云霄!

  因为此刻看似已昏迷的姑娘,不仅面色惨白,双手、双脚竟还被绳索紧紧绑在钉於地面的木钉上,整个人呈现大字型躺於冰冷地面上。

  她的上半身,只剩已破碎的雪青色亵衣,半个酥胸都裸露在外,而下身长裤,更被那名坐在她身前,并不断发出淫笑声的男子,以小刀割得一绺、一绺地往後扔,那双雪白而匀衬的修长长腿,在碎布下若隐若现。

  就着洞内火光,娄砚城认出了那名男子──遭多县城通缉的淫贼汪小海,而由洞中堆积的生活用品看来,他几乎可以断定,姑娘约莫是受伤後想避至此处暂行调息、疗伤,却不幸撞见了早藏在洞中躲避追缉、且诡计多端的淫贼,才会二次遭难。

  直接给了汪小海後颈一记致命重劈,未待他身子倒至姑娘身上,娄砚城便将他整个人拎起甩至洞边,然後望着原本半昏迷的姑娘听到那声巨响,身子一震後,开始瑟瑟发着抖。

  「姑娘莫慌,在下娄砚城。」脱下身上大氅,娄砚城先小心翼翼将它覆在郁兰莘身上後,才轻之又轻地为她将四肢松绑。

  但望着那细嫩腕、踝上被勒出的血痕,他心底仍不住叹息,但同时也万般庆幸,若他真朝东面平原而去,若七星龙渊不曾示警,这後果,简直不堪设想……

  「承影……」听到那个熟悉嗓音,知晓自己如今模样有多狼狈的郁兰莘,再忍不住撇过脸去呢喃道。

  「姑娘宽心,承影无损。」将被扔至洞内深处的承影取来,放至郁兰莘手中後,娄砚城又用大氅将她整个人细细包裹住,像抱婴孩般将她抱至怀里,「姑娘身上有伤,疼痛难免,不必强忍。」

  「谢谢……」痛,自然是极痛的,但郁兰莘还是咬牙隐忍。

  望着姑娘额前都痛出了汗,娄砚城再不言语地抱着她出了山洞,立即飞身上马。

  「看样子……我的本事确实不足以能做京兆府的生意呢……」被轻拥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郁兰莘喃喃苦笑自嘲道,想藉自我揶揄来化解心底窘迫,只她脸上的泪,还是一滴滴由惨白的颊上掉落。

  不想掉泪的,但一想及方才那生不如死的片段,她的心就又苦涩又难堪。

  她确实轻忽了,而若他没有及时到来,她将面对的,何仅只是难堪而已。

  但翻江娘子这条线索实在太重要了,就算再来一回,她还是会让人先将她送走,自己独自断後……

  「姑娘并不缺生意。」感觉到怀中的痛苦轻颤,听着那明显压抑着的低泣声,娄砚城眼望前方和声说道,「姑娘莫再言语了。」

  口中说得淡漠,但娄砚城心底其实颇怜爱怀中姑娘,毕竟那样的遭遇着实太伤人,可这就是现实,强凌弱、众暴寡。

  若她当真承受不住,及早脱离这是非江湖,或许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毕竟像她这般颖慧的女子,无论从事什麽行当,决计都能脱颖而出。

  一语不发抱着又陷入半昏迷的姑娘,娄砚城策马奔至最近的湍县,敲开湍县县太爷府邸的大门後,未待通报便直接亮出腰牌将姑娘抱入。

  过往的他,很少如此强硬,但姑娘情况危急,他也顾不上应对进退了。

  「娄护卫?」听到下人急报後,匆匆披上外袍便至外厅的张县令望着娄砚城忧肃的脸,再望向他手中抱着的那名一身血渍的女子,二话不说旋即对一旁总管吩咐道,「立即找张、林二位大夫过来。」

  「是!」

  不一会儿,两名中年大夫便被总管以马车接来,然後在客房中,仔细为已昏迷的郁兰莘诊治伤口,而此间,娄砚城便与张县令等在外厅,直至晨光微亮之时,才总算等见一位大夫抹着汗缓缓将门打开。

  「如何?」一见大夫出现,娄砚城立即上前低声问道。

  「娄大人来得及时,所以总算有惊无险。」大夫苦笑道,「姑娘内伤不重,但外伤不轻,至少得好生将息个两个月。」

  「劳驾了。我这里有一些『雨过天青』,留下给姑娘用。」由腰际取出一个手心大小的扁木盒,娄砚城将之交至大夫手中。

  「小的们一定好好用在姑娘身上。」将江湖人视若珍宝、伤癒不留痕的「雨过天青」接过,大夫连忙说道。

  「张县令,我今日午时还得陪同崔大人巡视,无法久留,这位姑娘就暂先麻烦您,我过几日会再前来探望。」知晓郁兰莘无大碍,娄砚城总算松了一口气,对张县令抱拳说道。

  「娄护卫放心,在下定会好生照看姑娘。」

  大步向门外走去,娄砚城没有回头,尽管心底还是有些牵挂姑娘伤情,但毕竟公务在身,他也只能暂先如此处理。

  纵使一宿未眠,眼前还有几百里路程,但娄砚城上马的身姿没有任何倦态,毕竟这样的生活,本就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的奔波与碌劳,若能换得万千灯火下的某些人们一夜安眠,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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