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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蹭饭娇医》作者:简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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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1 21: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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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2-5-19 19:44 编辑



【书  名】蹭饭娇医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简璎
【出版日期】2021年08月12日
【内容简介】
  
什么叫被丞相之位耽误的厨师?楼赛玺就是。
吃货女大夫陆知萌认证:「大人好手艺,再来一碗!」


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陆知萌只觉自己幸运非常,
不但遇到好心人楼太君愿意收留她,还身怀医药空间,生病不用怕,
为了报恩,她答应与对方的丞相孙儿假订亲,化解算命师所言的祸事,
没想到堂堂丞相有怪癖,一思考就要下厨,厨艺还一级棒,
她开始执行蹭饭计划,他从一开始的不假辞色到逐渐会特别做饭给她吃,
肚皮填饱饱,她却不能好吃懒做,决定发挥自己医科专长,
通过考验后在西洋医馆坐堂,靠着各式现代药片解决患者的问题,
如今她事业有起色,他也终于认可了这桩婚事,承诺会给她做饭一辈子,
谁想他俩假婚约刚成真,爱慕他的长公主就派人押走她,要狠狠给她教训……  

【链  接】https://www.txt520.net/thread-129473-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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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8-21 21:0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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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双双欲火焚身

  失策……

  楼赛玺紧皱着眉,眼前玹夜俊秀的面孔忽远忽近,房间时而旋转,时而左摇右晃,他用意志力强撑着,修长的手指握成了拳。

  终于,他咬紧牙关,得以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质问,「你……给本相喝了什么?」

  玹夜胆战心惊的吞了吞口水,不敢直视楼赛玺,面有愧色的低下了头,声若蚊蚋地道:「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皇上、皇上已经在路上,药性完全发作之前……肯定能到,到时大人的痛苦便能解除了……那药只能通过欢好的方式来解,所以大人也不要试图逃脱了,大人是聪明人,肯定懂奴才的意思……那奴才、奴才就告退了!」

  说罢,他不敢再看脸色铁青的楼赛玺,一咬牙,转身迅速离去。

  他也不想置楼相于这等不堪的境地,可皇上铁了心要做的事,他一个小小内监又如何阻止得了?若可以,他愿意代替楼相让皇上泄欲,反正他身分卑贱,若是能入皇上的眼,是他的福气。可楼相是做大事的人,让皇上糟蹋了,肯定不会善了,到时朝中大事会面临无人掌舵的窘境,若太后问罪下来,不是他能承担得了的。

  明知道后果严重,可皇上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啊……

  临走之前,玹夜不放心的将耳朵贴在门板上,里头安安静静、悄然无声,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打听过了,此种苗族媚药的功效极为强大,服下药的人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只会热得想脱衣服,想找人行鱼水之欢,唯有做了那件事才能解除痛苦,这便是媚药的魔性,再端正自持的人都抗拒不了,再不苟言笑的人在媚药发作时,都会变得不堪,变得轻浮,变得淫荡,变得不认识原本的自己。

  所以他可以离开了,即便楼相知道将会面临什么,但他不会自尽……不,是无法自尽,只能不由自主的剥光了衣裳等着皇上驾到。

  玹夜叹息着离开了,见到楼赛玺喝下媚药之后,目光不再如平时一般的凛冽寒霸,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房里,楼赛玺将玹夜离去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他一动也不动,彷佛内心掀起的涛天巨浪并不存在,彷佛他接受了眼前这无法抵抗的荒唐事实,然而想到不堪处,楼赛玺面色益发铁青,蓦地捏碎了手中杯盏。

  旋即,他以手指磨着碎片以保持清醒,然而他的脸颊却越来越烫。

  他很渴,渴极了,他想喝水。

  他慢慢扶着座椅起身,想走到桌边去倒水喝,可一起身便觉天摇地动,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像是快要倒下。

  他勉强走了几步,尚未碰到桌沿,就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床上。

  俊颜通红,额上冒汗,楼赛玺无力地倒在床上轻喘,四周所见都在重迭,他气若游丝的闭上了眼。

  热……他好热……热得像个火炉,彷佛有块烙红的铁嵌在他的胸口……

  他神智不清的动手脱掉衣物,明白药力就要压抑不住了,他将握在手里的碎瓷片狠狠的嵌入手掌中。

  当鲜血冒出来,疼痛的感觉让他有了片刻的清醒,可他仍旧是无能为力,他没力气起身,再过一会儿,他可能连割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精致华美的帐幔里,他大口喘息着,觉得自己就要着火了,体内的热浪需要释放,他无意识的脱掉了衣服,同时寻找能让他降温的冰凉之物,却是徒劳无功,他什么都没找着,只是搞得自己越发燥热,他甚至开始抚摸自己的身体来缓解体内那股难耐的感觉。

  那个让他沦落到这等处境的始作俑者——大庆朝的国君金凌肖。

  他要杀了金凌肖!他一定要杀了金凌肖!

  然而,疯狂的咒誓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他的身体像落在熊熊烈火之中,因无法发泄而扭动着身子,饥渴、欲望和空虚铺天盖地而来。

  他害怕自己会在看到皇上的那一刻扑过去,那将会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若此时有人能让他幸免于劫,他会将那人奉为恩人,允诺所有要求。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伴随着一阵巨大的怪异强风卷来,一名赤身裸体的女子从天而降,恰恰压在了楼赛玺的身上。

  「咳!」胸腔猛地受到重物袭击,他轻咳了一声,本能地伸手扶住了落在他身上的软绵之物,盈盈欲滴的蜜桃紧抵着他的胸膛,纤细腰肢恰恰好贴在他的腰杆上。

  「何人?」楼赛玺不知自己双手搂抱住的滑腻软绵是什么,但他不想放手,因为她的脸颊在他胸膛上热情的轻蹭,他觉得舒服,不想松手。

  软绵之物抬起头来,一张少女的脸庞映入眼帘,她的双眸春波潋滟,双颊红晕更盛,双唇樱红,看起来极是甜美,若是那头颜色奇怪的短发能柔顺些便更好了。饶是不甚满意,她好歹是个女子,这已足够。

  他的视线从她圆润的雪白香肩掠过,还没听到她的答案,她已捧住他的脸,毫无章法的胡乱亲吻了起来。

  楼赛玺完全不想推开她,他的呼吸滚烫,眼眸中充斥着浓浓情欲,瞬间便欲火焚身。

  而她同样浑身发热冒汗,迷失的模样与他如出一辙,有说不出的妩媚,两人的周围彷佛罩着一层水气。

  「好热……好热……」陆知萌双眸迷蒙,有股陌生的热流在她体内不断翻腾,她吐气如兰,细碎呻吟,失焦的眸子怔怔地看着与她脸对脸的俊美帅哥,双手自有意识的轻抚着他滚烫的胸膛,软软的依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没有能力管这男人是谁了,她只知道是个极品美男,是个大帅哥,这样就行了,不是古教授那个老色鬼就行了。

  她真没想到为人师表、受人尊敬的古教授会对她下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到这里来的,只记得当时她药性发作了,那个老色鬼淫笑着说她会很痛苦,不过不用怕,只要跟他发生关系,她就不会再痛苦了,他很乐意帮她,随后拿起手机说要拍几张照片留念,并且保证不会给任何人看,只会自己独自欣赏。

  她听得想吐,又害怕又愤怒又热得难受。

  正当他要对她伸出魔爪,而她也以为自己没救时,忽然一阵天摇地动,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进去,至于进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她在一个黑洞里旋转,一直尖叫,同时热得一路脱掉自己的衣服——虽然她拚命叫自己不要脱,可是药性掌控了她的理智,还是脱了个精光。

  最后,她从那个黑洞掉了下来,掉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这男人俊美的不可思议,额上密布着汗水,看起来正好神智不清,若是她非得与人发生关系才能解除身体里可怕的欲火,那么身下这个美男就是最好的人选。

  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她看来,他就是那牡丹,若是错过了他,等等又莫名其妙掉回原来的饭店房间,落入古教授手里,她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所以不管了,就是他了,她要与他发生关系,让他来解除她的痛苦!

  她的眼神热切,小声娇喘着,滚烫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双手勾住他的颈子,像只小蛇般缠着他,大胆的趴在他身上扭动,很快发现他也没穿衣服。

  此刻的她对于趴在一个裸男身上一点羞意都没有,反而觉得天助她也,美男肯定是老天为她准备的礼物。

  「对不起了,我现在很需要你,你就当做在作一场春梦,我不会要你负责,我保证我已经成年了,不会有人告你,所以拜托你跟我发生关系……」她急切的在他耳边呢喃,湿热的唇来来回回的舔着他的耳朵,同时双手在他身上四处乱摸,想要寻找能抚平她欲望的东西。

  当她摸到了那硬挺,她没有避开,反而握住了。

  瞬间,楼赛玺脑中砰的一声炸了开来,他血脉贲张,两拳紧握,眸子晦暗,喘息急促,意识模糊,理智碎成了千千万万的碎片,那碎片又化成了千千万万的蚂蚁在挠他的心。

  有无数道声音在他体内叫嚣,叫他快点一口吞了缠在他身上的小妖精,唯有要了这小妖精芬芳的身子,他才能获得平静。

  他原来就欲火焚身,在她双手一阵乱摸之下,分身更是昂扬得不可收拾,最后竟还让她给握住了,这惹火的动作大大刺激了他,他再也没法忍受只让她主动了,他要她!他现在就要她!

  他搂住她的腰,一个发力,旋身将她压在身下,就见她小脸泛着红晕,长长的羽睫在眼前眨动,粉舌还舔了舔水嫩的朱唇,一股淡淡的幽香盈绕在他鼻间,他顺势收紧了双手。

  她再次主动堵住了他的唇,那灵活的香丁小舌窜进他的口里,在舌齿之间勾缠他的舌,不断的翻搅,一刻也不停歇的吻着,像是怎么吻也吻不够,曼妙温腻的身子迎着他,双腿像菟丝草似的勾住了他的腰,无意识地半睁着媚人的眼眸看着他。

  那媚入骨髓的眼神,还有盈满他身下那滑腻如膏的少女胴体……一股热血涌上脑门,楼赛玺任她痴缠索吻,他分开了她的腿,大手在她的花园里四处拨弄,意图找寻正确的通道。

  陆知萌彷佛遇到了一股清泉,她的眸子迷茫沉醉,娇喘微微,「不要停,好舒服……」他就像滚烫的岩浆,要把她融化了。

  楼赛玺修长的手摸到了她泌出的湿润,他的胸膛里忽地燃起一阵天崩地裂的火焰,一向对女子冷感的他,从未有过如此荡人心魂的体验。

  他喉咙滚动,急促喘息着,双目通红,犹如野兽一般发出一声粗哑的嘶吼,狂乱的找到了入口,举阳入阴,冲破了花间一点红,跟着沉入了一个温紧湿润的所在,令他不可自拔的亢奋。

  「好痛!好痛!」陆知萌感觉到身子被撕裂开,迸出了泪花,软绵的小手疯狂的搥打着他,可身子却更加迎向他。

  那痛感只是一时的,当他不管不顾的在里面冲撞她只想他永远不要停下来,每当他深入一次,顶得她浑身酥麻时,她的灼热感就减轻一分。

  楼赛玺虽未通人事,但他凭着男性的本能冲撞,也够骇人了,他牢牢扣着她两瓣雪臀,在她身上恣意肆虐、各种撞击,喉间不断发出低吼。

  他身下的陆知萌犹如在暗夜里迷失方向的小舟似的,紧紧攀附着他的肩膀,娇弱的发出沉醉的呻吟,任由他压着她激狂的动作,在他身下跌宕起伏,欲仙欲死。

  片刻之后,她不肯只是承受,她还是热,热得全身冒汗,这已无法满足她,她想要更让人亢奋的。

  她用力的推开了他,翻身大胆的跨骑在他身上,纤手握着昂扬,身子没入其中,本能的要从交合中得到解脱,而她也确实找到了逍遥的法子,不分轻重的扭动腰肢在他身上摇晃,感受到体内的他越发的紧绷。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笑得志得意满,她就是不由自主的咯咯扬笑,修长微卷的睫毛如蒲扇垂着。

  这是楼赛玺生平第一次被抢了主导权,但他丝毫没有不悦之感,觉得自己像座随时会爆炸的火山,眼前是她晃动的柔软丰润,他伸手罩住那两团绵柔丰盈,雪峰粉蕊挺立,含苞待放,诱人品尝,她虽长着一张少女娃娃脸,但此刻展现出来的神态却是妖冶不可方物。

  他挺起身子,含住了左边的红梅,欲罢不能的吮着酥乳,她则眸角含情的发出了愉悦的呻吟,由着他施为。

  她的身子越扭越亢奋,突如其来的,她的心间涌起热潮,下身缩紧再缩紧,流出汩汩露水,整个人都在轻颤,全然陌生的感觉令她像飘在半空中,她觉得舒服极了,身体不再那么燥热难受,也不再有先前频频要作呕的感觉,身子摇动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眼看她反应异常,媚眼迷离,似要瘫软下,楼赛玺一股狂躁从小腹窜起,他火速将她翻身压下,嘶吼着捉住她玉白修长的腿,将之分开抬高,泄在她的深处。

  释放之后,幔帐内归于平静。

  楼赛玺乏力的趴伏在陆知萌柔软的身子上,她的脸颊则贴在他肩膀上。

  两人之间的火苗一瞬间熄灭,焦躁同时由各自的体内蒸发。

  楼赛玺犹自流汗的脸庞苍白得彷佛随时会死去,他看不到自己的面色,但他手足发凉,尚无力气,且心脏跳得异常的快,他猜想是药效褪去的过程,他很快便能恢复正常,很快……

  陆知萌回过神来,体内那股燥热全数消散,而伏在她身上的男人一动也不动,刚刚发生的事像一场真实的梦……抑或,其实是不是梦?

  不!是梦!一定是梦!

  不管事实为何,她都决定当成一场梦,她不能留在这里,若是男人醒来就糟了,她要怎么解释她对他做的事,又要怎么解释她为何会在这里?

  她要赶快出去,她要回家……对,她要回家!等回家之后就会没事了,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她喝了那掺了药的果汁才会产生幻影,等她回去后,一定要揭发古教授的真面目,以免其他人再受害!

  陆知萌使劲推开楼赛玺,浑身赤裸的她迅速抓起床上一件衣袍穿上,那衣袍显然过大,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她胡乱在腰间打了个结,忍不住又看了床上的「幻影」一眼,这才牙一咬,急急离开了。

  床上的楼赛玺动了动手指。

  该死……不过幸好主宰意识的能力回来了,要命的灼热感也解除了,他能运上内力了。

  他屏气凝神,微微吞吐气息,须臾,血脉得以流动,四肢得到舒解。

  片刻之后,他恢复了力气,坐了起来,旋即发现他的衣袍不翼而飞。

  难道是那个少女穿走了?除了这个,他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可她为何要穿走他的衣袍?她究竟是何人?

  一个货真价实的处子,为何要献身于他?

  不合理,她出现得太过不合理,逃走得也不合理,处处都透着蹊跷。

  无妨,她走不远的,天底下还没有他要找而找不到人,他会找到她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找到她之后再好好盘问她的来历和献身的目的,又是何人安排她进入温泉宫的。

  而现在,皇上应该快到了,他要先对付的人是皇上。

  楼赛玺下了床,未着寸缕地步至窗边,推开窗子,看着黑沉的天际,他的眸色暗了暗,神色丝毫未变,朝窗外发出了和暗卫约定好的暗号。

  陆知萌慌不择路的往山下跑,天色暗了下来,漆黑的苍穹无星无月,时不时雷声隆隆,像是快要下雨了。

  回头看,她出来的半山腰耸立着一栋古色古香的别墅,大得像城堡,对于她是怎么进到那城堡里去的,她至今还迷迷糊糊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像是没有经过任何一道门就直接掉到床上了,而离开时也一样,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人就已经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了,她是成了忍者,会移形换位不成?

  怎么会这样?她是穿越了吗?她越想越害怕,四周没有看到一户人家,除了树之外什么都没有,她打从心里头冒出了恐惧,陌生的景物也益发让她感到彷徨心慌。

  这里究竟是哪里啊?狂风吹动树枝,四周惊鸟乱飞,不见半个人影,阵阵冷风令她直打哆嗦。

  她要高喊救命吗?若她的呼救声将被她侵犯的美男子引来该怎么办?虽然她一再说服自己那是幻影,可她心知肚明,那不是幻影,哪有幻影那么真实的,她将他推开时,他浑身冰凉,这点令她很是纠结,他不会有什么事吧?不会是她害的吧?

  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冰冷的寒风吹了过来,一道闪电吓到了她,她不慎踩到了青苔,啊的一声失足滚了下去。

  陆知萌昏了过去,当她醒来时,原本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她是在自己家里,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而之前发生的所有是一场梦。

  然而,她失望了,彻底的失望了,她不但不在自己房间,反而躺在湿漉漉的草丛边,浑身被雨淋湿,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暗夜里没别的声音。

  她弓着身子,感觉到头痛、脸痛、手痛、脚痛,身上无一处不痛,且冷得要命,同时饥肠辘辘,一直发出饥饿的腹鸣。

  老天!她究竟在哪里?她为何会在这里?这场恶梦何时才会结束?她到底该怎么办,又该向谁、向哪里求救?可她手机不在身上,只能等待有人车经过,如果一直都没有人车经过,那么她……

  因为害怕、无助,她无声的啜泣起来,哭得累了,哭声渐渐低弱,只间歇地抽泣着。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不是痛死就是冷死,总之,她快死了,快要不明不白的死了,明天新闻报导会说在某山区里发现女尸,她爸妈会哭死……

  蓦地,有个不熟悉的声音由远而近,她振作了一下,睁大眼睛看去,居然是一辆马车?

  好吧,马车虽然古怪,总比没有好。

  那辆车的车夫似乎发现了她,拉着缰绳停了下来,可她痛得无法起身求救,喉咙也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听到那车夫好像在跟谁说话,没多久,马车门开了,一个穿古装的中年妇人下来。

  那妇人打了把油纸伞,很快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惊诧地问道:「姑娘,妳怎么会在这里?」

  陆知萌恍若看到救命绳,她张了张嘴,努力发出声音,「救……救命……」

  那妇人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和那蓄满盈盈泪光的惊惧瞳眸,当机立断地扬声道:「大路子,你来把这姑娘抱上车。」

  「是!」

  名唤大路子的车夫很快跳下来,高头大马的他把再度昏了过去的陆知萌抱了起来,小心的抱进马车里。

  车厢里还有两个人,幸而马车宽大,再多个人也不显拥挤。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瞪圆了眼睛看着伤痕累累的陆知萌,对主子说道:「太君,是个姑娘!」

  楼太君点了点头,又扬声道:「外头冷,青阶也快上来吧。」

  大路子把陆知萌放下便很快出去了,那名叫青阶的妇人随即上了车。

  关上了车门,她检查着陆知萌的伤势,惊讶道:「太君,这衣袍不是……」

  楼太君使了个眼色,青阶没再继续住下说。

  楼太君旋即吩咐那二十出头的女子道:「白婉,去取一套妳的干净衣裳来。」

  「是。」白婉起身去角落打开一只方正箱笼,取出一套碧色绣荷花的衣裙,想了想,又取出一套贴身衣物。

  她看到那姑娘的微红短发了,任何人都会大惊小怪的红短发,但她紧抿着唇,没说半句话。

  青阶和白婉合力将陆知萌弄干了,换上干净的衣物。

  她们这趟出门,到云安寺礼佛三日,因此箱笼里有多准备的换洗衣物,不然的话,也只能给这姑娘裹毯子了。

  换好了衣裳,青阶又取出常备药膏来给陆知萌的外伤上药,雪白莲足都瘀青了,莹润身子上那点点似红莓的吮痕叫人有多诸联想。不要是她想的那种最糟情况啊,不要叫人玷污了才好,可是种种情况加起来又叫人不得不做此联想……

  青阶赞叹道:「姑娘脸擦干净了,好美,唯独这发……过短了些,颜色也奇特,像是西洋人,可她偏又不是西洋人。」

  白婉垂着眼,小声说道:「那是染发,留长了便会长出黑发了,不碍事。」

  一旁,楼太君一语不发的凝视着陆知萌。

  算起来,她有五、六年没遇到「有缘人」了,这会子遇到了,而「有缘人」显然初来乍到,她自然要伸出援手。

  「太君,姑娘好像在发烧。」青阶摸了摸陆知萌的额头,「额头烫的紧,身子却在发凉。」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楼太君点了点头,「无妨,烧会儿不打紧,到了府里再请大夫。叫大路子加紧赶路,路上无须再停歇了。」

  青阶先扬声吩咐大路子赶路,随后视线又回到陆知萌身上。「太君,姑娘身上只有一个长命金锁片,上头刻着『知萌』两字。」

  「是吗?」楼太君探头过去瞧了一眼,点了点头,「肯定是她的名字了,这萌字,倒是与她的相貌挺相配的。」

  白婉垂着眼眸,勤快地给陆知萌搓手,希望她能暖和一些。

  她能体会那种感觉,孤身来到这里,肯定无助极了……

  不过不要紧,姑娘幸运,遇到了太君,肯定是有活路的。

  第二章 报恩假订亲

  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担搁了路程,天雨路滑,上山的路变得难行,金凌肖比预计的时间晚了约莫半个时辰抵达骊山温泉宫。

  不要紧,晚到不会改变什么,只是延长了楼赛玺痛苦的时间罢了,楼赛玺体内的媚药不可能因为时间拉长而解除,一定要行一场欢爱,若没有他,楼赛玺便等着受尽折磨。

  「楼相人呢?」金凌肖翻身下马,将缰绳一丢,大步踏入宫里。

  十七岁登基,至今已有十年,举手投足尽是帝王的风采,天下的女人皆由他采撷,偏生他爱的只有一个楼赛玺。

  楼赛玺十四岁科举夺魁,卓越的才学和过人的见解获得先皇赏识,同年入阁,十六岁为相,是先皇生前最后一任丞相,也是大庆朝有始以来最年轻的宰相。

  金凌肖登基后,继续重用楼赛玺,楼赛玺已辅佐了他整整十年,这十年,他们形影不离、朝夕共处,叫他爱得深切,爱得无法自拔。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会破坏他们的关系,但那又如何?他是皇帝,楼赛玺再怎么生气,能弒君吗?

  「照皇上的吩咐,在兰室寝殿里。」玹夜垂首道。

  「很好!」金凌肖狭长的眼眸里满是光采,嘴角微微扬着笑意,大步朝兰室而去。

  他兴奋的推开了门,却见楼赛玺淡定的坐在临窗的几案旁,桌面摆着一副棋局,他则发束玉冠,一袭白色锦袍如芝如兰,坐在那儿便是幅风景,哪里有半点喝了媚药的痕迹?

  「皇上迟了。」楼赛玺抬眸,俊美的眉目中渗着冷意。「臣在等待皇上时,自行设了棋局与自己对弈,既然皇上来了,要与臣对弈一局否?」

  金凌肖负手走了进去,绕着楼赛玺转了一圈,很怀疑地说道:「跟自己对弈?」

  他不喜欢楼赛玺如此淡定,看看房里,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所预期的情况没有出现,那个楼赛玺痴迷的躺在床上对他索欢的场面究竟去哪里了?哪个环节出了错?

  「皇上在找什么吗?」冷淡的声音自楼赛玺薄唇中传出,他嘴角轻扬,目光冷峻。

  金凌肖瞇起眼打量着楼赛玺,「有人来过吗?」

  除非有人来过,且与楼赛玺欢好,解除了媚药,不然不可能会这样。

  可怎么会有人来为他解开春药?此事并无泄漏,楼赛玺照理不可能有所准备……

  他凌厉的视线往床上扫去,纱帐勾了起来,床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不像有人躺过。

  「皇上指的是何人?」楼赛玺俊脸一敛,眸色幽深。

  没戏唱了,金凌肖脸色变得有点阴沉,他甩了衣袖,「朕忽然想起宫里还有要事,先回宫了!」

  楼赛玺并没有起身,只淡淡地抬眼,「恭送皇上。」

  金凌肖并未回头,他怒火升腾,看到候在门外的玹夜,一个巴掌甩过去,玹夜白净的脸立即多了一道掌印。

  「没用的东西!」金凌肖蹙眉,不再看受惊吃痛的玹夜一眼,吩咐御前侍卫统领都玉敏,「回宫!」

  玹夜抚着脸颊,连忙偷偷去看房里的情况。

  楼相在下棋?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等到楼相神智不清才离开去前门恭迎皇上的,楼相是怎么恢复神智的?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样也好,皇上没有得逞,朝堂不会乱,太后也不会问罪于他,这一巴掌挨得值得。

  房里,金凌肖前脚一走,光泉和一护便身手利落的由房梁上翻身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在楼赛玺身侧。

  一护如常往般静默,主子没事他便没事,而光泉则嘴里嘀咕道:「皇上也真是的,怎么可以打大人的主意……」

  幸好主子早有准备,臆测到皇上单独召他到温泉宫之举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安排了他们在四周候着。

  听到暗号之后,他们火速赶到温泉宫,迅速收拾了凌乱的寝房。

  想到适才皇上那怔愣的表情,他就痛快啊!

  楼赛玺坐在椅中不发一语,他神色有异,有些古怪,手则轻轻敲着桌子,像是在思考什么。

  光泉摩拳擦掌的再度进言,「大人,您不能动皇上,这件事不妨告到太后跟前,让太后处理。不然咱们跟太君说,让太君去请太后给个说法……」

  楼赛玺眸色深沉,看了喋喋不休的光泉一眼,只说道:「凉茶。」

  太后极是护短,皇上再烂也是她的亲生子,即便知道他所言皆真,也不会有所动作,何况若连这种事都要太后出面,他便不是楼赛玺了。

  「是,茶!」光泉连忙斟茶,送到主子面前。

  这大冷天的喝凉茶,主子心里是有多窝火啊!

  他实在想不通,宫里有那么多环肥燕瘦的嫔妃美人,皇上不爱,偏偏来打主子的主意,还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有够奇葩。

  楼赛玺取过茶盏,眸光明灭,他极慢地品上一口才道:「一护,有个女子来过温泉宫,是个少女,褐红色短发,极好辨认,你带人搜山,务必将人找出来。」

  一护眼里闪过惊讶,但没问什么,只道:「卑职领命。」

  光泉瞪大了眼,呆愣的看着楼赛玺,平常最是呱噪的他,此时心惊胆跳,不敢多言。

  适才他们潜进来时,房里被褥一片凌乱,他就在猜测主子到底是怎么解除药性的。

  所以是有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闯进温泉宫,恰巧碰到了欲火焚身的主子,所以就以身为药,与主子共赴巫山……

  想到这里,他背后已经隐隐有汗,想呻吟,想吶喊。

  主子有洁癖啊!严重的洁癖,他从来不近女色,身边一个通房妾室都没有,如今和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有肌肤之亲,虽然人家算是救了他的性命,但他肯定是觉得脏,此刻心里不知道多不痛快,可能想杀了那女子灭口的心都有了,才会派一护去找人。

  「现在就去找。」楼赛玺放下茶盏看着窗外的明月,微微勾唇,「一定要将人找到,即便是尸首,也要带到我面前来。」

  「明白!」一护领命而去。

  光泉灵光一闪,突然跑去看他与一护在皇上到来之前匆匆整理好的被褥,跟着,他震惊了。

  有血污,那是……

  他倒吸了一口气,主子夺了人家贞操!

  他哆嗦了一下,连忙手脚麻利的将被单收起来,呈给楼赛玺看,脸上的神色很是担忧。「大人,您看这……依小的看,事有蹊跷。」

  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事情演变成这样,谁看不出来事有蹊跷?

  楼赛玺又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眸色深沉,「收好了,不许让任何人看见,也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太君。」

  光泉连忙应承,「小的明白!」

  也就是说,这床被褥肯定要拿给太君看了。

  虽然他是主子的贴身小厮,但太君是绝不会害主子的,主子说不能给太君看的东西,那就一定要给太君看!

  在倾盆大雨之中回到皇宫,金凌肖大步进入飞龙宫,放眼所及,能砸的名贵瓷器都让他随手挥碎了,浑身的怒气令所有人噤若寒蝉,全都大气不敢喘一声。

  「高福泉!」他咬牙切齿的喊着,眼里有两簇火焰在跳跃,胸口也有一团火焰在叫嚣,他依然想着楼赛玺,欲火未能停歇。

  总管太监高福泉匆匆而入,「奴才在!」

  金凌肖浑身逼人的暴戾之气,神色森寒无情,「传纤妃侍寝。」

  「遵旨。」高福泉不敢多问半句,连忙恭身退下去传令了。

  半个时辰后,沐浴后的纤妃让太监抬了进来,闭着眼眸的她,拥有纤长浓密的长睫,娇美的脸蛋上焕发着掩不住的欣喜光彩。

  这是皇上这个月第八次传她伺寝了,说是专宠也不为过,让她在后宫走路有风,谁也越不过她去,如果她能尽快怀上皇子便好了……

  四名太监轻轻将纤妃搁在龙榻上,一名跪在榻边的宫女向前,照惯例给纤妃戴上了黑眼罩之后退下。

  外头风雨飘摇,飞龙宫里悄然无声,纯白色的地毯,巨大的龙榻,层层帷幔里是静候宠幸的纤妃。

  一名身影劲瘦挺拔的男子赤裸着进来了,乍看之下,他与金凌肖的身形有八、九分相似,更今人惊讶的是,连声线都一模一样,叫人无从分辨。

  那人重重含住了纤妃的菱唇,深深吸吮,一只修长得手罩住了纤妃的玉乳,粗暴地揉搓,一边强健的腿已分开她的玉腿磨蹭抵弄,惹得她娇喘连连。

  「皇上您轻点,臣妾承受不住……」

  那人辗辗含住了纤妃的耳垂,邪肆笑道:「这样就承受不住,待会儿有得妳受的。」

  纤妃娇嗔道:「臣妾不依啊……」

  那人凶猛地挺进纤妃深处,狂肆邪笑道:「由不得妳不依!」

  龙榻剧烈摇动,伴随着纤妃欲仙欲死的呻吟和男子的秽语挑逗,整座寝宫春色无边。

  远远的,一旁的矮榻上,金凌肖散着发,阴沉的饮着酒,无视于床上的男欢女爱和阵阵的呻吟声,想到楼赛玺那淡定的模样,剎时生生捏碎了手中杯盏。

  玹夜见状,不敢惊呼出声,他连忙向前,撕开了衣袍为主子简单的包扎,心里却是苦涩无比。

  皇上,您这是何苦?为何不看看眼前人,而要去想望那遥不可及的丞相大人?

  无望的恋慕,心一揪,玹夜的眼前瞬间模糊了起来,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金凌肖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彷佛在怪罪他好大的胆子,竟然将卑贱的泪水滴到他手上。

  玹夜慌忙抹去泪水,强忍着泪意,不敢再随便落泪,以免触怒了皇上。

  金凌肖烦躁的挥了手,让碍眼的玹夜退下,今夜,只适合一个人。

  他的视线移到了手上,若滴在他手上的是楼赛玺的泪水,他会吮干。

  陆知萌惊奇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空间,她只是摸摸她自小戴在颈子上的长命金锁片,这个奇怪的空间便出现了。

  空间很大,各种医疗用品和仪器都有,对于自小被称为天才儿童,接连跳级,今年才十九岁就读到医学系第七年,已在医院实习的她而言,是很熟悉的环境,加上她父母都是医师,耳濡目染之下,对医院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她为何会在这里?她好累,从头到脚都很痛,她好想回家,回她的房间里躺着……

  「当妳进入这个空间时,外面的时间会同时静止。」

  谁在跟她说话?

  「妳能将空间里的东西带出去,也能将外头的东西带进来,但这个空间只有妳能进入,不能将别人带进来。」

  「你是谁?」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感到害怕。

  那声音又道:「不用害怕,妳本就属于这里,妳只是回来了而已。」

  「你到底是谁?」陆知萌大声质问,同时浑身一震,她蓦地睁开了眼睛,感觉身子一沉,好像从一个空间掉到另一个空间,跟着,她看到了藕荷色的床幔,床沿坐了一名老妇。

  「妳醒啦。」楼太君微笑看着她,这清丽可爱的丫头,梦话可真多。

  对于年过花甲的她而言,什么奇事都不奇怪了,不过这丫头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奇事,她倒是很有兴趣。

  「您是哪位呀?」陆知萌愣愣的看着穿着彷佛京剧演员的老太太,她的衣着打扮很是富贵,松绿色的金丝绣锦衣,头戴孔雀步摇,那孔雀是用碎玉和翡翠镶嵌而成的,散发着富丽堂皇的点点光华,脖子上挂着一串白玉珠链,满满的雍容华贵。

  「我是楼太君,妳的救命恩人。」楼太君脸上的笑纹加深了,「好好想想妳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失去意识之前在做什么?」

  陆知萌的记忆倒带再倒带,蓦地想到了什么,她的心跳加速了。

  要命!她扑倒了一个男人,这件事好像是真的,不是她在作梦……

  那现在也不是作梦吗?她进到一个会讲话的医药空间,那是梦还是真?

  她不由得捏了捏自己脸颊想确认,因为她所经历的一切太不真实了,她还没有真实感……

  「起来吧,一直躺着可不舒服,还有,不要再捏自己了,这么可爱的脸颊,可别捏坏了。」楼太君看着她的举动,噙着微笑,拉下了她的手,亲自扶着陆知萌坐了起来。

  陆知萌微微发窘,「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呀?」

  楼太君微笑道:「丫头,妳不是在作梦,我知道妳一时很难接受,但妳必须知道,这里是大庆朝,现在是天景十年,这里是货真价实的——古代。」她加重了古代两字的语气。

  「大庆朝?古代?」陆知萌瞪圆了眼看着楼太君,一脸呆滞,连舌头都有点打结。

  楼太君怎么会强调这里是古代?她觉得这番话有语病,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不错。」楼太君和蔼地揉了揉了她的头,「都是这样的,来久了就习惯了,先把头发留长吧。」

  陆知萌狠狠愣了一下,这老太太安慰她的话怪异透顶,「都是这样的」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齐肩長发,也不算短,还要留长吗?

  楼太君浅笑点头,「入境随俗,这里姑娘家的发要长及腰部才行。」

  发长及腰多不方便呀,这里的姑娘都这样吗?

  陆知萌心乱如麻,但她犹不死心,眼神有些焦虑的看着楼太君,润了润嘴唇,「所以,我真的在古代,在什么大庆朝?」

  楼太君笑吟吟地说道:「是真的,问几次都一样,妳不必再怀疑了。」

  陆知萌一脸茫然的看着楼太君,叫她如何不怀疑?

  楼太君却是不理她的疑惑,笑咪咪的说道:「还有啊,往后若有人问了什么妳答不出的问题,妳便使劲摇头,说妳什么都不知道,说妳失忆了,那便行了,明白吗?」

  陆知萌还在状况外,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楼太君赞道:「我就知道妳懂,看妳就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通。」

  陆知萌很想说她不是懂,她是不想面对现实,她还是觉得在作梦,眼前的一切人事物都是梦。

  从她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吸进去之后,一切就失控了,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哪部分是真实,哪部分是梦境,包括她「强」了一个男人,打死她都不想去承认那是真的,她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又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

  陆知萌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楼太君却拉起她的手,有节奏的轻轻拍着,「我说丫头,我救了妳性命,又给妳安身之所,妳该知道要报恩吧!」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面上带着无比和蔼的笑容,好像在提出什么寻常的买卖似的。

  陆知萌听得一头雾水,一脸迷茫,长睫轻轻眨动了两下,「您说什么呀?」

  她是不是听错了,怎么突然扯到报恩上头?

  楼太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丫头,受人点滴,泉涌以报,何况我救了妳性命是大事,要妳报恩也不为过,妳说是吧?」

  陆知萌见楼太君不像在说笑,想到之前躺在湿冷草丛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对比此刻身处温暖的房间像在天堂一般,她被催眠似的点了点头,「嗯,有恩是该报恩。您说吧!我能做的,绝不会推辞。」

  见她认同,楼太君一下子乐开了花,「丫头,妳肯定能做到的,是件非常小的小事。」她呵呵一笑,「是这样的,我有个孙子,算命师言道若今年没订亲便会招来杀身之祸,而我那孙子偏偏是个最不信命理算术的铁齿小子,所以我不能告诉他。那小子性情古怪,至今没有个能议亲的姑娘,若妳能与那小子假订亲,化解祸事,老身感激不尽,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而已,而且只要过了今年,化解了祸事,便可以解除婚约了。」

  当初发现她时,她正穿着孙子的外衣,显然两人有什么渊源,自己必须想个理由把她名正言顺留下来。

  陆知萌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有点迟疑地看着楼太君,「您说假订亲吗?」就是类似契约结婚的意思吧?

  楼太君郑重点头,「虽然是假的,但此事只能妳知我知,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便瞒不过天机,我那孙子终究还是会遭逢横祸。」

  陆知萌再眨了眨眼睛,有点懵,「也就是说,您孙子本人也不能知道吗?」

  那孙子不知道是假订亲,如果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那她怎么办?

  既然性情古怪,没有可议亲的姑娘,更多的可能性是其貌不扬或有短缺吧?若是老太太的孙子是个丑傻憨大个儿,还把她当成准媳妇儿追着跑,她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到时又不能跟那孙子实话实说,她该怎么办?

  「丫头,我知道妳在担心什么。」楼太君面容一整,敛起了笑意,正色道:「妳放心,那小子对女人没兴趣,向来不近女色,即便知道妳是他的未婚妻,也不会多看妳一眼,更别说碰妳一下了,我可以向妳保证,绝对不会发生妳担心的那种事。」

  陆知萌被识破了想法,顿时有些窘迫,「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呀。」

  楼太君都说能保证了,既然是假订亲,不过是个名目,她也没损失,能救人一命,何乐而不为?

  她想了想,考虑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么订亲之后呢?不会要假成亲吧?」

  楼太君极富玄机的呵呵一笑,「我这老太婆只管到订亲这上头,要不要成亲,到时你们年轻人自个儿决定,那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感情嘛,怎么能管呢,又有谁能预测感情的走向?老天给了他们相遇的缘分,接下来的造化要看他们自己。

  陆知萌听到能自己决定便放心了,也就是说,只要假订亲就好,任何人也不能强迫她假成亲,况且过了今年就能解除婚约,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毅然决定的点了点头,「好,您救了我,我便帮您这个忙。」

  看到陆知萌那有所依仗的表情,楼太君暗自在心里笑了。

  是没人能强迫她假成亲没错,但可以真成亲。她都穿着她孙儿的衣袍了,说没猫腻她是不会信的,更何况当时她衣袍里还未着寸缕,是光着身子的,啧啧,那情节肯定是十分耐人寻味。

  她笑咪咪的拉着陆知萌的手,亲昵的拍了拍,「丫头,多谢妳啊,妳救了我孙子一命,我不会让妳做白工的,我会供妳吃、供妳住,妳就安心住下来,把这里当成自个儿的家。」

  听到有吃有住,有个安身立命之所,陆知萌更加安心了,不但能救人一命,自己又得到了暂时的落脚处,她的决定再正确不过。

  「喏,这是信物和婚书,上头已盖了我孙子的印,妳收好。」楼太君将早准备好的信物、婚书交给陆知萌,又打开一纸合约,「这是给我们男方留存的婚书,很简单,妳在这里盖个手印就行啦。」

  楼太君噙着笑容打开印泥盒子,陆知萌毫不犹豫的盖了手印,同时,她肚皮不争气的叫了一声,还非常大声。

  楼太君将婚书收好,笑咪咪地说道:「昏迷了那么久,肯定是饿坏了。」

  陆知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她确实饥肠辘辘。

  楼太君愉快地扬声道:「进来吧!」

  两个丫鬟打扮的窈窕少女打起帘子进来了,一个穿青色的水仙裙,一个穿粉梅色的水仙裙,两人各提了一个食盒,很快将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摆上桌。

  楼太君招手吩咐道:「来来来,来见过妳们姑娘,日后妳们便是姑娘的人了,要尽心尽力伺候姑娘,知道吗?」

  两个丫鬟走过去,中规中矩地朝陆知萌福了福身,异口同声道:「奴婢明白!」

  陆知萌这才知道自己就是楼太君口中的姑娘,那两个丫鬟是要伺候的人是自己,顿时吓到,连忙摇了摇手婉拒,「不用不用,我用不着伺候的人,只要给我吃的、住的,其他的我自己来就行了呀。」

  在现代,他们家算是收入颇丰的中上家庭,但家里也没请佣人,父母忙于工作,她忙于学业,只有请计时清洁人员每两天固定清扫屋子一次罢了,现在一下子有两个人伺候她,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实在不必如此。

  楼太君也不勉强,只惋惜道:「可惜了,府里没其他地方缺人,丫头啊,若是妳用不着她们,那她们就要被发卖出去了。」

  听到两人要被卖掉,陆知萌又吓到了,立刻投降,「好好,我用!我用!」

  要命!这古代太没有人权了,还停留在可以买卖人口的落后水平,叫人有深深的无力感,这不是她能改变的,也只能妥协。

  楼太君拍了下手,笑咪咪地道:「姑娘心善,要用妳们了,妳们自个儿向姑娘自我介绍一下吧。」

  穿粉梅色水仙裙的高个儿丫鬟福身说道:「奴婢牧梅,牧羊的牧,梅花的梅。」

  穿青色水仙裙的圆脸丫鬟也一福身,笑容可掬道:「奴婢小青,大小的小,青色的青。」

  陆知萌瞪大眼睛看着她们,牧梅高䠷,看起来有一百七十公分高,长脸,皮肤略为黝黑,面无表情,粉色很不衬她,显得肤色更黑。小青则是娇小玲珑,约莫一百五十多公分,有张鹅脸蛋和圆眼睛,颇为可人。

  「妳们好,我叫陆知萌,陆地的陆,知道的知,萌芽的萌。」陆知萌也学她们的方式做了自我介绍。

  楼太君很满意的看着,微笑道:「丫头,从此妳就是她们的主子了,她们都是妳能信任的人,有什么要做的,吩咐她们便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问她们,她们绝不会害妳。」

  「嗯,我明白啦。」陆知萌心里想着答应让两人伺候只是权宜之计,她不会真的使唤她们的,何况她也待不久,这个叫大庆朝的地方,她早晚要离开。

  「丫头——」楼太君突然语重心长地道:「妳要知道,在大庆朝,尤其是在京城,女子一人孤身在外是很难生存的,要养活自己是非常难的一件事,尤其是妳这种来路不明的姑娘家,是哪里人都说不清,就连人牙子也不敢收留。所以啊,即便不习惯,妳也别想着离开,只要妳有心将这里当成妳的家,这里就会变成妳的家。」

  楼太君又开导了几句便离开了。

  陆知萌听得似懂非懂,隐隐觉得楼太君的意思是眼前住下来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离开了这里,她会变成街友,因此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楼太君可能是为她着想,所以想多了,经历了之前一连串的惊吓,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她又怎么敢随便离开?

  照电视剧的说法,她可是个穿越者,而且是整个人穿过来,没有依附的身分,没有任何认识的人,也不明白这朝代的规矩,简直寸步难行,就算要走也要等她混熟了之后,到时再想想有没有回去现代的法子,不急在一时。

  她现在身子还痛着哩,全身的骨头像被拆过似的,得好好养精蓄锐、补补身子,等吃饱喝足了,她才有体力想其他的。

  「姑娘饿了吧?您的肚子一直在叫,请移步来用膳。」小青笑着说道,牧梅则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

  陆知萌听小青说得直接,她也不客气了,套了鞋,连忙到饭桌边就定位。

  面前,一碗粒粒分明的莹白米饭还冒着热气,菜色丰富,一共有六道菜、一道汤品,看起来都是极为可口的家常菜,她一个人吃实在太奢侈了。

  陆知萌见猎心喜,伸手便挟了一块煎烧猴菇,她特别喜欢吃菇类,各种菇都喜欢,尤其爱喝野菇鸡汤,极其鲜美。

  煎烧猴菇一入口,她的脸就垮了下来。

  卖相佳,所以色是有,可那香和味……就差多了,非但酱汁没有入味,还有隐隐的苦味,可说是一道不及格的煎烧猴菇。

  「这……这谁煮的呀?」她实在忍不住了便问小青。

  小青道:「是大厨房里的刘厨子,府里主子们的膳食都是由刘厨子掌厨,其余人的伙食则由几名厨娘负责。」

  陆知萌客观的认为只尝一道做不得准,说不定只是一时失误,她应该把每道菜都尝过再评价才公平。

  跟着,她又陆续品尝了荷香烧鸡、酒香麻辣虾、清蒸河鱼、红烧豆腐、火腿笋尖和莲藕排骨汤,终于确定不是一道失误罢了,而是做菜的人根本毫无厨艺可言。

  她不懂,怎么有人有办法把每道菜都煮得不到位,就好比看起来是糖醋排骨,吃到嘴里的味道却是卤排骨一样,全然没有糖醋之味。

  「这……这实在太难吃了。」陆知萌沮丧的搁下了筷子,适才见到佳肴的欣喜之情全消失不见了。

  虽然她对煮食一窍不通,可她的嘴刁得很,她老爸老妈都是美食家,她从小就跟着爸妈尝遍了美食,加上她老妈不只懂吃还懂煮食,厨艺一流,假日必定开伙展现厨艺,她老妈就是靠着一手厨艺收服了她老爸的胃,她和老爸两人在家吃惯了老妈做的菜,外出都是品尝五星级以上的美食,曾几何时吃过这么难以下咽的饭菜了?

  小青劝道:「刘厨子做的菜一向如此,重做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姑娘还是将就吃一点吧,一会儿还要喝药哩。」

  陆知萌一愣,「喝药吗?为什么呀?我为什么要喝药?」

  小青道:「姑娘在发烧,先前姑娘都昏迷着,没法喝药,大夫先针炙让姑娘退了些热,交代醒来之后要喝三日的药。」

  陆知萌身为医科生,知道不能空腹喝药的道理,勉强吃了小半碗白饭,不再夹菜吃。

  小青连忙去端汤药过来,而牧梅就跟刚才一样,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站卫兵似的,好像跑腿是小青一个人的事,她就负责杵着。

  「汤药还温着,姑娘快喝吧!」

  陆知萌见小青端来一碗黑糊糊的汤药,心里便有些打鼓,她浅尝了一口,好苦!

  小青盯着她,说道:「姑娘快一口气把汤药喝了,然后回被窝里去躺着,这样才有效。」

  陆知萌直摇头,太苦了,她喝不了。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确实在发烧,而小青又虎视眈眈的监视着她,等她把汤药喝下去。

  她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的汤药,突然灵光一现,她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摸了摸颈子上的金锁片,人蓦地进到了空间里,手里还端着汤药。

  此刻她才确定了,那不是梦,她真的有个医药空间,而照规定,她进来空间时,外面的时间是静止的,她大可以悠闲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过,她当然不会在空间里睡一觉再出去,她连忙把汤药倒进洗手台,找了感冒退烧药吃,又带了三日份的药放在衣襟里,这才端着空碗,摸了摸金锁片,回到寝房做出一口气喝下汤药的样子。

  小青很满意她的配合,催道:「姑娘快去床上躺着,发发汗才能退烧。」

  陆知萌乖乖回到床上躺下,小青跟过去为她掖被子。

  她忽然又坐了起来,「对了,我适才忘了问,这里究竟是哪里呀?」

  看楼太君浑身富贵的派头和这寝房雅致的布置,显见是大户人家,她真好运,遇上了大户人家。

  「姑娘,这里是相府。」小青像照顾孩子一般,把陆知萌摁了回去,重新替她掖好被子。

  「相府?」陌生的词汇,陆知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旋即瞪大了眼睛,「不会是——丞相的府第吧?」

  电视剧里的丞相通常都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位仅次于皇帝的,而她、她竟然是在相府里?

  小青眼睛带笑,「不错,正是丞相的府第,姑娘真是聪明。」

  陆知萌很是无言,她哪里聪明了,只是顾名思义罢了,小青也太会夸人了,标准的胳膊往里弯,肯定护短,难怪楼太君会说是能信任的人。

  陆知萌好奇地问道:「那么,楼太君是谁呀?」

  小青道:「太君是相爷的祖母,也是府里的主母。」

  陆知萌顿时觉得老天待她还是不薄的,虽然倒霉穿越,可傍上了大树,至少衣食无虞。

  生计不成问题,可她突然想到了古装剧的宅斗,不由得有些担心,她只会读书,绝对没办法跟人斗的,不知道这座相府里的人事有多复杂,水有多深?

  「小青,府里还有什么人呀?」她赶忙问道。

  小青彷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浅浅一笑道:「姑娘放心,咱们府里很单纯,跟其他大户人家不一样,主子只有三个人,太君、相爷和小姐。」

  陆知萌心中一动,问道:「小姐是相爷的女儿吗?怎么没有夫人呢?」

  小青笑道:「小姐是相爷的妹妹,相爷尚未成婚,所以没有夫人。」

  陆知萌这才恍然大悟,彷佛发现了天机,她一拍脑门,失声道:「所以,相爷就是太君的孙子呀!」

  刚才小青就说了,楼太君是相爷的祖母,那时她还没意会过来相爷就是她要假订亲的对象,她的假未婚夫。

  「姑娘真是聪明。」小青眉眼弯弯,圆眼里闪耀着纯真的风采,一副真心夸赞的样子。

  陆知萌错愕的很,看来她要习惯常被小青夸聪明。

  不过她也确实聪明没错,从小到大一直跳级,人人都夸她聪明,照理说她早听惯了夸赞的话,可从小青口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有种她是白痴的感觉。

  话说回来,她要假订婚的那人居然是丞相大人。既是一国之相,不会是有些年纪了吧?

  陆知萌皱着眉头,「小青,妳知道相爷多大年纪吗?会不会很老?」

  「不老,一点也不老。」小青扬起一抹浅笑,「相爷跟皇上同年,今年二十有七,这是人人都知晓的事儿。」

  陆知萌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二十七岁?在古代这年纪还没结婚是大了点,但她觉得还算年轻啊,且位高权重的,为何会没有姑娘肯跟与他订亲?真是性情古怪还是另有原因?

  陆知萌又润了润唇,声音低了一点,「小青,相爷长得如何?会很抱歉很胖吗……呃,我是说,会很平凡吗?看了几眼都记不住的那种。」

  「怎么会?」小青瞪大眼睛摇头,「相爷一表人才,风采过人,学问可好了,跟平凡两字绝对沾不上边,见过相爷的人绝对过目不忘。」

  条件这么好?陆知萌一怔,「那么,他的性情会很古怪吗?」

  「古怪?」小青想了想,摇头,「奴婢不觉得,不过奴婢平时接触不到相爷,最多就是远远看过罢了。相爷待下人都是极好的,极为和善,未曾听过相爷有何古怪之处,若硬要说,那便是京城里爱慕相爷的姑娘多了去,但相爷从来都不为所动。」

  陆知萌胡涂了,楼太君明明说没有姑娘和孙子议亲,可小青又说京城爱慕丞相大人的姑娘多了去,难道做祖母的人会编造自己孙子的缺点不成?

  第三章 新交的好友

  陆知萌吃了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已到了晚膳时分,有个下人过来传话,说是楼太君让她去良辰院一块儿用晚膳。

  「良辰院是什么地方呀?」

  小青笑了笑,「良辰院是老太君的院子,咱们的院子叫做汀兰院,若是姑娘在府里迷路了,叫人带您回汀兰院便行了。」

  小青拿了披风给她系上,陆知萌乖乖的让小青给她戴上保暖的帽子,又周到的让她拿着手炉,而牧梅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深深觉得牧梅不像婢女,反倒像是护卫之类的。

  三个人出了寝房,沿着抄手回廊慢慢走。

  月色如霜,陆知萌左右打量着,青砖石步道两旁种着不少花,在这隆冬时节也盛开着,隐隐还飘着淡淡花香,顿时觉得走进了画里。

  相府简直一步一景,亭台楼阁、廊院亭桥、池馆水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处处雕梁画栋,入眼的摆设皆显华贵气息,天上又飘着细雪,廊下檐角的灯笼随风摇曳,后头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布置摆设皆是可圈可点,要是有手机可以拍照录像多好啊……

  「姑娘是不是哪里不适?怎么走走停停?」

  小青开口时,陆知萌正拿手接雪,在心中赞叹,听到小青煞风景的话,她瞬间回到了现实,「没有哪里不适,就是觉得这里好美呀,忍不住驻足欣赏。」

  小青像是很了解似的说道:「姑娘的家乡很少下雪是吧?」

  「嗯!」陆知萌点头,「不止如此,这相府也讲究得像电影场景似的,怎么处处都那么美呀,肯定花了不少钱打造。」

  她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经意的说了电影两字,若是小青追问,她就否认到底,说自己没说过。

  可是小青只是笑了笑,「姑娘若是喜欢,往后日子还长着,可以慢慢看个够。」

  陆知萌只当小青没听清楚,转过了一个月亮门,三个人往良辰院去,青阶已在候着了。

  陆知萌午膳没吃饱,对晚膳有很大的期待,尤其又是楼太君屋子里的膳食,肯定跟她中午吃的不是一个级别。

  「萌丫头来啦!」楼太君早就定位,见到她,笑咪咪地招呼道:「快来我身边坐。」

  「见过太君。」陆知萌先施了礼才坐下,见屋子里布置得颇为风雅,飘着安神静气的熏香,旁边摆放一座绣着四季景致的屏风,既没镶金也没涂银,但却显得极为高贵。

  楼太君摸了摸她的额头,赞道:「可真快,烧都退了,卢太医的药方果然是极好的。」

  陆知萌灿烂一笑,「都是托太君的福呀,我才能好的那么快。」

  当然快啦,她吃的是退烧药,半个小时便能退烧。

  楼太君慈爱的看着她,「丫头,听说妳午膳吃的少,待会儿可要多吃一些。」

  陆知萌连忙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呀。」

  楼太君噗哧一笑,在一旁服侍的青阶、白婉也笑了出来。

  楼太君笑睇着她,「妳这丫头倒是有趣。」

  没一会儿,奴婢提了食盒鱼贯进来,将食盒里的菜肴一一摆上桌,都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可见都是才做好的。

  陆知萌目不转睛的看着菜色,喉咙动了动,不由得食指大动。

  不过她还是有规矩的,知道长辈要先用,等楼太君尝过了第一道菜,这才落筷,挟到碗里的是蜜蜡肘子和醋溜鱼肚。

  只不过,兴冲冲的入口后,陆知萌脸色一僵。

  这怎么……怎么跟她吃的午膳异曲同工,都这么难吃……

  楼太君见她笑容倏地消失,可爱的脸上可以说是瞬间猪羊变色,关心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受过国民教育,陆知萌可不是个不懂礼貌的人,长辈都没嫌了,她嫌什么?

  她连忙摇头,违心地说道:「合胃口,很合胃口呀,好多我喜欢吃的菜。」

  楼太君用满意的眼神看着她,微笑点头,「那妳多吃点,可千万不要客气,我说过了吧?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这里就会成为妳的家。」

  陆知萌不尽然认同,不过她还是点了头。

  就算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这里也不会变成她家,她还是想回自己真正的、在现代的家。她凭空消失了,爸妈不知道会多担心。

  是说,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回去吗?

  这时,楼太君又开口了,这回她轻轻拍了拍陆知萌的手背,道:「没有方法可以回去,一切顺其自然吧。老天既然让妳来,妳就顺应天命,活在当下,而天命是不可违的。」这些也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自然知道会有怎样的心路历程。

  陆知萌忽然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感觉楼太君好像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她想太多了吗?

  楼太君笑了笑,没事一般的说道:「来,吃菜,多吃点,别想了。」

  陆知萌在心中想着,那也要好吃她才能不胡思乱想专心吃饭啊,那么难吃,她只能多想些美味佳肴来弥补现实中的不足了。

  所有的菜肴都味同嚼蜡,陆知萌离开良辰院时,肚子明显还饿着。

  雪依然如诗如画的落着,可是她已经没有赏雪的兴致了,谁饿着肚子还有心情风花雪月、诗情画意?

  主仆三人回到了汀兰院,刚跨进院子里,就见一只圆滚滚的大白猫窜了进来,跟着,一名穿着杏黄色衣衫的少女追了过来。

  「风风!你还跑,给我站住!」

  陆知萌前世家里有养猫,她很精准的一把将猫抱了起来,那猫伏伏贴贴的任由她抱着,没有挣扎。

  「妳抱到风风了?」那少女指着陆知萌,目瞪口呆,十分惊诧。

  陆知萌微微一笑,「是呀,我抱到牠了。牠是妳养的吗?叫风风是吧?哪个风呀,是风雨的风还是丰富的丰?」

  少女扠腰瞪视着她,「段木风的风!」

  小青噗哧一笑,「小姐这么说,我们家姑娘怎么能明白?姑娘初来乍到,又不知道段公子是何人。」

  「妳们家姑娘?」少女愣愣的眨着眼,「妳就是祖母带回来的那个人?」

  「我叫陆知萌。」陆知萌朝少女伸出了手,眼眸含笑,「初来乍到,请多多指教呀。」

  少女瞪着那伸出来的手,不知道要干么。

  陆知萌见她愣着,索性拉住她的手握住摇了摇,「这就是请多指教的意思。」

  「原来这就是请多指教啊!」少女恍然大悟,领悟似的点了点头,又道:「我叫楼赛芙,救妳的人是我的祖母。」

  陆知萌看着楼赛芙,见她眉眼弯弯,声音甜甜,肤白似雪,头上梳着双环髻,衬得她十分可爱,感觉比自己小上两、三岁,身上许多钗环佩饰,手腕上挂着珊瑚串,胸前挂了一块水亮润泽的明玉,显示出小女生的爱美之心。

  「太君心善,非但救了我,还收留我,这份恩情我会一辈子放在心里,定当知恩图报。」陆知萌真心实意的说道。

  「哎。」楼赛芙哼了哼,不以为然,「也不必一辈子放在心里,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祖母就是喜欢救人,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哪来那么多人可以救,喏——」她指了指牧梅,「她也是祖母救回来的,不止她,祖母身边伺候的青阶姑姑和白婉姊姊,还有大路子、小路子,他们都是祖母救回来的。」

  陆知萌有些傻眼,敢情老太君的兴趣是救人?不只救人,还把人都收留了,幸好相府家大业大,换成了她,救了人也不知如何收留。

  「话说,妳的头发颜色可真奇怪啊。」楼赛芙好奇的盯着她的头发看,「我昨天就听府里人在议论了,说妳是红头发,我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

  陆知萌笑了笑,「这叫红棕色,这是染上去的,等头发长出来或日子一久便会渐渐掉色,到时就会变成黑头发了。」

  「染的?」楼赛芙杏眼圆睁,「怎么染?用什么染?像染指甲那般吗?也是用凤仙花?」

  陆知萌一愣,只好说道:「我不知道呀,这是旁人给我染的,我也没瞧见怎么染的。」

  没想到楼赛芙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追问道:「旁人?谁?谁帮妳染的?」

  这时,陆知萌怀里的风风突然动了动。

  「喵——」似乎不高兴被忽略,风风叫了一声。

  楼赛芙看着几乎黏在陆知萌身上的风风,嘴角翘了翘,不悦地道:「还敢叫?你给我下来!」

  风风纹风不动,还抬高了头,贴向陆知萌。

  陆知萌被风风的举动逗得呵呵笑,她轻轻抚摸风风的头跟背,风风顿时舒服的呼噜呼噜,还主动磨蹭着陆知萌,令楼赛芙看直了眼。

  这小没良心的,跟段木风一样,她对牠那么好,牠却在她面前黏着初次见面的人不放,让她没面子。

  陆知萌一边继续摸着风风的耳后和下颚,一边说道:「我家也是有养猫的,这猫主子向来高傲的,妳喊牠下去,牠偏偏不从,跟妳唱反调。」

  楼赛芙拉拉耳朵,匪夷所思的瞪大了眼,「妳说什么?猫主子?妳叫这畜生主子?」

  「可不是吗?」陆知萌笑吟吟的说道:「妳瞧牠骨子里透出来的神气,是不是在说这人对我这么好,喂我吃的,给我梳毛,那是因为我是她的主子呀,她服侍我是应该的呀。」

  楼赛芙细看风风对她不屑一顾的神情,居然认同了,「妳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这畜生真当自个儿是主子了。」

  陆知萌一本正经地说道:「猫儿是相当独立反骨的,妳可千万不可以把自己当做主子呀,要把自己当成奴才,猫奴。」

  「猫奴?」楼赛芙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妳这个人倒挺有趣的,妳这个朋友,我交了!」

  小青笑道:「小姐、姑娘,外头冷,要聊进屋里聊吧,两位身子娇贵,可别冻着了。」

  「是啊,进屋吧!」陆知萌一笑。

  楼赛芙蹦蹦跳跳的随她进门,还不甘示弱的对黏在陆知萌肩上的风风扮鬼脸,丝毫不像个相府千金。

  两人在小厅里坐下,小青忙要去沏茶,牧梅依然杵在一旁,拿眼睛看着天花板。

  陆知萌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楼赛芙挺诧异的,「妳还没用晚膳吗?不可能啊,这个点,厨房都收拾了才是。」

  陆知萌正不知怎么回答,小青却直接了当的说道:「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姑娘还不习惯府里的膳食哩。」

  楼赛芙噘着嘴道:「不说妳了,我这么久了都没习惯,妳又怎么会习惯呢?」她抬眸对站在身后的贴身丫鬟吩咐道:「清心,妳回去把我那些点心各装几种拿来。」

  「是。」清心福身告退。

  楼赛芙笑了一笑,「我老是觉得吃不饱,便让丫鬟出府去买点心放着,饿了可以吃,嘴馋也可以吃,下次我多买一些,放妳这,妳便不会饿肚子了。」

  陆知萌很是不解,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换个厨子?那厨子好像失了味觉,做的菜都不到位,白白浪费了好食材呀,真可惜。」

  楼赛芙唉了一声,「不是好像,是真的失了味觉。不只刘厨子失了味觉,祖母也是,所以大伙便将就着吃。」

  陆知萌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妳说谁也失了味觉呀?太君?」

  楼赛芙有些心疼的点了点头,「我爹娘相继过世那时,祖母受了太大打击,几日都食不下咽,后来便失了味觉,吃什么都没有滋味,也因为这样,祖母念旧,不想辞退因病失去味觉的刘厨子。

  「刘厨子在这府里已经二十年,是府里的老人了,祖母说若是只养着他,不让他再做厨子,他的人生也没意义了,说不定会自暴自弃,所以一定要让他继续在府里掌厨。祖母还不许我私下让其他厨娘给我做吃的,说是刘厨子很敏锐,要是常常这么做,肯定会被他发现,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听完,陆知萌对楼太君的敬意突然加深了几分,原本因为楼太君是救命恩人而感激她,如今是对她肃然起敬,这样推己及人的胸怀,有几个人能做到?

  不过,那位丞相大人也不介意吗?

  正在想,便听得楼赛芙说道:「祖母失了味觉,哥哥对吃食不挑,还能自己做,说来说去,受苦的只有我一个,所以我只得藏零食,才不会饿着肚子。」

  陆知萌可是半个字都没有错过,「妳是说,丞相大人会做菜吗?」

  「何止会做菜,哥哥他挺爱下厨的。」楼赛芙撇撇嘴,「他呀,做菜时可专心了,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他,府里的人都知道,当他去厨房,便是有事要思考的时候,他是借着做菜来思考,谁敢打断他做菜就是打断他思考,会被他眼神冻得……非死即伤。」

  「这么严重呀?」陆知萌顿时对那位丞相大人好奇起来。

  综合楼太君、楼赛芙和小青所言,那是一个一表人材、风采翩翩,但性情古怪,没有姑娘肯跟他订亲,又对女人没兴趣到不会多看一眼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偏偏会做菜,而且还要在下厨的时候思考?

  看来,那位丞相大人是个矛盾综合体呀!

  床榻柔软温暖,陆知萌醒来时,她身上压着一条腿,楼赛芙抱着她睡得正香甜,把她当抱枕。

  她想起了昨夜,她们吃着楼赛芙让丫鬟拿来的点心零食,聊得累了,楼赛芙喊着困乏了不想动,要在这里睡,然后就真的不管不顾的往她床上一躺,连风风那小家伙也在她房里自己找了个角落蜷伏着睡了,让她哭笑不得。

  这女孩子怎么那么不认生,对人丝毫没有防备心呢?

  不过,她喜欢!

  她打从心里喜欢楼赛芙,前世因为跳级,大家都不想跟她这个小孩子做朋友,而楼赛芙昨天才认识她,就对她那么亲近、亲热,让她交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是她意外的收获。

  她轻轻把楼赛芙的腿移开,帮她把被子盖好,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套上鞋,将帷帐拉好,穿好了衣裳,是小青前一晚给她准备的团花轻粉织绵裙裳,再随意扎了马尾。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一夜好眠而显得精神奕奕,看起来还挺顺眼的,只不过这短短的马尾和其他姑娘比起来,确实显得怪异,加上她穿越而来之后饱受膳食折腾,好像瘦了一些,即便穿上好几层的衣物也显得有些单薄。如楼太君所言,她确实要将头发留长,免得太过与众不同。

  外头,守门的小青被扰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姑娘……」

  陆知萌对小青比了个嘘的手势,「芙儿还在睡,别吵醒她了,我出去走走遍气,一会儿就回来,妳再睡会儿,等芙儿醒了,我跟她一块儿用早膳。」

  小青点点头,「奴婢明白。」

  相府守卫森严,在府里走走不会有事的,且太君说过,她们是来服侍姑娘,不是来监视姑娘的,没必要跟前跟后,姑娘在这府里想做什么都可以,随她自由,千要不要拘着姑娘,不要让她觉得不自在。

  所以,既然姑娘叫她再睡会儿,她便再睡会儿。

  陆知萌自个儿出了汀兰院,天才刚蒙蒙亮,冷冽的空气很是清新,连掉落的枯叶都很迷人,她边走边伸展着筋骨,不时小跑步,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却也觉得肚子饿了。

  她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不是她太饿了产生幻觉,她是真的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她不会做菜,可是她有个嗅觉灵敏的狗鼻子,只要闻到好吃的,再远都能闻着找过去!

  陆知萌一路嗅嗅闻闻的寻香来到了大厨房,奇怪这么早就有人在做饭,是那位传说中失了味觉的刘厨子吗?

  她是外人,初来乍到,不好打扰人家,若被发现了,也不知要说自己是谁,于是她趴在窗口看。

  厨房非常整齐宽敞,虽然跟现代的不能比较,可也尽善尽美了。

  厨房里,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袍,身形挺拔、墨发高束的男子站在灶台前,他一会儿舀了几瓢水倒入锅里,一会儿刀起刀落,切了几片生姜进去,一会儿又舀了一大勺红糖撒进锅里,接着又去生另一个炉灶的火,洗了几棵饱满的青菜丢进去。

  一连串行云流水、有条有理的操作不像在下厨,倒像在做诗,令陆知萌看得目不转睛。

  虽然不知道他做的是道什么菜,不过光是看他做菜的节奏就觉那道菜肯定是好吃的,加上他正巧掀起了锅盖,一股子鲜香由锅里弥漫出来。

  陆知萌闻着香味,觉得好饿好饿。

  正在做菜的男子上一刻还在将一只鸡放入锅中,上火的同时,备下了油锅,下一刻却笔直的朝她看过来,杀她个措手不及。

  四目交会,陆知萌不由得愣住了。

  这人肯定不是刘厨子,芙儿说刘厨子是府里的老人了,这人看起来一点都不老,是个品貌十分出众的青年,星眉俊目,肩宽腰窄,不止是出众,简直是俊美无双!

  陆知萌看直了眼,她在现代看过无数偶像男团的美男帅哥,这种冷凝深沉的俊法,她还未曾见过。

  陆知萌立刻蹲了下去,幻想他可能没看到她……

  不过,幻想毕竟只是幻想。

  她听到了朝她走过来的沉稳步履声,伴随着男子低沉醇厚的嗓音,「何人?」

  陆知萌暗道不妙,她连忙蹲着走,期盼在那人出来之前能离开这里。

  但显然她的腿太短了,没来得及跑,那人就出来了。

  「不许动。」

  才三个字,却莫名的有威严,陆知萌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她保持着蹲走定格的姿势,自己也觉得十分蠢,内心极为懊恼。

  他看到她时,她就不应该跑,又没做贼,她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刚才不大大方方的向他自我介绍?为什么啊,就因为她疑似在偷窥吗?

  唉,好吧,不是疑似,她就是在偷窥,在偷看人家做菜,这点是没得抵赖的。

  「起来说话。」楼赛玺居高临下的盯着陆知萌,那似曾相识的红色短发令他心跳猛地加速,面上当即浮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他火眼金睛的瞪视着陆知萌,是她!

  第四章 大人好厨艺

  陆知萌处境极窘迫,她缓缓站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她知道那美男子正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

  楼赛玺很肯定前日与他发生了肌肤之亲的女子正是眼前这名少女,这样的发色和发式,找遍整个大庆朝也找不到第二个!

  他冷笑,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派了一护去查那女子的下落,叮嘱务必要查到为止,一定要将那女子带到他面前来,他要亲自审问,要知道那女子为何会突兀的出现在兰室寝殿里,为何要献身于他,是何人派去的,有何目的?她甚至大胆的穿走了他的衣袍,那件衣袍使用的织绣是独一无二的贡品,代表着他,她穿走那件外袍,若说没有阴谋诡计,他绝不相信!

  昨日深夜,一护回报了一无所获,没有人看过那名少女,派人搜遍了整座骊山也不见那少女的踪影,她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若不是那抵死缠绵的感受太过浓烈真实,他都要怀疑那是一场梦了。

  事实上,令他不能当做一场梦的还有铁般的证据,床单上的落红是假不了的,他已经命光泉将床单收好,待找到那名少女时,要令她不得抵赖。

  从前日到今日,他全副心思都在那名少女身上,一刻找不到人,他便一刻不能松懈,一直到今日他起身时,一护的回报仍是毫无头绪,他索性来做菜,想藉由做菜从头理清思绪。

  他要好好想一想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当时他并未失去意识,但对于她是怎么出现在床上,他仍旧百思不解,彷佛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兰室的房瓦事后也查过了,并无破损,绝计不可能掉一个大活人下来,且整座温泉宫的守卫都没人看到她进入温泉宫里,他布置在温泉宫四周的暗卫也没看见,除了他,没人能证明她的存在。

  她究竟是怎么进到温泉宫里的?她是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抑或是道行高深的江湖术士?

  一切的疑问一直充斥在他脑海之中,因为得不到解答,他少见的变得心浮气躁。

  可此刻见到了她,他觉得自己多虑了,她这副滑稽的样子,哪里像个江湖高手、江湖术士了?说她是只误闯禁地的笨兔还差不多,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想蹲着逃走,她是哪里冒出来的天兵?又怎么会在他的府第之中?

  「你在看什么呀?」陆知萌忍不住先开口,她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没跟他眼神对到都感受得到他的眼光不寻常。

  楼赛玺轻挑俊眉,「前日妳可曾去过骊山?」

  骊山?那是什么地方?陆知萌头摇得很快,「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呀!你别再问我了!」说完,她咬着唇踼地上的小石子。

  楼太君教的,遇到回答不出的问题就摇头说不知道,咬死不知道就对了。

  不过,这人是谁啊?他凭什么咄咄逼人的,而她又为什么要乖乖的站在这里被他审问?要不,拔腿就跑?

  想归想,她不敢那么做,问她为什么?可能是他身上那上位者的气势太过强大了吧,她觉得若她敢跑,一定会被他抓回来加倍的审,她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

  「抬起头来看着我。」楼赛玺目光陡然阴沉。

  不知道?答得那么快,分明是做贼心虚,怕他认出她。

  可惜的是,他早已经认出她了,容不得她抵赖。

  「看着你就看着你,谁怕谁呀?」陆知萌抬起头来与他大眼瞪小眼,还刻意睁大双眼,务必在气势上不输人。

  楼赛玺气极反笑,她居然用这种小流氓的无赖语气跟他说话?既然闯入了骊山温泉宫,还献身于他,就不可能不知晓他是何人。既知他是大庆丞相,又何以故意在他面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是想用装疯卖傻蒙混过去吗?

  「我已经看着你了,你倒是说话呀,不说我要走了……」陆知萌说着说着,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楼赛玺眉目沉了沉,「莫想开溜。」

  陆知萌不服气了,「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呀,什么叫开溜?我是光明正大的走,没有溜,你好好讲话哟。」

  楼赛玺一声冷笑,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古怪的红发衬得她肤色更加莹白,少女的韵味很浓,眉目秀致,灿若朝阳,双眸慧黠璀璨,小巧红润的菱唇,往下是隆起的胸脯,层层衣物下,依然可见胸脯的曲线。

  他的手曾握住那处丰盈揉搓,还动情的吮含她的红梅,辗转索要,不可自拔,而她亦是彷佛要将她吞进肚里才罢休,揽住他的颈子,用她的雪白酥胸蹭着他,小手握住他的阳物,那般的大胆、热情、放肆……

  思及此,他胸口莫名的阵阵发热,心脏彷佛要爆开来般,与她狂风暴雨、激烈缠绵的感受历历在目,此刻他的下身竟是起了反应。

  「你在看哪里呀?」陆知萌看他脸色怪异,眼睛竟似盯着她的胸部,让她防备心顿起,警戒地以双手挡住胸口。

  不会吧?这人不会是跟古教授一样的衣冠禽兽吧?长得人模人样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起了色心?

  陆知萌防备的声音唤回了楼赛玺的理智,他顿时对自己不齿。

  他这是怎么了?对女色从未有过欲望的他,怎么能在她面前浮想联翩,而且净是床笫之事。

  他微不可察的收回了视线,彷佛刚才他脑中所思所想只是一阵春风,春过了无痕。

  他不承认自己会想男女之事,前日的失控是媚药所为,是媚药导致的催情效果,并非他的意志,而她只是他的解药,他并没有将她当做女人看待,她只是药……

  甚至,他很过分的刻意忘记自己的誓言,忘记前日他受媚药之苦所立下的誓言,他承诺若那时有人能让他幸免于劫,他会将那人奉为恩人,允诺所有要求。

  而现在,他该奉为恩人的人就在面前,他却拒绝履行自己许下的承诺。

  毕竟他断定她献身的动机不单纯,所以他更加不能允诺她所有要求,若她要求他一剑自我了断,难道他要照办?

  「说吧,妳是何人?为何在此?」他用一种近乎阴冷的语气问道,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定在她饱满的菱唇上。

  前夜她是怎么吻他的?她灵巧的丁香小舌是怎么勾缠他的?她不时咬他的唇、舔他的唇,他们吻得昏天暗地,她艳似芙蓉,眸如春水,绝不像此刻这般。

  陆知萌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他们认识似的,他的眼神很难形容,很不正常,彷佛她没穿衣服似的。

  呸呸呸,什么没穿衣服,她怎么会这么想呀?

  「告诉你也无妨。」陆知萌轻咳了声,说道:「我呢,我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所以住在这里。」

  楼赛玺挑眉,凉悠悠的问道:「妳说妳是谁的未婚妻?」他那鄙夷的语气,只差没掏掏耳朵。

  「那个……丞相大人的呀。」陆知萌说的心虚,毕竟她和楼太君的交易是假的。

  「妳见过丞相大人吗?」楼赛玺眸色如水,看不出情绪。

  陆知萌心想,古人嘛,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见过也是正常,于是抬头挺胸,毫不气短的说道:「没有,没见过呀,那又怎么了?未婚夫妻也可以没见过。」

  楼赛玺看着她,缓慢的问道:「既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那么必定家世显赫了,妳是哪家的千金?」

  她这怪模样必定不是富家千金,比较像是从人牙子手里逃脱出来的,她又是怎么进入相府的?是新来的奴婢吗?若她混充奴婢进入相府,还大胆的谎称是他的未婚妻,那胆子也未免太大了,这绝不是寻常人会有的胆量。

  是谁指使她的?她的目的为何?她在执行任务前,难道都不探勘一下他这相府主人的相貌吗?即便不知相府主人的相貌,前日呢?他们那么激烈,她可能会认不出他来吗?他可没有那么平凡,平凡到一个女人与他发生了肌肤之亲还认不出他来。

  所以,她现在是在装蒜了,明知道他是相府的主人,明知道他就是丞相,明知道前日夺取她初夜的人是他,却在他面前故做镇定,睁眼说瞎话。

  看来她的阴谋比他想的大多了,应该说,指使她的那个人的阴谋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而他之所以断定她是受人指使,那是因为,凭她这样乳臭未干的丫头是翻不出什么浪来的,她才几岁?她能有多少能耐?背后必定有人在策划,她才能这样直捣黄龙,闯入相府,也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与他对峙!

  「我吗?」陆知萌指指自己,糊含说道:「我……我是我家的千金,家世嘛……还可以,父母都是大夫。」

  她的父母都是医师,算的上是医生世家,就算是假订亲也不致于辱没了那位丞相大人吧?

  她坦诚告之,楼赛玺却不悦了,「我家的千金?妳这是在说笑吗?」

  陆知萌觉得不妙,「我没有开玩笑,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也没有要你相信呀。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站住!」楼赛玺沉声喝道,他眉头紧锁,眼中寒霜如利刃。

  陆知萌站住了,她又乖乖听他命令了,好奇怪呀,为什么她要听他的话,再待下去,她一定招架不住他的问话!

  果然,他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区区一名大夫之女,为何会与丞相大人订亲?此事为何京城无人知晓?」

  在楼赛玺冰寒的目光逼视下,陆知萌硬着头皮说道:「你不用知道。」

  「看来妳是混进府的。」楼赛玺嘴角出现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冷笑,他冷然说道:「我这便报官,让官府好好查一查妳的来历。」

  「等等!」陆知萌急了,她在这个世界没身分,禁不起查,再说查下去,怕会连累收留她的楼太君。

  楼赛玺看着她,等她松口。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禁不起恐赫。原以为逼急了,她会来杀手咬舌自尽那一套,不想他威胁几句她便屈服了。

  「我说!我说就是了呀!」陆知萌投降了,她一迭声的说道:「我是跟着楼太君回来的,不是混进来的。我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这事有楼太君为证,你问问就知道了。」

  楼赛玺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祖母又捡人回来了,还按照惯例让人住了下来?这次更过分,居然略过他,直接决定了他的终身大事,帮他定下了亲事?

  不,他不相信通达明智的祖母会这么做,她老人家怎么会让他跟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订亲?

  兹事体大,不是这丫头说了算,他也不会凭这丫头的片面之词就信了她。

  他扣住了陆知萌,以防她逃脱,「走,到太君面前去说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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