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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赚到奶娃娶到妻》作者:绿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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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6 18: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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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赚到奶娃娶到妻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绿风筝
出版日期:2012年12月7日

【内容简介】
他姜大律师在此声明,不是他爱记恨,而是某人行为太超过——
一、上班迟到,让他在事务所门外苦等超过十分钟;
二、所有女人都爱慕他,唯独她见他如活见鬼,只想着要逃;
三、脸红害羞的模样太过可爱,惹得他三不五时就想捉弄一番,
甚至害他一个不小心,连自个儿的心都陷了进去;
四、他堂堂大少向她提出交往要求,换来的居然是她多日失联!
至于第五条最不能饶恕的罪状——她背着他生下两人的孩子?!
原来三年前和喝醉的他一夜情、留下一千块便离开的女人是她?
好哇,他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个女人这样践踏他的男性自尊,
如今真相大白,他不好好挽回面子怎么行呢,
既然如此,儿子的监护权必须归他,另外……
儿子妈咪的专利权,他也要定了!

链接:https://www.yqtxt.net/thread-16281-1-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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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6 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楔子

  暗恋,是极其私我的。

  更甚于暧昧。

  是单方面就可以成立的事。

  滋味,又岂是酸甜苦辣可以形容?

  —戴沂纯写于二〇〇九年夏天

  第一章

  二〇一二年,台北。

  离开公寓后,低头看了腕上的表面一眼,戴沂纯头也不回地转身狂奔。

  早晨微凉的空气迎面而来,趁着大口呼吸的同时,灌进心肺,冲上脑门。直到奔进捷运车站月台,惊险万分的挤进人满为患的车厢,像个溺水的人般紧紧拉住一只吊环,戴沂纯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闭着眼睛,不住喘息,胸口震荡得厉害,心跳如擂鼓。

  片刻,呼吸稍微和缓,她睁开眼,列车已经驶入地下轨道,城市街景不再,前方的车窗玻璃上映照出一抹再熟悉不过女性的身影—

  齐眉刘海下是一张巴掌大的脸蛋;沉默让两片唇瓣被拘束的抿成一条直线;因为匆忙而忘了束起的发正披散在纤瘦的肩膀上;秀气的鼻梁上压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几乎盖掉她三分之二的素净脸庞;不同于其他女性上班族的花俏打扮,纤瘦的身子穿着深浅对比的衬衫、长裤,外头套着一件兜帽的薄外套。

  那是她。

  朴素而平凡的她。

  当身旁的人不分男女纷纷低头刷弄智慧型手机萤幕的时候,唯有戴沂纯瞪大眼睛,透过黑框眼镜,瞬也不瞬的看着车窗倒影中那个紧拉吊环、置身于拥挤人群里的渺小自己,看着偶尔列车到站,门一开,刮起的风拂过她肩上披散的发,带起弧线,在她颊边飞扬舞动。

  虽然神情看起来淡定,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外表下,其实藏着她的心急如焚。

  视线几乎是每隔几秒钟就往手表上的指针瞄去一眼,只要看见指针又走了一格,心就会忍不住抽动一下。

  她快迟到了,这对才上班第三天的她来说,不能也不该!

  三天前,透过人力派遣公司仲介,戴沂纯来到一家小而美的私人法律事务所担任临时约聘助理,据说连同她在内,整间事务所就只有三个人。

  她的直属主管汪姊是名干练的中年妇女,除了掌管事务所的行政会计工作外,时不时还得充当大老板姜律师的法律助理,整理出庭资料。

  这位支撑事务所所有运作的汪姊,很不幸的在星期五的下班途中发生车祸,导致左脚骨折行动不便,因此迫切需要一名小助理来帮忙打杂跑腿,遂透过人力派遣公司紧急找到可以在星期一立即上班的戴沂纯。

  汪姊长相严肃,但人不坏,在她的指点下,戴沂纯很快就适应了这份工作。

  “沂纯,你先过来一下。”

  听见汪姊喊她,正在影印资料的戴沂纯立刻来到跟前,柔声问:“汪姊,有什么事?是不是要上洗手间?来,小心搭着我的肩膀,我扶你。”

  扬手制止,“不是不是,我有别的工作要交代你。”

  经过两天的共事磨合,汪姊对戴沂纯勤奋又听话的表现很是满意,临时决定交付她一件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又很重要的工作。

  没等她发问,汪姊迳自拿出一大串钥匙,将其中一支别着Hello Kitty吊饰的铜制长钥匙取下来交给她—

  “姜律师明天出差回来,而我明天上午刚好要回医院复诊,这是事务所大门的钥匙,开门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不用特地提早来,可是也别迟到,免得让姜律师被困在门外,姜律师可是很会记仇的!”

  “是。”接过钥匙,戴沂纯谨慎的收在包包内袋,防止遗失。

  “也别让他知道我在背后说他很会记仇,因为,姜律师可是真的会记仇,知道吗?”

  汪姊的特别叮咛令戴沂纯为之莞尔,漾开浅笑的同时,忍不住对汪姊口中那个爱记仇的姜律师产生好奇,脑中偷偷揣想着姜律师的形象—

  这间事务所看起来颇有年资,光是门外那块书法题字的木头招牌就堪称是古董级的,更别说事务所内部到处是旧桌椅、旧台灯、旧书柜,所以她猜想,汪姊口中那个爱记仇的姜律师,应该是个脾气有点古怪、做事一板一眼、顶着花白头发、德高望重的老律师。

  而经验法则告诉她,像这种上了年纪又有声望的老人家,特别严以律己,习惯早睡早起,上班时间自然也会比别人早,为了给老姜律师一个好印象,她决定还是早点出门上班去,免得惹得老人家不快。

  偏偏,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大早戴沂纯特地提早将儿子送到好友兼室友李璐的妈妈家,怎知儿子突如其来的一场情绪性哭闹,绊住了她出门上班的脚步,她花了好长的时间试图安抚儿子的情绪,却还是徒劳无功,这一折腾,反倒让她比原本的预定时间足足晚了二十分钟才离开。

  虽然这只是一份短期的派遣工作,但她一点都不想搞砸,因为她寒伧的经济,需要这份工作的薪资养活她和孩子。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捷运却还迟迟不到站,戴沂纯只好卑微的转而寻求神秘力量的帮助,虔诚祈祷幸运之神能多眷顾她一些,千万别让出差归来的老姜律师比她这个小小派遣员早一步出现在办公室。

  列车又过了好几站,蓦地,外套口袋里的电话传来一波震动,她伸手进去摸出一只旧款手机,望着来电显示,胸中微微一悸,连忙按下通话键—

  “妈咪!”

  带着浓浓鼻音的甜蜜呼唤传来的同时,戴沂纯想起出门前儿子泪眼婆娑的委屈模样,心蓦然揪紧,狠狠发疼。

  她是个单亲妈妈,二十岁那年意外怀孕,孩子今年已经三岁了,尽管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但她从不后悔。

  她爱极了她的恩恩小宝贝!

  但是,今天早上,她却让他伤心了。

  因为必须外出工作,她不得不狠心的抛下生病不适的他,无视于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哀求,决绝的让自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恩恩,对……”

  她还来不及说出道歉,恩恩已经抢先一步开口说:“妈咪,上班要加油喔,恩恩会乖乖的跟婆婆在家等妈咪回来,恩恩不哭了,真的不哭了,妈咪不要担心。”童稚的语调,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似的。

  戴沂纯觉得两只眼睛热得厉害,好像有什么液体在眼前狂猛蓄积,她强忍住夺眶的泪液,吸了吸鼻子,抑着嗓音说:“妈咪会加油的,恩恩也要好好休息,这样痛痛才会快快不见,妈咪答应你,下班后就马上去接恩恩回家。”

  得到妈咪的承诺,心情获得宽慰的恩恩在电话里软软撒娇道:“妈咪,我最爱你了。”

  她心头一暖,“妈咪也爱恩恩。”

  儿子的爱,抚慰了她的内疚与自责,也让她心中盈满拚斗的勇气。

  她发誓,哪怕将来的生活再苦,只要是为了她的小宝贝,她都会咬牙撑下去,永不放弃!

  这辈子她无法给孩子应有的父爱,但绝对会给孩子加倍的母爱。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家颇有年资的事务所。

  白话一点就是—够旧、够老。

  没有人知道,这间不起眼的律师事务所,其实是南台湾商界赫赫有名的姜家第二代成员所创立的。

  姜睿明是事务所的第二任负责人,也是姜家第三代长子。

  一年多前,他从自己打小崇拜的四叔手中继承这家要倒不倒的小小事务所,无视于爷爷、父亲为此气得脑充血,他老大每天乐得帮人打离婚官司,成为继姜四叔之后,姜氏家族的第二只黑羊。

  事务所没有时尚的室内设计,也没有响当当、闪亮亮的招牌,只用一块上头用苍劲的书法笔触大剌剌写着“姜律师事务所”的斑驳木头权充。

  招牌左边是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中间嵌着一片花样老式的毛玻璃,显然不想让外人得以清楚窥视门后的一举一动。

  看在姜睿明眼中,这其实是很多此一举的,然而,还不只如此—

  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像这种三岁小孩随便一撞都有可能当场彻底散掉的单薄门板,到底是在跟人家上哪门子的锁?有必要吗?号称先人智慧结晶的锁,是被拿来这样羞辱的吗?

  是的,他用修长的手指动过门上的把手,在两分钟前。

  照理说,他唯一的员工应该已经先来开门了才对,可任凭他把把手左转右转,就是无法打开这扇门,又唯恐施力太过,会错手毁了这扇摇摇欲坠的门,最后落得亏空自己荷包的衰小下场,只好黯然收手。

  跟很多人讨厌身上带着零钱的道理是一样的,姜睿明也讨厌钥匙,沉甸甸的不说,只要两把以上串在一起,就会叮叮咚咚的吵死人,为了让自己每天出门只需要带一把汽车钥匙,他不惜砸大钱把家里的大门改成高科技虹膜辨识系统,可是,同样的想法在事务所却行不通,因为,自从他接手后,掌管行政会计大权的汪姊竟不准他这个新老板更动里头的半样东西,包括门锁,理由是—本事务所严禁浪费。

  换言之,没有必要的开支就算浪费,必须接受最严格的控管。

  姜大少简直要崩溃了!我的老天爷啊,是有没有那么节省啊?

  “好,不动可以,那干脆连门都不要锁好了,省事又方便!”姜大少赌气的嚷道。

  “不行。”汪姊很坚持,比老板还像老板。

  “汪姊,小偷要是连这种鬼地方都要光顾,只能证明那个小偷已经穷途末路兼智商有问题!”他苦口婆心的对顽固的汪姊晓以大义。

  “明知道世界上有那种蠢人还不加以防范,这才是最蠢之人。”汪姊不领情,依然坚持下班就要把这扇破门给锁上。

  好你个汪女士,给我记住!

  要不是四叔有交代,绝对不可以开除这唯一的员工,姜睿明真想请这位比老妈还唠叨的汪大姊回家吃自己。

  为了抵制强悍的资深员工,不甘示弱的姜睿明开始彻底执行“每天只带一把车钥匙出门”,至于事务所的钥匙……就免了,反正汪姊每天准时上下班,他也乐得当个比员工晚上班、早下班的好命老板。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抵制现在居然害自己被挡在门外!

  “可恶,现在是要我演无家可归的小孩吗?”

  天生耐心不全的姜睿明,恨恨的睐了手腕上的机械表一眼—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

  好,不要说他没耐心兼没良心,他今天就大发善心,绝不打电话催促,乖乖站在事务所外等那位中年妇女自己来上班,藉此训练自己展现文明的那一面,也好教汪姊看看他成熟男人的器度与风范。

  穿着义大利手工订制三件式西服的姜睿明,岔开两条精瘦的长腿,双手环胸,颀长的身躯优雅的斜倚在门外,魅惑又不失潇洒的仪态彷佛是在拍写真集。

  初始,他还很享受这样的氛围,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开始觉得一大早抛弃被窝、牺牲美好睡眠站在这里的自己,活像个白痴!

  原本环在胸前的臂膀不耐烦的抽了出来,食指转而抵在单薄的门板上,叩叩叩轻敲着节奏。

  姜睿明很高,目测至少超过一百八十五公分,一头时髦的短发,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大家印象中的律师,反而更似伸展台上的模特儿,且他五官深邃、俊美无俦,一双桃花美目无时无刻不在放电,即便他因为等待时间不断拉长而臭脸,那双眼睛还是电力十足、源源不绝。

  他掀动眼睫,再度瞟了机械表一眼—

  九点五分,这意味着他已经在门口罚站十分钟了,还逮到汪姊迟到的事证。

  依序将十根修长的手指扳得喀啦作响后,姜睿明拿出手机拨给汪姊。

  干么?还问,当然是把握机会耍耍老板的威风啊!

  就在他打算趁机大端老板架子、狠当汪姊一顿时,万万没想到,汪姊居然关机,电话直接转进语音信箱。

  反了反了,这年头老板都要看员工脸色了,连想要打电话骂人都找不到门路,实在太没天理。

  大老板的架子无处宣泄,闷得快要得内伤的姜睿明,决定去隔壁的咖啡连锁店跷脚喝咖啡,也好过继续在这里像个小学生似的傻傻罚站。

  没好气的抓来外套口袋中的墨镜往鼻梁上一挂,大少爷气闷走人。

  事务所位于一栋三十年旧大楼的三楼,没电梯,姜睿明下楼的时候,楼梯间响起另一个杂沓的脚步声,由下往上、由远而近……

  汪姊

  不可能,那位中年妇女没有这么灵活的身手。

  片刻,姜睿明果然看见一抹和汪姊圆润身躯截然不同的纤瘦身影,慌慌张张的直向楼上奔来。

  因为对方低垂着脑袋,他无法看清楚她的长相,只看得出来是个蓄着齐眉刘海、发长过肩、衣着朴素、身形单薄、貌似高中生的年轻女孩。

  双方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间短暂错身,视线并未交会,姜睿明继续下楼,对方则持续往上,然后他清楚听见杂沓的脚步声在三楼骤然停下—

  他挑了挑眉,暗忖,会是来找他打离婚官司的委托人吗?

  这个假设很快就被他自己给推翻了,因为那身影看起来太年轻太稚气太学生,甚至连高中毕业了没都不知道,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打离婚官司的已婚妇女。

  难道,当真跑来一个智商有问题的小偷,想要光顾他的事务所?

  那他可要把握良机,好好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才行,谁教这枚小贼什么时候不来,偏挑他心情不爽的时候来,被逮个正着也只是刚好而已。

  一不做二不休,姜睿明立刻回身上楼。

  当他重新站回三楼的地面时,只见女孩正伸手在包包里捞呀捞的,不一会,竟神奇的捞出一把和事务所大门钥匙极似的铜制长钥。

  姜睿明一眼就认出别在长钥上的小玩意儿,是汪姊之前到日本买的Hello Kitty吊饰。

  她是谁?她怎么会有事务所的钥匙?那可是汪姊视若生命的宝物啊!

  纳闷之际,女孩已经迈步上前,将长钥伸进大门锁孔,试图打开门锁。

  上了年纪的木板门锁,可不是光凭蛮力就可以轻易打开,得靠特殊的巧劲跟手势才行,瞧她技巧拙劣的样子,要真是小偷,肯定也是个外行中的外行。

  瞧她一阵胡搅蛮缠,始终拿捏不准技巧,姜睿明唯恐好好的一扇门被她给支解了,决定上前帮忙。

  因为太过专注,戴沂纯完全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直到暗影笼罩。

  “照你这种开门法,这扇单薄的门板迟早要被你收了去。”

  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嗓,教戴沂纯吓了好大一跳,受到身体里的防卫机制使然,她本能的抽回钥匙,并往旁跳开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她别过头,一脸防备的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时,面前男人的脸孔居然和尘封在记忆中某张俊美面容瞬间重叠。

  她瞬间呆住,理智像是被炸开一般,乱得一塌糊涂,身体则像是被点了穴,浑身无法动弹。

  ……是、是他

  第二章

  戴沂纯盯着面前那双勾魂美目,一动也不动。

  这场无预警的异常震撼,令她喉间紧绷得厉害,胸口气血翻腾,肺里的空气彷佛全被抽光,她发现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接着,她觉得冷,又觉得热,整个人感知错乱得好像染上了什么不知名的怪病。

  看着看着,一股强烈到近乎疼痛的情绪凶猛涌上,不知怎地,她竟有点想哭,混沌的脑袋让她一度冲动得想要对这个男人说—

  嗨,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我们的儿子恩恩今年三岁了。

  姜睿明皱眉,满脸不解的望着眼前这脸色惨白、又一副泫然欲泣的古怪女孩。

  他知道自己向来是醒目的发光体,举凡大小女性见到他,可以惊为天人崇拜莫名,也可以脸红心跳娇羞无限,偏偏他长眼睛以来就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见到他,像她这副要死不活的诡异模样。

  这算什么,敢情是把他当鬼了不成?

  姜睿明的内心小小的感到不悦,大男人的自尊第一次受到这么彻底的打击。

  “这把钥匙哪来的?”目光睐向被她紧握在掌心里的钥匙。

  戴沂纯没有回答,隔着镜片,黑白分明的大眼无言的凝视他。

  他,果然不认得她了……

  不该怪他的,尽管他们曾经在同一间事务所工作过,彼此之间却没有太多的交集,说话的次数连用十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更别说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会发生那种事全是意外,被彻底遗忘也是应该的。

  只是,她没料到,被遗忘的感觉竟会这么难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渴盼他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心里却始终还有一簇微小的火花,在她内心深处不死心的燃烧着。

  姜睿明被她注视得很纳闷,不懂这陌生女孩为何会用这样忧伤迷惘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他们之间并非如他以为的那样陌生。

  难道,她认识他?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姜睿明直觉开口问。

  就算再有渴盼,也都因为他这个问题而全然瓦解了。

  戴沂纯啊戴沂纯,你怎么把自己变成笑话了?怔怔凝视他片刻,最后,她咽下事实,神情木然的摇摇头。

  见他似乎松了口气,心中顿觉苦涩。

  “你还没回答我,这钥匙怎么来的?汪姊人呢?”他强势又问。

  “你、你认识汪姊?”心中微讶。

  他的目光依旧紧锁在她的脸上,心想,她惨白的脸庞总算出现些许生气,尽管是因为诧异,也好过没有。

  姜睿明朝她跨了一步,微弯身子低头盯住几乎不及他胸口高的陌生女孩,双眸眯成一条细线的同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森冷的问:“你不会是把她怎么了吧?”

  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让她有点愠恼。

  “我是汪姊的助理,我才不会、也不可能把她怎么了!”戴沂纯捏紧双拳,脸孔涨红的反驳。

  下一秒,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身为助理的自己,这种口吻未免太不礼貌,万一他跟大老板告状,她肯定丢工作,于是懊恼的抿住嘴,内心忐忑不安。

  助理他睐了她一眼,黑眉不以为然的挑了挑,“我没听说这件事。”

  “汪姊受伤了,行动不便,需要有人协助她,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三天。”怕他不相信,戴沂纯赶紧再补充,“我没骗你,虽然是短期派遣员,但我可是有签约的。”

  姜睿明蹙眉。受伤了?啧,那位中年妇女也真是的,都几岁的人了,他不过出差几天,她就把自己搞成这样,要是让四叔知道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怎么受伤的,汪姊现在人呢?”又问。

  “车祸。汪姊早上请假到医院复诊,大老板姜律师还没进办公室,如果你有法律上的问题想跟姜律师当面咨商会谈的话,你可以留下联络方式,我会请汪姊尽快为你安排。”不想被小看,她努力让自己的应对像个助理该有的样子。

  当她回答完之后,顿觉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委实诡异。

  干么,现在是警察在问案吗?蠢的是,她还乖乖回答。

  但,这显然还不是最蠢的—

  因为,她居然忘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姜睿明欸,对于像他这种大学毕业前就已经通过律师特考、进入全台第一“理约国际法律事务所”不到半年就大放异彩的精英分子来说,法律就是他的专长,哪里需要别人来为他做什么法律咨商。

  戴沂纯啊戴沂纯,你真的可以再聪明一点!

  那,他为什么来这里?

  理约国际法律事务所并不在这个区域,对于一个忙碌的精英分子来说,他总不会纯粹因为今天天气很好,就跑来这里溜达吧?

  她满心纳闷的望向他,可是目光一触及他深邃的眼眸,马上就心虚龟缩,两只眼睛佯装若无其事的看向他处,说什么都不敢再放肆的摆到他身上。

  她是那么的渴盼他,然而这样的渴望到达极限后,她发现,自己其实是害怕他的。

  这种矛盾的情绪就像是疯狂粉丝,成日挖空心思追逐心目中的偶像,可哪天真的和偶像面对面时,却异常情怯,不敢靠近,甚至想要逃开。

  她,就是那个疯狂的粉丝。

  原来,少了酒精的帮衬,她根本无法在他面前保持泰然自若,当年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唉……

  当她怅然低头、不由自主的搓着汗湿的双手时,姜睿明正挑着一双黑眉,玩味的瞅着她—

  她似乎很怕他,连多看他一秒钟都不敢。

  他忍不住邪恶的想,胆小如她,若知道他就是这家破事务所的负责人、她口中的大老板,不知道这张小脸蛋会扭曲成什么模样?

  他兴味盎然跃跃欲试,一抹邪恶自眸底深处掠过。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姜睿明佯装接受了这套职场惯用的客套说词,转而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敝姓姜,这是我的名片,上头有我事务所的电话跟地址,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

  接过名片的同时,戴沂纯突然想,德高望重的大老板姜律师姓姜,眼前的姜睿明也姓姜,加上他也认识汪姊……不是常听说有什么律师世家、医生世家之类的吗?搞不好他跟大老板是亲戚关系,若是这样,他的出现也就不是那么不合理了。

  不疑有他的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名片……姜律师事务所她心中微讶。原来,他已经自己出来开业了,果然是不容小觑的精英。

  戴沂纯在心中默默赞佩之余,总觉得手中的名片样式越看越熟悉,突然思绪一闪,汪姊的名片样式好像也是这一款,都是白底灰蓝边配黑字。

  应该说两位姜律师英雄所见略同,还是该说名片设计业者太摸鱼?她不禁莞尔。

  因为好奇他现在的工作地点,她将视线往下落向那行写着事务所地址的黑色字体,然后,当场骇住—

  怎么会这样,姜睿明递给她的名片上,事务所的电话地址居然跟她现在工作的地方一模一样

  难不成……

  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某种致命的错误,她连忙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姜睿明,整个人抖得活像是被狂风横扫的小芦苇,因为内心过度惊悚,以至于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不自觉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大老板姜律师应该是个脾气有点古怪、做事一板一眼、顶着花白头发、德高望重的老律师才对,怎么可能会是年轻又优秀的姜睿明

  再说,这间事务所又小又旧,她无法想像耀眼出色的他待在里头办公的样子,这、这太冲突了。

  看着面前这张清丽的小脸泛着古怪窘色,姜睿明乐坏了,挑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伪善问:“怎么了,有话要说?”

  “你、你、你……”舌头打结了。

  “乖,别急别急,我们有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可以好好讨论,关于某位连付自己薪水的大老板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的糊涂员工的去留问题。”

  过分温柔的语调却极端讽刺的话语,令戴沂纯有种性命不保的颤栗感,浑身僵硬得厉害。

  见她呆若木鸡一动也不动,姜睿明阴森的冷笑问:“这位第三天上班就迟到的助理小姐,你还不打算开门吗?是打算让我在门口罚站多久,嗯?”

  戴沂纯恍然惊醒,抓着钥匙正要上前,孰料,僵硬的双腿竟不听使唤,一个踉跄,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已经跌在地上,呈现最虔诚的五体投地状。

  他一脸同情的笑望着趴在地板上的她,“唉,干么行这么大的礼,我不是那么八股的人,况且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了,喏,快起来快起来。”

  听见他揶揄的口吻,戴沂纯当下真是又气又窘,自暴自弃的她恨不得把头埋进地板里,省得还要面对他。

  呜呜,汪姊说得没错,他果然是个很会记仇的家伙!

  嘶,真疼……

  *****

  戴沂纯人生的转捩点,始于二〇〇九年的一场暗恋。

  那年,她二十岁,还是个单纯的大学生,利用课余时间在理约国际法律事务所工读。

  工作内容除了帮忙跑腿收送文件、接听电话、泡咖啡、影印资料外,最重要的就是得替那群一忙起来就没空吃饭的法律精英们张罗餐点,免得他们饿昏在办公室里,说穿了,跟个打杂小妹没两样,可她从不摸鱼,个性乖顺的她总是把这些琐碎的杂务都做得有条有理。

  那天,她刚帮忙影印完一大落的资料,正在分类整理,平常总是笑咪咪的李姊难得一脸的凝重,边拨打电话边咕哝数落—

  “国际快捷的人到底在搞什么乌龙啊,明明都跟他们交代过是急件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把文件送来,害我还得不断打电话到处追问文件的下落,也不想想,要是害我们事务所搞砸了这桩专利诉讼,追究起来,他们赔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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