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鼓相当》作者:攸齐
攸齐《旗鼓相当》
出版日期:2016年6月
【内容简介】
这个社会,未必容得下真话。
说真话,做真事,死得比较快……
说她术科考试时表情不够到位、僵着一张脸,不利以後教小朋友……
这是未审先判吧?
她知自己性子一向不冷不热,对周遭发生的事很少有特别强烈的反应。
按亲友的说法,她这人性淡漠;
或如母亲所言,她就是缺条神经,对於他人对她印象好坏,她不置可否。
唯一肯定的是,她自小就不是那种遇事会紧张的性子。
他怎麽不说她是表现沉稳?
她当然知道说好听话可以博得面试好印象,但她讨厌表面功夫,讨厌巧言令色。
算了,不被录取也好,省得以後跟他共事或在他底下做事过得痛苦……
下载链接: 庄景羲把西服外套搭在臂上,拎起公事包走至玄关,正弯身准备换鞋时,身後传来动静。他直起身回首望,穿着家居服的母亲正欲转进厨房,他扬声喊她:「妈!」
「咦?你还没出门啊?」秦咏真睡眼惺忪,一副刚醒的模样。
「正要出门。」他瞧瞧她。「你刚睡醒?」
「是啊。你吃过没?我要去烤面包吃,你要不要?」
庄景羲看看腕表。「我路上买就好。」犹豫两秒,他问:「你这几天怎麽不作饭了?」不只这几天,上星期开始,到今天已第九天还第十天了,她没上市场、没进厨房、没让他回家吃晚餐,冰箱也不见剩菜。
「懒啊,想休息。」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所以今天也不作晚餐了?」
秦咏真伸过懒腰,睨他一眼。「你又不喜欢柏方,我作什麽饭?」
「我喜欢她跟你作饭有什麽关系?」
秦咏真看着他,数秒後笑了出来,表情带着暧昧,说:「承认了吧?」
他意识过来时,扭头说:「她要买中古琴,但那琴太阳春,我让她乾脆来家里练,你没找她来吃饭,她怎麽过来练?」
脑袋转了圈,秦咏真才懂了他意思。「你追女生都这麽含蓄啊?」
他不说话,红透的耳根说明一切。
「人家每次来都没给好脸色,上回还把她吓哭,原来早喜欢上了。是故意不给好脸色,好让她对你印象深刻?」秦咏真双手抱胸,调侃着自家儿子。
庄景羲想了想,道:「没有,之前真没喜欢她。」
「你还真能装啊,上次跟她说要介绍对象给她,你也不表明喜欢人家,现在……」她想起什麽,说:「原来是这样,难怪上次你要我去点痣,吃醋了吧?」
他反问:「所以你今天晚餐要作吗?」
「没办法。」她摇头说:「我前两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今天下午要跟你爸去台中,你姑姑嫁女儿,他能不到吗?我们会在那过一晚,明早才回来。回来时我再去买菜,你打电话要她明晚过来。」
明天……他算算时间。三民教室最近开始排个别课给苏柏方,她目前在三民教室排课三天,换言之,他能遇上她的机会只有这三天,偏偏上周他事务多,那三天他恰好未能在她上课时间返回;这周也还没见过她,今天她又在成音社上课……怎麽她也不会主动来电问问她过来家里练琴的事?
按捺不住心思,他上车後先拨通她的电话,她接起时,声音听着微促。他想起上回她为了接电话,匆忙间撞了门板,他皱眉问:「你跑什麽?」
彼端静默几秒,才开口:「主任?」
「嗯。」总算认出他了啊。
顿了会,苏柏方问:「主任找我有什麽事吗?」
「你在做什麽?」
「我在讲电话。」
「……」他闭了闭眼,展眸时,他问:「接电话前呢?」
「在刷牙洗脸。」
他看看表,八点三十二分。「你都睡到现在?」
「昨天晚睡,所以今天比较晚起。」她有问必答。
「为什麽晚睡?」
「跟赵老师去吃饭。」
他微微眯起眼。「赵俊维?」
「对。」她应了声,问:「主任找我什麽事?」
「你是都不用练琴了?」
他口气有点差。苏柏方慢了两秒才说:「我有练。我一样上课前会提早到教室练习。」
「不是让你来我家练?」他微扬声。
「但是我没有接到秦老师的电话。」总不好自动上门蹭饭吃顺便练琴吧。
「这通电话就是我妈让我打给你,要你晚上过来吃饭,她一大早就去买菜,说要煮火锅。」
「那老师知道我会过去练琴吗?她同意了?」她认为还是需要经过老师同意才能借用他的琴。
「当然。」结束通话时,庄景羲认真思考起来:那赵俊维是个威胁,不能放任他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他进公司第一件事,调了赵俊维的课表与资料,发现赵俊维在三民教室的堂数不算少,苓雅教室才少少两堂课,但他资料上的地址却与苓雅较近。他按了内线让音教小姐联络赵俊维,说为了体谅他车程辛苦,日後三民教室将不再排课给他,将来让他以苓雅教室作为教学重点。
他不知道赵俊维会怎麽想,但又何必管他怎麽想,谁让他庄景羲才是老板。
解决了一个问题,他抱着愉快心情进行一整天的工作,忘了火锅一事。晚间八点多,正与业务讨论完寒假特卖会活动事项,手机响了起来。
看一眼萤幕,来电者是苏柏圆。那是他有她手机号码後,在输入她名字时突发奇想取的,当时为了刘宛臻那事气恼她不懂圆滑的性子,才将她的方字改成了圆。现在看着苏柏圆这三字,倒也是可爱。
因为想着那个人,他接通电话时不自觉放软声调:「喂?」
「主任。」苏柏方尾声拖得有点长,听来有几分软。
「嗯。」他眼角眉梢带笑,眼一眨,觑见一双眼睛盯着他,他起身,转至办公桌後,面着窗户。
「秦老师是不是不在?我打她手机没人接。」
「对,她……」他倏然闭口,暗暗叫糟,才问:「你在哪?」
「你家门口啊,你不是说老师让我过来吃火锅?」
他张了张嘴,挤出一句话:「你等我,我现在回去。」随即转身关电脑,收拾桌面。
「主任要下班了?」业务员好奇,毕竟这老板通常最後一个离开。
「欸。」他应了声,穿上西服外套。
「有人在等主任?」八卦地探问。
有人……这种事怎好对他说。庄景羲忽想起父亲最近养的那只小龟,那只龟平日见了他就像活见鬼,只有吃饭时间才会主动靠近。
他抬手整理外套衣领,道:「我家乌龟肚子饿了。」
「乌龟?」业务瞠目扬声。
「奇怪吗?」他抓着车钥匙,扔下一句:「我不能养乌龟?」
「当然可以。就是有点意外主任会养乌龟。」
不说对方会意外,他也意外自己会喜欢上一只乌龟……不,是她。庄景羲一踏出电梯,见她站在门边,两耳挂着耳机,低垂眼帘摇头晃脑,他不禁唾弃自己的在乎。瞧她如此自在,他却一路踩油门赶着回来,就怕让她久候,结果人家倒也自在啊!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步至她面前,她依然垂着眼、晃着脑袋,他也才听见她低低哼着歌。音乐开得大声,他站在她身前都能听见从耳机透出的歌声,他忍不住拔起一只耳机。
有人拉出她耳机,苏柏方吃了一惊,抬眼一看,绽笑问:「你回来啦?」八点下课就过来,等了应该也有一个钟头了。
未见她这样对他笑过,他眼神沉沉,低问:「知道我站多久了吗?」
「不知道。你不是刚回来?」她拉下另一只耳机。
他晃晃手里那只耳机,道:「音乐开这麽大声,万一有人要对你意图不轨,你能第一时间发现吗?」
苏柏方抓回耳机,关了手机里的音乐,收着耳机,说:「应该不会吧,我看楼下的警卫很尽责,不至於有外人闯进来。」她能进来也是因为来了几次,是熟面孔了。
「这栋楼上上下下除了我们这一家之外,其他人对你而言都是外人吧?」他越过她,掏钥匙开门。
「因为站在这里很无聊,我才会听音乐。」
「等很久了?」他问。
「八点下课直接过来。」
「所以晚餐没吃?」
「五点上课前有吃了一个面包。」想起正事,她问:「秦老师怎麽会不在?」
他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把门推开,道:「先进来。」
开灯,把钥匙搁玄关柜上,他走进客厅,见她跟进来了,才说:「我妈忘记她今晚有事要跟我爸出门,所以不能作饭;她下午想起来时才打电话给我,让我联络你,她说你电话打不通。」
「喔。」她点头,又问:「那主任怎麽没打电话给我?」
「忘了。」他看着她,撒了谎仍是毫无愧疚。
静了数秒,她说:「这样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就要走。
「所以你真的是专程来吃火锅,完全不想练琴?」他看着她的背影,想起阳台那只只在有饭吃时才愿意接近他的小龟……他还真喜欢一只龟了?
「但是秦老师不在。」苏柏方停步,回首看他。
「她不在跟你练琴有什麽关系?」他转身朝里头走。「过来。」
她迟疑着,未跟上。
他看着她,促声说:「过来,琴房在这里。」
她本是想,只有他与她独处似乎不怎麽好,但他都不在意了,她要是再扭捏便显得小家子气。她跟上他,进入他的琴房,有点意外它的宽敞与舒适,说它是一个小型工作室也不为过。钢琴与电子琴并列,一侧是大尺度的书墙,上半部采开放书柜的设计,整齐收纳着琴谱,下半部是门片柜的设计,另一侧则有电脑,以及音响。
庄景羲开灯,打开插座电源。「你练吧。我出去一下,等等回来。」
她坐上琴椅,从包里拿出乐谱,开始练习。虽不是她练惯的乐器,她还知道它的价值,三十多万的电子产品果然要比五、六万的阳春款好用太多,那音质、触感,好得令她庆幸她没买下那部中古琴。
庄景羲拎着两个袋子返回时,客厅无人,他想她应该还在琴房练着。他把袋子放上餐桌,移往琴房,在外头听了会,却无半点声音;他推门而入,看见她坐在琴椅上讲电话。他默不作声,听她以欢快的语调和彼端对谈着。
「……我睡到八点多才醒来,很久没这麽晚起了……头痛倒是没有,就是贪睡了点,我也喝不多,所以不算太醉……」对方不知说了什麽,她面露喜色,音量不自觉地增加:「明天吗?可以啊,他们几点会到?」
她似乎很欢快,垂落的两腿轻轻晃动,庄景羲不禁想,她还有多少面是他不曾看过的?
「那中午先跟你们吃饭,晚上我下课後,再过去找你们。」又听对方说了一会,苏柏方笑着:「约会?跟谁约?我又没有男朋友……庄主任?没有啊,我跟他怎麽会有关系,你怎麽会提到他?」她愈听愈惊诧,声音不自觉地上扬:「你误会了。我上次就跟他说不要坐在一起,一定会被误会的,他大概觉得我自我感觉良好,还问我他看起来像眼光差的人吗。」
顿了两秒,她又说:「你真的想太多了,他有喜欢的人,就算没有,他也看不上我……我不是没自信,他是真的看不上我,他年纪那麽大,我跟他有代沟。」
年纪那麽大……庄景羲瞪着她後脑,却忍不住摸上脸。他真的很老?
「我一定到。」结束通话,苏柏方起身把手机收回包里,正要坐回位上,余光有黑影一晃,她偏过脸蛋,对上他沉沉的注视。她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两颊漫出热意。
才想开口,他先启唇问:「谁的电话这麽重要?非要聊这麽久?」
她抿了下唇,才说:「我跟赵老师通电话。」
他眉眼一低,冷声说:「让你来练琴,你倒是聊起天了。」
「主任,你……」还没能思考自己该说什麽时,他又开口。
「刚刚练了什麽?我听听看。」他朝她走去。
看着他慢慢靠近,每走近一步,她心口便不由自主地跳一下。方才对话内容他听见多少?赵俊维问她是不是和庄景羲在一起,她觉得荒谬才回那番话,实际上她也没说错。
「发什麽呆?弹给我听听看啊。」他促着。
怎麽说都是她理亏。琴房借给她,她却握着手机与人谈天。她看了他一眼,手脚摆上,乖乖弹奏起来,不过几个小节……
「这就是你硕士学位的水平?不怕丢你老师的脸?」他声量有些大。
她停顿,瞧了瞧他沉冷的眉眼,问:「主任觉得我哪里弹得不好?」
「你先告诉我你哪里弹好了?」反问她,却接着说:「乐句不清不楚,暧昧得要命,你连这最基本的都没做好,还谈其它?」
她张嘴,想为自己说话,他又道:「到现在还要边弹边瞄脚键盘,这明显表示你熟练度不够。表情踏板没掌握好,音量忽然变大是怕人家没听见你这麽糟糕的技巧吗?就算拿它当油门踩也不是一踩到底。还有我上次就说过,你的触键有很大的问题,你到现在还是没有改进。也是,我看你心思根本不在这,就算把一百万的琴搬到你面前,你也搞得它只值五千元。你这样的态度还想买琴?买来当装饰品吗?还是钱太多没地方花?」
到底也只是个刚入社会不久的年轻女孩,再怎麽硬ㄍㄧㄥ,也ㄍㄧㄥ不住心里的委屈。她知道他不喜欢她,第一次见面就没好印象;她知道他好心让她来练琴不过是看在秦老师的面子,又或者念在她毕竟是他教室的老师,总也希望她在教学与琴艺上有所进步;她知道她刚才与赵俊维聊了那麽长时间是她理亏……但她不认为她真有如他说的那般一无是处。
她还以为自上回她要去医院那事,他听她多聊了几句後,至少有一点体谅她的个性;她还以为上回他带她去看琴,那次气氛还算融洽,他们的关系应该有些进步,虽称不上朋友,但至少在公事上也能和谐。
她没想到他还是这麽讨厌她……她眨了下眼,才发觉眼睫有些湿。
「主任,我知道我刚刚讲电话的行为不恰当,我跟你道歉,可是那与我想学习的心并没有冲突,我……我觉得……」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想说什麽,说到後来她只淡声说:「主任如果很讨厌我,其实不用勉强自己把琴房借给我,我会跟秦老师解释。」她开始收拾乐谱。
觑见她泛红的眼,庄景羲不是不懊恼──他话说得太重了。
她不就是和赵俊维通个电话,他却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想开口问她他们聊什麽,偏无立场与资格探问,於是浮浮躁躁,於是看她什麽都不顺眼,於是就连她说他年纪大这麽事实的事实他也很不爽……
「谁说我勉强了?」语气冷得连他自己也嫌弃,他到底都在干嘛?
苏柏方不知道该说什麽,乾脆不搭腔,安静地将乐谱收妥後,直起身子,看着他说:「打扰主任了,我先回家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提过的,那个小时候不愿妥协大人不愿假装伤心与哭泣的她,他忽问:「你脾气一直这麽硬?」
她愣了半秒,回身看他。
他盯着她瞧,好一会时间才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气什麽。」
他气什麽?不就是她讲电话的事吗?但接个电话有这麽严重?
想了想,他语气稍缓,问:「你说你跟赵俊维通话?」
他音色柔和了些,她情绪也跟着平复一点。她想,不管怎麽说他都算是她的衣食父母,她不该与他硬碰硬。呵口气,她开口:「他说有几个我们以前共同的朋友要下来找他,他约我和朋友聚聚。」
「一群人?」
「嗯,就几个以前读书时认识的朋友,应该有五、六个。」
庄景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被瞧得有些毛时,他低声说:「我买了晚餐,先出来吃。」
「……好。」她慢了几秒,跟上去。
「我买了小火锅,你要什麽的?」他打开纸盒盖,瞧了瞧内容物,道:「这应该是海鲜豆腐,另一个是鲷鱼。」
「主任你挑吧,我都可以。」
他看了她一眼。她神情淡漠,眼角还带了点湿。他没勉强她挑,把鲷鱼那碗递给她。他一边打开白饭碗盖,一边问着:「你跟他分手,还能维持友谊?」
苏柏方慢了两秒才听懂。「也不算。之前可能有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
「你就没想过他现在也许已有了新女友,你这样跟他密集接触,不怕他女友误会?」他将白饭递给她,闲聊般的口吻:「就像你昨晚跟他在一起,要是他女朋友知道他和前女友在一起,人家会怎麽想?」
从未想过这问题,毕竟也是上回赵俊维把话说开後,她才无芥蒂地与他往来,以一种非常单纯的心态。但现在听庄景羲这一说起,也不是没道理。「我没想到这一层关系。不过昨晚是因为我之前答应他,要跟他吃顿饭的,其实他也只是想跟我道歉而已。」虽在春水堂那次已道过歉,但他仍坚持请她吃顿饭,算是正式道歉。
「道什麽歉?」他问。
她犹豫一瞬,还是如实托出:「他认为当时分手时,他对我态度不好,这件事他耿耿於怀,好不容易现在遇上了,他要跟我道歉。」
分手多年还介怀分手态度?庄景羲思前想後,道:「他该不是想复合?」
「不是。」这她能肯定。「大概是因为现在是同事,总会遇上,事情说开来比较不尴尬。」
他把沾酱递给她,又问:「那他跟你说我什麽了?」
「……」苏柏方心一跳,讷讷道:「没有啊,他只是问问我跟你熟不熟。」她想起赵俊维电话中提及的事。他问她庄景羲与她的关系,又说起庄景羲似乎对她有意思,但这怎麽可能,她随即反驳他不切实际的猜测。
可即使心里清楚不可能,此刻面对庄景羲的提问,她还是有些紧张,还有莫名的心慌。
「是吗?」他摆明不信。「我跟你熟不熟,跟他有什麽关系?」
她想了想,说:「他应该是随口问的,没什──」话声止在手机铃声响起时。这电话来得真是时候,一看萤幕,是母亲的手机号码。
她接起,听了听,道:「我练好了,现在就回去。」结束通话的同时,她看向对面男人,说:「主任,我妈跟我爸有事下来高雄,他们顺便来看看我,现在在我家门口等我回去。」
他点头。「火锅带回去吃。」说完帮她将盒盖置回,压实了才放进塑胶提袋。
她拎过,走向门口,他跟在後,见她弯身换鞋,忽道:「我送你回去。」已过十点,让她骑车离开似乎不妥。
他要送她?苏柏方像受了惊吓,睁圆双眼,急道:「不用麻烦主任了,我有骑车。」她提高袋子,晃了晃。「谢谢主任的火锅。」随即快步离开。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忍不住唾弃自己──看吧,没事吃什麽醋,把人吓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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