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点金》作者:莳萝
本帖最后由 会说话的猫 于 2017-2-4 22:40 编辑书名:《贵女点金》
作者:莳萝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11月2日
女主角:紫璎珞
男主角:苏陌
【内容简介】
不是她要吹嘘,古有卞和识荆山玉,今有她紫璎珞能看穿珍宝,
自打穿越,她便无意间开启了前世家族中的神秘能力「透灵眼」,
无论金银玉石是藏在屋里还是埋在地底,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最令她震惊的不是这点,而是她这个连男友都没交过的人竟然结婚了!
但有苏陌这个丈夫一点也不吃亏,他温柔体贴,天冷时还会自动当暖炉,
作为回报,她靠着赌石发财,在他们前往边关生活时,出钱助他培养战马,
本以为他们会在边关过一辈子,可一场意外令她记起原主的身世,
原来原主是不受宠的京城首富嫡女,被有私情的庶姊与未婚夫联手害死,
又得知苏陌根本不是她丈夫,而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疾风大将军,
好哇!把她骗得团团转,若不是他总宠着她,认错又诚恳,她才不会原谅他呢!
不过既然记起一切,她当然要报仇,回京後在自家夫君的帮助下,
将庶姊与未婚夫的婚事搞得一团乱,还把母亲被无良父亲侵占的嫁妆夺回,
正得意呢,谁知爱慕苏陌的公主猛找她碴,执意跟她比拚赌石,想让她丢脸,
哼,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敢觊觎她的丈夫,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第一章 水火无情穿越去
寂静的黑夜中,半山腰上,一座华丽的别墅飘散着刺鼻的汽油味,不时冒出刺眼的火光。浓烟密布、火舌乱窜的二楼里,一名年约二十二岁的女子痛苦的爬向还未起火的三楼,而她身後站着一名手里握着火把的男子。
他阴狠地看着眼前虚弱地爬上楼梯的女子,一把扯住她的马尾,拽起脸色发紫、几乎无法呼吸的她,愤怒地逼迫道:「紫璎珞,看在你曾经叫过我几年哥哥的分上,我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把玲珑紫玉髓交出,我就带你出火场,否则别怪我不念亲情,将你丢进大火之中!」
紫璎珞扯出一抹鄙夷的嗤笑,「王纲,玲珑紫玉髓是我紫家的传家之物,你这个一点紫家血脉都没有的假亲人别想得到它……想要玲珑紫玉髓……就自己到火场里去找……」说完,她将一颗藏在衣服暗袋里的玉石往逐渐被火势吞噬的一楼抛去。
他见状,拽着她的衣领将她往楼梯转角处抛去,接着丢下手中的火把,冲下慢慢成为一片火海的一楼找寻玲珑紫玉髓。
她整个人撞在转角的玻璃窗上,重重跌落地面,顾不得全身疼痛,吃力的坐起身子,望了眼冲下一楼的背影,冷笑着扯下马尾上的发圈,看着手心里的这块玉髓。
这被她佯装发圈束在发上、泛着紫色流光的装饰,才是真正的玲珑紫玉髓。有着神秘传说的紫家传家之物,绝对不能落入王纲这个丧尽天良的继兄手中。
她把玲珑紫玉髓紧握在手心里,观察着周遭,看向窗外,发现楼下有一座游泳池,只要跳进游泳池,这一条命也许就能保住……
顾不得被碎玻璃扎得遍体鳞伤的疼痛和几乎无法喘息的难受感受,她用尽所有力气站起来 ,一把推开窗子。
被浇灌了汽油的别墅根本抵挡不住火焰的侵蚀,在她推开窗子正要往泳池里跳时,「砰」的一声,一阵剧烈的爆炸将她震出窗外,坠入泳池。
掉落在游泳池的瞬间,紧握着玲珑紫玉髓的手迸发出一道奇异的金色闪光,随着漫天火光消失在泳池里。
不多时,凶猛的火焰侵吞整座别墅,凄厉的嘶吼声回荡在大火之中……
紫璎珞再度睁眼时,只感到铺天盖地的刺骨冰冷,耳边还隐约有嘲讽耻笑声。她勉强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穿古装的男女,男的文质彬彬,女的柔美纤细。
这是什麽情况?
她愣愣的,还没来得及对自己为何会在冰冷的河水里扑腾而不是火场之中产生疑问,整个人就被压进水里,连喝了两口冰冷的河水,直到几乎无法呼吸才又被拉起。
「贱女人,既然你不肯安分的嫁给王老头,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要你的命!」
「胤轩哥哥,不必跟她说太多,已经下雨了,赶紧将她推进水底,不然雨下大了,江水暴涨,我们都不好回去。」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朱瑛珞,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下去当个安分的水鬼吧!」
话落的同时,被唤做朱瑛珞的紫璎珞再度被人压进水里。
随着时间流逝,她的挣扎愈来愈小,一段段不属於她的记忆疯狂涌进她的脑海,让她痛得撕心裂肺。
她是被这两个人推下水的,那男的叫王胤轩,是一个叫朱瑛珞的女子的未婚夫,而那女的叫朱翡翠,是朱瑛珞的庶姊。他们两个有奸情,因为朱瑛珞不肯解除婚约,嫁给他们口中的王老头,因此两人联手将她淹死。
可这跟她有何关系?为何……
紫璎珞被死压在水底,根本无法呼吸,她感觉自己在缓缓下沉,而後眼前又是一黑,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气势磅礡的瀑布自巍峨的峭壁上翻腾而下,一艘小船在水花激荡的江面上缓缓驶过,顺着江流而下。
苏陌立於船头欣赏着飞瀑、两岸峭璧上纵横交错的嶙峋怪石跟处处令人惊艳的美景。
「大爷、大爷,快来,您的钓竿动了。」船上负责煮饭的船家妻子江婶惊喜的看着依靠在船沿,频频被扯动的钓竿。
苏陌收回欣赏壮阔美景的心情,转身朗笑了声,准备收竿,「终於有鱼上钩。」
「就是,这个区域水流湍急,除非是用鱼网捞,否则江面下的鱼可不容易上钩。钓了一早的鱼,总算有收获了,中午就可以给大爷您加菜。」
他拉起钓竿准备将上钩的鱼拉上来,只是这鱼……似乎沉了点。他眉头微拧,又用力扯了两下,才道:「恐怕在下钓到的不是鱼……」
「不是鱼?」江婶连忙探头看了下湍急的江面,「难道是勾到了树干?昨夜上游下了场暴雨,山上的一些树木都被冲到江里了。」
「那有可能是勾到树干。」他摇头笑了下,拿起一旁钓具箱里的剪子,打算将钓绳剪断。
「咦,大爷,不太对劲,您这钓竿勾到的好像不是树干……」她弯着身子看着在江面上载浮载沉的不明物。
苏陌放下钓竿,顺着江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抹粉色在江里载浮载沉,定睛一看,他诧异的低呼,「是人,有人落水!」
「落水?!看那样子一动不动的,该不会是死了吧……」
「先捞上来看看,江叔,把船朝那落水的人靠去。」
江婶一听,连忙阻止,「别啊,这可能是抓交替的,要是捞到船上,很不吉利的!」
「无稽之谈,什麽不吉利,上岸後我会多给你们夫妻俩一点银子压惊,快救人。」苏陌撒下鱼网将那落水之人捞起。
十天後。
苏陌微拧着眉头站在窗榻边,看着始终昏迷不醒的紫璎珞。
「大爷,大夫来了。」江婶领着从岸上请来的大夫进入船舱。
「大夫,麻烦您了,江婶跟您说过这位姑娘的症状了吧。」苏陌退开,让大夫可以顺利进入狭窄的船舱中。
「是的,大爷,老夫当尽力而为。」大夫在一旁的矮榻上坐下,并起两指为昏迷的姑娘把脉。
「大夫,不瞒您说,这十日来,只要船一靠岸,我便请当地的大夫为这位姑娘诊治,可却没有一位大夫能够唤醒这位姑娘。」一旁的苏陌皱着眉提问,「这位姑娘该不会就此昏迷不醒吧?」顺着河道一路往西行,眼看就要到达终点,届时他们必须改搭马车前往边城,可这位姑娘至今未清醒,叫他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不能随意抛下她自行离去。
大夫收手,看着像是睡着的紫璎珞,摇头叹气,「这位大爷,实不相瞒,老夫行医多年还未见过像这位姑娘这样的病人,既无外伤,也没有内伤,那麽,应该只有一种原因会导致她昏迷不醒……」
「大夫且说。」
「这位姑娘可能是落水後伤到脑子因此昏迷不醒。」
苏陌问道:「伤到脑子?可有方法医治?」
大夫沉凝片刻才说:「也许可以用金针一试,现在老夫也只剩下这法子了。」
「金针?」
「是的,利用金针刺激几个穴位也许能让这位姑娘清醒,这是老夫祖上的家传手法。」
「那就试试吧。」
「只是……大爷,金针刺穴刺其他部位还好说,但用在脑部是有风险的,一不小心有可能变成痴儿或者永远醒不过来。」
苏陌点头表示明白,「大夫,既然您能提出与其他大夫不同的治疗方法,在下相信您的医术绝非一般大夫能比拟。说实话,在下没有时间继续待在这里,她必须赶紧醒来。」他再继续停留,恐怕就要曝露行踪了。
「好吧,那老夫试试。」大夫从医箱里取出一套金针,开始为紫璎珞扎针。
细长如发丝一样的金针刺入她的百会穴,像是有股电流一样窜进她的脑子里,昏迷中的她突然一阵激灵,抖了一下。
见状,苏陌略感惊喜,示意大夫继续下针。
大夫下针的动作没停,连连刺入,就在他一针扎在紫璎珞的印堂穴时,昏迷不醒的她突然尖叫一声,「啊!」
就像是有道金光劈进她的印堂,紫璎珞本来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片黑色迷雾包围,却突然发现包围着自己的迷雾退散,眼前一片清明。
她两眼倏地睁开,一瞬不瞬地直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嗯?她没死?这是哪里?
就在她努力想要回忆爆炸当下所发生的事情时,一段完全不属於她的记忆像电影播放般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些闪过的画面全是与她名字相似的朱瑛珞的。
这叫朱瑛珞的女子是京城首富朱家的嫡女,个性懦弱,有一个亲弟弟朱辰玉。在她母亲死後,姨娘夺了她母亲的嫁妆,便将他们丢到後院自生自灭。
她与户部尚书的嫡长子王胤轩有婚约,可王胤轩却与她的庶姊朱翡翠勾搭,联手将她骗出门,而後在搭船时将她推落猛江底。
为什麽她会一直看到朱瑛珞的记忆?
就在她还在疑惑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太好了,终於醒了。」
她僵硬的转过头,困惑的循声看向床边,接着便惊恐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床边的三人。为什麽她眼前站着三个身穿古装之人,而不是医生与护士?
就在她这麽想时,像是被石磨辗碎般的疼痛在全身爆开,痛感像潮水一样涌上,痛得她浑身发颤,脸色惨白,感觉自己几乎要死了。她蜷缩着身子,叫声自嘴里逸出,「痛!」
「姑娘,你别乱动,老夫正在为你扎针,你乱动会气血逆流,一不小心人就废了。」大夫连忙提醒她,同时又在她身上扎上两针,减缓她的疼痛。
随着落针,痛感逐渐减缓,紫璎珞心慌意乱的看着眼前的人和周遭的景物,她发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甚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好像……穿越了……
随着这份体悟,她沉重的眼皮又慢慢的阖上。
也不知道又睡了几天,紫璎珞悠悠醒来,可脑子却依旧昏沉得要命。看着周围真实存在的场景,她可以确定她是真的穿越了,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回想过去,她出生在珠宝世家,是人人钦羡的珠宝小公主,却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又因体质问题不适合开刀,迟迟未做心脏手术,因此不能跟平常人一样有正常的社交活动、运动,十分孤寂。
紫璎珞十岁那年,紫父再婚,继母带了大紫璎珞八岁的继兄王纲进门,她一度很开心能有一个兄长,可她与紫父都没有想到这桩二婚根本是引狼入室!
王纲获得紫父的信任後,开始以高价买下劣质珠宝,让公司损失惨重,即使被发现,紫父也只是以他年轻、经验不足为由,私下训斥他几次,要他睁亮眼而已,从未开除他或是将他赶出家门。
王纲开始五鬼搬运,偷偷将紫父的许多财产转到自己名下,接连几次从未被紫父发现,食髓知味的他野心更大了,想要整个紫氏珠宝集团,因此设计害死紫父。
就在王纲以继承人身分准备接掌自家父亲名下所有珠宝产业时,却被律师告知,唯有拥有传家之宝「玲珑紫玉髓」的人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只差一步便能霸占整个紫家、掌控所有紫家产业,成为集团的真正继承人,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王纲得知紫父在紫璎珞十八岁那年便将玲珑紫玉髓交给她,因此她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後,便怒火滔天地开始设计一连串的阴谋。
他知道紫璎珞有心脏病,不能受刺激,便设计她到风景秀丽、出产宝玉的云南养病,而後买通当地警察设计那场火灾,逼她交出玲珑紫玉髓,还想趁机藉由大火烧死她。
只是在坠入泳池的瞬间,她手心一片灼烫,几束金光自指缝间泄出,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好像要被抽空一样,之後便没了知觉。
再度醒来,紫璎珞发现自己穿越到一个叫大齐国的架空世界,附身在一名叫朱瑛珞的十六岁姑娘身体里,然後……然後再来的一切她就记不得了。
她记得她上一次清醒时,还有看到朱瑛珞的片段记忆,可是怎麽这一回醒来後便全忘光了?
就在她还在整理着混乱的记忆时,一道满含惊喜的声音响起——
「太好了,小娘子,你终於清醒了!」
「你是……」她疑惑的看着床边这名穿着蓝色碎花裙、头绑布巾,身材圆润、笑容可掬的妇人。
「我是柯嫂,是这福临客栈掌柜的妻子,你们住在我们客栈的期间,你相公请我代为照顾你,帮你洗漱、熬药。」自称柯嫂的妇人将手中端着的稀饭跟汤药放到床边的小矮几上,扶她坐起。
「我相公?!」她惊得掉下巴,瞠目看着柯嫂。
「是啊,你相公对你可好了,南来北往的客人柯嫂我看多了,可还没有看过像你相公这样对妻子这麽好的男人。」
一听到相公这两个字,紫璎珞顿时傻眼,她没想到这个朱瑛珞已经嫁人了!
她揉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努力搜寻着朱瑛珞嫁人或其他记忆,可是不管她怎麽想,有关朱瑛珞的记忆全是空白,有的也只是一点零星而毫无帮助的记忆。真是奇怪,她记得先前似乎有想起一些事呀,怎麽现在全都不记得了?
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柯嫂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对了,小娘子,你是怎麽落水的啊?你昏迷这麽多天,可把你相公给急坏了。」
「我是落水昏迷的?」她十分诧异。
落水,她是被人从水底救起的,原来朱瑛珞也是落水,只是这落水……那点零星的记忆里,好像有一对男女跟她落水有关,可那对男女是谁?
柯嫂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一脸茫然的她,再次问道:「小娘子,你怎麽落水的你不知道吗?」
她揉着发疼的额头,「我……不记得了,以前的事情全不记得了……」
「不记得!」柯嫂惊呼,「唉呀,这可不得了,怎麽会不记得了,我得赶紧通知你相公,让他再去请大夫来看看。」
大夫很快便来了一趟,经过诊断,确定她得了失忆症。
大夫走了後,屋内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
苏陌坐在窗下的太师椅上,一双有神的黑眸直盯着她,怎麽也想不明白,这个纤细的女子怎麽醒来後就将全部的事情都忘了,这实在棘手。
紫璎珞惴惴不安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身形挺拔健硕,一双如鹰隼般的锐利黑眸直盯着她,脸上有一道大刀疤,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这就是她未来必须一起生活一辈子的男人?
即使一道疤痕从他的鼻梁处斜划至下颔,破相得如此厉害,也不会让人生出半丝害怕的感觉,反而觉得他带着一股潇洒不羁。
既然她穿到朱瑛珞的身上,那就要概括承受朱瑛珞的所有,包括眼前这个长得很粗犷的丈夫。
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坏,在她昏迷的这段日子里,这男人并未抛下她,代表这男人有情有义,托付终身给这样的男人,似乎也不错。
自小患有心脏病的她什麽事情也做不了,只能在房间里看书,做些静态娱乐,最大的兴趣除了设计珠宝外就是欣赏美男了,还好朱瑛珞的丈夫长得特别俊逸,脸上那道疤无损他的美,她还是能接受的,只是有点不好,就是这人的眼神太过凌厉,彷佛要看穿她的灵魂,看得她有些心慌。
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试着打破这片沉闷,愣愣的开口,「欸……相公……」
「相公?」苏陌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挑起,微怔的看着她。这位姑娘脑子进水坏了吗?竟然称他为相公!
他不是朱瑛珞的相公吗?怎麽她这样称呼他,他一脸见鬼的模样!她嗫嚅的问着,「相公,我忘了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是很生气?」顿了顿,她又问:「刚刚柯嫂说我昏迷不醒半个多月是因为落水,相公,我为什麽会落水?」
他怎麽会知道她是如何落水的?
「我并不是你的—— 」相公。他正要否认自己不是她丈夫,而是她的救命恩人时,柯嫂正好将温过的汤药端进来递给他——
「大爷啊,这汤药又温好了,你赶紧喂你的小娘子喝下吧。」
他接过汤碗的手停顿了下,视线落在柯嫂身上,现在他知道是谁给这位姑娘错误的讯息了,只是现在他实在不好否认。
当初他离开北方大营後,便特意改走水路避开京城,闪避那些奉命前来劝他回去的人,打算一路向西行,到终点後改走山路前往边关,却在途中遇到落水的她。将她从水里救起後,除了金针刺穴那天醒来过一次,接下来直到航行至最终点她都没有再醒来,他只好带着她搭乘马车前往边关,打算等她清醒後再找人送回去。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她虽然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可他们两人毕竟是孤男寡女,更同行半个多月,她昏迷期间都是由他抱着上下车,在外人眼中,早已经认定他们是夫妻,若是这时否认两人的关系,必然会对这位姑娘的闺誉造成影响。
算了,现在已经快到榆洲跟辰洲的交界,一到辰洲,离边关就近了,边关民风开放,对孤男寡女一同上路这事不是看得很严重,等到边关之时再看要做何打算。且这时候也不方便否认,那两派人马其中一派人已经找到这玉门镇来了,正暗中搜寻独自上路的他,这时有这位姑娘在身边做掩护,对他来说不见得是件坏事。
「我知道,我这就喂……」他有些尴尬的端着汤碗走到床边,开始喂紫璎珞汤药,「娘子汤药。」
她连忙接过他手中的汤碗,「相公,瑛珞自己来就好。」
「瑛珞?」
「相公,以後可否直接唤我闺名瑛珞?娘子这两个字我听起来不大习惯。」她眨着一双像是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直勾勾地望着他。
那模样让苏陌无法拒绝,他微点下巴,自鼻腔里轻「嗯」了声。
她一边喝着药,一边漾着浅笑问:「相公,你呢?你的名讳是?你知道我都忘了……」
「苏陌。」
看着桌上那一袋银两,紫璎珞不解的问:「相公,你这是何意?」
「接下来进入辰洲的路途十分颠簸,到达边关後生活更是艰苦,你可能会无法适应,这银两你拿着,先回京城。」苏陌本来打算带她一同前往边关,可怎麽也敌不过自己的良心,每每看着她完全信赖的眼神,又软软的喊他「相公」,他便万分心虚与愧疚,责备自己不该欺骗这麽一个单纯的姑娘。
眼看就要进入辰洲,接下来他便要出关前往西疆大草原,草原生活诸多不便且艰难困苦,不适合娇滴滴的姑娘生活,他还是该让她回到她的亲人身边。即使她现在丧失记忆,但他相信她只要回到京城,上府衙一趟便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因此才决定在进入辰洲之前让她回京城。
他话才刚说完,紫璎珞豆大的泪珠便扑簌簌地往下掉,「相公,你要休了我,要抛弃我?」
苏陌眼角抽了抽,他们又没拜堂,何来抛弃一说?可偏偏她认定他是她的相公,依赖着他,就像小鸭子破壳,第一眼看到人或动物就认为是自己的娘亲一样。都怪自己一时失策,当下没有纠正错误,才会让丧失记忆的她有了错误的认知。
看她满脸心酸与委屈,泪眼汪汪瞅着他的模样,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人,让他心虚不已,讷讷地道:「我……不想让你跟我到边关吃苦……」他挠挠眉宇,心虚的撒着谎,「之前是因为你落水,我又赶时间,不得不带着你一同前往,现在你身子已经康复,就不要跟着我一起前去吃苦。」
她一把抓住他的双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含泪哀求道:「相公,我不怕吃苦,你不要丢下我,求你不要赶我回京。」
苏陌是原主朱瑛珞的丈夫,他怎麽可以因为生活困苦就这样赶她走,即使他说的都对,也全是为她好,她应该听他的,可是她根本不认识朱瑛珞的家人,更缺少了所有有关朱瑛珞的记忆,她怎麽回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她才隐约想起一些朱瑛珞的事情,只知道朱瑛珞还有一个弟弟,朱家对这两姊弟很不待见,几乎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不高兴时就拿他们当出气筒。但即使知道这些,却还是不够,她就这样贸然回京城,很可能是死路一条。
苏陌是她穿越以来对她最好的人,虽然她完全没有两人相处或是成亲的记忆,但在这古代,她人生地不熟的,只能依靠他,说什麽都不能让他抛下她。
见他没反应,紫璎珞再下猛药,哭得一脸悲戚,可怜兮兮说:「相公,瑛珞什麽都没有,只剩下你了,不要丢下我,求你!」
他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句「求你」诉尽了她的无助与害怕,让他顿时心软,不自觉地对她做出承诺,「我不会丢下你的。」不知为什麽,看着她的眼泪,他无法摇头拒绝。
为了一个女人心软,一点也不像那个在战场上冷血无情、让人闻风丧胆的他,可他确实无法拒绝她,尤其是看着她的眼泪,他竟感到一丝心疼……罢了,就让她跟着吧。
「相公,你说真的,你真的不会丢下我?」她用手背抹去眼眶里晶莹的泪珠,笑中带泪的盯着他。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不会丢下你,把眼泪擦掉,我们两人必须好好谈谈。」
「相公想谈什麽?」
他表情十分严肃,「有一些事情很重要,我必须告诉你,而你也要审慎考虑後再老实告诉我你的意愿。」
「好的,相公你说。」
「接下我打算前往西疆。」
「西疆?」
「是的,我刚离开军队,打算用身上这点钱前往西疆做马匹买卖,如果可以,就开个小马场。西疆生活真的十分艰辛困苦,早晚温差大,不适应的人很容易生病,且冬天酷寒,即使是大雪天还是要起床喂马、养牲畜,这样你还打算跟我一起去?」
一听到西疆,她就想到绿草如茵、黄花遍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塞外风光。前世她的身子不好,这些边疆地区因为独特的气候与地形,她根本无法前往,但她偏偏又特别喜爱那些景致,总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前往,好好体验在塞外无拘无束骑马狂奔的自由。
然而这些都是幻想中的美好,她相信现实是很残酷的,他并不是在骗她,她其实也有些害怕与胆怯,不过看着他让人信任的坚毅脸庞,她想与他一起去体验从未有过的生活,共创两人的未来。
她将脸上所有泪痕抹去,表情严肃地告知他她的决心,「相公,古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我已经嫁给相公,就要跟着相公一同前往西疆,不管那里的生活如何艰苦,我都想与你一起面对。」穿越让她有了这一副健康的身子,说什麽她也要跟着他一起到西疆去看看。
苏陌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坚决的紫璎珞,心下唉叹了声,很想告诉她真相,他们两人并未拜堂,他并不是她的相公,可是每次看着她惹人怜爱的眼神,话到嘴边便说不出口。他无奈地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待在客栈,我出去一下。」既然她执意跟着他,那日後的一切便顺其自然吧。
她听了,连忙伸手拉住他,「相公,你要偷跑吗?我都说了我不怕吃苦!」
「你想哪里去了,既然我已经答应带你一同前往西疆,又怎麽会偷跑。」
「那……」她一脸不相信。
「我去买辆马车,你才刚清醒,身体还未完全复原,不能跟着我一起骑马奔波,况且你也不会骑马,有了马车你才能安稳地前往西疆。你休息吧,我先出去。」
看着被苏陌掩上的门扇,紫璎珞松了口大气,总算让他答应带着她一同上路了。她握紧拳头对着自己说—— 不管未来的路途有多麽艰难,她都要跟着苏陌一起去开创自己的新人生!
第二章 透灵眼的能力
紫璎珞半倚靠在阳光透进来的车窗边,翻着苏陌替她找来的几本大齐风情录跟大齐历史、地志打发时间。
她已经完全清醒,无须人在一旁照顾,但苏陌认为她还不适合长途劳累,买了马车後,他们又再客栈住了两天。此次出行他决定不再聘请车夫,打算自己驾车,准备好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便带着她上路前往西疆边城。
路途中,她待在马车里就是翻这些书籍,几天下来,对大齐也有了基础认知。据这风情录上记载,出了边城後不久就是西疆大草原,那片草原有一大半属於大齐,另外一部分则属於草原上各个游牧民族跟喀什国。虽是三方共有,但实际上却是个三不管地带,因此这三方的百姓常在这片草原上自由穿梭放牧。
那里的水草肥美,十分适合饲养牛、羊、马等等牲畜,而他们最後要前往的地方是片草原。
据苏陌说,他们大概再半个月的路程便可抵达与西疆草原交界的边城,一想到还要那麽久才能到达,她真的很怀念现代的那些交通工具,随便一种都比现在搭的马车来得快。
她放下手中的风情录,用力伸了伸懒腰,而後搓了搓手心,却突然感觉到手心一阵灼热刺痛。
她摊开手心,纳闷的看着左手掌心那块紫色的胎记,灼热感是从这胎记传出来的,唯独有胎记的地方才会有那种灼烫的感觉,这是什麽情形,该不会是这原主的身子有问题?
不过……说到这紫色胎记,怎麽形状长得和玲珑紫玉髓的形状这麽像啊?尤其是玲珑紫玉髓上面刻的图纹,这胎记上也有,这也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吧!
她又搓了搓手心里的胎记,回想到前世死前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玲珑紫玉髓最後会留落何方,或是已经跟着她一起被烧毁。
一想到这里,她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推开车窗想看一下外头的风景,转换沉重又悲伤的心情,只是当她要转头时,好像看到了什麽,即刻停下动作眯起眼看着前面。
这是怎麽回事?她好像看到马车底有碧绿色的流光不断闪现。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确实有流光闪烁,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像,好像是个……鼎?
假的,一定是她的眼睛业障重,眼花了。
她不死心的又揉了揉眼睛,集中精神再看一次,还真的看见一个模糊的鼎,这次她可以肯定她不是看错。
那她是看见了什麽「魔神」吗?
就在她这麽想的时候,忽地,「透灵眼」三个字闪过她的脑海。
透灵眼!这三个字好熟悉啊,好像是她紫家跟玲珑紫玉髓有关的神秘传说,相传第一任紫家的家主就是因为得到了玲珑紫玉髓才开起透灵眼。这透灵眼有窥视宝物的能力,可以看见所有深藏的宝石,历代祖先中,确实有几位拥有透灵眼,而她紫家也是靠着这透灵眼透视宝石,才会历经数百年仍旧富贵不衰,这也是王纲誓死要夺得玲珑紫玉髓的原因之一。
难道玲珑紫玉髓也跟着她一起穿越,还附在她身上形成胎记,让她拥有透灵眼?如果真的是透灵眼,那车底岂不就是真的藏了什麽宝物?
思及此,她马上趴下,以手敲击车底,仔细听着回音,同时搜寻着四个角落,不一会,果然让她在隐密的角落发现了隐藏的机关,她一拉,一个小暗格便出现在她眼前。她向前打开暗格,一个流光四溢、色泽温润的翡翠玉鼎正静静的躺在暗格里。
这车底还真有宝物啊!她不可思议的将翡翠玉鼎拿出,仔细的检查监定,先不提这鼎的精细雕工,单就这翡翠在光的照射下呈半透明状,是明亮的翠绿色,颜色分布十分均匀,以她自小培养起的专业眼光来看,这鼎肯定是用顶级老坑种翡翠制成。可是马车里怎麽会有这种东西呢?
她掀开车帘,「相公、相公,你可以将马车停下,进来一下吗?」
「何事?」
「我在马车里发现一样东西,好像很贵重,你进来看看。」
苏陌手拉缰绳,将疾驰马车停好後,弯身进入马车里。他问:「什麽东西?」
她赶紧捧起翡翠玉鼎,「这个,你看看。」
他剑眉微挑,接过翡翠玉鼎,「怎麽会有这种东西?」
「我在这车底发现的,没想到这辆马车还有暗格,相公,你买马车时没有注意到吗?」她敲了敲发现翡翠玉鼎的暗格。
「没有,是考虑你身体未复原,长时间坐着对身体不好,一般马车又太小,才决定到拍卖场买较大的马车,让你可以随时躺下休息。据说这辆马车是某位贪污官员的,那位官员家产充公,一些无法带走的大件家产便直接当场拍卖,这辆马车就是其中一件。」
他仔细翻看着翡翠玉鼎,赫然发现在阳光照射下,翡翠玉鼎内浮现螭吻神兽图腾。这图腾他有些印象,好像是哪个国家的皇家图腾,可他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一听他这麽说,她眉开眼笑的调侃道:「相公,没想到你随便出手就捡到宝啊!不过这翡翠玉鼎要怎麽处理啊?」
「先放着吧,等到了西疆再决定。」他将翡翠玉鼎交给她,打算到西疆草原,等一切稳定了再来研究翡翠玉鼎出自何处。
「好。」她小心翼翼地把翡翠玉鼎包裹好再放回暗格中。
「这麽细心,不过就是个鼎。」他好笑的看着她专心包裹的动作。
「相公,这可是用顶级翡翠做成的鼎,价值难以估算,要是送到拍卖场,肯定能喊出令人惊喜的好价格!」
他有些意外,「你怎麽知道这是顶级翡翠制成的鼎?你想起来了?」
她摇头,「没有,没有想起任何事情,不过……我就是一看到这翡翠,就知道它的等级跟价值,也许是……潜在的本能吧。」总不能跟他说前世她就是玩宝石长大的吧!
听她这麽说,苏陌沉默了下来。
为了解除他的疑惑,不让他怀疑她早已经不是他原来的妻子朱瑛珞,她反问:「相公,我以前就认得这些珠宝玉器吗?」
被她这麽一问,他反而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只能说:「我并不清楚,你跟我是……」
她接下他未出口的话,「也是,媒妁之言,婚前也没见过面,全凭媒婆一张嘴,相公自然不知我以前的事情。」
苏陌嘴角暗扯,她也太会臆想了,既然她自己误会,这样也好,省得他找藉口搪塞她,也不用因为自己对她扯谎而感到愧疚。他乾脆带开话题,「时间不早了,不要再说这些傻话,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到那里休息用膳,你这段时间躺着休息,别再看书,都看了一个早上,眼睛不酸吗?」
原来他都有在注意她在做什麽,虽然语气冰冰冷冷的,好似不近人情,可她却因此莫名地感到一丝温暖,想来以前他对朱瑛珞是不错的。
「是。」
就在苏陌弯身准备离开马车之时,马车後方的官道上扬起一片滚滚烟尘,警觉心一向很高的他眯眸瞧着後方那一小队人马,一看清楚为首之人後,便马上放下车帘。
「相公,怎麽了?」他的脸色怎麽突然变得那麽难看?
「瑛珞,後面来了一小队人马,如果我没猜错,是那队沿着官道来寻人的人。我在崑城时有看到寻人告示,发现他们找的那人跟我有几分神似,若被误认,会有许多麻烦,甚至有生命危险,一会儿外面不管如何,你都别出声。」
她也听到了马车外的动静,乖巧地点点头。苏陌说的没错,在这杀人不眨眼的古代,只要看不顺眼,直接砍上一刀,命没了也没地方哭去,尤其他们出门在外,该避免的麻烦还是要避免。她拍拍他的手背,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放心,交给我,一会儿反倒是相公你别出声,我有办法引开他们。」
马车旁的动静愈来愈大,像是有人下马准备靠近。就在那人快走到马车边时,紫璎珞突然惊呼——
「婆婆,婆婆,您怎麽了?相公,快,快把汤药给婆婆喂下。」她慌忙交代的同时,还不忘掐着喉咙痛苦的咳两声,佯装自己是老人家,「咳、咳!」
「婆婆,这汤药喝下一会儿後就舒服了。」
这惊慌的声音让马车外的人马顿时皆一脸失落,那准备敲车壁向他们打探的人也脸色难看地瞥了眼自己的队员。
苏陌愕然的瞧着唱作俱佳、一人分饰两角的她。他可真没想到这个便宜娘子不只聪慧,还这麽有演戏天分,把外面那一队奉命前往西疆找他的人给唬得一愣一愣而忘了询问。
隔了一会儿,紫璎珞又开口了,「相公,你照顾一下婆婆,我把这药渣拿出去倒了,免得婆婆闻了不舒服。」话音刚落,她便拿着药壶撩开车帘准备下车倒药渣。这一路上她还是免不了要喝汤药,今早路赶得急,这些药渣还没来得及倒掉,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半掀着车帘,让外头的人看得到里面的身影却看不到面容,眨着眼看着围在他们身边像是侍卫的七人小队,缓缓开口,「几位大爷不知有何要事?」
为首的侍卫抱拳问礼,而後自衣襟里拿出一张画像,问道:「这位小娘子,冒昧请教一下,你们这一路上是否有看见过此人?」
她瞄了眼,摇摇头,「没有。」
这画像上的男子跟她家相公确实有五分神似,可是她家相公脸上有一道大刀疤,皮肤更是黝黑,不像画像上这十分隽朗,五官犹如刀削斧劈般深邃,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与桀骜的男子。
「没有?」他们分明在崑城打探到大将军的消息,现报也直指大将军往这个方向来,匆匆忙忙地追了一路,这辆车比他们更早过来,怎麽可能没有看见。
「是的,这位大爷,你们是从崑城来的吧,小妇人家就住在崑城旁边的玉何小镇,接到舅爷病重的消息,这才跟相公带着也生病的婆婆准备赶往舅爷家。小妇人的亲戚全分散住在崑城到前面河骆镇之间,一路上也没听亲戚们说过有看到什麽像仙人一样的男子到来。」这几日的书可不是白看的,沿途会经过的城镇她都有稍作了解。
她见侍卫队队长眸光频频往马车里瞄,不动声色地放下车帘,一边倒着药渣,一边又说着,「大爷,我们这偏乡地区要是出现这麽一位相貌英挺的男子,定会引起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注意,造成轰动,肯定有风声的。」她还故意将一张小脸蛋往画像前凑,一副恨不得将脸贴在画像上头的模样。
这为首的侍卫队队长见状,浓眉紧蹙,赶紧将画像收起,「既然如此,就不耽误你上路的时间,告辞。」
侍卫队队长回到马背上,手一扬,身後的人马随即奔驰而去。
看着前方侍卫队急驰的背影一眼,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撩开车帘,「相公,他们走了,可以出来了。」
苏陌自马车里出来,扫了眼扬起的滚滚烟尘,想开口夸奖她,却不知怎麽称赞,只淡淡说了句,「瑛珞,你……不错!」
「当然了,相公,你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啊?」她俏皮地说着。
她发现苏陌人如其名,对她这个妻子十分淡漠冷情,甚至可以说就像是陌生人,如果她不主动跟他说话,他大半天的也不会吭上一句,因此只要一有机会,她便会找话题跟他互动。
今天能从他嘴里听到称赞她的话,虽然只有两个字,已让她很开心了,这表示自己这几天努力跟他培养感情有效果。
苏陌睐了眼她那淘气慧黠、闪闪发亮的表情,点头,而後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可是,相公,那些人就在前面,你还要到河骆镇吗?」
他拉起缰绳一挥催促前头马匹前进,回答说:「不,我们绕道前往一座叫做玉石城的山城,现在赶路在天黑之前便能赶到。」既然皇上的人都找到这里了,势必得绕路前往西疆。
当紫璎珞与苏陌赶到坐落在山腰上的玉石城时,已经接近黄昏。
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座看着气势巍峨,人潮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热闹山城,「相公,都要天黑了,怎麽这街上人还这麽多?」
「因为这座山城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天黑之後。」
「愈夜愈美丽?」
苏陌点头,「玉石城坐落在玉石脉矿上,因此成为大齐少数热闹又富有的山城。」
听他这麽一说,她眼睛顿时瞪大,「你是说这里有脉矿?那整座玉石城不就跟座宝库一样?」
他点头,拉了下手中的缰绳放慢马车速度。车顺着蜿蜒宽阔的青石路进入山城,同时让她可以一览这山城风光。他介绍道:「是的,玉石城就像座日不落城,早上整座城里到处都看得到相互叫价的商人跟拿着铁撬准备进山采矿的矿工,一到晚上就是人声鼎沸的玉石拍卖会。」
「有拍卖会?」
「这拍卖会跟玉石市集的叫价不同,愈是顶级的玉石,愈会留到晚上的拍卖会,等着喊出好价钱。」
紫璎珞点头以示了解。看来古往今来都一样啊,前世她也跟着父亲参加过几次珠宝拍卖会,那喊价之刺激的,每一次喊价都是几万元起跳,真是考验人的心脏。
「怎麽,你想去看拍卖会?」他回头睐了眼下巴搁在他肩头上的紫璎珞。
这小女人还真把他当成自己的相公了……她愈是这般亲密,他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她说实话。
她猛摇头,「不要,可以参加拍卖会的人可都是有身分地位、腰缠万贯的有钱人,光入场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拍卖会场可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以进去的地方。」
「不想去拍卖会,晚上也有夜市,还是可以去看看的。」从她闪耀的莹眸中,他看得出来她对那些拍卖会的玉石很有兴趣,若不是他正在躲避皇上的人马跟令他厌恶的武阳侯人马,他是可以带她前去拍卖会看看的。
「相公,我对夜市比较有兴趣,我们晚上就去逛夜市,你说好吗?」前世她身子不好,饮食一直都由营养师严格控制,根本没有机会吃到夜市小吃,这世有了朱瑛珞这麽一个还算健康的身子,说什麽她都要去亲身体验一番。
「这里的夜市小吃很有特色,跟其他地方不同,我们先去找今晚投宿的地方,晚点我再带你出去逛夜市。」
他驾着马车沿着山城特有的蜿蜒地形往上,不多时,马车停在一栋依山而建,灯火通明、气势辉煌的客栈前。
紫璎珞抬头看了眼上头写着「玉满楼客栈」的大招牌一眼。
里头的店小二还未等他们进入,立即热络的上前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大爷、夫人,欢迎光临玉满楼,我们玉满楼是玉石城里历史最悠久、价钱最公道、信誉最良好、食物最美味的客栈,不知您们是要住店还是用膳呢?」
苏陌横了一脸笑容,口若悬河的店小二一眼,「住店,给我找间清幽的。」他随手丢了枚银子给店小二,「让人把里头的行李卸下,再把马喂饱。」
店小二称了称手中颇重的银子,眼睛顿时一亮,朝一旁的下手使眼色,让他们赶紧过来干活,而後信誓旦旦地道:「这些小的一定帮您处理妥当,大爷您放心。」说着引领着他们往二楼走去,「大爷,我们这客栈依山势而建,每一个房间的风景都不一样,保证您们喜欢,请跟小的来。」
紫璎珞与苏陌跟在店小二身後顺着楼梯往上,看着沿途的山城美景,果真跟店小二介绍的一样,每转过一个弯,就有别样风情。
「大爷、夫人,今晚金宝山拍卖会只需要一两银子即可入场,您们可以前去凑凑热闹。」
「只要一两银子?!」紫璎珞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店小二。虽然一两银子放在日常生活非常多,但以一般拍卖会的入场费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是的,夫人,今晚是金宝山拍卖会一年一度的大优惠,热闹程度可不输夜市,两位难得来一趟,千万不能错过这盛事。」店小二一边领路一边介绍,「即使不参加拍卖会,也可以在会场里买颗赌石玩玩,说不定能就此翻身,许多人都是趁今晚进场呢。」
「赌石!」她低呼了声,没想到大齐竟然也有赌石这玩法。
听到赌石,她的感触格外深刻,前世她曾跟父亲一起去玩过赌石,等待解石过程的刺激让她紧张得心脏十分难受,因此为了她的身体着想,父亲就不再玩赌石了。
赌石界里有句话叫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癫狂,一刀白头,形容的就是其中的凶险与疯狂,一刀下去,买家可能瞬间暴富,也可能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是的,今晚金宝山拍卖会会把一些不要的砖头料给推出来,砖头料就是已经掏剩的毛料,看大小,最小的一颗一两银子,最高到五两银子,许多矿工都会在今晚进去挑这些砖头料试试运气。
「去年有一个生病老头将身上仅有的一两银子在废料区买了颗不起眼的砖头料,结果竟然让他开出顶级乌鸡种黑色墨翠,卖了五十万两,一夕致富!」店小二钦羡的说着,「当时可是羡煞不少人啊!」
有那种只花一两银子便可玩玩的赌石,听到这里,紫璎珞心动不已,拉了拉苏陌的衣袖,「相公,我们晚上别去夜市了,也去看看吧。」
拍卖场那种地方难保不会有人认出他来,他实在很想拒绝她的要求,可看着她渴求的眼神,他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好,用过晚膳便过去。」
在店小二详细的解说下,他们两人用完晚膳後便到金宝山拍卖会场,这会场是整个山城最高的位置。
此时夜色微浓,街边有不少商贩趁着今夜出来叫卖,整个山城比平日还要热闹上几成。
两人花了二两买了入场资格後便进入会场。这金宝山拍卖会馆分为三个楼层,愈顶级的玉石或毛料放在愈高层,因此一些有身分地位的人,一进到会馆便直接往二楼走,留在大厅里的都是跟他们一样来凑热闹,作着发财梦的小老百姓。
一进到大厅,只见里头早已经人头攒动,在大厅中有一块圈起来的场地,这块场地被区分出三块地区,里头分别放着不同大小,一块块看上去灰蒙蒙、毫不起眼的石头,前头插着一块牌子直接标明价格。
那些石头大概就是店小二所说的砖块废料区,这三个区域外头围满了前来捡便宜,想一夜致富的人。
「相公,我们到前头那解石区去看看吧。」看到满满一堆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那堆废料区里乱撞乱挤,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今晚她到拍卖会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确定她是否拥有透灵眼,最快方式便是到解石区瞧瞧那些准备解石的毛料。
「你不去挑一块毛料再到解石区吗?」他本以为她会跟这些前来捡便宜的人一样,冲到前面挑一块自己最满意的毛料,没想到她竟然是前往解石区看人解石。
她摇头,「不,先到解石区看看人家都挑了哪些类型的毛料,恶补一下赌石的知识。」
听她这麽一说,苏陌不由得在心底摇头嗤笑了下。他们上这里来纯粹是娱乐,闭着眼睛随意挑选块废毛料,全凭运气,哪里需要了解那麽多,不过既然她喜欢,那就陪她去。
紫璎珞看着解石区那排队等着解石的一长排毛料,她搓了搓手心,凝神看着接下来准备解石的那块毛料。
她发现那块毛料有一丝丝的绿色,而黄色的光则若有似无,并不是很明显,要十分专注才看得清楚,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是块不大的金翠种翡翠,而下面那一块毛料却是一片漆黑。
很快就轮到她方才看的那两块毛料,这两块毛料放到解石机上头,不一会儿就有人惊喊出来,「天啊,解出来了,是一块金翠种翡翠!」
「恭喜、恭喜。」
「天啊,好幸运啊!」
「太好运了,竟然开到金翠种翡翠,那块毛料怎麽不是我挑到!」
「老兄,你发财了,这块金翠种翡翠虽然不大,只属於一般中等等级,但也够翻本了。」
祝贺声、赞叹声、扼腕声马上充斥着整个大厅。
开到金翠种翡翠的人是名矿工,生活很是清苦,又有一堆小孩要养,拿着老婆攒下的二两银子来到拍卖场就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让他给碰着好运。
顾不得这块毛料上还沾着污水和油渍,他捧在手里,直接往负责交易买卖的柜台跑去,打算直接将这块金翠种翡翠卖给拍卖会,捧着银子回家。
见自己的猜测无误,紫璎珞两眼兴奋的盯着另外一块毛料,果然如她所料是块废料,她果真拥有透灵眼。
她又继续在这解石区陆陆续续看了几块开出玉石的毛料,那些毛料未解石之前,她看到的大部分都是清绿色淡光,只有一次看到了红色强光,开出来的是一块红翡,她便猜想,大概光芒愈耀眼,颜色愈深,就代表玉石的等级愈高。
随着猜测准确度愈来愈高,她激动不已,决定转战到大厅里那三片废料区看看,也许会有意外的发现。
她拉了拉一直陪在她身旁苏陌的衣袖,「相公,我们到那废料区看看好吗?说不定我们也会有好运气。」
「心动了?」
「是啊,我们去试试手气!」她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废料区走。
他微点下巴,护着她穿过拥挤的人潮,无意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双锐利的眼眸忽地迸出一记冷戾的寒光。武阳侯的人马竟然比皇帝的人马早一步找到这里!
他猛地拉住紫璎珞的手腕。
她停下脚步抬头疑惑地看着脸上突然浮上一层冷冽神色的苏陌。
「瑛珞,你先待在这里等我,早上那群人找来了,我去将他们引开,半个时辰後我要是还没过来找你,你就自己先回客栈等我。」他将一个荷包塞进她手中,匆忙交代了声後便转身匆匆离去,紫璎珞都还来不及喊住他,他便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一头雾水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苏陌。他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不过是跟画像上的人有几分神似,碰上了,讲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为何要躲呢?
她十分不解,耸了耸肩,感觉了一下手上的荷包,颇有重量,坏坏的咧嘴一笑,看来她今晚可以买不少毛料。
她像挤沙丁鱼一样的跟着一群粗犷汉子挤进这堆废料区里,来来回回的翻看找寻,可惜她看到的都是一片漆黑,或者少数发出淡淡光晕的毛料。
这些毛料开出来的虽然也是玉石,可等级肯定很低,她不想为此浪费体力,那些低等的玉石就留给这些前来寻宝、祈求碰一个好运的人吧。
忽地,她在那个一两的废料区角落瞧见一块毫不起眼的黑色废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块大约有两块红砖大小、跟墨汁一样黑的石头,竟然发出绵延无尽的紫金光芒,她敢肯定那块黑石一定是珍贵无比的毛料!
她连忙跑过去将那块黑色废毛料捡起,拿到柜台付了一两後,喜孜孜的捧着这块黑石前往解石区。
跟她一样排队等着解石的人自认为对毛料有些了解,开始嘲笑她不识货,浪费一两银子买块破石头,劝她赶紧退货或者是换一块。
她不为所动,只是笑咪咪的回道:「说不定我这一块就是紫玉金带帝王石呢,你们别劝我,我就要这一块。」
众人见她不为所动,纷纷放弃劝她,而有些人则在她背後小声的嘲笑她——
「这紫玉金带帝王石多久没开出来了,一会儿有她哭的。」
「她要是开得出帝王石,我就把这一堆砖头废料给吞了。」
「就是!」
紫璎珞对这些讥讽的话充耳不闻,眼看轮到她了,她转身得意的对着那几个不断嘲讽她的中年男子挑衅,「这几位大叔,等等我要是开出帝王石,你们就等着吞下这些废料。」她将手中的这块小黑石交给解石的师傅,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解石机上的刀刃飞快转起,石屑纷飞,忽然间有一束紫色的光芒透出,不一会儿,一抹耀眼的紫金光芒充斥在他们眼中。
负责解石的师傅看到,惊喜得大喊,「紫玉金带帝王石!」
这话一喊出,整个一楼大厅瞬间一片寂静,没有人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全错愕的看着旁边的人。
大家都以为是错觉,可当那块紫玉金带帝王石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皆瞪大眼难以置信,竟然有人开出百年难得一见的帝王石!
紫玉金带帝王石是石中之帝,是无法用银子来衡量的无价之宝!
上一次开出帝王石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开了出来,还是在一两的废料区中!
解石师傅小心翼翼的将这块刚切开的帝王石交到她手上,「姑娘,你小心拿着,可别摔了,这一小块碎片可都价值连城,尤其是这整颗毫无杂质的紫玉金带,它的价值更是难以估价。」
紫玉金带帝王石在这块古国大陆上,不管对哪个国家而言,都是最为稀罕珍贵的,毕竟有时候一整片矿山都铲平了,也不见得能挖出一块紫玉金带帝王石,还是这麽大一块无杂质的,那拍卖价格肯定要逆天了。
「谢谢师傅。」她小心谨慎的接过刚切开的帝王石。
这有如紫葡萄一般水润透彻的紫色玉石,中间夹着一束闪耀的金丝,宛如皇帝的金色腰带,也因此被称为帝王石。
这时,金宝山拍卖会馆的负责人匆匆的自楼上拍卖场赶了过来,惊喜的盯着紫璎珞手中的帝王石。
「姑娘,在下白玉楼,是金宝山的东家,能否请姑娘借一步说话?」
「何事?」她瞄了眼这位身穿一袭广袖青色长袍,发丝高束,头戴玉冠,丰神俊朗的男子。
「在下想买下姑娘手中的帝王石。」
紫璎珞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下,都五十年没开出帝王石了,现在她成为众人钦羡的对象,这紫玉金带帝王石在她手中是祸不是福,势必会为她跟苏陌引来杀身之祸,为了小命安全,这块帝王石不能留在身边。思及此,她点头,「到哪里谈?」
「姑娘请跟在下到专门雅间详谈,这边请。」白玉楼恭敬的请她前往三楼。
紫璎珞被请走後,整个拍卖会场瞬间像是炸锅了一样,哀嚎、抱怨、叹息声充斥着整个拍卖会场。
第三章 草原市集的生意
「相公,你回来了,你今天比较早回来呢!」正忙着煮饭的紫璎珞放下手中的锅铲,惊喜的看着天还未黑便已经回来的苏陌。
「你在做什麽?」他看着站在灶边煮菜的她。
「煮饭啊!」她举高手中的锅铲,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会煮饭?」
「当然,我煮的饭菜可好吃了。」她翻炒着青菜,「你先去洗手,等等就可以用膳了。」
因为开出帝王石,她怕自己被有心人给盯上,那晚便跟白玉楼交易。谈完交易後,白玉楼特地让人取来一套男装,让她变装过後由他的心腹保护她从特别通道离开,也来不及找苏陌。
没多久,苏陌回到拍卖会场找不到她,便自己回客栈,并将她离开後拍卖会的最新消息告知她。
拍卖会场开出紫玉金带帝王石,有人传出是外地来的一个年轻姑娘开出的,现在整个山城都在疯狂寻找这位姑娘。
她没有告诉他那是她开出来的,想着等有急用再拿出来,因此只拐弯抹角地催促他离开,说他们是外地来的,容易引人联想,虽然他们没有,但到时候即使他们否认也没有人会相信,因此两人商议後决定一大早便离开玉石城,直接加速前往边关,沿途不再多做逗留。
就在三天前,他们来到了这座靠近西疆大草原的边城,苏陌暂时租了间只有一进一厅一房配上一个小厨房的小院子当做临时的安身之处。
这两天她把这小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今天才得空开始煮饭。
他瞄了眼放在锅子里正在炒的菜,「好像真有那一回事。」
「那当然,我今天跟隔壁的阿婆去了趟市集,买了些肉跟菜,唉唷,相公你先去把手跟脸洗乾净,我把青菜炒好,肉端上桌就可以用膳了。」
「我先去沐浴,一身汗。」他迈开腿便要到井边打水沐浴,「你先用膳。」
「相公等等,我烧了水,洗澡还是用热水吧,这样对身体比较好,不要直接用井水。」她连忙拉住他,指着炉灶另一个炉口上那口冒着白烟的大锅,「不过可能要相公你自己提热水,我力气不够大。」今天为了又提水又烧水的,她两只手臂差点废了。
他瞄了眼已经烧开的热水,拿过放在灶边的水瓢,舀了桶热水後直接提进沐浴间。
沐浴间里,苏陌用胰子仔细洗过身体便将整个人泡进沐浴桶里,兑过冷水後温度刚好,他忍不住舒服的吁了口长气。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泡上一次热水澡了?久到他几乎都忘了,每次沐浴就像在行军打战一样快速,只有来到这边城才能真正舒服的泡上热水澡。
而帮他备热水的竟然是他在江里救起的这个丧失记忆的小女人,他的伪妻子,而她似乎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她的相公,努力当个贤慧温婉的妻子,这让他的愧疚感愈来愈重,眼前这个身分问题真是恼人……
约莫半刻钟後,紫璎珞满意的看着桌上这两菜一肉一汤,前世她除了设计珠宝外,另一样感兴趣的就是进厨房跟着家里的厨子学习做菜、做点心,虽然穿越了,可她当初学的那些厨艺并没有忘记,才能煮出这一桌饭菜。
不过最主要是这身体还残存着朱瑛珞的记忆,知道怎麽生火煮饭、怎麽控制火候大小,否则到现在她恐怕还在生火呢。
苏陌沐浴完,随意套了件中衣便回到厨房,任由一头湿发垂在身後。
紫璎珞正拿着抹布要去端还在小火炉上煨着的红烧猪脚,见状连忙放下这盅红烧猪脚,让它继续在小火炉上煨着,叫住他,「相公,你先坐着别动,我帮你把头发擦乾,头发不擦乾,以後老了很容易头痛……」
她走出去抽下一条晒在院子里的乾净棉布巾,转身回到厨房。当她再抬眼看向苏陌时吓得张大嘴,指着他的脸,「相公,你脸上的那道大刀疤呢?」
「那是假的,因为这一路上常被人认错,招来麻烦,因此伪装了下,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边城,就无须再装了。」
她想了想,点点头,「也是,这样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否则我们现在一定还无法到达这里。」她拿着棉布巾要帮他擦拭湿发,「我帮你把头发拧乾,你自己一定只是随便擦擦。」
拗不过她,苏陌只好让她动手擦拭。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桌上那几道家常菜上,狭长的眸子顿时愣怔,整个人除了被香味吸引而感到一阵饥饿外,心头更是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辣炒刀豆、韭香木耳炒蛋、红烧猪脚、黄豆排骨汤,这几道家常菜都是他离开武阳侯府前,姨娘常常瞒着所有人偷偷弄给他吃的。自从他离开武阳侯府,便再也未吃过其中任何一道菜了。
紫璎珞拿过木梳细心的帮他把一头乌黑的长发梳开,并替他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满意地看着他的发髻,而後道:「好了,相公,我们用膳吧。」她帮他盛了一碗白米饭,催促着,「相公,快吃啊,你怎麽杵着不动?」
他木然地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的那抹涩然,拿筷子扒了口白饭。
「相公,吃菜。」她夹了口辣炒刀豆到他碗里,又盛了碗汤放到他面前,「嚐嚐看味道如何,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才刚吃一口菜,怀念的味道就瞬间盈满口腔,心头不由得一怔,诧异的瞠目看着紫璎珞。她所炒出来的饭菜味道竟然跟姨娘炒的略微相似。
他的表情让她有些不安,小声的问道:「相公……我煮的饭菜是不是很难吃……」
看着她沮丧的表情,他收敛情绪,摇摇头,「不错,好吃。」
她听了转忧为喜,「好吃就多吃点,你在外面辛苦了一天,多吃点才有体力。」她舀了块油油亮亮、闪耀着金光,看起来十分可口的红烧猪脚放到他的碗里。
记忆中除了姨娘外,没有人会为他夹菜、关心他。他看着她的笑容,心中突然有一种想法—— 两人之间不一定要有感情,像这样相互照顾过一辈子,似乎也不是坏事。
他从来不会去奢望那些虚无飘渺又不切实际的亲情与爱情,可有人嘘寒问暖好像也不错。
望着碗里的猪脚,他也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你也吃。」
「好。」她眉眼弯弯,开心地吃着。
看着她闪亮的表情,他嘴角竟然也不自觉地跟着微扯,两人间陌生生疏的情感似乎也在这一刻悄悄起了变化……
天蒙蒙亮,大地还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苏陌便驾着马车缓缓从西城门离开,前进西疆大草原。
一出西城门,紫璎珞便掀开布帘,眯眸望着前方那还蒙胧一片的草原,食指指着前方,侧过头兴奋地问:「相公,那就是你说的大草原,我们要到草原中心的市集买马是吗?」
她终於来到这片水草丰富的大草原了,她想在这里学草原上那些勇士策马奔腾,满足自己前世因心脏病而什麽激烈运动都不能做的遗憾。等苏陌忙完所有事情,她一定要他教她骑马。
他微侧俊脸望了她一眼,看着纤细柔弱的她,忍不住再次提醒,「是的,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前去吗?关外生活可不比关内舒适。」
他已经在关内租了个院子,还请隔壁的婆子照顾她,可她说什麽也要跟着一同前来,让他十分担心她无法适应,毕竟她的脸色虽然已经比刚清醒时红润了不少,不过她那细瘦的身材怎麽看也不像适合过草原上困苦的生活。
「当然,相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别又想丢下我。」她身怀巨款,不紧跟在他身边怎麽可以。
「我没有把你丢下!」上次让她自行回去就被她记恨在心,他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我不是请了隔壁的阿婆帮忙照顾你,等我买马回来。」
「我一个大活人要阿婆照顾做什麽,且这是边城,人口本来就混杂,你就不担心你年轻貌美的妻子单独在家会被人给奸杀?」
他英气的眉紧紧皱起,低喝道:「胡扯什麽,口无遮拦!」
「我哪有口无遮拦,我只是陈述你不在家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况且我们又是外乡人,失踪了也没人知道。」
「别胡说,我会保护你的。」他手中缰绳一挥,催促马儿前进,「既然如此,我不再劝你留下,不过我先警告你,到时吃苦你可别哭鼻子。」
「才不会!」她要将上辈子不能做的事情都好好体验上一回,吃苦也当吃补,才不枉费这一世老天给了她一个健康的好身子。
他提醒道:「坐好,我们要赶路,去晚了,租到的营地会离水源区太远。」语毕,他不再说话,开始专心驾马车。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他们好不容易抵达草原中心的市集。
远远的看到那人声鼎沸的热闹市集,紫璎珞看得目瞪口呆。
他抬手把她的下巴推上,「再不闭上,苍蝇就要跑进嘴里了。」
「这市集好大,到处都看得到人家在搭帐篷或是摆货物耶!不过市集好像还没开……」
「市集明天才正式开始,今天主要是先做好准备工作,但是也有人已经开始做起买卖了。」
进入还在做准备工作的市集後,苏陌微微拉紧手中的缰绳,放慢马车的行驶速度,避免撞到人。
随着视线移动,她惊讶的低呼,「相公,这个市集看起来比边城的小镇还要大!」
「每年到了春天雪融之後,西疆草原便会举行一年一度的马匹买卖,草原上养马的牧民会把马赶到这市集进行交易。」他一边驾车一边向她解释,「因为马匹买卖所需要的活动地方较大,所以市集也会来得大一些。」
「原来如此,不过虽然是马市,可是这里看起来很杂乱,好像还有卖其他东西。」她四处张望着。
「这个市集虽说是以马匹交易为主,却什麽买卖都有。」苏陌手指着几个区域,「只要分清楚那几个区域就不会觉得乱,瞧到那帐篷上五种颜色的旗子了吗?」
她点点头,「那五色旗子是……」
「五色旗分别代表食、衣、住、行跟家畜、牲口几个类型,这麽一区分,就不会像乡下小镇的市集那般杂乱无章,只要掌握好想要买的东西种类就很好找。」
她睁着大眼看着这座由一个又一个像蒙古包一样硕大的帐篷组合而成的市集,虽然已经有分类,但还是有不少的牛、羊、骆驼等牲畜在市集里到处乱窜,像是没有人饲养的一样,不过仔细一看,那些牲口的臀部上都有烙印,也不怕主人找不着或是被偷。
「只是……为什麽我都没有看到马?这里不是马市吗?」
「马匹的喊价交易是在这市集里,不过马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马匹的活动空间很大,因此马贩会把马圈在外围。看到前面那座水草丰富的小山坡了吗?马匹跟马贩都集中在那里。」
「那我们这段时间是跟他们一样,要睡在马车上?」她看到有的人在自己马车旁边搭了一个小棚子用来煮饭。
「不,我们先去找徐老,他是这片市集的管理人,凡是来这市集,不管是做生意或是要住宿,都得先找他租好位置再去租帐篷。」他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插着支红旗的帐篷,「我们先过去找他。」
晚上睡马车可以省下一笔租金,可马车空间狭隘,他们只是一对伪夫妻,怎麽可以同睡一辆马车。即使她丧失记忆,他也不可以趁机占她便宜、败坏她的名节,只能另外搭帐篷。
两人过去很快便找到苏陌口中的那位叫徐老的负责人,徐老选了块靠近水源上游的地方给他们搭建帐篷。
苏陌缴交一笔租金後,将马车寄放在徐老的帐篷旁边,便带着紫璎珞前往租帐篷的地方挑选帐篷,一路上打探最新的交易行情,并放出他想买马的消息让那些掮客知道。
这市集虽然还未正式开卖,可一路走来,买卖时的议价声不绝於耳。她从未看过如此庞大的市集,拉着他的手臂紧跟在他身边,就怕被人冲散会走失。
随着他一摊走过一摊,她发现这里真的什麽都有,什麽都卖,甚至连人也可以买卖,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趁着他挑选帐篷跟人讨价还价时,跑到食物区买了些草原上的蔬果跟吃食,还有刚宰好的新鲜羊肉。
苏陌的意思是直接买市集里已煮好的吃食果腹便可,但那一大锅一大锅的羊肉汤或是烤肉虽然好吃,闻起来也挺香的,只是营养不够均衡,且卫生程度也有待考虑,因此虽然麻烦,她还是觉得自己煮比较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来到徐老划分给他们的位置,几名身形魁梧壮硕的草原汉子也扛着帐篷过来开始帮他们搭建。
帐篷里头铺上厚重的地毯,隔了内外间,内间有两张床,外间则搭了一个小炉子可以用来煮饭烧水,还有一点空间隔了个沐浴间,住起来十分舒服。
苏陌才刚把请人搭帐篷的银子付清,便有一名长相较为斯文的中年男子领着几名草原男子过来,经过交谈,他才知道原来那斯文男子是个掮客,这掮客带了几名马贩来向他推荐马匹。
由於这地区有徐老聘请的护卫负责看守,不用担心物品失窃,紫璎珞与苏陌便跟他们几人先过去看马。
来到放养马匹的区域,苏陌跟那些马贩到较靠近马群的地方挑选马匹,紫璎珞则坐在较远的地方等他。
她充满好奇地看着不远处那潭幽深的湖泊、在湖边低头喝水的动物,以及眼前这一大片苍茫的绿色草原,还有在草原上策马追逐嬉戏或是赶着马群的牧民们。
前世她无法出远门,因此看到这热情奔放的塞外风光,一眼就爱上,恨不得能够长住这里。
就在整个视线都被草原上奔驰的那一群马匹给吸引时,她忽然感觉耳边一阵搔痒,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刚出生不久,有着金色鬃毛的小白马。
她惊喜的瞠大眼看着身旁的小白马,温柔地抚摸着牠飘逸柔软的鬃毛,「嘿,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会在这里呢?」
这匹小白马像是不认生似的,直舔着她的脸跟手,似乎是在找同伴一样,紫璎珞便跟牠玩了起来,一人一马在草原上转圈追逐。
看中了几匹马,却与几个马贩交易得不太顺利的苏陌突然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熟悉笑声,不由得往笑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紫璎珞正在与一匹小马玩耍。
她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停下脚步,抬起头便看到视线落在她身上的苏陌,开心地朝他挥手。
阳光下,她开心的笑脸漾着迷人的金光。他看着她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不知为何,竟然被她感染,跟着她一起轻笑,连方才的恶劣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
既然他看中的那几匹马价钱谈不下来,那便算了,不必急着出手,反正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多看、多比价,不差这几匹马。
就在他准备往紫璎珞身处的方向走去时,一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朝他跑来,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满脸抱歉的跟他说了大半天的话。
紫璎珞一边抚摸着小白马,一边疑惑地看着苏陌一脸压抑怒气的神情和那中年胖大叔交谈,发生什麽事情?
不多时,见他脸色阴沉的走来,她连忙迎了上去,关心地问:「相公,出了什麽事情?你脸色不太好看。」
他仰头吁口长气缓和自己乌烟瘴气的心情後才道:「马场生意今年可能做不起来,我们明日就回边城吧。」
「怎麽回事?」她知道在塞外养马一直是苏陌的心愿,前来塞外的路上,他每天一有空闲便会翻阅马经,研究各地区马匹的血统、特性、耐力、速度等等。从他收集的资料来看,她怀疑他想培养的不仅是一般跑得快的马匹而已,而是要培养可以在战场上随主人勇猛攻击、快速移动的战马。
可万事具备,只差马匹,他怎麽会突然喊卡?
「我本来已经谈好地方,也签下合约租下一块草原,可那草原的地主,就是跟我说话的那胖子乌甘,他独生子前几天在酒楼喝酒,不小心打死了草原吾尔达族克里纳族长的儿子,那族长要求乌甘赔偿五十万两银子,否则要他儿子一命抵一命,乌甘只能卖掉祖传的那块草原筹钱救儿子。」苏陌跟她说起这令人无奈的坏消息。
「没有别的地区可以承租了吗?」一听到这事,她也跟着焦急。
「我看中乌甘那片草场不只是因为它水草丰盛,有高山泉水汇集而成的湖泊,主要是还有大大小小的森林与高低起伏的复杂地貌,十分适合训练强健的马匹。」他情绪有些低落。
「在西疆草原上,能同时有这麽多地貌的草场,大部分都是几个大家族或是在这片草原上经营马场多年的人所有,大家都以养马为生,很少会租出去,
「乌甘的祖上也曾经经营马场,靠着买卖马匹致富後,慢慢从关外移居关内,因此才拥有那一大块肥沃的草原。他们家这些年已经不再经营马匹买卖的生意,才会想将那块地承租出去。」
「原来如此,那我们不能将他那块地买下吗?」
苏陌神色尴尬的告知,「瑛珞,我们并没有那麽多银子,去年年底跟今年初春草原遭遇了几次严重的雪灾,许多马冻死,导致今年马匹贩售的价格居高不下,要同时买地跟买马是不可能的。」
「原来是银子的问题啊,我还以为有什麽其他难处,只要是银子的问题都好解决。」听他这麽一说,她拍拍胸脯豪气地道:「没有什麽好担心的,相公,把那块地买下吧,我们有银两!」
听她这麽一说,他眉头瞬间打结,是她听错还是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他道:「瑛珞,那可是五十万两银子,不是五十两银子。」
她用力点头,「我知道啊,相公,你有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在我这里呢。」
「一百二十万两?」苏陌锐眸微敛,抬手覆在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她眼尾抽了抽,拉下他的手,捂着唇小声的在他耳边道:「相公,我们真的有一百二十万两,我没有骗你,你还记得玉石城开出的那颗紫玉金带帝王石吗?」
他点了下下巴。
「那是我开出来的。」
他眼睛瞬间瞪大,「你说什麽?」
「我用了你荷包里头的一两银子买了一颗毛料,没想到开出了一颗紫玉金带帝王石,卖了一百二十万两。」她扭着食指不安的看着他,「相公,你会怪我隐瞒你吗?」
苏陌停了一下,硬生生消化掉这令人震撼的消息,喘口浊气才道:「能开出帝王石是你的本事,我怪你做什麽?」
「相公不怪我瞒着这事就好,我没有告诉你这事,是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办法相信我运气这麽好,也担心被人知道这事会为我们两人惹来杀身之祸。」他不怪她隐瞒,她就放心了。「我想着日後若需要用到大笔银两的话,再将它拿出来。相公,现在你可以去跟乌甘谈买地的事情了,不要担心银子。」
「不行,那是你的银两,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动用你一个女人的钱!」他严肃地拒绝。
「相公,那不是我的,是你的,那是你花一两银子买的,出钱的是你,要是没有你那一两银子,我也没法赌石。」
「不行,当时那个荷包是给你的,那就是你的银子,我不能动用。」
「相公,我们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我不希望分什麽彼此。」
她落水後便昏迷不醒,这段期间他不仅没抛弃她,还请了不少大夫来为她看诊,且一路上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光他对朱瑛珞的这份情,她就不能看着他陷入困境,况且她拥有透灵眼,还需要为银子发愁吗!
见他一直犹豫不决,她又追加几帖猛药,直接从他的软肋下手,「相公,建马场、培育出优良的战马不是你的心愿吗,现在有这机会,你难道要让它从手中溜走吗?」
一听到战马两字,苏陌的眼睛霍然大睁。她竟然知道他要培育的马匹是战马!
「相公,机会稍纵即逝!」
这几个字如醍醐灌顶,苏陌的心狠狠颤动了下,紧了紧拳头深吸口气,「那好吧,我们把那块地买下!」
草原上的日夜温差真的很大,早上跟春天一样暖和,可一到晚上气温就骤降,冷得像寒冬。虽然紫璎珞早就有心理准备,已经做好御寒措施,盖上两条毛毯,还升起了个暖炉,但整个人仍卷得跟蚕蛹似的,还直发抖。
这让睡在另一张矮床上的苏陌不得不掀被下床,摇了摇她,关心地问着,「瑛珞,还是很冷吗?」
「不……冷……」嘴上说不冷,可她那一双小脚却不停地互相搓着。
他的手伸到毛毯底下摸了下她冰得不像话的小脚,「小骗子,你这小脚冰得跟雪一样,还说不冷。」
「我怕你把我赶回去……」她皱着眉头,使劲地搓着手臂。
「你这脑袋在想什麽,我是那言而无信之人吗?」他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为她倒来一杯温开水,「先喝点温水暖和。」
她乖顺地喝了口,才道:「没用的,我这冷是打从骨子里冷出来,盖不暖的。」
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蛋,扶她躺下,掀开她的被子钻了进去,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中。
「嗄,相公你……」发觉他突然搂着自己,她红着脸愣怔的看着他。苏陌说她的身子尚未复原,所以这些日子他们一直是分床睡。
「我体温高,抱着你睡,这样你应该就不冷了。」
从未跟男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她不由得脸红心跳,羞涩的轻声问:「相公……这样好吗?」
「没什麽不好,今晚先这麽睡吧,否则我怕你到明天早上就染上风寒,快睡。」
「相公,你对我真好。」
苏陌一向冷情,看起来很不容易接近,也不会说好听的,可他嘴上虽然不说,私下对她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这让她忍不住对他动了情。
「你是我娘子,不对你好对谁好?」这话不经意的脱口而出,让苏陌自己吓一跳。
「那你要一直当我的暖炉喔!」她享受着他身上源源不绝的热源,贴在他温暖胸膛上的粉颊满意的磨蹭着。
人肉大暖炉果然比什麽都温暖,好舒服唷,这种自动恒温的暖炉放着不用太暴殄天物了,她决定每晚都要抱着这个大暖炉!
完全意料之外的摩擦让苏陌全身肌肉顿时紧绷,呼吸急促。
感觉到他的呼吸忽然间变得浓浊,紫璎珞疑惑的抬眸看着他,「相公,你怎麽了?是不是我太重,让你不好呼吸?」
「说什麽傻话,你这一身肉没三两重。赶紧睡觉,明日市集正式开始,届时一片吵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补眠都难。」他假装不耐烦地闭起眼睛,「赶紧睡!」
「好。」
只是当他闭起眼睛感受身上的重量时,就发现她的身子真的如自己随口说的一样,全身的肉都没三两重,轻得让他感到不舍。
假寝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这身子太轻,想在草原上生活得跟马一样身强体壮,这片草原上有一位铃医医术挺厉害的,明日带你过去瞧瞧,在冬天来临前把身子养好,否则很难熬过冬。」
「嗯……」他低沉的嗓音让人安心,她轻应了声,双手主动圈上他的腰,一只小腿滑入他的双腿间汲取温暖,感受他全方位的热源。
这般亲密的接触令苏陌猛烈的倒抽口气,嘴角剧烈抽搐。
该死的,这小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们只是伪夫妻,她怎麽可以不停地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他抬手想推开她,却舍不得,这下他顿时了解什麽叫做有苦难言。他从来不把女人放在眼中,即使有女人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为所动,因此刚刚才很有自信地过来抱着她为她取暖,可这一次……他竟然会对这个伪妻子有感觉!
而且不只是有感觉而已,他体内燃烧着一股炽热的邪火,且不断地高涨叫嚣着,让他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揉搓一番,做尽一个男人会对女人做的邪恶事情……
不一会儿,就在苏陌还纠结着自己对她为何会产生这异样的感觉时,胸前传来的轻微酣声把他从困惑中拉出。
他睁开眼懊恼的看着才一眨眼功夫便陷入熟睡、将他当成暖炉的紫璎珞。这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後无心的挑逗行为,想推开却又下不了手,这种难熬的苦果只能自己承受。
唉!到底什麽时候才要坦承实情,避免这种窘迫的事再度发生?
紫璎珞一大早起来便精神饱满,毕竟身边有个大暖炉,难怪一夜好眠,可是,身为大暖炉的苏陌精神好像就不是那麽好了。
「相公,你怎麽了?是昨晚没睡好吗?脸色这麽憔悴。」她停下搅拌面条的动作,疑惑的看着刚从湖边洗漱回来,精神感觉不太好的苏陌。
那两个黑眼圈是怎麽回事?不会是她睡相太糟把他打的吧?
「没什麽,昨晚听到外头有些动静,周围似乎不太平静,就起来巡视了两次。」他尴尬地红了脸,暗自庆幸自己脸黑不容易被看出来,随便找了个藉口掩饰。
她想一想,觉得合理,这一晚起来巡视几次,哪能睡得好,便没再多问。
「早膳随便吃一吃就行,等会儿先去排队。」
「嗄,排队?排什麽队?」她将一大碗鸡蛋面放到他面前,疑惑地看着他。
「你忘了我昨晚跟你说的,要过去让铃医瞧瞧身子。」
「我一时忘了,不过相公,看病不是回关内给大夫瞧比较好吗?」说真的,对於铃医的医术,她不是很放心,还是草原上的,就好像是找无照密医看病一样,让人心里怕怕的。
看出她的疑虑,他边吃面边解释,「这位铃医的医术十分高超,专治疑难杂症,平日游走在草原上为人家看病,你想专门找他看病还不一定找得到,不过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到市集三天,为需要看病的人诊治,一些平常找不到他的病人便会在这时候来到市集。
「不少人是从关内赶过来的,他的帐篷外每天都挤满了等着看病的人,当年我也曾经被他医好,所以他的医术你放心。」
「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她捧着面坐到他面前,「不过也不用急着上午去排队,一般来说,不是下午看病的人会较少吗?」
已经有苏陌这白老鼠在前面,她就真的不用担心了。不是她瞧不起铃医,而是她好不容易有一个还算健康的好身子,可得好好爱护,不敢随意糟蹋。
「下午我跟乌甘要一同前往吾尔达族营地,帮他跟克里纳族长交涉赔偿金问题,不能迟了,因此一会用完早膳後,我们先过去找铃医,否则等待时间过久,可能会误了下午的事情,且铃医只待三天,不分早晚,看诊的人一定多。」
「相公,要是那铃医的病人太多,时间上赶不及,你就先跟乌甘一起前往吾尔达族的营地,我再自己回来就成,这里我大概都熟悉了,不用担心我。」
这个市集的治安虽然一向良好,可他还是不放心让她独自在市集中,思索了下才说:「先看看情况吧,如果真的来不及,我就为你请个临时护卫,这样我也能放心去处理其他事。」
「嗯,好,那就这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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