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男落花香》作者:柚心
柚心《病弱美男落花香》出版日期:2016年4月6日
内容简介:
说起这华盛国的「佛焰凤凰」,当年开国皇帝因它得以保命,
自此被奉为开国圣花,奈何奇花娇贵难养,迟迟不再盛放,
民间谣言四起,说此乃不祥之兆……花霁言身为御用花师,
身负着让奇花再度绽放的重任,可他被花家独有怪病缠身,
天下名医皆束手无策,除了……那雪夜他失足落崖,
适巧发病,慌乱下咬了位女子的手,她的血竟能抑制他体内的狂躁,
他对她一无所知,只忆得那模糊秀颜和奇特药草香。
她到底是谁?人生无常,他不怕自身性命难保,只忧国家存亡,
如果这女子真能赐血续命,助他完成大任,他必得找到她!
殊不知上天彷佛听到了,在「济惠馆」当家大夫的葬礼上,
大夫之女沐苡珞昏倒在他怀里——他彷佛又闻到那缕药香,
那苍白哀凄如同那皑皑雪夜,清丽容颜依稀是那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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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国开国之初,天下大乱,各方势力盘据,开国皇帝逐鹿天下,遭受敌人偷袭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之际,幸得奇花制药才得以保命。
癒後,武功更盛,势如破竹,平定各方势力,一举取得天下,奠定华盛国百年基业。
相传奇花为佛祖为助天子所赐,奇花未开时,苞如供奉佛祖的烛台,花开如展翅凤凰,花中肉穗呈金色,具有疗伤奇效,故被尊称为「佛焰凤凰」。
元始帝感念奇花保命之恩,将其奉为开国圣花,加上华盛国得天独厚的地势和气候,每至冰雪春融、百花争妍时,整个国家陷入一片花海当中,美不胜收,故立国名为华盛。
华盛国以花而兴、以花立国,养花风潮上行下效,无论是达官贵人抑或平民百姓皆爱种花养花,全国上下繁花茂盛,不负华盛国之名。
奈何奇花娇贵难养,元始帝在位之时曾招揽无数养花名家,皆无法让「佛焰凤凰」再次开花,直至元始帝驾崩。
元始帝驾崩後传位天顺帝,「佛焰凤凰」依旧迟迟不开花,又遇天灾和外敌扰境,人心惶惶。民间甚至谣言四起,说开国圣花迟迟不开,乃灭国的不祥之兆。
为安民心,天顺帝听闻民间有一养花名匠,纡尊亲临,请花匠代为培养「佛焰凤凰」。
这位养花名匠姓花名汝礼,擅种稀罕植卉,更是京中知名的商贾,除了在各地拥有花农代为植栽合适花植外,更开设诸多与花有关的铺子,酿酒、香液、花食皆精致巧妙,让京中富贵趋之若鹜,甚至有异国番邦特地前来华京交易买卖。
受天顺帝所托,花汝礼果然不辱圣命,只花三年时间就让「佛焰凤凰」再度展翅,致使龙心大悦,举国欢腾。
花氏因此成为御用花师,更领圣命於宫中「御华苑」种植奇花异卉,使其成为亲王贵胄、接待外宾必定游赏之处。
然而就在花氏一族声望如日中天之时,花汝礼突发怪疾,群医束手无策,最终花氏不得已以养病为由,自此回归民间。
但花汝礼所得怪病却引来百姓揣疑,其中一个传闻便是御用花师的祖先曾与一名烟花女子产生感情,後来却因感情生变,被下了诅咒。
此咒病皆发於花家男丁,亦曾有花家男丁活不过五岁的前例……
事实真相如何无人知晓,只知花汝礼殁後,三年前开过的「佛焰凤凰」到了花期却未开花。开国圣花再度沈睡,引得人心惊惶,朝中局势动荡难安。
多年来,人口凋零的花家仍在寻找天下名医,只盼能留存花家血脉,华盛国上下亦期待「佛焰凤凰」再次开花,迎接太平盛世的一日……
第一章
隆冬,大雪洋洋洒洒落了整整一日,天地一片银妆素裹。
夜里雪刚停,月儿钻出厚重云层,流泄一地的皎洁月色,将积了雪的绿瓦和青石小径映出如玉般的清冷幽光。
在这宁静幽冷的雪夜里,花府主院里的梅林却是火光晃晃,几名做丫鬟装扮的姑娘穿梭其间。
初入花府的小丫鬟捧着一个铜盆,十根手指因为采了好几个时辰的雪冻得通红僵硬,忍不住问道:「青荷姊姊,还得继续采吗?」
「再采!总管没喊停前,要继续将采好的雪送进屋子里。」名唤青荷的婢女吩咐完後,听闻总管唤她,便交代另一个较年长的婢女好好看着,匆匆提裙返回主屋院落。
主屋那端,年近半百的花家总管古福松杵在榻旁,看着榻上裸着上身的男子蜷身抱头,正发出痛苦的呻吟,忧心之情溢於言表。
此怪疾皆发於花家男丁,孩子出生後身体十分羸弱,全身布满繁花盛开的花痕,月圆之日身上花痕便会肿胀发热,如针入心,痛苦不堪,随着年纪愈长,病发的时间就愈频繁,无药可治。
在花家长主花汝礼的手足相继殁後,唯独花汝礼平顺长大,甚至顺利娶妻生子也未发病,数度让众人以为诅咒已破。
未料,花汝礼在半百之年依旧病发而终;唯一的儿子状况也不乐观,却侥幸熬过一次次的死劫。
这些年来,宫里派来不少御医,花家也请过无数大夫、洋大夫,甚至连巫师、道士都请来看过,却始终无法解开花家长主这无药可医的隐疾之谜。
他看着花家子嗣一一病殁,如今再看着与自己孩儿同龄的花家少主陷入这如轮回般的诅咒里,内心揪痛不已。
丫鬟惜春不断拧着浸了雪水及药水的冷帕子,反覆压在主子身上红肿的花痕上头,但这举动似乎没减轻主子身上的痛楚,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她脚步一个踉跄,跌到一旁。
古福松眼明手快,扶了丫鬟一把,见惜春脸上余悸犹存,转而道:「去把青荷喊进屋里来伺候。」
在主子病发那年,花老夫人遴选了几个灵巧的婢女,在儿子病发时於榻前伺候,不过惜春虽已见过主子无数次病发,却因生性胆怯,怎麽也不及青荷,更不懂得在主子病发时,如何施以巧劲拭身又不会被主子因痛而生的蛮劲所伤。
适才若不是青荷领着那群初入府的小丫鬟们到梅林间采雪,应是由她在榻前伺候才是。
惜春唯唯诺诺应了声,提裙便往外头奔去。
古福松旋身弯腰探看榻上的主子,拿起帕子替他拭去额心的冷汗,双眸忧心含泪,咽声道:「霁爷……您可得撑着呀!」
每回主子病发时,都会请来「济惠馆」的沐大夫入府施针,调配病发後的配药,可这回偏不巧,沐大夫离京寻药,明日才会回京,虽然他离京前有留下急用丹药在花府,效果却不及施针有用。
他们这些下人什麽都不能做,只能不断用冰敷减轻主子全身高温热烫的状况,再消极的等待怪症退去。
此时躺在榻上的花霁言,只觉全身像被一根根烧红的针不断扎着,让他痛不欲生,无法思考,即便耳边传来总管模模糊糊的声音,他却一句话也没法回应。
青荷进了屋,快步穿过主屋小厅、绕过锦屏,来到主子的寝榻旁伺候。
瞧见主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她不假思索地卷起衣袖,将手伸进盆中,不顾雪水冷得刺骨,麻利地为主子拭身。
「总管,沐大夫留下的丹药能再喂一颗吗?」
「沐大夫说此丹药乃至寒之物,是为了抑制病症带来的高温,待病症退去,会让病人如陷冰雪寒冬之中,多服用,有损无益。」古福松凛声道。
「可这样下去……」青荷担心得声音发颤,哽咽地说不出话。
古福松面色凝重地长叹了口气。「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在一盆盆雪水融尽、又补上无数次的雪水後,折磨花霁言的痛苦总算过去了,那疼痛彷佛抽尽花霁言骨子里的所有精力,让他虚脱地伏在榻上,一动也不动。
青荷待在一旁静候,过了片刻才上前扶起主子,替主子穿上中衣,再让主子半倚在榻上的床柱,接着命身边的丫鬟多拿两个炭盆摆在屋里。
青荷俐落地办妥一切,另一名婢女将刚熬好的药汁递上,她接过碗,喂主子喝药。「古总管,这里有我看着就好,您去歇着吧!」
古福松欣慰地看着青荷周全细心的安排,待主子喝完药,喝了水又漱了口,这才温声道:「荷丫头,我和霁爷还有事得议呢。」
青荷这才想起,主子接下来会到外地巡植,两人要商议的应该是这件事。
她温顺地颔首後便退了下去,临去前仍有些担心地瞥了主子一眼才离开。
古福松来到榻边,看着主子苍白如纸的清俊脸庞,忧心地道:「霁爷,我瞧明日的巡植就延期吧!」
花家在各地拥有的铺子为数不少,酿酒铺、香液铺、花食铺……一一巡察下来,少说也要花上十天半个月。
主子的旧疾刚复发,也不知能否承受这舟车劳顿之苦?
花霁言用苍白的嘴唇努力吐出话语。「不……不用延。」
爹亲骤逝,这关系着的不只是国势与朝局安定,还有花氏一族的血脉传承和家业荣衰。
这些年来,圣上从未放弃过让「佛焰凤凰」再度开花的想法,而他背负着圣命,明白肩上扛的是多麽重的担子,他半点都不敢懈怠。
「霁爷……」
主子病发的时间愈来愈不定,此次没好好休养,便又要启程,身子必定吃不消,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古总管琢磨了片刻才说:「沐大夫明日就回京了,还是等沐大夫诊过脉再走?」
花霁言抬起眼,定定看着这待他如亲生儿子的老总管,心里一片暖意。
这些日子下来,他对老总管有着尊敬,也有一分深深的孺慕之情,不忍让年岁渐高的老总管为他担忧,遂开口道:「就依你说的去办吧!」
古福松颔首,心里琢磨着一早就要派人去医馆候着,这时他听到主子又开口问道:「我娘那头没惊扰吧?」
爹亲骤逝後,娘亲大受打击,忧郁成疾,长居在深苑不理事,他几次病发皆让娘亲忧心不已,唯恐再刺激她老人家,他早已嘱咐过下人,他病发的消息皆不得张扬。
「霁爷放心,今儿个的事没去惊扰到老夫人。」
花霁言放心地颔首。「我没事了,古叔你也下去休息吧!」
这病着实耗去他不少体力,才说了一会儿的话便觉得有些疲累,不待总管应声,他合上眼,沈沈睡去。
夜阑人静,位於华京城附近的「济惠馆」是城中生意最好的医馆。
坐馆大夫沐定风拥有精湛的医术,令人传为美谈的是,他为人热忱,有着悲天悯人的心肠,贫弱孤寡来看诊皆不收诊银。
而他的大弟子於寒蒙及独生闺女沐苡珞也深受他的影响,成为城中百姓心中一等一的大善人。
沐苡珞自小对药草、医理深深着迷,一心想继承爹亲医钵,承他一生所学悬壶济世,可无奈爹亲不允,理由便因为她是女儿身。
自古除了稳婆,鲜少有替人看病医治的女大夫,她一个姑娘家,就算习得一身医术又如何?迟早是要嫁人的,有哪个夫家会想娶个抛头露面的娘子?
沐苡珞不得不暂时压下对医理的热忱,勉为其难说服爹亲,让她留在医馆里做着依方子配药的活儿。
不过没有人知晓,沐苡珞表面上谨遵爹亲的教诲,心底却是让那心思悄悄地转了个大弯。
每日入夜後,她没乖乖上榻休息,而是悄悄窝在她小院落旁的香阁,调着焚香用的药料方子。
幸好沐定风也好研医,白日看完诊後,夜里回房也是捧着医书钻研,压根儿没察觉女儿「阳奉阴违」的行为。
仗着这点,沐苡珞便将研香用的药材、器具全带进香阁里。
这一夜,外头天寒地冻,她用完晚膳後便迫不及待地钻进香阁,找出前一夜磨碎调制出的末香。
末香一燃,香烟如云雾缭绕,空气里充斥着清冽幽香,她品嗅着,总觉得这味香似乎少了些什麽。
她找出研香方子,反覆思索才猛然想起,她新研的这味末香便是缺了腊梅瓣粉。
这腊梅也是具有药性的,《本草纲目》里记载了它的诸多功效,连果实也有人依其药性拿来制成类似巴豆的泻药。
说到腊梅,当然是金梅岭的腊梅最佳,她还记得几日前师兄要前往外地看诊,她还嘱咐他行经金梅岭时替她去花府的鲜香铺买几枝现摘的腊梅回来……但今日药馆太忙,她居然给忘了。
她起身打算去找师兄讨要腊梅,脚步才刚移动,清晰的敲门声蓦地落入耳底。
她心猛地一促,这时辰……会是谁?
此时就算将烛火掐熄,假装自己不在香阁里也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得硬着头皮问道:「谁、谁呀?」
听着师妹胆战心惊的嗓音,於寒蒙玩心一起,故意压低嗓子,咳了一声。
因为心虚,沐苡珞一时失察,竟没听出那藏在咳声里的淡淡笑意。
「呀……是爹吗?您、您……我、我给您开门。」她急忙上前应了门。
谁知门栓一拉开,推开门扇,眼底映入的却是师兄於寒蒙俊朗的笑脸。
她微怔,一时间还没有意会过来,秀白额心便吃了一记轻栗。
「这麽晚了还不睡?要是被师父逮着,有你受的。」
於寒蒙是孤儿,被沐定风捡回来後便跟着他习医,尽得他一身医术真传;他个性刚正耿直,立志成为和师父一样不图名利的大夫,发扬济世救苦的善心。
他知晓师妹在耳濡目染下也对医理极有兴趣,可惜师父不允,她才转而投入研香这门学问,而她只要一沈浸在研香里,便什麽事都忘了,废寝忘食的程度让他这个做师兄的不得不多照看着她。
沐苡珞稳住心神,见於寒蒙脸上的促狭笑意,恼得直跺脚。「师兄你真坏,故意吓人!」
於寒蒙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问:「子时都过了,你还不准备就寝?难不成真等着师父逮人吗?」
她不自觉轻抿唇,心虚嚅声。「才正要收东西呢……」
於寒蒙俊眉微挑,表情充满怀疑。
透过半掩的门扇,他可以看见木桌上有一叠医书、装满药材的小竹篓,以及磨粉用的杵臼,看起来……不像是准备收东西离开啊!
顺着他的目光,沐苡珞将门板稍稍掩上,问道:「师兄这麽晚了还不睡,难道就只是为了逮我?」
於寒蒙扬唇,拿高手中的食盒。「师兄是来给你送夜宵。」
瞧见他手中的食盒,沐苡珞嘴角微翘,笑得可甜了。「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看见沐苡珞的清丽笑靥,於寒蒙的心不由得一悸。
他被师父捡回师门後的几年,师妹沐苡珞才出生,他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他还记得,师妹提早了好几个月出生,看着小小的她在襁褓中的模样,他暗暗在心中做了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决定。
这些年来,他们朝夕相处,一起长大,曾几何时这小小姑娘已经出落得如此俏丽动人。
她有一张润白的鹅蛋脸,秀眉弯如新月,杏眸黠黑清亮,秀气鼻梁下的粉润唇角总是带笑,让这张雅致的面容多了些明朗的神韵。
见师兄动也不动地瞅着自己,沐苡珞好奇地问道:「怎麽了?」
於寒蒙回神,赶紧敛下波动的心绪。「没事。不请我进去?」
「师兄要陪我一起用夜宵?」
他理所当然地瞥了她一眼。「当然,难道有师兄专程替师妹送夜宵却不吃的道理吗?」
虽然师兄像大哥般对她十分疼宠,可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要他跑腿送夜宵,实在说不过去。
沐苡珞推开门扇,恭恭敬敬地将人迎入,两个师兄妹就在木桌前吃着夜宵。
吃完後,沐苡珞突然想起腊梅一事,连忙开口问道:「对了,师兄有帮我将腊梅带回来吗?」
经她一提,於寒蒙才忆起这件事。「进城前我临时改了道,没经过金梅岭。过两天我再找时间托人帮你带回来。」
闻言,沐苡珞失落地垂下肩。
她日盼夜盼等着那几枝腊梅入手,现下落了空,该怎麽办呢……
於寒蒙见师妹脸上先是露出失落的表情,接着一双清亮杏眸开始骨碌碌地转着,立时看透她的想法。「你可别想自己到金梅岭上摘腊梅。」
心思被看破,沐苡珞也不掩饰。「来回一趟不过几个时辰……」
「不准!」他警告,绷紧的脸部线条让他一向温和的脸庞透出一丝严厉。
沐苡珞明白师兄虽然疼她,但他性子刚正,说一不二,坚持的事很难改变,与他硬碰硬绝对讨不了好处。
心思一定,她打住话,没再多说。
自家医馆於每年的腊月时节会替没有银子看病的百姓义诊,医馆上下忙得不可开交,若真要等师兄得空,春天也不远了吧!
在这节骨眼上,若她坚持再要那几枝腊梅,似乎显得有些任性了,於是她打消了想要偷偷走一趟金梅岭的想法。
「不用了,也不是非那几枝腊梅不可,我再想想其他可替代的香材。」
於寒蒙赞许地摸摸她的发顶。「好姑娘,变则通,通则久,对医理、药物亦是如此。不枉你生在医家,懂得变通,前途不可限量。」
她一个姑娘家,又被爹亲下了习医禁令,前途要怎麽不可限量呢?
沐苡珞感叹,一时间也没力气跟师兄争论,思及明日的忙碌,便早早让师兄回房休息。
於寒蒙离开後,沐苡珞也回到寝房,用力深吸了一口气,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下後,才上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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