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盛世华年6)作者:乐颜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0-1-26 23:04 编辑书 名:妹夫
系 列:盛世华年之六
作 者:乐颜
出版日期:2016年1月8日
【内容简介】
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意外卷入帮派械斗,本以为这下小命不保
谁知却是穿越到大周朝当古人
大使馆的小职员摇身一变成为安王府的世子──
明明是女儿身,却得女扮男装来继承王府?!
她没想到会穿越到这样一个身分敏感麻烦的人身上
而且睁开眼就遇到秘密被揭穿的危机
让她无言的是,拆穿秘密的人还是前任世子招惹来的
前任鬼迷心窍被美色所迷,连累她得收拾烂摊子……
该死!摊上这只狡猾狐狸,定是她上辈子造了太多孽
就说了她无法嫁人,为了保命搞不好还会娶妻
现在他就真的要把妹妹嫁给她了?
人家穿越了都嫁个高富帅,一生荣华富贵
她也穿越了,却要自己做个高富帅
还要娶个带球跑的女人?对方还曾是她的“情敌”!
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没道理只有她一人玩“变装游戏”
要她娶妻可以,只要他答应男扮女装代妹成亲……
链接:https://www.yqtxt.net/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12087&highlight=%C3%C3%B7%F2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楚依婷是被疼醒的。
她只记得之前随着大使离开大使馆驱车外出时,遇到巴拿马当地帮派械斗,他们受到流弹波及,她猜测自己可能已经“罹难”了,虽然现在的她明明感觉自己还“活着”。
真是匪夷所思。
她的脑海里有另外一个人从小到大的记忆,虽然成长过程与一般人不太相同,甚至堪称稀罕,但是那确确实实是另一个人完整的十七年人生,而现在,这个人的人生却与楚依婷的前世记忆混合在一起。
这个人叫楚天一,是大周朝的安王府世子,因为在暴雨中骑马疾行而不幸摔下马,撞到了硬石,她受伤昏了过去。
没错,是她,不是他。
楚天一虽然是安王府世子,对外宣称是安王爷楚玉唯一的儿子,实则却是女儿身,她替自己取了个女儿家闺名叫楚无双。
楚依婷在接收到楚天一的记忆之后,脑海里迅速闪过诸如“偷龙转凤”、“瞒天过海”、“女扮男装”、“花木兰”、“安能辨我是雄雌”之类的形容。
身为大周朝唯一的异姓王,楚家在大周朝开国之初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又非常快速有效地平定了西南少数民族的叛乱,楚家因此被大周的开国太祖赐封为世袭的异姓王,世代镇守南疆。
可惜这一任的安王爷楚玉只得了一个女儿,而且他的妻子早逝,他又不肯再续娶,身边只有一个侍妾,伺候日常起居,侍妾的年纪也不小了,也不能生育,眼看祖传的荣华富贵就要断在他的手里,为了让安王府能延续下去,楚玉只好要女儿女扮男,装成王府的世子。他心中其实是打算,以后女儿可以偷偷替他生个孙子,这样王府就能顺利传承下去。
楚天一从小被当做男孩子养大,安王府属于武将一系,楚玉本身也武功不弱,楚天一自幼练武便吃了很多苦头,她内心其实非常排斥假扮男人这件事,等她年纪稍长,有了男女分别意识之后,就更常烦恼为什么自己不能当一个娇柔文静的大家闺秀,反而要舞刀弄棍,镇日里和安王府里那些粗汉子厮混在一起。
楚天一这种反叛思想,在她过了十五岁之后越来越严重。
十五岁的女孩子已是及笄之年,可以论及婚嫁了。
楚天一越发渴望做回一个真正的女孩,她开始在休沐日穿回女装,逃出王府四处游玩,以女性身分示人,并且替自己取了个闺名楚无双。
今年,已经十七岁的楚天一听从王爷的安排,训练新兵,其中有一名新兵名叫邵荣,身材高大,相貌俊美,楚天一看到他的第一眼,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心脏忤忤忤一直狂跳,对邵荣一见钟情。
后来她就常找机会接近邵荣,她换成女装之后,假称自己是楚天一的妹妹,是安王爷的私生女,邵荣虽然有些怀疑,却很聪明地装聋作哑,并且与楚无双的感情越来越亲近,两人甚至就要私定终身。
可是就在楚天一下定决心,要对邵荣坦白自己真正的身分时,京城常乐大长公主府的千金小姐萧筠赶到南疆来寻找邵荣,而且已经大腹便便,怀有身孕。
原来邵荣曾经做过常乐大长公主府的侍卫,并且与萧筠有染,春风一度之后,萧筠珠胎暗结,邵荣因而被常乐大长公主迁怒之下,发配到南疆。之后公主要将女儿另嫁高门子弟,萧筠却在大婚之前,私自从公主府跑了出来,不远千里亲自来寻邵荣。
事情发展简直如同八点档乡土剧,楚天一与邵荣、萧筠三人当场对峙,真相大白之后,绝世美男子邵荣变成绝世渣男,楚天一与萧筠这两位女子都大受打击,萧筠更是因长途跋涉,身体支撑不住,当场昏倒,险些流产。
萧筠的贴身丫鬟婉秀将南疆的一切见闻以飞鸽传信传回了京城公主府,告知了萧筠的嫡亲哥哥萧韶,萧韶是个火爆脾气,得知妹妹先是被骗失身,现在又被渣男如此欺负,立即带了公主府亲兵飞马赶到南疆,直闯入军营,将邵荣狠狠揍了一顿。
楚天一在安王府接到邵荣被揍的消息后,虽然气恼他之前的欺瞒,却终究不忍见他受伤害,于是不顾外面狂风暴雨,立即从王府骑马去寻找萧韶。军营驻扎在城外,有一段路颠簸不平,疾风暴雨之中更加难行,楚天一才会因此落马昏迷。
楚天一因为怕私情曝光,所以出门只带了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紫柳与连翘。
楚天一摔马后,额头撞破出血,更严重的是,路边一根枯萎的刚硬灌木正好刺进她的左肩窝。
紫柳与连翘虽然自幼跟着楚天一习武,但是见到自家主人受如此重的伤,她们也有些被吓到。两人不敢擅自乱动楚天一,但四下又没有避雨的地方,距离最近的就是军营,于是她们为楚天一草草包扎了额头伤口后,紫柳留守,连翘飞马赶到军营搬救兵,请军医前来援救。
听说安王府世子受伤,不仅军营的军官担心,就连萧韶也吃了一惊,他此番前来南疆,是私下成行,而他又对军营中的新兵乱动私刑,严格追究起来可是违法乱纪的行为,而且他万万没料到,居然还会牵累安王府世子受伤,如果此事闹大,对于他和公主府都极为不利,名声大损。
于是萧韶也跟着连翘赶到了楚天一受伤的地方,恰逢军医有事外出,逢雨未回,萧韶便带上了他从京城带来的名医范东篱,本来他带这位年纪轻轻就名满京都的大夫一起来南疆,是为了替自己妹妹照看身体,这下倒是便宜了安王府世子楚天一。
一行人找到楚天一时,却不知楚天一身体内的灵魂已经换人,后世的驻巴拿马大使馆里的小文官楚依婷,变成了新任的安王府世子。
因为楚天一的伤势严重,范东篱决定先疗伤,然后再赶回军营。
众人将楚天一抬到可以遮风避雨的马车上,范东篱翻开楚天一上身的衣物,试图取出刺进楚天一肩窝里的尖木时,发现她胸前缠了层层的布条。
紫柳和连翘已经快急哭了,她们一方面想阻止范东篱,一方面也知道此刻救命要紧,如果任由小姐这样流血下去,肯定大事不妙,就在她们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范东篱已经发现了楚天一身上的秘密。
颈项间没有喉结,身上的肌肤洁白如玉,胸前紧紧缠住的布条。。。。。。范东篱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一颗心直往下沉,他立刻将楚天一的衣服重新盖上,起身下了马车,走到另外一辆车前,叫萧韶过来。
刚才除了范东篱之外,其余诸人都被紫柳和连翘挡在马车外,但是现在她俩也已经完全无能为力了,既然范东篱知道了小姐的秘密,她们根本就无法阻止他去告诉萧韶。
范东篱作为京城名医,却不肯受朝廷征召做御医,皆因他天性爱自由,不爱小心翼翼地去看皇宫贵人的脸色,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懂得朝堂政治那一套,当他知道自己无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时,立刻决定拖萧韶一起下水。
范东篱明白,如果只有他自己知道楚天一女扮男装的秘密,也许之后就会被安王府杀人灭口,但是一旦萧韶也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安王府恐怕就不敢动他,反而要将他尊为上宾,格外善待他。
萧韶莫名其妙被拉着上了马车,来到楚天一面前,疑惑地问范东篱:“需要我帮忙?”
范东篱转身在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摸个不停,头也不抬地说:“为了防止拔出尖刺的时候大出血,我要先配制一些药膏,你先帮我把她上身的衣服剪开。”
萧韶不疑有他,而且现在救人要紧,他便跪到楚天一身边开始动手。
紫柳和连翘此时都被范东篱赶到马车外,理由是他替人疗伤时不喜欢旁边有人看着,而且马车毕竟空间有限,容不下这么多人。
紫柳和连翘无可奈何,她们心知肚明这名大夫在搞什么鬼,可是这个时候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能够救命的大夫。
当萧韶看到楚天一胸前的布条时也楞住了,他忍不住转头问范东篱:“难道他之前就受了伤?怎么缠这么多布条?”
范东篱嘴角抽了抽,低声道:“谁知道呢?你先小心把她受伤肩膀旁边的布条剪掉就是了。”
萧韶难得听话,拿起剪刀小心地剪开那些厚实的白布条,可是越剪他越觉得不对劲,对于一个“万花丛中过”的男人来说,当楚天一的左胸稍稍露出一部分时,萧韶就已经恍然大悟。
他回头狠狠瞪了范东篱一眼,刚好范东篱也凑过来看情况,见萧韶饱含指责的眼神,范东篱呵呵一笑,说:“我可是被你硬拖到南疆来的,一路急行,吃苦受罪不说,现在还陷入这种搞不好要掉脑袋的大麻烦里,你难道不该帮我承担一些?”
萧韶是个热爱美酒、美人等一切美好事物的人,范东篱作为他的朋友,外表也不俗,只是此时笑起来眼睛一眯,模样十足十像只狐狸,一点名医的高人风范都没了。
萧韶鄙夷地瞪了范东篱一眼,回头看楚天心里颇为震惊--堂堂安王府世子居然是个女子,这件事说出去,绝对会震惊朝野,最起码,大周在西南边疆的部署,恐怕会有所变动吧?
范东篱见萧韶已经明白了此事重大,便不再让他在这里碍手碍脚,把他赶到一旁,自己准备好一切器具,迅速俐落地帮楚天一拔木刺、清理伤口、上药,以及重新缠上布条。
楚天一就是在拔出木刺时,被一阵剧痛疼醒的。
楚天一睁开眼睛,萧韶刚好凑过来仔细审视她,两人靠得很近,几乎鼻息相闻,双目相对,都不觉瞪大了眼睛。
色若春花,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令人沉迷,楚天一看见面前这张美丽无匹的脸庞,有些吃惊,同时脑海里再次亮起一串串形容:“美男子”、“貌若潘安、美如宋玉”、“穿越原来有这么好的艳遇福利”--
而萧韶也在审视着楚天一,想看清楚这样一位“女扮男装”的奇女子,究竟如何能够瞒过众人,这么多年都能安然坐稳安王府世子之位?
是长得太丑,还是太男性化?
楚天一不丑,而且相当俊美,她的五官比一般女孩子更为立体深刻,大概是继承了父亲的相貌,双眉修长,目若朗星,鼻梁挺拔,嘴唇略薄,弧度与颜色却非常好看,因为长年在户外锻炼身子,所以肤色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与一般闺阁女子的白晰大为不同。
总体来说,她的五官呈现中性化的美与英气,而且她的身材不矮,甚至比一般的男人还略高一些,如果她穿上男人的服装,举止行动刻意模仿男人,再加上身边人的协助隐瞒,糊弄一下外人,应该不难。
像萧韶这么漂亮的男人,在少年时期也常被人取笑是个女娃儿,连他那些狐朋狗友都爱逗他,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汉。
萧韶与楚天一站在一起,如果楚天一穿着军装,搞不好大家还会认为萧韶才像女扮男装,所以,没有人去怀疑楚天一,也就不足为奇,大家顶多认为她是个太过俊美的男人。
至于说话的声音,萧韶听说过有种药物可以让嗓音变得低沉沙哑,起码范东篱就能够做到,所以也不足为奇。
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时,范东篱已经迅速收拾好一切,背起了自己的药箱,他咳嗽一声,问:“两位,外面还下着大雨,你们是不是考虑回军营之后,再‘深情’对望?”
楚天一与萧韶一起回头瞪范东篱。
范东篱举手,说:“好好好,你们继续,我出去。”
外面还有军营里带过来的两辆大马车,够他躲避风雨了。
☆☆☆☆☆☆☆☆☆
萧韶略微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身子向后坐到马车另外一侧。
楚天一也慢慢坐起身,范东篱拔刺后,涂的药物里有止痛消炎成分,现在她的肩膀处已经好受一些,不再疼得难受。
楚天一朝萧韶微微点头示意,说:“萧公子。”
“楚公子。”萧韶同样点点头。
楚天一略带自嘲地一笑。
“什么楚公子,你已经知道了,公子是假,小姐是真。”
“呃。。。。。。”萧韶没料到她如此爽快就自招了,一时哑口无言。
楚天一略微挪动一下,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长叹了口气,目光极为真诚地注视着萧韶,说:“萧公子,你知道了安王府最大的秘密,能不能恳请你暂时替我们保密?当然,我知道这是犯了欺君之罪,可父王也确实有他的苦衷,之后我会和他一起向皇上请罪。”
萧韶双眉微挑,桃花眼眨了眨,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说:“此事非同小可,我在知情之后却不上报,罪同包庇,你我没什么交情,我为何要为你担此风险?”
他没想到,原本让他怒火冲天的南疆之行,居然会遇到如此有趣的事,让他深感不虚此行。而楚天一在秘密曝光之后,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与他谈话,想来也是个人物。
楚天一表面淡定,其实内心紧张无比,欺君之罪可大可小,一旦皇帝震怒,可以立刻下旨砍了她全家人的脑袋,但如果处理得当,也很有可能从轻处置,所以安王世子是女儿身这件事,必须要谨慎处理,不能有半点马虎。
楚天一见萧韶并没有一口回绝,暗中松了一口气,立即正色道:“萧公子,我的个人安危荣辱不重要,安王府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朝堂平静、边疆安稳、百姓安居乐业。一旦安王府出了乱子,先不说朝堂上的朋党之争,是否会趁机兴风作浪,南疆这里的各个部落首领恐怕也会趁机作乱。如果我的身分揭穿,对你而言,不过是说出一件无关己身的秘密;对那些朝堂大老而言,不过是趁机分些权力,安插些手下;对那些部落首领而言,不过是少与汉人打些交道,少交些赋税;可是对老百姓来说,却很可能立即身陷刀兵四起、血流满地的战乱,南疆才安稳没多少年,我不想眼看南疆百姓又陷入苦难之中。”
楚天一郑重地向萧韶行礼,左肩处的疼痛让她的动作有点走样。
“萧公子,不为个人,只为这南疆许多的父老乡亲,恳请你在这件事上暂时放过安王府,容我们寻到妥善计策可好?”
萧韶哈哈一笑,眼神却颇不以为然。
“君为轻,民为重,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满口的大道理,说到底还不是想保下安王府的荣华富贵?虚伪!”
如果不是事关自己的前途命运,楚天一实在很想称赞萧韶犀利的洞察力,但现在她却只想对他直翻白眼。
--萧公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这样当面揭穿我很不好啊,古人不是很讲究礼仪道德那一套吗?
不过,外交人员的修养之一,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哪怕明知自己理亏,也一定要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没道理也要说成顺应天意,黑的也要漂成白的,反正最终目的就是要利用一切方式,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楚天一淡淡一笑,被萧韶直接戳破,她也脸不红气不喘,拿出她外交人员的全部修养,继续真诚地说:“萧公子,说句冒犯的话,你久在京城,可能不太了解南疆的情况。这里少数民族众多,归各个部落首领管理,他们享有各种特权,拥有军队,私设监狱,为了土地和奴隶,相互争杀不断,对朝廷的集权管理极为不利。最近西南边陲的乌奈、乌萨两部落又起了争端,还牵连到周边的四五处大部落,稍微处置不当,就是一场大乱。安王府自从大周建立起便镇守南疆,这么多年对于部落首领们已经形成一种无形的管制,安王府在,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情形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萧韶手托下巴,桃花眼微微眯起,有了几分刚才范东篱拉他下水时的狐狸样。
他审视着侃侃而谈的楚天一,心底竟隐隐替她感到惋惜。
难得的人才,可惜是个女的。
他淡淡地说:“你这是在威胁朝廷?部落作乱自然可恶,可是边官将领拥兵自重,历来也是朝廷极大的隐患吧?更何况安王府还是大周目前唯一的异姓王,权势当真不小。”
楚天一暗自皱眉,她原本记忆里的萧韶是个着名的京城纨裤,镇日里眠花宿柳,遛猫逗狗,怎和眼前这个言辞犀利、一针见血的男人不一样啊?
她忽然想到,凡是出名的人物,不管名声是好还是坏,必有寻常过人之处,否则不会脱颖而出。
京城贵公子众多,萧韶能够成为最广为人知的那几个,甚至连在南疆长大的楚天一都听过他的名号,说明他必定不只是“美姿仪,性风流”那么简单。
楚天一叹了口气,说:“萧公子如此说话,我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当真?你不是很能说吗?再试试,看能不能说服我。”萧韶笑道。
楚天一心一楞,随即明白:老兄,原来你是在逗我玩?
原本楚天一觉得萧韶生得极美,比她在电视电影上看过的许多帅哥美男都要好看许多倍,但是现在却觉得萧韶的笑容太刺眼,简直像朵带刺的玫瑰。
有人说越美的女人越危险,现在楚天一觉得这话应该变成:越美的男人越难搞定!
楚天一现在不仅肩膀疼,连头都有些疼了,她没想到自己会穿越到这样一个身分敏感麻烦的人身上,而且睁开眼就遇到秘密被揭穿的危机,稍有处置不当,可能就是灭门大祸。
所以说,爱情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如果原本的楚天一没有爱上邵荣,她的身分就不会这样轻易曝光了。
楚天一无奈,只有对萧韶说:“萧公子,此事的利弊,我已经言尽于此,你要如何处置,我也不强求了。说这么多,也只是求个心安而已。”
她边说边用手抚了一下受伤的肩膀,药效深入血肉,感觉麻痒酸痛,她虽然一直在强忍,其实很难受,此时她不由万分怀念后世见效迅速又效力强大的止痛药。
萧韶原本还想再逗弄她一下,抬头却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豆大汗珠,又意识到她是个女人,不由猛然一惊:自己真是混蛋,居然和一个伤患--还是一个女人,如此斤斤计较。
他心里暗暗惭愧,表情却依然漫不经心,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到底说与不说,还是等我见过令尊安王爷再议。你先别操心了,好好养伤要紧,女儿家身上要是落了伤疤,以后可怎么嫁人?”
说到最后,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果然,楚天一苦笑回他:“就算我身上没伤疤,此生大概也是不会嫁人了,搞不好还要娶亲呢。”
肃韶顿时无目吾。
马车终于缓缓驶向军营,紫柳和连翘本来想上马车伺候自家小姐,却被拒绝了。
楚天一有另外一件事情要与萧韶商谈,不想让外人听见。
楚天一斟酌了一下,希望自己的说法不会让萧韶觉得她是在与他交换条件。
最后她开口:“关于邵荣的事情,我很抱歉。”
事关自家妹妹,萧韶立即坐直了身体,不再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慢姿态。
“什么意思?”他问。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女的,那么想必也已经猜到了没有什么楚天一的妹妹,也没有安王爷的私生女,那个所请的‘楚无双’其实就是我,我。。。。。。大概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为美色所误,害令妹因此伤心难过,我真的很抱歉。”
其实楚天一心里认为,原本的楚天一生为女儿身,想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与一个俊美的男人谈情说爱,有错吗?
如果真的有错,也应该是安王爷楚玉的错,当初为了保下楚家的荣华富贵,居然做出如此荒唐事:将女儿女扮男装,欺上瞒下,难道就没想过一旦事情败露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吗?也没想过自己女儿到底能不能做好一个“男人”呢?
而楚天一在邵荣、萧筠这件事上的错,真正计较起来,只是她所爱非人,遇到了一个渣男而已。而且她又不知道邵荣以前和萧筠有过一段过往,她以为自己遇到一个英俊迷人的新兵,因此想认识他,如果能暗中招赘到王府也很好,毕竟她的身分特殊,不可能堂而皇之地与贵族男子联姻。
楚天一其实并没有错,但是萧筠却因为她而受伤,所以她自觉有必要对萧韶说一声抱歉。
萧韶冷哼一声,脸色极为难看,他双臂抱胸,桃花眼微微眯起,原本勾人的眼波变成了冻人的视线。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奇女子,现在看来,和我妹妹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单蠢、无知、冲动、感情用事,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点的男人,随便说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们哄骗得不知天南地北,啧啧。。。。。。女人!”
楚天一听得很不舒服,可是萧韶的批评,也不能说不正确,她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古人说食色性也,其实不光男人好色,大部分女人,也是看脸选人的。”
萧韶的眼神越发冷凝,冷笑道:“好色之徒,浅薄之辈。”
楚天一汗颜,说:“萧公子,没有你说的那么过分吧?邵荣本质上的确花心,但是他外表看起来一表人才,满身正气。对于令妹和我来说,不过是情窦初开,爱慕心起,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又哪里能够轻易看穿他的内在?”
萧韶继续冷笑,说:“自己无知,难道就不知道询问家人?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又任性,背着家人与野男人私下苟合,最终害的是谁?把自己家人当仇人,可知真正心疼你们的,也只有你们的血缘亲人,别人只会冷眼看笑话。”
楚天一低下头,她很想举双手赞同萧韶,她知道萧韶只是借题发泄对妹妹的不满,这些苛刻歹毒的话,他大概不忍对妹妹当面说,一个嘴毒心软的好哥哥,为了妹妹不辞辛苦,万里疾行,其实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吧?
楚天一小声道:“虽然我当初鬼迷心窍被美色所迷,但是真的只是看他的脸,做做美梦而已,没有私下苟合,我。。。。。。我是清白的。”
楚天一说完有些尴尬,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大概是下意识地在萧韶面前挽救一下形象吧?
外交人员的铁则之一,必须相貌端正,形象良好,而且要时刻注意维护自己的名誉。对,就是这样,她才不是单纯想讨好萧韶呢。
听她郑重申明自己的清白,萧韶的不屑脸色稍敛,低哼一声,说:“算你还没有笨到家。”
真正笨到家的是他的妹妹,萧韶想到这一点,不由得低叹一声。
“你们女人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女人和男人毕竟不同,男人风流过后就算了,对于女人来说,却是天大的灾难,一个比一个笨,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楚天一尴尬地笑笑,她其实很爱护自己,但是命运多舛,她也无可奈何。
后世提倡恋爱自由,但是对于古人来说,萧筠这样自由恋爱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了,据楚天一所知,因为萧筠排斥常乐大长公主安排的婚事,在大婚前夕私自逃家寻找邵荣,公主府便对外宣布萧筠已经暴毙身亡,也就是说,萧筠已经被家族除名了。
对于一个没有什么独立生存本领的贵族女孩子来说,被家族驱逐的结果非常悲惨,就算她选择的邵荣是个好男人,能够给她一个归宿,以后她和她的孩子也已经没有了娘家可做依靠,更别说邵荣根本就算不上是好男人。
楚天一低叹,在这个没有妥善安全避孕措施的年代,女孩子还是自律一些比较好,别拿自己的贞操和肚皮去赌人生。
楚天一对萧韶说:“我也为令妹感到难过和惋惜,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说,我一定会帮。”
萧韶收起了脸上的嘲讽,郑重地对她点了点头,说:“我先代小妹谢过。”
萧筠的身体不好,否则在发现怀孕之初,常乐大长公主就会强行勒令她打胎,就是因为害怕弄不好一尸两命,所以常乐大长公主才让萧筠保住孩子。现在萧筠因为长途疲惫,加上受了刺激,出现了胎儿不稳的迹象,虽然范东篱开了汤药给她,短时间内她却只能静养,在孩子出生之前,是无法返回京城了。
既然要落脚南疆,那么南疆这里的主人承诺出面照顾她,肯定会有更多的便利,这一点萧韶还是明白的,起码只要楚天一肯出面,妹妹的丑闻便不会再度扩大,否则妹妹的后半辈子是真的完了。
于是萧韶对楚天一的印象好转了许多,觉得虽然她和妹妹一样眼瞎,看上同一个渣男,但是知错能改,而且还颇为仗义,性格也是爽快明理,倒是真有些男儿的疏朗大气,看起来算是个可交之人。
不过到底可不可交,萧韶决定还是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
南方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午后,天空已经放晴,阳光普照。
萧韶揍完邵荣,决定返回安平城去见妹妹。
安平城就是安王府所在的南疆府城,原名却不是安平,是楚家在这里落足扎根之后,皇帝特许将这座城池改名为安平城。
楚家曾经也多子多孙,但当年为了平定南疆一地,多数战死在沙场上,甚至没有留下后代子女,所以到了现任安王爷楚玉这一代,就只剩楚玉一个男人而已。
到了楚天一这一代就更惨,只剩她一个女娃儿,惨到她爹非要她女扮男装,假装儿子来继承王府。
楚天一受了伤,也不想待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便想与萧韶一起返城,顺便也想去见一见萧筠,问问她对邵荣还有什么想法,然后她再决定如何处理邵荣。
楚天一非常厌恶渣男,所以她是不想让邵荣继续待在南疆了,但是萧筠身分特殊,楚天一也不想得罪萧韶,所以想先询问一下他们的意见。
萧韶虽然将邵荣揍了一顿,却手下留了情,邵荣看起来被揍得鼻青脸肿,其实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萧韶也是一时摸不清妹妹到底什么想法,并没有下狠手。
萧筠暂时落脚在安平城的一家客店里,房间不算大,但是床铺桌椅等家俱都收拾得很干净。
当萧韶和楚天一走进她的房间时,她正躺在床上望着蓝布帐子发呆,范东篱曾一再叮嘱她三天之内不许下床。
楚天一见她虽然容颜憔悴,却难掩丽色,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与哥哥萧韶的风流俊美相比,萧筠的外表更多了几分美艳大气,她的目光此时虽然略显暗淡,眼眸却依然清澈如水。
楚天一心中暗自叹气,萧筠应该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为爱情赌上了一切,却落得如此下场。
当萧筠看到有外人跟着哥哥一起进来时,急忙要起身下床,她的教养不容许她在外人面前失礼。
楚天一连忙上前按住她,说:“别动,你好好在床上坐着。”
萧筠一楞,下意识地向后躲,她不想让别的男人碰自己,在经历过邵荣这件事后,她对男女之别开始越发注意。
楚天一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发窘,她又忘了自己的身分是安王府世子,是个“男人”。
她向后退了几步,轻声道:“情急之下失礼了,请见谅。”
萧韶走到床前,低头看了看妹妹,见她虽然脸色依然不太好,神情却已经平静下来,料想是范东篱的药起了作用,便走到一旁坐下,对萧筠说:“你不用介意,她就是楚无双。”
“啊?”萧筠大为惊讶,盯着楚天一,一脸不敢置信。“他、他是女的?”
此时的楚天一穿了一身男装,适合春夏之际的暗紫色云罗长衫,腰系白玉带,头上戴着白玉冠,脚踩厚底软靴,剑眉星目,鼻直唇薄,身姿挺拔,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甚至还比自家哥哥都更显英气俊美!
萧筠之前只顾着伤心,当时三人对峙时,并没有仔细打量“楚无双”,只记得是个身材相当高身兆的美丽女子,此时她仔细打量楚天一,只见她身姿挺拔,一双凤眼清湛有神,萧筠觉得除了身高差不多,她完全无法将这个人的形象与当时与她一样震惊受伤、满眼含泪的“楚无双”重迭。
楚天一略显尴尬地对萧筠笑了笑,低声道:“我当初只是对邵荣有点好感,其实我们两人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提及邵荣,萧筠的眼神更加暗淡了,她垂下眼帘,低声道:“我也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当初她的母亲常乐大长公主骂她胆大包天胡作非为,她还暗自腹诽以前母亲还不是看中父亲的美色而抢亲,为什么她就不能选自己喜欢的漂亮男人做夫婿?
现在她才明白,她的母亲身为公主,有手段、有强大靠山,而且是明媒正娶,她却莽莽撞撞付出所有,失了清白,也失去了一切。
“你的意思是,不想再见邵荣了吗?”楚天一问。
萧筠转过头,沉默了。
萧韶冷声道:“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种男人,当初与你在一起,不过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你以为他真的对你有多深情?后来他被母亲贬到南疆,还不是转眼又勾搭上你面前这个傻瓜?居心不正,行为不良,又三心二意毫无责任心的男人,你还眷恋他什么?”
楚天一忍不住用手扶额,原来萧公子的毒舌是无差别攻击,不只针对她,对自家妹妹也是犀利到让人颜面尽失啊。
还有,她哪里傻了?就算原本的楚天一有点傻,那并不是现在的她好吗?
楚天一走上前一步,对萧筠说:“萧小姐,确实如令兄所言,邵荣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他就算在外力的干涉下,勉强娶了你,未来怕也没有幸福可言。”
萧筠的眼一红,很少有人愿意直视自己的错误,更不愿去直视这个错误带来的伤口,她此时只觉难受,声音哽咽:“我知道,我已经不对他抱有幻想了,以前的种种,只当。。。。。。只当我做了一场恶梦吧。”
她就算再傻,这一次的南疆之行,也彻底粉碎了她的美梦,原来那些传奇话本中描述的大家闺秀私奔情郎、完美结局,根本都是骗人的。
楚天一心想,这个姑娘还算通情达理,如果遇到那种别扭到底、怎么也想不开的,那才叫人头疼呢。
她微笑对萧筠说:“你能想开了,就再好不过。只要以后你把心放宽一些,日子总能过下去,总会有出路的。”
既然萧筠决定不再纠缠邵荣,楚天一便很想把邵荣赶出南疆,逐出军营,但是邵荣自到南疆以后一向严格遵守纪律,并无违纪犯规之事,楚天一不能因私枉法,去擅自处置一名军人,哪怕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所以,她以后只能暗中疏远邵荣,安排他出远行的任务,尽量眼不见为净了。
萧韶听了楚天一的话,回头很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
楚天一被他看得毛毛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颊。
“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妥当?”
萧韶摇摇头,突然对她展颜一笑,那笑容宛如漫山遍野的春花齐齐绽放,简直令人目眩神迷,让楚天一看得都有些心跳失速。
美色的攻击力真的很强大,无论男女。
萧韶难得对楚天一语气放缓,说:“你说的很好。我原本为筠儿的事,着急上火了很久,如今被你一说,倒也觉得可以把心再放大一些,心大路自宽。”
楚天一抿唇一笑,对这人忽然感觉亲近了几分。
萧韶看看萧筠,又转头看看楚天一,忽然道:“我有了个主意,可以同时帮你们两个。”
楚天一惊讶地看向他。
一直情绪低落的萧筠也抬起视线,看向兄长。
萧韶却不再说话,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是好,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对楚天一说:“走吧,我们一起去见令尊,我要和王爷谈过之后,才能决定这个主意是否可行。”
楚天一依言起身,关于她的身分秘密,确实要和安王爷详谈一番,否则她的年龄越大,越容易出岔子,欺瞒之罪也越重。
出门前,萧韶回头对萧筠低声吩咐:“楚天一的身分,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婉秀。”
婉秀是萧筠的贴身大丫鬟,跟着她离开公主府,一路到了南疆,是个忠仆。
“我知道。”萧筠点点头。
到了南疆,萧筠先是发现邵荣不忠,现在又发现堂堂安王府世子竟然是个女儿家,她深感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自己以前在公主府养尊处优,其实只是个井底之蛙而已,难怪轻易就上了邵荣的当。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人总是要在苦痛中慢慢长大,这一次,萧筠决定乖乖听自家哥哥的话,再也不任性了。
安王府位于安平城的正中央,前府后宅,占地辽阔,府中还有一个天然湖泊,湖中广植莲花,夏天泛舟湖上,莲花盛开,清香宜人,夏末时还可亲自采摘莲蓬,品尝莲子,其乐无穷。
只不过,萧韶出身高贵,常乐大长公主府的规模建制等同亲王府,所以他只是随意扫了几眼安王府,见没有什么逾矩的地方,就不再关注。
安王爷楚玉此时正在府中。
萧韶与楚天一两人在后宅的花厅寻到了安王,他正盘腿坐在罗汉榻上和王府长史下棋,他穿着一身靛蓝寻常布衣,头发披散着,赤着脚,不像以武功立身的赫赫王爷,倒更像一名乡下老农。
只不过,是一名格外英俊的老农。
看到楚玉的时候,楚天一就知道自己的外貌绝对是像足了父亲,安王比楚天一身材更高,五官更深刻,楚天一目测,安王最少也超过一百八十五公分,而楚天一本人大概比安王矮了十公分左右,在男人中算寻常,可在女人之中却绝对算是高个子。
比起灵魂穿越后这个身体的生父,让楚天一更感兴趣的,是王府长史姬重白,他的年纪比安王略小几岁,头发中却有不少的苍白发丝,幸好容颜倒不显苍老,肤色白晰,长眉秀眼,气质温润。
在楚天一的印象里,楚玉除了军权之外什么都不管,原本的楚天一又是个从小到大的叛逆小孩,真正撑起王府,其实是这位看起来和善可亲的姬先生。
楚天一的母亲早逝,楚玉没有再续娶,身边只有一个年长的侍妾银杏伺候日常起居,而这个所请的侍妾,也不过是楚天一母亲的陪嫁丫鬟而已,并且她无法生育,所以只是照管楚玉的后宅生活,根本不可能管理整座王府,慢慢的,王府的日常就都由姬重白统管了。
姬重白自然也知道楚天一的真正身分。
楚天一多打量了姬重白几眼,思索着他对于楚玉来说,到底是什么地位,这时姬重白回头看到她,笑着站起身,喊了声:“世子。”
不管多么受重用,姬重白从来没少了礼数,一直对楚玉和楚天一尊重有加。
楚天一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对着安王爷行了个礼,略微抬高一点音量,说:“父王,常乐大长公主府纯郡王来拜见您了。”
萧韶的母亲常乐大长公主昔日非常受宠爱,不仅她自己受到很好的皇家待遇,就连她的一双儿女也都被分封了郡王和郡主,当时不知羡煞了多少皇室族人。
其实萧韶的家庭也有点复杂,他的父亲萧疏乃是京城四大侯府之一,靖海侯府的嫡出二公子,年轻时就以俊美绝伦而名冠京城,号称第一美男子。常乐大长公主看上了萧疏,游说她的父皇强行出面干涉,要萧疏与未婚妻解除婚约,娶了常乐大长公主,婚后夫妻俩共同住在公主府,而不是靖海侯府,毕竟侯府的继承人是萧疏的嫡兄萧至。
常乐大长公主心高气傲,为人好强,驸马非要找天底下最好看的,她又怎么肯屈居人下,在侯府当一个委委屈屈的二儿媳,还要伺候上面的公公婆婆。
当然,侯府也不敢真的让公主晨昏定省地伺候公婆。
后来公主的公婆去世,萧至正式继任靖海侯,萧至的儿子成为新的侯府世子,而一向纵情于诗情画意的驸马萧疏却依然只有一个小小的官职,常乐大长公主非常不开心,感觉自己被妯娌比下去了,便进宫向老皇帝撒娇哭求,说自己身为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所生的儿女身分怎么能低于萧至的儿女,老皇帝也是真的很宠她,拿她的撒娇耍赖没辙,便破例封赐了自家的外孙和外孙女,封萧韶为纯郡王,封萧筠为良郡主,有官府俸禄可供日常花用,却没有封地和实权。
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许多皇亲国戚羡慕嫉妒了,因为许多亲王的儿子都得不到郡王的称号,许多王爷家的庶子就和普通显贵家庭的公子哥儿没什么两样,虽然自家父祖身分尊贵,他们自己的地位却等同于平民,或只比平民强那么一些,有一个聊胜于无的最低级虚职,但如果他们自己不努力,一旦老爷子过世,他们的后半辈子常常也是相当凄凉。
像萧韶和萧筠这对兄妹,就算以后常乐大长公主过世,皇家收回公主府以及公主的其他一切封赏后,他们还有朝廷俸禄可以拿,就算再废、再没用,起码也不会饿死。
当然,萧筠是个傻姑娘,本来身分尊贵,未来也不愁吃穿,却因为邵荣而步步走错,直到被公主府宣布暴毙,自然也就没有了郡主的封号,没有了朝廷俸禄这个铁饭碗可端,未来一下子就变得难以预测了。
心知自己的郡王封号来得侥幸,萧韶在笑容和善可亲的安王爷面前,不敢有半点怠慢,端正身姿躬身施礼,说道:“晚辈萧韶拜见安王爷,此行因私事冒然前来南疆,还望王爷多多海涵。”
楚玉手里拿着一枚黑色棋子,微微抬眼看了看萧韶,他的表情和煦,眼神也不犀利,可是萧韶却依然感到了莫名的强大压力,让他不由打起精神,努力维持端正。
“请坐。”楚玉看了他一眼后,回头抬手落下棋子,棋盘上原本胶着的形势顿时明朗。
姬重白投子认输,面色小小不悦地低声抱怨:“王爷每次都说要让我,最后却总要赢我。”
楚玉哈哈一笑,说:“我说话算话,每次都让你三子,最后你还是输,我也没办法,人笨没药医啊。”
楚天一忍不住腹诽:老爹,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这么贱?人家都输了,你还要继续打击可怜的长史大人。
姬重白迅速整理好棋子,起身道:“卑职又输了,心情实在不好,三日内就不陪王爷下棋了,卑职告退。”
姬重白对楚天一和萧韶道声失陪之后,迅速离开了花厅。
楚天一微感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这。。。。。。王府长史这是傲娇了吗?
楚玉看着姬重白快速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气,说:“年纪一大把了,好胜之心还是这么强,真像小孩子。”
楚天一无语,忍不住道:“父王,既然您知道姬叔好胜心强,就好歹让他裸一把啊,每次说好了让他,还每次都裸他,到底是谁的好胜心强?陪您下棋次次输,那谁也不爱陪您玩了。”
楚玉用手揉揉额头,对楚天一说:“唉!你这个不孝子,原本应该由你陪为父下棋的,为父也就这点爱好了。”
楚天一眨眨眼,满脸的无辜。“父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棋艺不精,每次下棋不到一半,就被您数落得抬不起头来,我才不要和您下棋呢。”
原本的楚天一不太会下棋,现在的楚天一同样不太会下棋。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韶这时笑着说:“晚辈倒是颇爱下棋,如若王爷不嫌弃,晚辈可陪王爷对弈一局。”
“喔?好啊!”楚玉顿时来了兴致,重新摆好棋盘,把棋盒打开,将黑子推到对面。“让你先行。”
萧韶不再客套,直接在楚玉对面落坐,两人你来我往地下起棋来。
楚天一在一旁围观,她虽然不善棋,但是多少还是看得懂一些棋,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发现萧韶竟然棋力高强,和楚玉对战许久,两人的形势看起来不相上下,萧韶甚至几度领先。
最终,萧韶以三子之差落败。
楚天一刚想夸奖萧韶几句,萧韶却低叹道:“晚辈在京城打败过诸多所请的高手,自认已经颇有造诣,此番与王爷对弈,才知所差太远,犹如云泥之别。”
楚天一不解,对他说:“我觉得你下得很好啊,虽然输了,但是输人不输阵。”
萧韶看她一眼,摇摇头,说:“难道你没看出来王爷一直在让着我,在引我走棋吗?他明明下的就是指导棋,只是他棋力高妙,无迹可寻罢了。”
萧韶也是在最后关头才恍然大悟,一开始他也以为自己和安王的棋力不相上下,后来才发现安王的布局非常大气精妙,防守无懈可击,攻势灵活,全盘无大战,却早已胜负可分,安王的落棋,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看似寻常,实则大巧若拙。
至此,萧韶对安王爷的棋力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同时心里纳闷:明明父亲这么强,为什么楚天一就差得远了?
楚天一转头看自己父王也是一脸无语的状态,故意夸张掩面,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只是不善下棋而已。”
楚玉哼了一声,说:“你不擅长的可多了,该打五十大板。”
楚天一眨眨眼,继续装无辜,她知道安王也只有嘴巴不饶人,他其实从来不舍得对女儿动粗,除了强行命令楚天一女扮男装之外,安王在其他事情上,向来对女儿睁只眼闭只眼。
楚天一不想在下棋这件事上继续发挥,便转而提及正事:“父王,纯郡王此番前来,其实是为了我的身分,您其实都知道我闲暇时会改装成为楚无双吧?反正我这次遇到了麻烦,我的秘密被纯郡王兄妹知道了。”
她的意思很简单:秘密露馅了,父王您看着办。
楚玉眼皮动都没动一下,他看看自家女儿,再看看脸色严肃的萧韶,淡然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本来就是个女儿家,先皇和摄政王都知道。”
“啊?”楚天一大吃一惊,转头看向萧韶,发现他也是一脸吃惊。
难道她以为可能面临会砍头大罪的大麻烦,其实完全没有一点问题?
“父王,这到底怎么回事?”她问楚玉。
“还能有怎么回事?你是奉旨女扮男装。”楚玉靠在榻上,懒懒地握住紫砂壶,直接对嘴喝了几口。“当年咱们老楚家都快死绝啦,你爹我也为了救驾而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儿子,你说怎么办?嘿丨那时候皇帝老儿可是要把他一个宠妃的儿子过继给我呢,想得美!咱老楚家几辈子人拿命拚出来的世袭名位,凭什么就这么被他老霍家轻巧巧地拿回去?不给!你爹我宁愿让这王府破败了,也不认他的儿子。安王府为他老霍家卖命,还要替他们养儿子,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楚天一瞪大了眼睛,原来还有这样的背景?
萧韶也第一次听到安王府的秘闻,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也忍不住暗暗腹诽皇家确实有些欺人太甚。
楚玉哈哈一笑,说:“闺女啊,你可不知道,当年我喝了一堆酒,醉醺醺的就跑去抱着皇上的大腿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那个爱干净的皇帝老儿实在受不了,他就说天下没有女儿家继承王爵的道理,不然你就把她当儿子养吧,让她早点给你生个孙子,你安王府就能顺利传承下去了。”
楚天一真没想到,自家英俊神武的父亲其实是个大无赖。
不过,想想他抱着皇帝大哭的模样,又觉得。。。。。。真可爱!
她恨不得上前抱抱这个老爹,外表看着是男神,性格上却是什么都放得开的真汉子。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上前轻轻拥抱住安王的肩膀,说:“老爹,辛苦你了,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会努力撑起安王府的。”
楚玉似乎不太适应这种亲密,大手一挥,把女儿推开,说:“你都多大了,还这样撒娇,成何体统?你要是真孝顺,就快点给我生个孙子出来啊。”
“父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男人,难道她能自个儿生出孩子来?
楚玉的眼神往萧韶身上一扫,笑咪咪地像只万年老狐狸,轻声细语地问:“纯郡王,你想不想做我孙子的爹啊?”
噗!
哪里有人当面这样问的?
萧韶刚喝的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憋得他满脸通红。
楚天一就算身为后世人见多识广,也不由脸色顿时涨红,她有些恼羞成怒地对着安王大喊:“父王!您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萧韶萧公子年过二十却尚未订亲,常乐大长公主为此都快愁白了头发,你以为我远在南疆就不知道吗?咱们白白送她一个孙子,她还不喜出望外?”楚玉看看面色淡然的萧韶,再看看面红耳赤的楚天一,深感自家女儿到底还是女儿,老是沉不住气,瞧人家纯郡王多镇定!
楚天一转头看萧韶,本以为他会立刻拒绝,没想到他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楚天一内心崩溃:老兄,你不会真的在考虑了吧?
萧韶抬头与楚天一目光相遇,他微微一笑,转而对楚玉道:“晚辈因多年未遇心仪的女子,所以婚事才蹉跎至今,遇到令嫒实属因缘巧合,如果令嫒同意,那么在下就同意。”
楚天一只觉自己脑袋像是要炸开了!
“你是认真的吗?你要知道,我是无法与你大婚的,在安王府下一代继承人出现之前,我要一直维持男装示人。”她知道自己激动了些,可是她实在无法冷静啊丨堂堂婚姻大事,哪有这么儿戏的?
“我明白。”肃韶点头。
“那。。。。。。那你以后还要大婚,还要另娶他人吗?”楚天一问出这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立刻感到有些后悔。
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介意这一点,明明是安王府要借用人家的种子,只要她怀孕生子之后,就可以与萧韶一拍两散,她根本就没资格管萧韶是否还要大婚娶妻。
萧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我暂时无法回答你。”
婚姻大事非同小可,父母亲人都会插手,常乐大长公主目前容许他挑挑拣拣,但可不会容许他一辈子都单身,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
楚天一也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那我也很真诚地告诉你,我暂时不同意父王的提议。”
就算安王非常急切想看到下一代,她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一个男人当自己孩子的父亲,她虽然对萧韶的印象还不错,但远远还不到愿意与他一同生儿育女的地步。
她不由责怪地看了楚玉一眼:父王,您真是太胡闹了!
安王爷的美好计画落空了。
安王哼了一声,白了他们两人一眼,自己拿着紫砂壶慢悠悠地喝茶,懒得再搭理他们。
萧韶微微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刚才太过诚实的回答,或许伤害了楚天一,但此时他确实没法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
两人毕竟只是初识,虽然他越来越欣赏楚天一的性格,甚至考虑过如果与她成亲也不错,想必婚后的生活不会枯燥乏味。
当初常乐大长公主相中了京城第一美男子萧疏,皇权压迫之下,萧疏被逼,无奈与小时候就定下的未婚妻解除婚约,之后迎娶了常乐大长公主。但是俗话说“强摘的瓜不甜”,萧疏虽然一直对常乐大长公主以礼相待,却始终不爱公主,夫妻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名副其实的“相敬如宾”。
常乐大长公主也曾经努力过,但是萧疏心中一直不喜她的强势,当初被逼解除婚约也心怀积怨,所以驸马与公主的关系,从成亲到现在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自从有了一双儿女之后,萧疏甚至不愿意再与公主同床共枕,夫妻两人实际上等同分居多年,只不过公主要面子,皇家也丢不起脸,他们夫妻注定无法和离。
萧韶和萧筠成长自这样的家庭,在对待婚姻问题时的态度都和常人不同,就情有可原了。
萧韶不想重蹈母亲的覆辙,夫妻间除了生孩子,完全没有其他交集和话题,也所以他才会蹉跎成了大龄未婚青年,让常乐大长公主操碎了心。
萧韶和萧筠兄妹俩都相当任性,多少和常乐大长公主的宠溺无度有关,常乐大长公主对自己的驸马绝望之后,满腔热情全转移到自己的儿女身上,她本人虽然强势霸道,但是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却是非常非常溺爱,很像当年父皇宠她的样子,她认为只要有条件,孩子的一切要求
都可以答应,人生苦短,能顺心一点的话,父母长辈何必要为难孩子呢?
公主宠爱太过,而萧疏又对孩子不管不问,这样一对不合格的父母,导致萧韶恣意挥霍青春不肯成亲,萧筠婚前与人私通,孕后又私奔离家,两个孩子都问题不小。
萧韶原本是为了妹妹的问题而进安王府,选择与楚玉下棋,也是意图投其所好,让楚玉能够答应他的要求,他却没想到楚玉先用楚天一的事情将了他一军,让他一时骑虎难下,处境尴尬。
萧韶轻声咳了两声,双目平视安王,诚恳地说:“晚辈此番前来,一是担忧楚世妹的身分隐患,二则,是为了我的妹妹而来。既然楚世妹的身分,皇家早已知道,想来她以后也会安心许多。”
楚天一附和着点头,目光却有些指责地看向楚玉。
“父王,您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皇家知道这件秘密?这么多年来,我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就怕别人知道了此事,咱家人的脑袋不保,活得有多辛苦,您知道吗?”
楚玉用眼角瞄了她一眼,语气理所当然:“你也没问过我啊。”
楚天一气结。
哪里有这样恶趣味的爹?看着自家孩子每天如履薄冰地生活,很有趣吗?
楚玉看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惋惜,说:“不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更警惕一些,更努力一些。结果呢?你就算活得战战兢兢,还不是得过且过?这件事,虽然皇帝和摄政王都知道,但是为了堵住外界悠悠之口,你只能做得更好,而不是就此以为高枕无忧,明白吗?否则如果被那些大官知道了,举报上奏,安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皇帝为了面子,也不会承认他事先知情,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
楚天一皱眉,仔细思索,明白安王所说的不假,她不能因为皇帝知情,就以为高枕无忧了。女扮男装不管怎么说,总是欺瞒世人,说不上光彩,而且又关系到功名利禄,更容易惹来许许多多早已眼红安王府富贵的好事之徒。
萧韶趁势插嘴:“晚辈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让世妹的世子身分更加稳妥。”
楚玉抬了抬眉,说:“说说看。”
爱好下棋的人,喜欢以棋观人,萧韶的棋力不错,棋风稳健而不失进取,楚玉对他相当满意,否则刚才也不会企图劝说他当自己的女婿。
萧韶又斟酌了一下,方才缓缓地说:“晚辈不知王爷是否已听闻我妹妹的事,她任性妄为又所托非人,身怀有孕却又被家族除名,如今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南疆,身体不好,暂时也不能返回京城,我实在放心不下,如果。。。。。。如果楚世妹能够以安王府世子的身分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婚后生子,晚辈将万分感激,日后必当重重回报。”
什么?
搞什么啊?
楚天一猛然抬头,惊讶地看着萧韶,她之前才对他说过,她无法嫁人,搞不好还会娶妻,现在他就真的要把妹妹嫁给她了?
人家穿越,她也穿越,人家穿越了都嫁个高富帅,一路荣华富贵,她却要自己做个高富帅,还要娶个带球跑的女人?
她忍不住内心呐喊: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楚玉却不像楚天一那样惊讶,他重新又把萧韶打量一番,才淡淡地问:“此事也不是不行,说起来倒是一石二鸟,同时解决了两个女孩子的难题。可如果令妹嫁入安王府之后,生了一个儿子,怎么办?”
穿越到大周朝当古人,太萌了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