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夫君别生气》作者:叶双
书 名:下堂夫君别生气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叶双
出版日期:2012年3月2日
【内容简介】
他就说嘛,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今日好歹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她却像个无事人一般,
应允帮他劝退前来哭闹的红粉知己?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一切,
先逼他和她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之后再找机会离开,
不知怎地,在看到她伶俐聪敏、傲骨的这一面后,
他竟舍不得让她走了,甚至想和她成为真夫妻!
成亲后他不再流连花丛,只要一得空便回府找她,
还将帐册交由她打理,等于对外承认她的少夫人地位,
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因此打消一心求去的念头,
反倒还和别的男人见面,甚而为了对方郁郁寡欢,
幸好经过“高人”指点,让他得知她多年来讨厌他的原因,
好不容易与她掏心掏肺把话说开,化解了心结,
本以为感情能就此突飞猛进,更能做到与她相守一辈子的承诺,
怎料她竟在一夜缠绵后,留下一纸休夫书便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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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懒洋洋地睁开眼,视线一片迷蒙,初时还弄不清楚自个儿身处何处。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被窝好暖、好香,让她怎么也舍不得起身。
赖床对打小便被人遗弃的她来说,压根就是一种奢侈。
小小年纪的她,就已经知道得要从早到晚不停的干活,才能吃得饱、活得下去。
难得昨夜可以睡一个温暖的好觉,因为不知道这样的美好可以维持多久,所以童靖安虽然在鸡鸣之时已经醒了,却破天荒地赖在软裘之中,贪恋的怎么样也不肯起身。
如果可以,她真想在这温暖的被窝中躲上一辈子。
“这炎家真好呢!”
虽然还是个娃儿的年纪,可自小就在街上讨生活,她懂得当自己随着义兄缪成载被炎家夫人白凤仙接入府中,就等于卖身入了炎家。
她与炎家二少将来长大了,可是要成亲的。
所以当大哥说,炎家将来就是她的家时,她其实是既兴奋又开心的。
虽然对于成亲这事似懂非懂,可她终于有家了呢!
开心地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童靖安那双骨碌碌的大眼儿疲惫地正想再次阖上,突然间,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窜进她的耳中,那几乎已溶入骨血的防备之心,让她倏地又睁开了眼皮儿。
睁眼的同时,一张好看的脸庞蓦地映入眼帘。
她何曾如此近距离地瞧着这样英挺帅气的小少爷,他那飒爽的英气和俊逸好看的脸庞,让她瞧得几乎痴了,下意识地用稚气软嫩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不知怎地,她突然希望他就是她未来的夫婿。
“你就是我未来的娘子吗?”炎海任的口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即使她年纪还小也可以听得出他那极端不悦且鄙夷的情绪,原本的好心情蓦地消逝,脸上的笑意淡去,抿唇不语,只是略带惊恐的凝望着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
白凤仙虽然掌握了炎家大权,可膝下却无子嗣,只好从族里挑选三个孩子收为养子养女,他便是其中一个。
虽然不是白凤仙亲生,可炎海任依然算是炎家的二少爷,旁人向来总是对他唯唯诺诺、有问必答,只有她这样傻愣愣的瞧着他,问话也不答,活像个哑巴似的让人不耐烦。
“快说,你是不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也不知道想逼问出什么答案来,他只是用似要吃人的眼神瞪着她。
他原先并不介意自己的娘子是谁,反正还没过继之前,他家也不过是个三餐仅得温饱的平实人家,但亲娘话语中的气怒和遗憾,还有孩童们的讪笑,却让心高气傲的他有些无法接受。
于是他怒声质问着还睡眼惺忪的她,那咄咄逼人的模样,让童靖安忍不住瑟缩着身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说是吗?”
虽然只是十岁的孩子,可是对娇小瘦弱的童靖安来说,他就似一座山一般横在眼前。
他不断地逼近,而童靖安则是不断地缩着身子,那嫌恶的眼神与语气太过伤人,对她来说,现在怒气冲冲的他,就像一头随时会噬人的猛虎,只消嘴儿一张,就能将她拆吃入腹。
因为不想变成别人同情的对象,所以就算眼前的娃儿长得多么的清灵可爱,他还是不想要她。
身为炎家的继承人之一,炎海任年纪虽小,体内却流着不驯与任性的血液,压根就不愿接受白凤仙赶鸭子上架的安排。
其实,就算今儿个对象不是这个街上出身的乞儿,而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他也会一样气愤不平。
他才不管白凤仙是怎样苦口婆心地告诉他,这丫头其实出身不凡,对他未来绝对是个助力。
出身不凡又怎样,他是个男人,不用靠一个女人为他开疆辟土。
他瞪着她,瞧着她被自己吓得小身子缩啊缩的,原本气怒不已的心,倒也添上了些许的愧疚。
不过是个小丫头,能决定得了什么事,她其实也是无辜的吧!
大掌蓦地探了出去,原意是想安慰安慰被他吓着了的娃儿,可是手都还没碰着她,她立刻缩成了一颗球。
那手滞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悄悄地放下来,脚跟儿无声无息地一旋,他便朝着房门走了出去,还不忘回身妥贴地阖上门扉。
抬头,睁眼,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板之后,一颗隐忍多时的珠泪终于蓦地滑落,不过她仍在心里骄傲地告诉自己—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将自己当成是你的妻子!
第一章
渺渺天际,幽深的黑暗逐渐被天边露出的鱼肚白驱逐而去。
童靖安睁着眼看着黑夜与白昼的交替,一夜未眠。
没有即将嫁为人妇的兴奋,那双带着浓浓倔气的双眸,扫向挂在屏风上的细致嫁衣,一股子的抗拒便打心里弥漫开来。
她不想嫁,真的不想。
可她的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再不想嫁,今儿个这个堂也是拜定了。
当年入府之后,她可是与精明的炎老夫人打了合同的,及笄之后她就得无条件嫁入炎家为媳,若毁约不婚,不但要赔偿炎家所有花在她身上的银两,还得沦为奴婢偿债。
所以她不能不嫁。
“靖安,你起身了吧!”
“嗯,慕真姊姊,进来吧!”听到解慕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童靖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声应道。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阖着的房门也被推了开来。
解慕真一步入小厅,就见童靖安眼眶下的暗影,心中蓦地浮现浓浓的不舍。
若说这世上有谁真的了解童靖安,非她莫属。
她们都是从小被抛弃、在街上流浪的孩子,她虚长了靖安一岁,便将她当成亲妹子一般的疼爱。
两人当初一同跟着缪大哥进了炎府,不但是姊妹,也是将来的妯娌,因为等靖安成亲之后,再不久就换她与炎妙槐成亲了。
“丫头,昨夜没睡好吗?”
因为两人的感情极好,解慕真说起话来也不拐弯抹角,如此开门见山的询问,让童靖安就算想要隐藏情绪都难。
“嗯!”童靖安没有费劲掩饰自己的不安与惶恐,轻轻地点了点头。
“今儿个就要成亲了呢!”望着她一脸黯然,解慕真就像个温柔的姊姊,带着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道。
“是啊。”幽幽一声长叹,童靖安苍白的脸庞蓦地浮现一丝苦笑,浑身上下哪有半点新嫁娘该有的喜悦。
向来坚强的她,难得流露出一抹软弱,轻轻偎进了解慕真的怀里,希望能汲取一些勇气,好让她可以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她宁愿自己不曾随着大哥走进炎家,虽然这些年,炎家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却也用那些禁锢了她的一生。
可偏偏人生从来就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傻丫头,你当真那么不想嫁吗?”
童靖安难解的心结,她其实是一清二楚的,对于炎家这人人称羡的二少夫人之位,她向来是敬而远之,若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怕靖安这丫头会有多远便走多远,逃到炎家再也找不着之地。
“嗯,当真不想嫁。”她毫不犹豫地点着头。
不想嫁是因为初进炎府时,炎海任那一记下马威,更是因为身在炎家,将他的不羁与狂傲都瞧在眼底。
她想要的是一个真意真心疼宠她,为她顶下一片天的男人,而炎海任却不是那种性子。
这几年来,炎海任的红颜知己还少了吗?
思绪百转千回,她静静地由着解慕真为她梳拢如黑缎般的发丝,透过铜镜的反射,她看着她为自己结上华丽的发髻,接着别上那些做工精致的玉簪和金步摇,那细细的妆点让她成了个美艳无双的新嫁娘,可她却觉得这样妆扮的自己陌生极了。
放下手中的玉梳,解慕真不语地瞧着童靖安一脸的不郁,深吸了一口气,就算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既然如此,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快快离开吧!”
“离开……”
闻言,童靖安原本一片死寂的眸子瞬间闪耀出希望的火花,可随即又灭去。
如果能这样轻易就离开,她早就离开了,虽然这几年她们姊妹俩在炎家看似自由得很,可是她知道精明无比的炎老夫人,早就在周遭安插了许多眼线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她若真这么做,只怕不到半日,就会被人给逮回来,况且当初是她自愿和缪大哥、解姊姊一起卖身给炎家,也承了炎家的恩,姑且不论老夫人的掌控,就说她走了之后,炎家一定会怪罪于他们,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连累到他们。
“我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很不乐意嫁给二爷吗?”
原以为童靖安会迫不及待地接受她的建议,她这会如此坚定的拒绝,让解慕真姣好的脸庞流露出浓浓的不解,连忙问道:“你是不是担心出了府之后的生活?”
“谁担心那个呢!”童靖安自信地勾唇一笑。
如果她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娃儿,或许还会担心没饭吃,可在炎家的这几年,她旁的或许没学会什么,但经商之道却学了几分,甚至还偷偷积攒了一些银子,图得便是有朝一日若真能如愿离开炎家,她便可以自给自足,不需再仰人鼻息。
“既然如此,为何不走?”
话音方落,门外蓦地响起了人声,解慕真更加心急。现在不走,将来便走不了了。
“因为我不能连累你和大哥。”
不是没想过离开,只是她思来想去,现在离去不但陷姊姊和大哥于不义,就说她自己也不愿像只四处躲藏的耗子般生活着。
她要走,就得要光明正大的走,而且她连后路都想好了,只是还没找着机会可以让炎海任也顺着她的意做事。
所以她得等……等着一个机会。
“你不用担心我们,就算你走了,我和大哥一样可以在这儿过得很好。”
按下心头的不舍,解慕真扬起一抹鼓励的笑容,从袖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袱递给她,说道:“这是我和大哥的一点心意,你向来聪慧,我相信只要有了这些,你绝对可以为自己创造出一片天。”
听闻,童靖安只是淡淡的扬起一抹笑,缓缓地摇了摇头,将东西推了回去,同时也拂去心头的渴望,坚定地说道:“不,我不走。就算要走,也得光明正大的走!”
光明正大的走?
解慕真的眼光带着浓浓的不解,直勾勾地望着童靖安,完全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她着急的开口再劝,可是无论她怎么追问,童靖安却不再开口说话,只是一径地瞪着房门,彷佛在等待什么似的。
朝阳终于初露曙光,天际泛起了阵阵红光。
炎家一向纪律严谨,下人们早已如常开始一天的活儿,更何况今儿个是二少爷的大喜之日,没有人敢有所怠慢。
门外陆陆续续传来了人声,解慕真因此停了劝说的口,因为离去的时机已过。
童靖安仍安静的等待着,甚至主动起身取来喜服,缓缓地套上了身。
“靖安……”
解慕真还在犹豫着该不该开口,突然间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在门外不远处响起,与这个声音同时扬起的,还有童靖安脸上一抹安心的笑容。
“终于还是来了!”
那脚步声她不会错认,因为整个炎府会踩踏出这么毛躁脚步声的人只有他—她即将拜堂的夫婿。
“慕真姊姊,相信我,就算我不离开,也不会屈服于命运之下。”突然,她眺眼望向解慕真,这样说道。
“可是……”
瞧着她那满身的自信,解慕真依旧不放心,可连串的敲门声却让她将到了舌尖的话又吞了回去。
“童靖安,开门!”
粗鲁的敲门声蓦地响起,童靖安轻轻拍了拍解慕真发凉的小手,然后缓缓走向门前,连问清来人都没有,就一把拉开了门。
身着红蟒袍,挑着一对飞扬入鬓的剑眉,炎海任俊逸的脸上挂着一贯的朗笑,大剌剌地冲到童靖安的身侧。
还不等他开口,童靖安已经先一步开口问道:“你有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
“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若非有了麻烦,怎会在咱们成亲之日打破未拜堂时新人不得相见的传统,跑来我的小院。”
“你……”炎海任听出她话中的讥讽,原本挂着的朗笑蓦地淡去几分。
“说吧,有什么事?”
将他一闪而逝的怒气瞧进了眼底,可童靖安却不在乎,语气依旧清冷。
“我—”
深吸了口气,咽下心头的不悦,他原要开口,眼角瞥见站在一旁的解慕真,蓦地又住了口,若非不得已,他今天不会走这一趟,他有他的骄傲,不愿在旁人面前示弱。
见状,蕙质兰心的解慕真立即开口说道:“靖安要成亲的妆容也打理得差不多了,我先回房了。”
才因为解慕真的上道而略略松了松紧皱的眉头,谁知道童靖安彷佛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似的又说道—
“我的事,慕真姊姊每样都知道,不必迴避。”
“你……”气极了,这女人就是不能让他顺心一些吗?”
炎海任盛怒,但童靖安才不搭理,自顾自地回过身,怡然地揽镜自照,假意为脸上的妆容做最后的确认。
瞪着她纤细的身影,炎海任几乎要把牙给咬崩了,可是一想到寻上门来的麻烦,也只能默默承受,说道:“是……就是侧门那儿有个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来了!”
童靖安这几年在炎家也不是白待的,小时候怯懦的个性,早已让如今的冷静自持、思虑周密给取代了。
“是你的孩子?”
她冷静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和即将拜堂的夫君讨论私生子的事儿一般。
“不是!”他想也不想立刻摇头,那双深遽的眸子一片清明,看不出半丝心虚。
“若不是,将那人轰出去便是,难不成你忘了今儿个可是咱们的成亲之日?”她冷哼一声,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他本来就是个不定性的男人,公子哥儿气十足,会招惹出这种事,她其实并不觉得太过惊讶。
“那是因为、因为……”迎着她的冷眼,向来辩才无碍的炎海任竟然一时语塞,吞吞吐吐了老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咬牙问道:“你真的不帮我吗?”
如果可以这么简单就打发,他需要这么急匆匆的来找她吗?
那女人算准了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才会特意前来闹事,就是吃定他不能在众多亲朋好友面前失了面子。
要是这事传到老夫人那儿去,他就真的糟了。
这思来想去的,他只能来找她,以她的手腕和身分,他相信她能解决的。
“我为何要帮你?”童靖安冷冷地反问。
他们虽然是必然的夫妻,可一直以来都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
两人之间徒有名分,实无感情,他在成亲之日闹出这种事来,她都还没朝他讨个公道,他又凭什么要她帮他?
天底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
就像她为了三餐温饱,签下了卖身的合同,陷入了如今这种进不得、退不了的局面。
他想她帮他,自然也应该付出代价才是。
“你也知道娘的性子,娘要是知道我在这个贺客满门的日子闹出这种丢尽脸面的事,铁定会大发雷霆,你就帮帮我吧!”
啧,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设了这个局让他进退两难,如果不是怕在这个非常时期触怒娘,他现在也不需要对童靖安这般低声下气了。
柳眉微挑,童靖安冷眼看向一脸理所当然的炎海任,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的说道:“这似乎不关我的事。”
“你……”
他曾几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了,今儿个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毕竟他与大哥和缪成载对于炎家的家业还有几分的雄心,可不能在这当口上砸了老夫人对他的信任,否则他才懒得上这儿求人,他虽然处事随兴,但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清楚的。
“要怎样你才肯帮我这一回?”稍稍按下了心头的不悦,他凝着她沉声询问,甚至大方许诺道:“只要你答应帮我过了这回,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闻言,童靖安那双清亮的眸子蓦地绽出晶光,然后优雅地落坐,神色自若地倾身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不但自己喝,还招呼着一直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解慕真一起坐下来喝。
“真的任何事你都可以答应?”
“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许可之事,我都会尽力做到。”炎海任沉声应允。
在他想来,女人家要的不外乎是金银珠宝,反正只要他能力许可,他倒不甚在意。
只不过真正教他惊讶的是,童靖安看起来似乎是很认真的要和他谈条件。
虽然他们是打小便被强迫绑在一起的未婚夫妻,可他知道彼此对于这桩亲事都不是真心接受,尤其她从来不当自己是他的妻子,总是能有多远就闪多远。
对于她这样的态度,他其实也乐得少些麻烦,依旧享受着悠闲而恣意的少爷生活。
他甚至以为只要她能安分守己,就算非得要成亲,两人还是可以这样相安无事下去。
现实早已教会了他,既然改变不了白凤仙的独断独行,那么就让他与她相安无事的过日子也无不可,这世道多得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偏偏他今儿个闹出了这个让人措手不及的丑事,方才在忙乱之中,他猛然想起了她,顾不得成亲前新郎官和亲娘子不能见面的禁忌,更顾不得众人的阻止,便直冲来她的院落。
本以为只要开口,她便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忙,可没想到她竟然堂而皇之的与他谈起了条件,这女人的胆量倒真教他刮目相看,难道她就不怕结为夫妻后,他让她的日子不好过吗?
解慕真也是愈听愈心惊,甚至忍不住伸手扯了扯童靖安的袖子。
这种忙,得帮。
“靖安,你就帮帮忙吧!”
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愈来愈紧绷,解慕真终于忍不住开口相劝,却只换来童靖安要她稍安勿躁的眼神。
凝眼望向炎海任,两人四目交接之际,童靖安终于松口说道:“我可以替你解决这个麻烦,也可以当做没这回事和你成亲,让你不会遭到老夫人的责难,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听到她愿意帮忙,他的心顿时安了大半。女人嘛,能要什么?不就是金银珠宝、发饰银簪,这些东西他给得起,也愿意给。
“我要你答应我,咱们虽然拜堂,可只能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完全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满心的诧异与不解。
解慕真在一旁听了,冷不防倒抽了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个笨妹子啊!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请求呢?
要知道,女人若是没了夫婿的疼宠,在这大宅子里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离开是一回事,可留下来却将夫婿拒之于千里之外又是另外一回事,妹子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让解慕真忍不住急了,忍不住脱口轻斥道:“靖安,你别乱来!”
可童靖安却没理会她,反而径自朝着炎海任说道:“我的意思便是这样,要不是当年和老夫人签下合同,炎家二少奶奶的位置我才不希罕,如今既然为了履约非得成亲,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他瞧不起她的出身,她也未必瞧得起他的所作所为,一个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的公子哥,凭什么教她赔上自己的一生?
合同上只写到两人成亲,反正拜完堂她就算履约,至于之后是要休夫、休妻,她便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了。
“你……”瞧着她那一径的平静,他望着她的眸光更加深邃,彷佛很认真在探究什么似的。
“反正你娶我也不过是碍于老夫人的压力,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心思是,娶了我好封住老夫人的嘴,届时再随心所欲要个三妻四妾或是红颜知己,既然如此,我不如趁早图个清静,我可以履约拜堂,可你也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她直言不讳地道出一般男人的心思。
望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眸中的怒气渐敛,半晌后,终于松口说道:“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答应你。”
“咱们拜堂之后,依然可以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宛如一个精明的商人,童靖安小心仔细的再次确认。
“除了必要的伪装,咱们的确可以不圆房。”炎海任很干脆地给出她要的答案。
“一言为定。”
整座宅子里,喜炮、喜乐声不绝于耳,童靖安身着绣功细致的霞帔,在解慕真的陪伴下,缓缓走向偏厅。
童靖安是从容恣意,解慕真却眉头紧皱。
就在两人接近偏厅之际,解慕真突然顿住了步伐,对着童靖安问道:“莫非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其实从方才两人的对峙开始,她的心就悬着、吊着,生怕闹出什么乱子。
许是旁观者清,她总觉得童靖安的态度怪怪的。
左思右想,想出了这一个可能性。
对于解慕真的说法,童靖安不但没否认,还很大方的承认道:“我没那么厉害可以唆弄炎海任去招惹花娘,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这两年,她为了想要脱离炎家,自然用了一些心思,对于他在外的一举一动,她更是一清二楚。
她承认柳春临来闹是她使了些银子让人唆弄出来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筹码跟炎海任谈判,才能让成亲拜堂只是一个形式。
“你……疯了!”
这下解慕真全懂了,难怪她从方才就觉得童靖安怪怪的,不但坚持不走,还彷佛在等待什么一般。
原来她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我没疯,只是太想离开了,反正他也不愿意娶我为妻,那么眼下这些麻烦是我该付出的代价。
“可是就算这么做,你还是得要待在炎家,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这般胡来也不能让她如愿离开,反而落人笑柄,解慕真是真不懂妹子在盘算些什么。
“这种事只能有一次吗?”
“你的意思是……”
难怪她坚持不走,她不愿用逃的方式离开,她是想履完了约,再想办法休夫。
在解慕真还有些不能认同的眼神里,童靖安扬起了一抹艳艳的粲笑。
就凭炎海任那公子哥儿的个性,要捉着他的把柄还不容易吗?
一旦拜了堂,他却又出了乱子,那么她的休夫便显得合情又合理。
所有的事都照着她的计划走,心情大好的她不再多言,伸手一推门扉,进了偏厅。
“你就是柳春临?”好一个梨花带雨的巧人儿呵,可惜那眼角儿带媚,眼波也太过精明,摆明别有所图。
“是。”
乍见推门而入的童靖安和解慕真,柳春临还搞不清两人的身分,面对童靖安的询问,她只是轻轻颔首,假装可怜的缩了缩身子。
“听说你怀了我夫君的孩子?”童靖安望着眼前的女人,不愠不火地问道。
“原来您就是姊姊啊!”一确认了正主儿,柳春临立刻收起刻意挤出来的泪水,当解慕真不存在似的,直接和童靖安攀起了关系。
“好一个妹子呵!”听到这样的称呼,童靖安毫不气怒,反而漾起一抹浅笑。
“姊姊,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二爷的骨肉,怎么说我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孩,若是二爷不肯负责,那我也只剩下投江自尽一路了。”迎着童靖安的凝视,柳春临哀哀切切地细数着自个儿的委屈。
可这话在童靖安听来却只觉得作戏。
姑且不论柳春临当初怎么会进到窑子讨生活,光凭这一点,就称不上好人家,另外,她现在这模样,摆明就别有所图,怎还能睁眼说瞎话?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早想好该怎么打发她。
她不动声色地听着她说话,甚至还不时微微颔首,那温婉善良的模样,倒教柳春临觉得她和善可欺。
“其实,妹妹也知道今儿个是二爷和姊姊的大喜之日,妹妹本不该选在今天冲撞了姊姊的喜事,可是二爷打从知道我有了身孕便避不见面,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啊!”
“听起来,倒真是有着万分的不得已。”童靖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完全没有半点新嫁娘发现夫婿偷香窃玉时该有的愤怒。
终于,她那不寻常的和善让柳春临心生警惕,一双本来还漾着脆弱的眼神,倏地浮现了几丝精光。
“姊姊是否不相信我的肚里有孩子?”
这是唯一的可能性,唯有不信,才能对于这种情况处之泰然。
“信,怎么会不信?”面对她的疑惑,童靖安立刻露出一副最真诚的表情。
“那姊姊不生气吗?”柳春临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为何该生气?”
“因为我抢了姊姊的男人啊!”
“我倒不这么觉得,你要知道炎家是个家规严明的家族,你知不知道炎家的男人为何都没纳妾?”
“为什么?”瞧童靖安说得这样认真,一时之间柳春临忘了自己该扮演的角色,美艳的俏脸儿上布满了好奇。
“因为炎家没有妾,更没有二夫人,所有爷儿们的女人都是正妻们的奴婢,得受使唤。”
“啊!”闻言,惊疑未定的柳春临冷不防倒抽一口凉气。
她还来不及接话,童靖安再次开口说道:“而且,在炎家,庶子和奴仆的地位是一样的,是签了死契的,你说我家二爷这不是心疼我,才会找了个想要做小的姑娘来服侍我吗?”
童靖安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柳春临的心泛起了一阵阵的凉意,即使努力说服自己那番说法不过是想吓退自己罢了,可再认真一想,倒还真的没听过炎家出过什么如夫人的。
该死,莫不是她说的是真的吧!
“你说,身为一个奴婢,能喊我这个主子姊姊吗?”
童靖安倾身逼近,与她脸对脸、眸对眸,让她清清楚楚瞧见自己眸中的狠厉。
“我……你……骗人!”
尽管柳春临强装镇定,可是一见着童靖安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原本心里打得响亮的算盘便全都被拨散了。
“慕真,我是骗人的吗?”
“当然不是,炎家的家规就是这么写的,而且老夫人一向依家规处理这种事,要不,咱们上老夫人那儿问个清楚去。”
现下,老夫人是被人瞒着的,她相信炎海任还没那个胆子任由这消息传到那去。
她这么说可是一个险招,白凤仙赫赫有名,她相信柳春临不会没听过,这事若是闹上了老夫人那儿,对她来说绝对没半点好处。
突地,童靖安一伸手,精准地捉住了柳春临的手,说道:“咱们走吧,平素我在这府里也没几个姊妹,到时多了你这丫头,我倒有了个伴。”
“别……我不去!”柳春临慌得想要抽回手。
“为什么不去,你不是嚷着要人为你做主吗?只要老夫人开金口,你便可以进炎家了。”
“我……”
想要借着肚子里的孩子进炎家,是因为她想要依附着炎家过着吃香喝辣、不再送往迎来的生活。
但是,谁想要当奴婢啊!
“不用了,再怎么说今儿个可是姊姊的大喜之日,怎好去同老夫人说这事呢?”
“可是,你肚子里有孩子呢,虽然得当下人,可至少炎家不会少他一口饭吃,总也好过你们母子在外无依无靠吧!”
这会儿,收起了方才的精明模样,也放开了抓着她的手,童靖安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笑意灿灿、看似无害的寻常姑娘,态度还一如初始的亲切。
“这、这……”
望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童靖安,柳春临心知在她面前终究讨不了好,吞吐了半晌之后,牙一咬,照实说道:“这孩子其实不是二爷的骨肉,是我和另一个相好有的。”
只是很不巧,在二爷留宿之后,她便发现有了身孕,才想赖上炎海任,好图个后半辈子的依靠。
“你确定吗?”闻言,童靖安并不生气,她凝着柳春临,未免后患,非常认真的问道,也不追究她的诬赖。
“自然确定!”
“我瞧你们母子俩倒也可怜,不追究你的胡言乱语,等会儿我会让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给你,你拿了银子,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要是让我再听到你胡说,咱们就只好官衙见了。”
既然给了钱,她就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关的流言蜚语,否则这事总有一天会传到老夫人的耳中。
“这是自然!”眼看着计谋被戳破,柳春临还以为自己会让人给轰了出去,没想到童靖安竟然还愿意给她一笔银两。
想到这里,柳春临凝望着童靖安的眸光中多了几许的敬畏,看来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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