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相公你别闹》(奸情不可外扬1)作者:夏乔恩
书 名:我家相公你别闹
系 列:奸情不可外扬之一
作 者:夏乔恩
出版日期:2012年1月16日
【内容简介】
红莓,孤苦伶仃的孤女,三生有幸嫁入凤家,
虽然只是冲喜妾,却是还报恩情的大好机会,
只因十年前的事她铭记在心,从来不曾遗忘……
虽然她的相公身染怪病,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不过他的病情好古怪,经常不由自主对她毛手毛脚,
但她一心一意毫无怨言,却发现一切竟是假戏一场!
凤怀韬,京城第一才子,允文允武,国之栋梁,
深受金莲公主青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为明哲保身,他只好装病逃避,甚至还买妾冲喜。
本以为只是权宜之计,却意外捡到珍贵玉石,
她娴淑忠贞,凡事总将他搁在心头第一顺位,
他对她可是相公看媳妇,愈看愈喜爱、愈看愈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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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强劲风雪吹得行人几乎睁不开眼,无止尽的银白雪花彷佛要将世界淹没,这样的天候,每吸一口气就冻得人喉肺发疼,每呼一口气就冷得人通体发颤,多数人家几乎足不出户,然而京城郊外的官道上却忽然出现三抹人影。
三人一身单薄,破旧的衣裳上尽是补丁,也不管风雪有多大,一路上始终没命的向前跑着,彷佛身后有厉鬼在追着索命。
“娘、弟弟,快跑!”其中年约十岁的小女孩神色仓皇的喊着,并不时回头察看身后动静。
一路上她左手紧紧牵着年幼的弟弟,右手牢牢搀着病弱的娘亲,即使面颊早已被凛冽风雪冻刮得处处是伤,喉肺也被寒风冻刺得几乎窒息,仍然凭着顽强的意志不停向前跑着,因为只要一停下脚步,他们就要落入人口贩子的手里,从此家破人亡,手足离散。
嗜赌成性的爹爹已经收了人口贩子的钱将她和弟弟贱卖,他们没得选择,只能带着娘乘机偷跑,否则留娘在家,爹一定会把气出在娘身上的,只是满地积雪不但阻碍了他们的脚步,更让羸弱的李氏气无力的跌摔在雪地上。
“娘!”小女孩连忙使劲搀扶,可惜小小身躯却撑不住娘亲的重量,一下子也被拉倒,连带左手边的弟弟也一块儿摔到了雪地上。
雪地柔软得像张毯子摔不疼人,但危在旦夕的恐惧和虚弱痛苦的身子,却让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瘫坐在雪地上嚎啕大哭。
小女孩虽然也万分痛苦,却硬是咬紧下唇隐忍。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脑门不断发出嗡嗡声响,整个人虚脱得连起身的力量都没有,但是想起人口贩子就在后头追着,硬是咬紧牙关移动冻僵的四肢,奋力爬到娘亲身边将人搀坐起身。
“红莓……”李氏气喘吁吁的睁开眼,每喘一口气脸色就青白一分,发黄的双眼几乎失去光彩生气。“娘跑不动了,你别管娘,快带你弟弟走……”
“不,娘也一起走,红莓还有力气,红莓可以背着您跑。”小女孩紧紧握住那瘦削冰冷的手掌,怎样都不肯松手。
“傻丫头,你背不动娘的……”李氏看着才十岁大,却比谁都还要坚韧懂事的女儿,不禁露出欣慰的慈祥笑容,却也哀恸的淌下泪水。“是娘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和弟弟,你……你是个女孩,那些人一定会将你卖到窑子,快走,快走……别再管娘了……”
“红莓不走,红莓绝不丢下您!”瞧见娘亲的泪水,小女孩只觉得心窝狠狠抽痛,那股疼远比喉肺所承受的痛楚还伤人。
他们曾是幸福的家庭,虽然日子清苦但一家和乐平安,直到爹爹染上赌瘾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但拖垮了那个家,甚至狠心将他们当作畜牲贱卖。
“别再拖延,听娘的话,快走……好好照顾自己和弟弟,娘无论如何都会保佑你们的……”李氏加深笑意,宛若交代遗言般反手握紧小女孩的小手,却见小女孩倔强的不停摇头,李氏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咆哮声响。
“好啊,总算让老子给找到了,你们这些个王八羔子竟然跑到这里!”一名壮汉在风雪中破口大骂,加快脚步朝三人奔来。
三人惊骇地迅速转头,小女孩伸手将弟弟用力拉起,并搀扶李氏起身继续逃命,无奈却快不过壮汉的动作,只见壮汉猿臂一伸,瞬间就将她拽离李氏的身边,同时也将小男孩一块儿拖了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她惊声大叫,连忙松手放开弟弟,就怕拖累到弟弟,却在风雪之中看见娘亲摔跌在雪地上,死命的朝她伸长了手,凄厉大喊她的名字,而弟弟则是一脸惨白,更惊惧地哭叫着。
“都是你这刁蛮丫头到处乱跑,害得老子得在这种鬼天气出来寻人!”壮汉怒气冲冲的吼着,从腰后拿出一条粗绳,准备将她绑住。
小女孩见状,不停蹬踢双腿死命挣扎,同时张大嘴往壮汉的手掌狠狠咬下。
“娘的!”壮汉瞬间剧烈抽气,当下痛得脸色大变,猛地一个挥拳,竟将小女孩一拳揍飞了出去。
“不要!红莓——”李氏瞳眸骤缩,不敢置信的拔尖嗓音,虽然已用尽全身力气爬向女儿却还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儿一头撞上路旁大树,然后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摔坠到雪地上,额角立即冒出汩汩鲜血。
“红莓!红莓!”李氏撕心裂肺的喊着,心痛得都要碎了。
一旁的小男孩也吓坏了,顿时间竟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只能惊吓过度地看着姊姊动也不动的躺在雪地上,看着那刺目鲜血在雪地上绽出红花。
“该死的臭丫头,回头老子就把你卖到最差的窑子里去,到时看你还刁不刁蛮得起来!”壮汉余怒未消,竟大步走到树下扯起小女孩散乱的发,像拎着畜牲似的将小女孩拎了起来。
“不要伤害我女儿,不要,不要!”李氏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壮汉伸长了手臂,作势又要殴上自己的女儿——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迅如奔雷、促如击鼓,无预警由远而近传来,惊得壮汉猛地回头,就看见两匹骏马在眨眼间突破纷飞大雪跃进眼底。
彷佛是听见李氏的哭喊,两人循声而来,不待马停,立即自马背上一跃而下察看情况,利落的身手显示出两人有武功底子,尤其走在前头的那位青年俊美无俦,一身尊贵,身上大氅翔凤刺绣栩栩如生,赫然竟是当今工部尚书之子——凤怀韬。
说起这凤怀韬可是名气响叮当的人物,不但才气纵横,文武超群,年甫十六岁便进士及第,入朝至今不过两年就已深受皇上赏识,前途看好,这样的人他攀不起也惹不起,没想到好不容易捉到了人却偏偏碰上他,真是他妈的不走运!
如今他要是转头跑了反倒显得作贼心虚,壮汉只好连忙收回拳头,将小女孩扔回到雪地上,恭恭敬敬的哈着腰到他面前请安,而一旁的李氏见机不可失,立即泪如雨下的爬到女儿身边,急着确认女儿的生死。
“凤少爷您辛苦了,这么冷的天气还在外头奔波啊?”他笑得可谄媚了。
“出门办事正好经过。”凤怀韬一语带过,目光却是迅速扫过头破血流的小女孩,以及一脸悲怆惊惧的两母子。“敢问壮汉这三人是……”他和善询问。
“都是我家里的人,不听话所以教训了顿。”壮汉连忙答道。
“不是!不是!他不是我夫婿,他是人口贩子!”李氏嘶声反驳,紧紧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儿。“他打算将我女儿卖到窑子,还出手伤了她,大爷我求您救救我们,我给您磕头,给您磕头了……”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拚命的磕起头来,虽然她身分低贱,压根儿不认识眼前的青年,却仍然抱持一线希望的请求他出手帮忙。
“你该死的胡说什么!”谎言被戳破,壮汉当场变了脸色,连忙力挽狂澜。“凤少爷您可别听她胡说,咱们只是夫妻吵架,真的没事的。”
“原来如此,夫妻吵架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凤怀韬微微一笑,深邃黑眸炯炯发亮,眉宇之间英气非凡,俊美朗逸得就像个下凡的神仙。“不过根据我朝规定私卖人口却是重责大罪,耀尚,把人捉起来。”他一脸和悦的对着身边仆人下令,口气始终是那么的温文和善。
“什么?!”壮汉重重一愣,眼看苗头不对转身就想要逃,不料他才刚跨出步伐,原本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却突然睁开眼,自李氏怀里一跃而起。
她就像被逼到绝路的幼兽猛地奋力扑向壮汉,一开口就往他的大腿狠狠咬下。
“啊啊啊——”壮汉凄厉大叫,感觉自己的一块肉就要被咬下,抡起拳头便想要殴开小女孩,不料肩窝却陡地一阵痛麻,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打到瞬间竟是动弹不得。
“不准捉我娘,不准捉我弟弟,不准!不准!不准!”小女孩满头鲜血却不觉得痛,保护家人的意念竟让瘦弱的她扑倒壮汉,死命的朝壮汉身上猛捶猛打。
“红莓?!”瞧见女儿苏醒,李氏立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却担心壮汉会出手反击,更担心女儿的伤势,因而慌张的大喊。“别打了,别打了!”
“坏蛋!坏蛋!坏蛋!”小女孩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不断挥舞拳头,彷佛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保护最爱的人。
那不顾一切、勇敢无惧的姿态立即引起凤怀韬的注意,他摆了个手势制止权耀尚插手干预,静静端详那在血污下熠熠闪亮的水眸。
那是一双宛如玄邃水玉般的眸子,蕴满坚韧耀眼的光芒,即使纷飞风雪也遮掩不住她强韧的生命力,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会出现这样的眼神。
“不错的眼神。”他勾起嘴角,主动迈步走向小女孩。
而小女孩早已筋疲力尽地瘫坐在雪地上,一动也不动,直到有人影靠近才猛地抬起头,眼底释出强烈的敌意。
“这些钱你拿着,这坏人我会将他捉入牢里。”他从容的蹲下身,将一只钱袋塞到她伤痕累累的小手里。
捉入牢里?小女孩直直盯着那俊美和善的脸庞,接着又低头看着手中钱袋,始终嗡嗡作响的脑袋顿了一会儿后,才终于再次运转。
所以……所以娘和弟弟不会有事了?所以……他们安全了?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感觉一切就像作梦,却猛地因为手中钱袋而回神。
“我不认识你。”她迅速将沉甸甸的钱袋归还,眼里敌意终于完全褪去。
“你不认识我无妨。”凤怀韬因为她耿直不贪婪的反应,不禁加深笑意。“但你娘和弟弟都需要钱,有钱你们才能活得下去。”他重新将钱袋塞回她手中。
小女孩无法反驳,只能沉默地看着眼前不知打哪儿来的俊美青年,就连头上的鲜血滴到了手臂上也不自知。
看着她一头鲜血,全身上下尽是风雪冻伤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凤怀韬心头莫名微动,不由得解开身上大氅披到小女孩身上。“穿着,别冻着了。”他敛下唇边的笑容,眼底却浮现柔和的光芒。
小女孩重重一愣,几乎是受宠若惊的将大氅扯下与钱袋一同捧在手中,本想将东西归还,却忽然想起病弱的娘亲,她犹豫挣扎,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将东西收到怀里,朝着凤怀韬恭敬磕头道谢。
“红莓感谢恩人的大恩大德,红莓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份恩情,总有一日红莓一定会偿还这份恩情。”她信誓旦旦的说着。
“怎么不穿着?”凤怀韬施恩不望报,也不以为彼此还能再见面,却不禁好奇她为何将大氅卸下抱在怀里。
“因为娘病了。”她诚实回答,言下之意就是打算将大氅让给娘亲穿。
凤怀韬心头不禁又是一动。“耀尚,护送他们到附近医馆疗伤,之后再帮他们雇辆马车,我会将地上的人口贩子送入官衙。”他迅速扯起地上的壮汉,看似文弱的身子拖起魁梧壮汉却是一点也不吃力,甚至能轻而易举的将人扔上马。
“是。”权耀尚听从吩咐,迅速走向母子三人。
“大爷谢谢您,谢谢您了!”没料到凤怀韬不只出手帮了他们,还慷慨的出钱出力,红氏感激得全身颤抖落泪,连忙拉着爬到身边的儿子不停磕头道谢,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人口贩子怎么会突然动弹不得,自然也不会发现是凤怀韬以一块小石点了他的穴。
凤怀韬微微一笑,在上马之前不禁又多看了小女孩一眼。
玄邃水眸宛如水玉,依旧闪着美丽动人的光芒,在风雪之中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看,他加深笑意接着才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第一章
“公主驾到!”
秋日午后,平和的凤府忽然来了名娇客。
随着这声呼喊,凤府里的下人立即动员起来,恭敬带路的恭敬带路、传话的传话、准备茶点的准备茶点,动作快且有条不紊,个个训练有素,一下子就将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金莲公主请到大厅,连带也没疏忽同行的张公公。
“公主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还请公主别见怪。”原本在书房厨房忙碌的凤氏夫妇,也及时在金莲公主来到大厅之前,赶到大厅外恭候大驾。
“凤大人不用多礼,倒是金莲没说一声就突然造访才是失礼了。”金莲公主娇艳一笑,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大厅坐上主位,甫一坐定,候在角落的奴仆立即恭敬奉上当令的热桂花茶和桂花糕。
这些茶点并非由外头糕饼店铺买来,而是当日采撷府里桂花花瓣制成,虽然不如外头精致美巧,却同样的可口美味。
凤家生活朴实俭约是全京城都晓得的事,虽是高官大户,吃穿用度却一点也不铺张浪费,偌大府邸不若一般官家美轮美奂,建材工法唯独讲究扎实,样式格局古朴简约,每年还会固定买米救济贫困,是百姓眼中不可多得的仁廉好官。
只是这份简约看在金莲公主的眼里,却是一种寒酸。
她自幼生长在宫中,吃的喝的是山珍海味,睡的穿的是绫罗绸缎,就连用的坐的也都得是由紫檀制成并镶有螺钿珠宝,哪里像凤家的桌椅连个雕花也没有。
总之对于凤家她有太多太多的不满意,不过这些小事待她嫁入门后通通可以改变,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她与凤怀韬的未来。
凤怀韬不但是朝廷栋梁,更是京城第一才子,入朝十二年功绩无数,官拜工部郎中,多少千金对他一往情深他却总是无动于衷,就连对她也保持着距离,可偏偏他愈是有礼疏远,她愈是无法放弃,就是钟情于他,誓言非君不嫁。
奈何三个月前他突然重病不起,寻遍名医皆是药石罔效,就连御医也束手无策,怎么诊察都诊断不出病因。
这场怪病几乎夺走他的命,甚至还传染给了几名奴仆,消息一传出去再无人敢上门慰问,就连她也不敢靠近;但事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了不让凤氏夫妇留下坏印象,也为了提出解决办法,今日她才会硬着头皮上门“探病”。
“凤大人,凤郎近来身子好些了吗?”她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一双纤纤小手碰也不碰那些茶点,不知是嫌弃那些茶点,还是怀疑那些茶点里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感激公主关心,可犬子他……”凤玄偕同妻子坐在偏位,一谈到卧病在床的儿子,两人立即露出哀恸的神情,凤母凤叶月还抽出手绢偏头悄悄拭泪。
“还是没有起色吗?”她失望的皱起眉头。
两人伤心地摇头,就连站在角落等着侍候的奴仆们也是一脸哀伤,一个个竟不约而同将浓眉垂成了八字,大厅气氛顿时愁云惨雾。
站在后头的张公公见状,立即低声插话。
“凤大人,凤郎中乃是朝廷栋梁,国家还需要这样的人才,凤郎中的病情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张公公所言极是。”凤玄勉强拉起嘴角,看得出试图振作精神。“我凤家蒙圣上恩宠受恩泽无数,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时,犬子却无法替国家效力,我凤家实在愧对当今圣上啊。”语末,他还自责的叹了口气。
“凤大人不必如此自责,皇上并无责怪之意,只是担心凤郎中的身子,既然群医束手无策,皇上的意思是不如就换个法子吧。”张公公慈眉善目,眼底算计的诡光却是怎样也藏不住。
“换个法子?”凤玄不动声色,配合地露出困惑的神情。“凤玄愚昧,恐怕还请张公公帮忙解答。”
“其实办法很简单,就是买妾冲喜。”张公公微笑公布答案。
买妾冲喜?
凤玄闻言不禁愣了下,与一旁的妻子迅速交换了个目光。
“虽然是迷信,但自古以来确实有不少成功的例子,皇上惜才爱才尤其失不得凤郎中这等人才,才会希望凤大人试上这么一计,这全是皇上一片好心啊。”张公公继续说道,将冲喜一事说得像是天大的恩泽般,让人连反对的空隙也没有。
只是凤氏夫妇心知肚明这事压根儿是桩诡计,当今皇上并非迷信之人,断不可能有此想法,除非有人在旁煽动,加上金莲公主对儿子死心塌地,几年来频频示好,是谁想出如此荒谬手法实在不难推敲。
可皇上既然都开口说话了,他们就算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只能随机应变,配合着演戏。
“微臣感激皇上恩泽,蒙受皇上如此关爱乃是我凤家之幸,但冲喜一事……”凤玄佯装恭敬,一双眼却是有所顾虑的偷觑了眼金莲公主。
“凤大人不必在意金莲,只要能换回凤郎的性命,金莲不会介意的。”金莲公主立即扬起笑容,故作大方的说道,心中对凤玄的反应可是满意极了。
虽然她不可能与人共事一夫,可人要是死了她这凤家的媳妇也别想当了,买妾冲喜是下下之策,不过她老早就计划好,一旦将来凤怀韬病情有所好转,她就会出手休了那名贱妾。
“既然如此……”凤玄这才宽心点头,将目光转回到张公公身上。
“冲喜不是件简单的事,得合算八字经过筛选才能找到最适合的人,皇上深思熟虑之后认为此事由凤大人来办最好,但皇上特别交代此事宜快不宜迟,为了国家朝廷,还请凤大人‘慎重’行事,千万别挑错了人选。”张公公加强语气,有意无意跟凤玄强调事情的轻重。
买妾冲喜不单单是为了凤怀韬的病情,更是为了公主的将来,那名贱妾唯一的功用便是冲喜,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凤玄自然清楚,于是连忙拱手作揖。“微臣明白,微臣一定会在近期之内办妥这事,还请皇上和公主放心。”
“那就太好了。”得到允诺,金莲公主立即露出笑容,回头与张公公交换奸计得逞的目光。
为了让人留下好印象,她还特地与凤氏夫妇闲聊了几句,只是话题全是绕着凤怀韬打转,半个时辰后才偕同张公公离去。
直到宫廷马车远得再也瞧不见,就算回头也要一段时间,府里的奴仆才在两夫妇的指示下迅速关上大门,像是防盗似的将木闩卡得死紧,每个人的表情就像是刚送走两尊大瘟神。
而跟着来到门边送客,年约五十的权总管,脸上虽然没露出任何心绪,但眼底的担忧却是怎样也遮掩不了。
“老爷,这事分明是强人所难,这下该怎么办?”
凤玄叹了口气,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揽着爱妻回头走向大厅,边走还边对着眼前的空气说话。“戏都看完了,你还不现身?”
“不怎么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取名小妾入府倒也不难。”随着一阵桂香暗暗袭来,一抹高大人影平空出现在凤氏夫妇身边,定眼一瞧,那人赫然竟是传言身染怪病、病得就快死的凤怀韬。
他一身苍蓝皂衫,英姿飒爽,笑得如沐春风,雍容雅步的与双亲一块儿走在长廊上,全身上下压根儿找不出丝毫病气。
一路跟随在后头的权总管没有半点讶异,就连经过的下人也是一派自然,彷佛自家主子身子健朗是理所当然,神出鬼没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娶妾也得是你喜欢的,买妾冲喜何等荒谬,早说这戏演下去迟早会出问题,这下可好,公主胡闹难道你也跟着胡闹?”凤玄无力叹气。
“韬儿哪里是胡闹,他的个性你又不是不清楚,既然他同意娶妾自然有他的打算。”凤叶月连忙在旁帮腔,对于儿子同意娶妾的决定感到既讶异又惊喜。
其实早些年前她就想着抱孙子了,可儿子不急她也不好催促,没想到这会儿倒是因祸得福。
“你别为了想要媳妇就故意顺着他,咱们演戏欺君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这一屋子受到连累的人就够多了,这下还得再拉个人下水,分明是在害人哪。”凤玄不由得加重语气,一眼就看出妻子在打什么主意。
金莲公主金枝玉叶,倾心儿子乃是他们凤家几世福气,无奈公主性格骄纵任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恋上儿子之前已是“罄竹难书”,恋上儿子后更是变本加厉,不但使计陷害其它爱慕儿子的女孩们,更故意栽赃嫁祸,让那些女孩儿的父亲贬官离开京城。
儿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万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暂时离开朝廷。
他身为工部尚书一生为国为民,不求建功,但求问心无愧,也只能同意儿子的做法,配合演戏犯下如此欺君大罪,本以为这戏演到最后能让公主死心,不料却出了这等岔子。
“不娶妾就是公然抗旨,到时可不是害了一个人,而是害了整屋子的人。”凤怀韬气定神闲的笑着,边说还边欣赏着庭园里的秋日风光,一脸的惬意自在,彷佛天塌下来他都能顶着。
“没错没错,韬儿说得一点也没错,何况韬儿今年二十八岁,早就该娶房媳妇了。”凤叶月喜孜孜的附和,非常同意儿子的说辞,完全不知反省。
凤玄睨了妻子一眼,不禁更无力了,人家是母子连心,他们家是母子同个鼻孔出气,反倒显得他杞人忧天、优柔寡断了。
“你真的要娶?”他严肃地看着儿子。
“只有娶妾我才能回光返照,重新做人。”凤怀韬勾唇一笑。
“娶了之后呢?”总不会回光返照、重新做人之后,就真的将那娇贵的金枝玉叶娶回家吧?
“娶了之后我依然是身染重病的凤怀韬,不过人心善变,今日公主钟情于我,他日不见得依然对我倾心,这世上有许多事是说不准的。”他意喻深远的说着,深邃黑眸闪烁令人费解的光芒。
凤玄微挑眉,别有深意的觑了儿子一眼,彷佛看透他的打算,蹙拧的眉头这才微微松开。“好吧,既然你决议如此那就这么办吧,不过这一娶一嫁乃是大事,一旦娶了就是我们凤家的人,马虎不得也绝对亏待不得,你应该晓得。”他意有所指的看着儿子。
“我明白。”凤怀韬加深笑意。“问题是该怎么找到适合的人选,这戏要演得逼真顺利新娘子是个关键,最好是个单纯的孤女,不需要太聪明也不需要相貌出众,只要乖巧认分我便会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
“孤女啊……”凤氏看了儿子一眼,知道儿子是不希望人多嘴杂,同时也是不希望将凤家的风波牵扯到另一户人家去。“只要是你喜欢的,娘通通没意见。”
“既然有了条件那就赶紧派人去找,最好是往乡下地方找,免得公主一个不高兴又要害人。”凤玄忧心忡忡的叮咛。
“我正是如此打算。权总管,”凤怀韬转身,向一路沉默的权总管交代:“找几个可靠的媒婆,到远一点的乡下地方找人,切记一定要找听话没心眼、无亲无戚的孤女。”
“是。”接到命令,权总管立即离去办事。
想起金莲公主为了嫁入家门使出这等手段,凤玄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相较之下一旁的凤怀韬却是不痛不痒,一点也不像是被人逼着赶鸭子上架。
危机就是转机,虽然他从不打算娶妾,更从未想过坐享齐人之福,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也只好利用此次冲喜把握机会让金莲公主改变心意,不再执着于他。
人心纵然不可测,却最是善变。
世间并非每件事都无法改变,所以也没有所谓的永恒不变。
因为是买妾冲喜,这场婚事也就化繁为简,在找到最合适的人选后,凤家立即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完成婚礼,整场婚礼只宴请了少数几名宾客,由于凤怀韬病重卧床,整场婚礼还是由总管之子——权耀尚代替完成。
拜完天地之后,两名年纪稍大的丫鬟立即将新娘子带进新房,将她搀到床畔坐好后便迅速离开,竟没有按照常理留在新房里,协助“重病卧床”的凤怀韬完成一些习俗规矩,不过端坐在床边的红莓却无暇注意到这些。
由于新房离大厅有段距离压根儿听不见前方的声音,屋里一片寂静,加上头上的喜帕让她瞧不见身边景象,因此自进入新房后她就忐忑不安的揪紧裙摆,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有些激动。
凤怀韬——十年前出手救助她全家的恩人,事后她才以大氅上的翔凤刺绣打探出他的身分。
虽然一年后娘为了弟弟的将来,忍痛将弟弟送给有钱人家抚养,久病不愈的娘也在几年后病逝,她仍然惦记着这份恩情,毕竟当年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她恐怕早已被卖入窑子,弟弟不知会流落到哪儿,娘也无法多活几年。
因此这些年来,她虽靠着娘传授的手艺在南方卖粥生活,却从来不曾遗忘这份恩情,总想着有朝一日必定要加倍回报,无奈她的身分卑微实在无力报答,谁晓得有一天京城的媒婆却来到了村子里,说他身染重病药石罔效、命在旦夕,急需买妾冲喜——
她永远忘不了当年他英姿飒爽的模样,因此乍听见这消息时,她不知有多震惊焦急,却偏偏无能为力,只能抱着一线希望主动找上媒婆,本以为自己姿色平庸又已高龄二十岁必定无法雀屏中选,幸亏老天仁慈,愿意给她报恩的机会。
想起当年所承受的恩情,她紧紧揪着裙摆,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开口。“相公,请问您醒着吗?”
回答她的是一长串的重咳,直到好一会儿后才传来虚弱的嗓音。
“我醒着。”
“您没事吧?”听着那一声声重咳,她不禁迅速转身面向床内。
“没事。”话是这么说,那重咳声却是接连不断。
那一声声重咳就像是刺耳的鼓声敲疼了她的双耳,让她不禁迅速伸出手想为他抚背顺气,却因为看不见前方而无力的悬在半空,直到重咳终于缓下,她才焦急的要求。
“相公,按照礼俗贱妾是不能主动揭开喜帕的,倘若您能起身可否请您——”
话还没说完,原本覆盖在眼前的一片喜红无预警地被褪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和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那双黑眸并没有因为重病而显得涣散,那张脸庞更是找不出丝毫病容,眼前的凤怀韬就靠坐在床柱上,一如十年前英姿焕发,甚至历练得更加成熟有魅力,她微微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愣愣的盯着他瞧。
“吓到你了?”他微微一笑,话才说完偏头又是一串撕心裂肺的重咳。
红莓猛地回神,这才紧急起身冲到桌边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却又确实迅速的将水杯端到床上。
“相公请喝点水。”她毫不羞怯的伸手到他背后搀扶,并将水杯凑到他好看的薄唇边。
黑眸深处掠过一抹暗光,凤怀韬偏头瞧了眼这娶进门的小妾,不禁为她殷勤的态度感到讶异,却也玩味她大胆的举动。
“茶水不烫,相公请慢慢喝,当心别呛着了。”她细心叮咛,所有的注意力都搁在伺候他的事上,压根儿没注意到那若有所思的目光,更没注意到他咳归咳,鼻息却是轻浅匀畅,衣裳底下的身躯刚硬得就像巨大的铁块。
“谢谢。”他顺势喝了几口水。
“这是贱妾应该做的事,相公千万不必言谢。”她担忧的蹙着眉心,看着杯里没少上多少的茶水。“再喝几口吧。”她忍不住劝道,就担心他咳伤了喉咙。
“不了。”他勾起嘴角,俊美的脸庞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没有丝毫官家的霸气架子,却同样让人忍不住想对他百依百顺、鞠躬尽瘁。
“是。”红莓果然立刻顺从的收回水杯,并谨慎的扶着他靠回床柱,甚至还不忘扯过衾被盖到他身上,无微不至得就像是照顾着甫出世的婴孩。
确定他靠躺得舒适之后,她才回到桌边将水杯放好,却注意到一桌的饭菜。
没有多想,她立即回头问:“相公用过膳了吗?贱妾帮您准备一些吧。”
“我不饿,倒是你忙了一天肯定没吃到东西,先坐下来用膳吧。”凤怀韬好心说道,确实一点也不饿,毕竟这场婚礼忙了多久他便在外头遛达了多久,同时也在暗处观察她好一阵子。
她是他挑中的。
在总管寻来的五名人选中,他一眼就挑中了她,不是五人之中她最具姿色,而是因为她的应对最得体、性格最柔顺、态度最谦恭。
他要的就是像她这样柔顺谦恭的女子,或许不聪明却懂得拿捏分寸,凡事乖巧听话绝不擅作主张,只要他做做样子就能轻易蒙骗,让她在不知不觉间为他演完整出戏,而他确实没有看错人,她果然表现得一如预期。
她是相当好的人选,只要她表现得好他绝不亏待,甚至会给予额外的报酬,但也就仅此而已。
对他而言,这只是场没有感情的婚姻,从头到尾只是一桩权宜之计,而她自然也就必须知所进退。
“多谢相公,不过贱妾不饿。”她却摇了摇头,没有坐下来用饭,反倒动手开始收拾起桌上的饭菜,就担心一室的饭菜味会让他不舒服。
“那些饭菜明早自然会有人来收,你就别再忙了。”他忍不住出声阻止,看着她从喜帕揭开后就没停止过忙碌。“你来床上坐着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他开口要求。
“是。”听到命令,她果然立即停下手边的动作坐回到床边,动作不但迅速还相当确实,言听计从到让人惊讶的地步。
他莞尔勾唇,看着她眼眉垂敛、端正坐在床边,确实像个听话的媳妇,但却更像是刚买进门,正听着总管讲规矩的丫鬟。
“听说你叫红莓?”他亲切微笑。
“是。”
“今年二十岁了?”他又问。
“过年后就是二十一岁了。”她诚实道出年纪稍大的事实,不敢有所隐瞒。
“二十一岁还是太过年轻啊,我这身病药石罔效,恐怕来日无多,嫁给我实在是太委屈了,你……”
“相公。”出乎意料的,她竟开口打断他的话。“贱妾既然嫁入凤家就是凤家的人,必当竭尽所能伺候相公,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轻声说道,直视着他的目光却是坚定熠亮,完全一扫逆来顺受的软弱模样。
黑眸微眯,他看着她眸里那坚韧熠亮的光芒,这时才发现她有一双极为美丽的眼眸,不是因为形状美丽,而是眼神特别吸引人。
她的双眼黑白分明、明亮澄净,尤其瞳眸玄邃得就像一对灵耀水玉,美丽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意外,朦胧间,记忆深处彷佛有缕丝线被挑动了下,心头飞快掠过一股熟悉感,彷佛两人似曾相识,可他却迅速推翻这个想法。她是南方孤女,爹娘早逝,在乡下地方卖粥为生,他们压根儿不可能见过面。
他有些失笑,却故意顺着她话继续演戏。
“我这个病连御医都查不出病因,表面上虽然看似无病无痛,可五脏六腑确实逐日虚弱,试过百药都不见起色,恐怕是无药可医了。”语末,他煞有介事的又重咳一声,将病况演得活灵活现,却又巧妙解释了他为何看似健朗无病。
“不会的,好人有好报,老天爷一定会让您痊愈的。”她迅速摇头,依旧坚持相信他一定会没事。
“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他扬眉。
“因为百姓们都这么说。”她真挚地说着,语气不含半点矫作,眼神也没有半点虚假。
“是吗?”他微微一笑,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总之,我这身病古怪难医还会传染给人,往后你就住在隔壁的偏房,这样对你较好。”虽是买妾冲喜,但他可不打算弄假成真,一来是他身染重病“无力”可施,二来是他从不占人便宜。
“不,贱妾就留在这儿伺候您。”她又摇头,竟再次违逆他。
黑眸微微一闪,他忍不住强调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的消息。“府里有几名奴仆染了病,至今和我一样卧病在床,甚至还有人死了。”
“贱妾不怕,请相公允许贱妾的任性,让贱妾留在这儿。”她还是摇头。
他看着她坚定不移的目光,倒是没料到她如此大胆固执,不禁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
女人或许自幼就被教导要依顺夫婿,但是他们彼此间没有任何情分,她如此鞠躬尽瘁反倒启人疑窦。或许……还是多观察几日吧。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随你的意思吧,不过凤家不是注重身分的人家,往后就别再自称贱妾了。”他微微一笑,随和的不再坚持分房。
“但是贱妾身分卑贱……”
“红莓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我喜欢。”他随口说道。
她微的一愣,恭顺小脸瞬间抹上一层薄红,刹那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揪紧裙摆匆匆垂下目光,女儿家的娇态一览无遗。
“是,那贱……红莓这就依相公的意思。”好一会儿后她才能够发出声音,声音却是低如蚊蚋,又恢复成那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
他玩味地挑眉,看着她一下大胆抵抗、一下娇羞脸红,忽然间竟不确定她究竟是大胆还是羞怯,只觉得她的反应可爱得紧。
“忙了一天你一定累了,这就休息吧。”说完,他便径自躺下,而她果然迅速出手搀扶,只是高大如他哪里是她搀扶得动的?
他暗中控制自身重量,装模作样的任由她照料盖被,甚至佯装疲累的迅速陷入沉睡,好让脸皮薄的她能有机会上床,不料她却出乎意料的起身解开纱帐,之后便走到桌边动手整理起一桌的饭菜。
她的动作轻巧,几乎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依旧逃不过他的耳力。
她将一桌的饭菜收拾到外头的花厅桌上后,才轻步回到内室,接着小心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手推开一扇窗门,对着天上明月悄然低语:“老天爷,红莓在这儿诚心祈求祢保佑相公早日康复,他是好人,更是朝廷不可多得的好官,只要相公能够康复,红莓愿意承接他的病,为他折寿。”
他听着她诚心诚意的祈求,听着她一心一意的祝福,听着她默然却足以撼动人心的虔诚,不由得屏住呼吸瞬间睁开了眼。
之后她又低喃几句才终于关窗起身,却没有回到床边,而是走到桌边坐下。
直到喜烛被吹熄,室内再也没有任何细微声响,他才无声自床上坐起。
室内一片昏暗,然而层层纱帐和这片黑暗却阻挡不了他的视线,他转头静静凝视那趴睡在桌边的娇小身影,听着她的呼吸迅速浅匀冗长,兴许是劳累了一天,她很快便陷入沉睡。
如今已是深秋,要是放任她不管明早铁定会染上风寒。
没有任何迟疑的他立即掀开纱帐,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将她拦腰抱起,走回到床边轻轻将她搁到床榻内侧躺好。
大床上,她一身喜红嫁裳未褪,宛若一朵等待再次绽放的红莲,静静沉睡在他的眼底,向来平静的心头微微一动,随着一圈涟漪掠过,他彷佛看见心湖泊上了一抹淡淡的花影。
“原以为你不笨,没想到却是个傻丫头。”他忍不住开口轻骂,语气却隐隐带着一股不自觉的怜惜。
接着他合衣也躺到床上,猿臂一伸将温暖的衾被迅速盖住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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