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探花郎》作者:暮去朝来
书 名:情迷探花郎系 列:单行本
作 者:暮去朝来
出版日期:2015年10月8日
【内容简介】
她当然知道他们兄妹在开封官府与市井间有小霸王、小灾星的恶名声,
但,那又如何?
既然王法不能保护善良的一方,反而成为加害者,
且大多数人又都趋炎附势,
那就不要怪他们兄妹“仗势”捣蛋了。
咦!这英气勃勃的男人就是那高能低就的武探花总捕头?
好吧!看在他没露出嫌弃她是脏兮兮小乞儿的表情,
她就破例请他这个官爷吃她烤的鸡,顺便聊天说笑,
然后蛮缠他让她跟去剿匪,再然后两人义结金兰……
无奈……她闯祸本事尽现,
不但害得他差点丧命,还把自己的心给丢了;
更无奈的是——他打小即有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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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正春风。三月的开封正是春暖花绽的时节。
一匹青骢缓缓自官道踏蹄而来,马上年轻男子穿着一袭绲白边暗蓝长袍,头上那顶遮阳斗笠遮去了他半张脸;从他露出的下半张脸可见他唇角微抿,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紧收的下巴透露出律己甚严的自制。
进入城门后,年轻男子即下马来牵着行走,怕马儿疾行伤了路人。
“请问老人家,开封府衙门怎么走?”他抱拳向路边卖菜的一个五十开外小贩询问。
“你往前走一里路,再往西边直走便到了……” 小贩甚是热心,说得很是详细。
男子含笑道了一声谢,微扬的嘴角令那原本显得冷峻的面容变得温柔含情;就见他撒开大步,直往目的地而去。
依照小贩所指,男子顺利来到开封府,抬头仰望开封府的烫金匾额,微微出了神。
守门的捕快见他牵着马立在门口,既不像是来击鼓诉冤,也不像是来投案的,于是上前轻喝:“喂!闲杂人等快快离开,衙门口可不是让你看戏的地方。”
年轻男子从容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往前一递,不卑不亢道:“劳烦大哥,这是在下的官牒,今日来上任,烦请转交孙默白孙大人。”
两个守门捕快互望一眼。是曾听说今年的武探花即将来就任开封府总捕头,竟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吗?旧任总捕头因为年老体衰而告老还乡,总捕头之职已悬缺数月之久,这下倒不敢摆官威了,万一得罪未来上司,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于是忙道:“您请在这儿稍等,我进去跟大人通报一声。”捕快疾步进去,不敢让他久候。
过了一盏茶时间,就见那捕快跑得有点儿喘地道:“霍……霍总捕头,孙大人有请!”侧身手一摆,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引路。年轻男子迈开大步跟在他身后。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后面一进的内院书房,一名皂衣束发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书案前,正看着那封就任官牒,只见他儒雅中带着庄重肃穆,甚有威严。年轻男子忙将下颔处的束带解开,脱下斗笠,屈膝跪地,抱拳朗声道:“下员霍连逍参见孙大人。”
“霍探花,不必多礼。”孙默白安坐案前,手虚抬了抬。“请起,坐。”
霍连逍应命,却也不敢真的大马金刀地坐下去,只略沾了半张椅面,背脊挺得笔直。
孙默白细看这名武探花,但见他一双星目顾盼有神,鼻挺眉丰,英气内敛,端的是俊雅风流,心里暗暗喝了声采,开口道:“本官听闻探花郎武艺高强,年少有为,皇上原有意要封你为官,却被探花郎拒绝了,反而向皇上请命来当开封府的捕头,本官很是好奇啊。”
霍连逍道:“回禀大人,连逍全家受大人之恩,即使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今生只有效命大人尊前,扫贼荡寇,鞠躬尽瘁,才能报大人深恩于万一。”
孙默白一听,愣了一下。“这是何故?”
霍连逍遂将前情一一诉来。这霍家乃是武进人氏,祖上世代以保镖为业。十五年前,霍连逍之父霍达接了一趟镖,要将价值五万金的珠宝从山东送到广东。霍家倾尽镖局所有好手出门护镖,并事前联络黑白两道知交好友,打点事宜,就这样战战兢兢来到湖广交界。然就在离交镖之处不到两天路程的路上,不知何来一群江洋大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走了珠宝,霍家镖局死伤了十几人。镖物遗失,霍达被诬和江洋大盗勾结,见财起意,杀人越货,被捕下狱,几经拷打,折磨得不成人形,但凭着一股血勇,坚不肯画押认罪。霍家那时散尽家财,打点不得门路,霍母伤心绝望之余,已打算在霍达问斩之后随夫而去。幸而孙默白接到此案,细细查办,抽丝剥茧之下,终于抓到那群江洋大盗,还霍达清白,霍家才不致家破人亡。从此霍家供起孙默白的长生禄位,日日虔诚祝祷这位大恩公长命百岁。
“家父家母时常向下员提及大人的恩德,如果当年不是大人尽心尽力,家父的冤情就只能向阎罗王诉去了。我霍家上下同感大人的隆情深恩,连逍在此替家父家母向大人叩谢了。”说着跪倒在地,向孙默白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探花郎快快请起!”孙默白忙离座将他扶起,叹道:“想不到你我还有这一段缘法,真是令本官意外。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原就是孙某的职责,探花郎不必放在心上。探花郎原有大好前程,却屈身开封府做一个小小总捕头,真是太委屈你了。”
“大人何出此言?下员在哪里尽可以报效朝廷,只要能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下员的前途实不足道。”霍连逍正色道。
见霍连逍心意甚诚,且皇上旨意已下,事成定局,便不再多言;见他轻装简服,只肩上背着一个包袱,遂问道:“你家住武进,想必是单身上任。探花郎今年岁数几何?可已成亲?”
“大人请叫我连逍吧。下员今年二十二,还未成亲。”
“连逍,”孙默白微笑道:“衙内还有房间,你是打算住在衙里,还是在外租赁?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样吧,先在衙内住下,我派个人带你在开封府四处逛逛,之后再定行止。”接着吩咐:“唤蓝方来。”廊下应声。
不多时,一名三十多岁、身着捕快官服的男子进来,抱拳道:“大人何事吩咐?”
“蓝方,这位是新上任总捕头霍连逍,他刚到开封府,一切不熟悉,就有劳你提点了。你先带他去安顿好,这两天就带他到处走走吧,顺便将开封府的风土民情跟他说说。”
“是!”蓝方躬身应声,转脸看了看堂上的年轻小伙子,心里些微不是滋味,脸上却不作色。
※
翌日,蓝方来敲霍连逍房门,两人相偕到街上用早点,就见街上好不热闹,有那从鬼市刚散场的,脸上犹带倦意,也有赶早来做买卖营生的。
两人边吃着热腾腾的早点,蓝方边将开封府事宜一一向他说来。霍连逍听在耳中,牢牢记在心里。
“说到开封,可是天子脚下全国最热闹的地方。”蓝方喝着热烫豆汁,边呵气边大口吞咽。“开封倒也平静,不过有两个人物你可得注意一点。”
听他说得郑重,霍连逍拿眼瞧着蓝方,等他继续往下说。
“这里有一户姓纪人家,哥哥叫纪天宝,大约三十来岁,妹妹叫纪天遥,年纪比他小了十多岁吧。哥哥外号小霸王,妹妹叫做小灾星。听这外号你就知道这对兄妹在开封府的评价如何了。”蓝方娓娓道来:“这对兄妹家财万贯,在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店铺田地钱庄,前两年才在开封落户,置办了一间好大的庄院。这个小霸王做生意是有名的见机快、手段狠,听说开封许多大官都跟他关系颇好,要仰赖他为他们利上滚利。他对谁都不假辞色,唯独对亲妹子小灾星纪天遥百依百顺,把她宠得是无法无天。小灾星天生好惹事,一点都不像是有钱人家千金。她生性好动,她哥哥就带她四处做生意,遍访名师教她武艺。自她来到开封,三天两头就闹事。就说去年吧,她为了教训一个打老婆的男人,居然放火将他家给烧了,偏偏那天风大,火势延烧开来,七八间屋子被烧了个精光,幸好没闹出人命来。纪天宝二话不说,先是去找了三王爷向官府说情,又大撒银两,重新建了比之前更好的宅子给受害人家,再每户发了五百两银子。你说人家收了他的银子房子,他又有大官撑腰,谁还敢吭半声?就这样硬把这件事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至于打人砸摊等狗皮倒灶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这位纪小姐听起来只是胡闹一点,做的事倒不错。只不过两兄妹似有点儿目无王法。孙大人不管吗?”
“哪管得了这么多。”蓝方压低了声音,怕被人听去了壁脚:“官官相护,孙大人一介清官,哪斗得过那些个高官贵胄?只是看在他们并没有犯下杀人越货、罪大恶极之事,凡事放在眼皮子底下注意着罢了。”
霍连逍静静听着,心想:每个地方都有一些地痞流氓,永远肃清不完。
“上个月纪家两兄妹到南方去了,你要见他们还碰不到呢。开封府难得有几天清静日子,哈哈!”
接连几日,蓝方带着他四处认识街坊。开封百姓见霍连逍年少英俊、平易近人,却甘弃皇上提拔,来做个小小的总捕头,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人人都知道开封府来了个武探花总捕头 。
过了数日,官服做好,霍连逍头戴竹篾黑纱帽,两条红丝绦垂在胸前,暗红官袍衬得他更是面如冠玉、唇似点朱,益发神清气朗,走在街上,不知迷倒多少未婚姑娘。有那情意荡漾的,便托人去打探霍连逍是否已成婚。
蓝方被诸方压力缠不过,于是跑了来问。霍连逍听了他的来意,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先父在我小时候已为我订下亲事,再过两年我便会回家乡迎娶入门。”
见霍连逍神情淡然,莫测高深,蓝方一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得把他的话转给大家。一听他已订下妻室,大伙儿好不失望,也就不再希冀攀亲;但还是有那不死心的,仍会在霍连逍上街巡视时借故送东西给他,希望盼得周郎一顾。
※
这日,霍连逍和蓝方在街上巡视,忽地听到有人大喊:“有贼啊!他偷了我的钱囊!”
霍连逍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但见一名妇人慌乱跳脚,远远另一头一条身影排开路上群众疾速往南窜去。
霍连逍见状,即刻追了去,路人见官兵捉贼,纷纷让路。那小贼动作奇快,霍连逍却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看几次都要捉到了,但那小贼显然对开封道路娴熟,东拐西绕,又让他失了踪,一路追到城南外,终是追丢了小贼。蓝方身手远不如他,早已与他拉开距离。
这是他第一次捉贼,居然出师不利,但他性情坚毅,不为这点小事沮丧。当他停下脚步,静看四周尽是绿柳垂杨,景致甚美;他来到开封府后一直忙于熟悉公务,还无暇游览风光,这时意外被小贼引来城郊,人是追不到了,想着干脆忙里偷闲,于是放慢脚步,领略这难得的半日间。
信步而行,来到一座小庙,心忖不知里面供奉的是何方神明?霍连逍踏步进去,但见里头光线幽暗,尘封蛛网,香案上积了不少灰尘,一尊女神像端坐其上,从衣饰打扮辨不出是谁。
他环视庙内一圈,发觉和一般庙宇无异,只不知为何失了香火,心想无论祢是谁,霍连逍来此是客,总是祈求各方神明护佑开封百姓、天下无灾,当下合掌恭恭敬敬地向神像拜了三拜。
转身正要出门,忽听一声微小的喷嚏声,还有一股淡淡的烟火味。他循味往神庙通向后面的门走去,来到后面一进,只见小小的天井中有个人正在起火,架上串了一只剥去毛皮的鸡,瘦削的身影背对着他。
那人听得有脚步声,转头来看。霍连逍与那人一照面,见他是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再看他眉弯鼻挺,望之可喜,却掩不住一股慧黠狡童之气。少年粗布衣裳,脸上还有一道脏脏的污痕,正睁大了双眼上下打量他。
他一点头表示打扰,举步正要离开,那少年发话了:“喂!这位官爷,我正在烤鸡,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见少年出言邀请,霍连逍倒不好就此离去,笑了一笑,于是搬了一块石头在少年身边坐了下来。
那少年显是对这生火野炊之事甚是娴熟,就见他从包袱里取出佐料,淋在鸡上,立时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扑鼻香气。
“小哥好兴致,在这里烤鸡。敢问小哥如何称呼?”
那少年笑而不答,反问道:“我请你吃烤鸡,我是主人你是客,应该是你先说你姓甚叫啥吧?”
霍连逍微笑道:“在下霍连逍。开封府新来的捕快。”
“原来你就是那个武探花霍连逍啊。久闻大名,失敬失敬。”少年连连拱手,撕了一只鸡腿递给霍连逍。“小可今日能够结识大名鼎鼎的武探花,真是荣幸。我叫小宝。霍爷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在追一个小贼,不过他跑得快,追丢了。”
“这样啊。”小宝咬了鸡腿一大口。
“小宝你是开封人士吗?”
“哈哈!我是个小乞儿,四海为家,哪儿有饭吃就哪儿去,这里走走那里看看。”
霍连逍细看一下小宝,日光映照下,他手白胜雪,细皮嫩肉,倒不像是个颠沛流离的流浪儿。虽然野了点,却掩不住自信傲气,寻常乞儿哪会如此。知他说的并不是实话,可能是个一时淘气溜出来乱闯的富家少年,也不拆穿他,只微微一笑。
两人说说笑笑,大部分都是小宝说霍连逍听。这小宝足迹似乎踏遍五湖四海,有些奇闻轶事连霍连逍都闻所未闻,不禁听得津津有味。小宝说话时手挥指点,连讲带比,犹如在说书,精采万分,霍连逍听得入神,不知不觉两人把那只鸡给吃得精光。
见日头已在头顶,快近正午时分,霍连逍一惊,他竟已在外耽搁了个把辰光,于是拱手道:“小宝,谢谢你的烤鸡,我出来太久,得回衙门去了。”
“大哥公务繁忙,小宝就不留你了。”送到庙外。
走出一箭之地,回头一看,小宝还待在原地目送,见他回首,连连向他挥手,他也挥手致意,心想这个小兄弟当真有趣,转念想衙门内不知是否有事,于是不再逗留,快步赶回城内。
※
某日,孙大人命霍连逍来议事。
霍连逍进了议事堂,向堂上的孙默白抱拳颔首为礼:“卑职参见大人。”
孙默白微笑道:“霍总捕头不必客气,请坐。”霍连逍依言坐下。
“今日请霍总捕头来,是有事相商。近来平江府盗贼肆虐,为祸不小。平江府辜大人久闻你大名,想借调你到平江府助他缉捕盗贼,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人言重了。霍连逍能为天下百姓做事,是心之所愿。大人有命,连逍自当前往。”
孙默白甚喜,于是命师爷修书一封,盖上官印,让霍连逍带去。霍连逍简单收拾行李,换了寻常服色,即刻牵马上路。
走在开封城中,霍连逍往城南而行。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意居然让他看见了几天前在城外巧遇的小宝。小宝穿着一身灰衣,头戴布帽,两只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一脸古灵精怪。霍连逍正要招呼,忽见他挨近一人身边,施展妙手空空之术,悄无声息地窃走那人的钱囊。
他脸一沉,迅捷来到小宝背后,夺走他手中的钱囊。小宝本已猎物在手,忽然半途被人劫了去,不禁大怒,转头正要看看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敢坏他好事,正面迎上霍连逍肃然的神气,不禁一愣。霍连逍拍拍那人肩膀,道:“这位爷,您的钱袋掉了。”那人看看小宝,又看看霍连逍拿在手中的钱袋,一摸怀中,果然不见了,心想是怎么给掉的?脸上满是狐疑。
“该不会是你偷了爷我的钱袋,还假装是捡到的吧?”那人乜斜着眼,一把将钱袋抢了过来。
霍连逍从怀中取出官牌,道:“我是开封府总捕头霍连逍。”
那人没想到他是官爷,心中喊了个糟,怎么得罪了官府中人?忙道了一声谢便急急走了。
“你怎么……”见钱囊物归原主,小宝正要喊,却见霍连逍脸色不豫,伸手拉住自己的膀子,拖到人群较少的巷角。
“干什么干什么?!”被他扯得发疼,小宝用力拍打霍连逍抓着自己的手,霍连逍松开。
“我才要问你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当起偷儿来了。”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那个人叫张汉西,外号脏东西。为富不仁,欺压良民,专放高利贷,等人家还不起钱了,就要收人田屋,若有女儿貌美年轻的,就要强纳为妾,不然就要送人家进官府还钱。本少爷我今天偷他一点银两,这是在替天行道。”
听他讲得振振有词,霍连逍颇不以为然道:“天下之大,总是有人善有人恶,你怎么管得完?他如果是个大坏人,自有王法裁决,不该由你来处断。”
“王法?王法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为了高官显贵而设,小老百姓受了冤屈,只有被欺负等死的份!”小宝说得慷慨激愤,双眼睁得好圆。
霍连逍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只淡淡道:“总而言之,我好言相劝,希望你不要将王法视为无物,任意违法犯禁。我们相识一场,就当作一点忠告。”
小宝忿忿地哼了一声,甩头便走,走出几步,回头见霍连逍还在原地看着他,停下脚步,阴阳怪气叫道:“喂!上次我请你吃鸡,这次换你请我喝茶啦!”这少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霍连逍感到微微好笑,点头跟上。
小宝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家茶馆,叫了五六样精致点心。霍连逍见他点东西如数家珍,心下微微诧异。
小宝见他瞧着自己,扬起下巴道:“怎么?怕我花了你太多钱?”
“能结识你这位小兄弟,请你一顿算得什么?”
“哈哈!别嘴上说得漂亮,背后满是心酸。”笑他打肿脸充胖子。
不多时点心上桌,小宝笑指着:“这一口酥饼皮绵密,里面的红豆馅不甜不腻,好吃极了。这桂花糕也是一绝,入口即化,你尝尝。”顺手捏起一个,凑到他嘴边要喂他。
霍连逍没有兄弟姊妹,小宝虽然顽劣,但也不失率直可爱,心想若是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兄弟,倒是不错。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点心,放进口中,果然如小宝所言,一入口就化了。
“我没骗你,好吃吧?”小宝见他眉眼微舒,猜着他心意。
“是好吃。不过你说你没骗我,我可不相信。”
小宝一双大眼骨溜溜地转。“我骗你什么了?”
“一个小乞丐对开封的名贵点心这么熟悉,教人怎么相信?”霍连逍啜了一口茶。
小宝嘴一撇,不甘不愿地道:“好啦,是我骗了你啦。我的确不是乞丐,我是瞒着家里偷偷跑出来玩的。”
“小宝是你的真名吗?”
“那是我的乳名,家里这样叫着玩。”小宝低眸敛眉喝着茶。“我叫姚天。大哥,我看你背着包袱,是要上哪儿去?”
“我要去平江府,那儿盗贼作乱,孙大人派我去帮忙擒拿盗贼。”
姚天一听,眼睛就亮了。“你要去捉贼,那我也要去!”他最喜热闹,没事尚且要成天找事,现下天上自动掉下乱子来,这下是怎么也不肯错过了。
“捉盗贼可不是好玩的,要是有个万一,可是会送命的。”
“我不怕我不怕!”姚天连拍胸脯保证,“我可是有武艺的,区区几个小毛贼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还是回家去吧。”
“大哥,霍大哥,求求你啦!我点子多,你带着我去绝对能帮上你忙的。”姚天涎着脸合掌不住恳求。
“我是去办公务,无法分身照顾你。”
“谁需要你照顾!我自己就可以照顾自己。”姚天满脸恳求:“霍大哥,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举手指天誓日。
霍连逍被他求得无法,只好答应。“不过我有言在先,到了那里一切听我的,你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跟我去了。”他也不知为何会答应姚天,两人不过是两面之缘,或许人与人之间就是个缘法吧。
于是两人上路,昼行夜宿,一路不表。姚天咭咭呱呱,解了不少旅途上的寂寞,几日相处下来,霍连逍但觉他性格率真,只是行事稍嫌乖诞任性,心想只要好好引导,必能助其走上正途。他是独子,自小便希望有个手足为伴,姚天伶俐精乖,隐隐已将他视为兄弟,多所容让维护。
这日将近平江府,来到郊外一处林子,霍、姚双骑并行。姚天四处指点笑道:“大哥,这里地处偏僻,又是必到平江府的路径,如果我是盗贼,就埋伏在此打劫过客……”正说着,忽见不远处有个人伏在树下,不知是死是活。
“大哥,你看有人!”快马一鞭,抢先到前面去探。
姚天跃下马来,只见那人背朝天趴在地上,将他身子翻过,那人双目紧闭,满面尘土,头上破了一个洞,正汩汩流出血来。
霍连逍随后赶来,道:“这人受伤了,我们赶紧送他去找大夫。”将那人扶上自己的马,二骑三人赶赴平江府。
进了城门,先找了一间客栈投宿,请店小二去请大夫来给这人疗伤。幸好那人只是皮外伤,就是流血多了点,大夫看过后说不碍事,只要多休养即可。
霍连逍处理完这人的事,随即要赴府衙去见辜大人,便叫姚天留在客栈照顾此人。
辜大人见了孙默白的派书,又见霍连逍英气勃勃一表人才,连连拱手赞道:“霍探花年少英雄,真是令人钦羡。这次平江府盗贼肆虐,为祸地方不小,就有劳霍探花倾力相助了。”
霍连逍忙抱拳回礼:“辜大人哪儿的话,这本是卑职份所应为,卑职定竭心尽力扫贼荡寇,还地方一个安居乐业。”辜大人又说了好一番客套话,本要留霍连逍在府衙住下,霍连逍称自己还有个小兄弟在客栈相候,便告辞离去。
返回客栈,姚天正坐在房中吃点心,百无聊赖地守着那人。见他回来,欢喜地跑过来。“大哥,事情办完了?”
“我见过辜大人了,明天会再去议事,商量如何捉拿盗贼。那人好点了吗?”
“还没醒呢。”
忽听炕上那人低低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茫,似乎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霍连逍走近榻前。
那人看了看四周,像是有点清醒了。“你是……”
姚天插口道:“这里是平江府的客栈,你倒在郊外的林子里,是我们把你救起来的。”
那人挣扎着坐起来。“原来是两位恩公。小可颜雨恩,多谢两位救命之恩。”他因失血稍多,脸色略显苍白,相貌眉清目秀,谈吐文质彬彬,约莫二十三四年纪。
“颜公子,你怎么会倒在路边?”姚天问道。
颜雨恩叹了一口气。“小可是从山阴县来投亲的,打算今年参加科考,不料来到平江府外,竟遇到了盗贼打劫,将小可的行李和盘缠全都抢走,幸遇两位恩公相救,救命之恩,小可日后定当图报。请教两位恩公高姓大名?”
“我来为你介绍介绍。旁边这位不怎么笑的恩公呢,叫霍连逍,连理的连,逍遥的逍。”姚天抢着答,笑嘻嘻地指着自己道:“至于我这位恩公呢,姓姚名天,女兆姚,天地的天。”
“霍恩公,姚恩公。”颜雨恩又躬身行了一礼。
见他文诌诌地左施一礼,右施一礼、姚天看得有趣,噗嗤笑了一声,惹来霍连逍横他一眼。
“颜公子,你尽管安心休息,你的亲戚住哪里,可要我们帮忙代寻?”霍连逍问。
颜雨恩道:“小可的岳丈是平江府辜仁贵辜大人,今日便是来依亲的。”
“原来你是辜大人的乘龙快婿,在下今日方去见过他呢。如此甚好,明天我们就一同去平江府见辜大人。”天下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就这么凑巧让他救了颜雨恩。当下把来平江府公干的事情说了。
“原来霍总捕头是来缉拿盗贼的。那些盗贼实在也太可恶,打家劫舍,放火杀人,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颜雨恩摸摸头上的伤,不无气忿。“霍总捕头,如有小可效劳之处,愿尽区区之力,请霍总捕头不要客气。”
三人间聊一阵,霍连逍请颜雨恩先行休息,明日再陪他去面见辜大人,颜雨恩称谢不迭,姚天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退出房外,待走远了,霍连逍才婉言道:“天弟,颜公子是个谦谦君子,你可以跟他多多亲近。”
姚天冰雪聪明,怎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难养小人喽?”
霍连逍正色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颜公子为人谦恭有礼,心胸光明坦荡,看他不以自身祸福为重,关心百姓社稷,情操足以为人钦仰。和这样的人为友,有益无损。将来他若高中,一定普施雨露,真真是天下百姓之福。”
姚天歪着头嗤笑道:“我看大哥你和他差不到哪儿去,满脑子都是朝廷天下百姓的,都没有自己。你们这些正人君子、英雄豪杰,真是令人佩服,了不起,了不起。”竖起右手拇指,却是满脸揶揄之色。
霍连逍知他年纪还小,不改顽皮跳荡,微微一笑,不再说下去。姚天很快就抛开了这事,神秘地道:“大哥,刚才我去街上买了个好东西,待会儿用过晚饭我拿给你看。”
“什么东西?”
“现在不告诉你,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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