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谋嫁掌田园》(宫斗高手种田去2)作者:阳光晴子
书 名:太君谋嫁掌田园系 列:宫斗高手种田去之二
作 者:阳光晴子
出版日期:2015年4月22日
【内容简介】
当初她年仅二十就成了侯府太君,却被小妾毒死,
幸亏上天待她不薄,让她重生成了个农家女,
为了回报新爹娘对她的疼爱,她利用一手好绣活攒钱贴补家用,
可这个雇用她补衣裳的王爷真是难、伺、候!
第一回见面,他就嫌她是个村姑,瞧不起她手艺,
她回嘴两句,他又小心眼的罚她站着补衣裳一整个下午,
偏偏她气不起来,只因知道他脾气坏全是因为腿受了重伤,
不只不良于行,还令他失去了朝中地位与未婚妻,
惹得她莫名心疼,看到他努力练走却不断跌跤,
更是自愿当肉垫、当丫鬟,就是想照料他,不想让他受伤,
而在这段期间,他也对她愈来愈好,
甚至在有强盗闯入要劫色时拚命护着她,令她心动,
但问题是,这男人没给承诺,他待她好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找到答案,她设局试探他,没想到效果好得超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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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呜呜呜……太君,太君……”
精雕细琢的楠木床前,六名奴仆捶胸顿足、痛哭失声,
此外,还有众人瞧不见的一缕魂魄也怔怔的看着床上脸发黑、七孔流血的自己。
她、她怎么死了?还死得这么惨!
不!不可能的!她才二十岁,虽然被称为“太君”,但不过是辈分上的称谓,老天爷怎么可以让她就这样死了?还是她看错了、听错了?
贾嫣希一手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忍不住的再靠近一点,仔细瞧着贴靠在纹瓷枕头上的人,如山黛眉、高挺的鼻子、饱满的唇瓣、坚毅的下颚,不似一般大家闺秀的细致面容,出身将门的她就是多了一股天生的英气,与哥哥们的帅气不相上下……
真的是自己,所以,她现在是鬼魂
她僵立原地,心却开始疼痛,她死了!
不该嫁过来的,嫁到这个百年侯府当主子的女人都活不久,不是病死,就是意外而死,早听说是个不祥的地方,说亲的对象又是年已五十五、病入膏肓的颜老侯爷,一般父母都不会应允这实为冲喜的亲事,但爹却认为她是将门子女,命格又硬,何惧之有,允了亲事。
其实她知道,贪权重利的爹在乎的是侯府的钱财,老侯爷的独子、媳妇意外早逝,惟一的嫡孙子颜仲堂奉皇命远征关外,归期不定,她嫁进门后,就是府中权势最大的正室,只要夫病死、嫡孙子战死,她的地位将无人可动摇,侯府丰厚的家产她爹也有机会沾染。
“这里在做什么”
女人愤怒的嗓音陡起,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六名奴仆立即起身,急急拭泪退到两旁,让一身珠光宝气的范怡珊及两名丫鬟走近床前。
范怡珊是老侯爷的妾,现在贾嫣希死了,在少主人尚未从关外回来的日子里,她将是府中权势最大的人。
她冷冷的瞠视奴仆们,“太君被毒死一事谁也不许传出去,外头要是有什么蜚短流长,不管是谁长舌,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众人脸色丕变,不敢迟疑的急急行礼,“是!姨奶奶!”
“出去!”
几名奴仆飞快的行礼退了出去,就连眼角也不敢再瞟床上的贾嫣希一眼,范怡珊的两名丫鬟则手脚俐落的将房门关上。
贾嫣希不敢相信的瞪着年近四十的范怡珊。
“你为什么要隐瞒?我就这么被毒死了,你不通报衙门,查出下手之人,反而要奴仆们守口如瓶,为什么?”她难掩激动的对着她叫嚣,嫁到这里近三年,她一直压抑自己的真性情,逼自己当一个举止合宜的“太君”,端庄慎言,对早自己进门十多年的范怡珊更是以礼相待,她为何如此待她?
范怡珊缓缓的在床畔坐下,“不能怪我,只能说你不该进侯府,更不该让这个家安然度过好几次危机,因为,要带这个家挺过来的应该是我才对。”她冷笑着,语气憎恨无比。
贾嫣希瞧着范怡珊几近扭曲的狰狞面孔,不由得毛骨悚然。
“等了这么多年,这个东西合该属于我了,就不信又死了一个正室,还有女人敢嫁进来。”她不畏贾嫣希那张惨死的脸孔,倾身伸手一把扯下她脖子上戴的古玉,这是侯府的传家宝,代表当家主母的地位,她得意一笑,极其珍视的抚触那块古玉,没想到,下一瞬—
“好烫!”感觉手里的玉烫得像烧红的铁一般,她脸色一变,连忙放开手—
啷一声,古玉落地,硬生生的碎成两块,散发着白光。
同一时间,成了一缕魂魄的贾嫣希发现一切都静止了。
范怡珊抚着烫红的手,低头不动。她不解的再回头看向两名丫鬟,两人也是维持走动中的姿势。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贾嫣希困惑的喃喃低语,只有她这缕魂魄能自由行动?
那道白光愈来愈刺眼,她几乎无法睁眼,蓦地,一道强烈的吸力将她拉向白光,瞬间,她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第1章
桃花开、春耕始,一群男男女女在肥沃田地里像蜜蜂似的忙碌穿梭着,忙了好一阵子,几名觑空喝口茶休息的妇女将目光移到另一边田间,注视一个弯腰耕作的娇小女子。
“均均的病都好了?我看她的样子似乎比我记忆中的还俐落。”
“她的病早好了,那事都发生一年,你犯糊涂了。”
“我知道,但她是伤到脑袋,谁也不认得,也不说话,我以为这一趟回来她还一样呢!”
“你嫁到外地也一年了,难怪你不清楚,”另一名妇人也看向宋均均,“她现在跟以前可不同了,你也知道她个性胆小,连说个话都像蚊子叫,但这段日子啊……不同喽!”
“她现在开朗又好相处,尤其是她的绣功,你记得吧,她那个识字的娘希望她能学个一技之长,帮忙贴补家用,还硬是凑了钱送她去学刺绣。”
“记得,学了三年,也没见她绣出什么来,村民们莫不说是浪费钱子嘛。”
“没有,没有,大伙儿都错了,她只是没绣出来而已,事实上,她的绣功可了得了,”微胖的小村姑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着桃花图案的小荷包,“瞧,这就是均均送的。”
“哇,真美!”嫁到外地去的妇女眼睛一亮,接到手里都爱不释手了。
“喂,快下来田里忙啊,咱们西边佃农可没有东边佃农那么好过。”一名庄稼汉朝这几名嚼舌根的女人吼了吼。
几个女人不敢再长舌,连忙放下杯子,急急的往一畦畦的田里走去。
放眼所见,这一大片田地里大大小小的农民全来自不远处的老榕村,村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近两百口人全是佃农,然而,这一大片农地的拥有者却有两方,拥有东半边的是龙泉别庄,以及拥有西半边的老地主施大钧。
龙泉别庄是皇城的靖王爷所有,长久以来,靖王爷家对管辖下的佃农相当厚道,租户条约清清楚楚,一切照约走,然而,西边的老地主就刻薄些,频找名目东扣西扣,还规定要种什么,也不管气侯、土壤合不合适,施大钧像个土霸王,告诉佃农不种就不租,颐指气使的。
于是,一季下来,同样看天吃饭的农家,丰收的东边佃农个个笑呵呵,西边的仅能勒紧腰带度日,但要想东边佃农不租田,抢块地耕作那是作梦,老榕村的村民一辈子只会做一件事,就是种田,怎可能有人不租田?所以,日子即使过得再苦,西边的佃农还是得咬牙撑下去。
只隔一条小径,土地却分为东西两侧,属于东边佃农的宋均均看着同样跟自己弯腰插秧的好朋友方莹,“这一次,施老爷终于要跟咱们东边种一样的东西了?”
方莹长得圆润,有张爱笑的脸,但一听到好友这么问,一张脸都皱成包子了,她直起腰杆,看着手上嫩绿的秧苗叹气,“谁知道呢?施老爷要是再听哪个地方种什么赚大钱,恐怕又要我们将种植的东西都挖出来!”
宋均均想了一下,无奈点头,“也是,施老爷凡事虎头蛇尾,朝令夕改—”
“你又来了,宋均均!”方莹直接的打断她的话,一双圆圆的眼眸瞪着宋均均那张美得像天仙的脸庞,“我不识字耶,你虽然识字,但生病前也不会这样文诌诌的,害我听都听不懂。”嘟了嘟嘴,她再次弯腰插秧,但嘴里仍喃喃碎念,“我阿娘说你伤了脑袋,反而变得讨人喜欢,也好亲近得多,而且什么都会,开玩笑的说让我也撞撞脑袋,看会不会也讨人喜欢些,有人上门提亲……”
宋均均微微一笑,也弯下腰,将手中秧苗插入田地。
方莹是个单纯的姑娘,要是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肯定会以为她疯了吧!
这是一个永远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她不是宋均均,而是颜侯府的太君贾嫣希。
那日,她中毒离世,却在被吸入那道刺眼白光后,在农家女宋均均的身上回魂。
她完全无法理解,怎么有如此离奇的事,只能从宋均均的父母口中得知,宋均均到城里买些家用品,却到入夜都尚未回家,于是村人拿了火把四处搜寻,才在一个坡地发现她浑身是伤,早已失去意识,至于她的马车则掉落到更深的谷底。
由于那条路并非她寻常回家的路,所以众人在她醒后连连询问原因,但重生后的贾嫣希,对一张张陌生的脸、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完全无言以对,有人因此说她撞到头,呆了、傻了,连父母都认不出来,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的确是吓傻了,所以顺势的点头,重新认识每一个人,也从他们的口中认识身体的主人宋均均。
在卧床养伤的半年间,她的心境从最初的震惊、茫然困惑,到最后的坦然接受,这一晃眼,竟然已经一年了。
虽然从一个事事有人伺候的尊贵太君摇身一变成为贫苦的农家女,日子过得极为辛苦,但适应力绝佳的她在农事上不仅愈来愈上手,也愈来愈喜欢这样单纯的生活。
重生后的她爹名唤宋勇,是个大嗓门,极疼妻女,在风吹日晒下,他身材高瘦精实,粗糙皮肤已见皱纹,比实际年纪四十看来更苍老些。
娘亲李采,温温婉婉,认命勤俭,只是身子骨弱,三天两头就不舒服,只能卧床休息,但她爱她、疼她,更胜她生前的娘亲。
这是上天的恩赐,她惜福、感恩,决定代替这个身体的主人,好好的孝敬她的父母、好好的、认真的过日子。
她十七岁当太君,战战兢兢的过了近三年尔虞我诈、惊心动魄的日子,二十岁一命呜呼,这让她更明白,奢侈的享乐及权势的拥有一点也不重要,在宋家,亲子间笑语不断,氛围温暖,平凡又圆满,而在宋均均的身上重生,她现年才十六,老天爷也真是厚待了!
“答答答……”
急促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农田上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手边工作,直起腰杆,望向声音来处。
远远的,就看到身形巨大的曹 策马前来,而且,骑术了得的他另一手还拉了另一匹马儿。
曹 整个人圆润润,像座小山的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儿奔驰,那圆润润的脸颊肉就上上下下的抖动,套着深蓝袍服的庞大身躯也跟着抖动,远看就像一团被捣的大颗麻糬。
“噗、哈哈哈……”众人看这画面着实滑稽,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莹捧腹大笑,就连宋均均也憋不住笑意,噗哧一笑。
这一笑可真是倾城倾国,原本她的五官就承袭了她楚楚动人的娘亲,粉嫩雪肌怎么晒也晒不黑,一张唇若红樱,一双翦水瞳眸澄净似明湖,这小小一张巴掌脸,像是上天精雕细琢而成,再加上纤细骨架,让她看来更是娇娇弱弱,不管男女老少的,个个惊艳不已。
所以,不管是离这里不远的靖城里的官家、富商,还是村里的地主少东、年轻小伙子都找人到她家谈亲事,差点将她家门槛给踏平了。
随着此起彼落的笑声,曹 已策马趋近,他是龙泉别庄的老总管,长年住在别庄里,与老榕村的每个人都熟,对每个人笑看他骑马的模样也不以为意,急急的拉了缰绳,飞身下了马背,再施展轻功,身子一掠,就在宋均均前方的田间小径站定。
众人瞧他露这一手,又笑着用力拍手,有些老农更是大声的叫好。
没错,曹 虽然胖,但动作灵活,还是个武功高手,他朝众人点头微笑,就急着对宋均均道:“你快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曹总管。”方莹瞪大了眼睛就问,比宋均均还好奇。
两鬓斑白的曹 瞟方莹一眼,再看着宋均均回答,“走一趟别庄。”
“去别庄?”
宋均均一脸惊讶,方莹却更是兴奋的大叫,“去别庄!”
“是啊,爷发脾气,呃—跟我走一趟你就明白了。”
他很清楚有许多人对他那主子十分好奇,甚至将爷的悲惨遭遇拿来当作茶余饭后嚼舌根的话题,当然,老榕村的人大多是纯朴良善之人,会闲聊也是关心,只是,说者无心,就怕听者有意,有些事他不能说,免得这些农户加油添醋,万一要是传到爷耳里,那龙泉别庄里肯定又是雷声轰隆隆,每个人的日子都难过了。
瞧曹 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宋均均没再勉强,也明白他为何要多带着一匹马过来,依他的身形,两人要共骑是绝不可能。
“我们走吧,”她踩上田间小径,弯身在一旁水渠洗净手上沾了泥的双手,再直起腰杆,看向方莹,“小莹,待会儿我爹娘过来,麻烦替我跟他们说一声。”
“喔—”虽然应了声,但见好友一说完就跟着曹 往前方走去,方莹急急的丢下稻苗,“等等,我也想去啊。”
“小莹,你傻了啊,龙泉别庄哪是想去就能去的!”一旁一名老农马上拦住她,“别庄的年轻王爷是很俊,但他来这里几个月,哪个人没听说,他的脾气有多坏,你没脑袋呀……”
“不能怪小莹没脑袋,春天到了嘛,哈哈哈……”
一个年轻村民不怕死的嘲笑方莹是春心荡漾,马上让她气到弯下腰,抓了田地里一坨烂泥巴就赏给他,啪的一声,正中他的脸,惹来众人捧腹爆笑。
宋均均听到大笑声,也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若说重生后有什么最大的感想,就是,庄稼农事虽然辛苦,但快乐易得,不似身在侯府,日日都得战战兢兢。
她收回目光,却见曹 已经飞也似的站在大道前的两匹马儿旁,焦急的等着她。
她连忙快步跟上,只是,曹 牵来的两匹马儿都高大,而重生后的她个儿太过娇小,要顺利翻身上马背实在困难,这时,她就挺想念重生前长得高瘦的自己了。
“踩我的手上去!”曹 弯身两手交叠。
她微笑点头,为忙农事,男女皆是一身裤装,所以,她一踩一蹬,俐落的上了马背。
“没想到你一个农家女子,不只刺绣的功夫一流,连上马的动作都这么厉害。”曹 对她不由得又惊又叹,“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教的呀?”
“你家爷的怒火应该冒得更厉害了。”她很好心的提醒,顺便避开这很难回答的问题。
他脸色丕变,“天啊!快,快,快!”
他飞快的上了马背,策马先行,她也甩动缰绳,迅速的追上前去—
田地里,众人的目光随着马蹄声,看着两道迅速离去的身影。
“哇,我不知道均均也会骑马。”
“她现在会的可多了。”方莹身为宋均均的好友,口气尽是骄傲。
“是吗?那曹总管为什么要找她?他家爷生气,干均均啥事?”那个嫁到外地的农妇又问。
“你不知道吗?”
几个女子又愈聊愈靠近了。
“她刚回来啊!”另一名中年农妇也靠拢过来,帮第一个发问的妇人回答。
“均均现在可是龙泉山庄里的绣娘啊。”
知情的就猛点头,不知道的农妇则是讶异的瞪大了眼,“到底怎么回事?”
“别庄的主子出意外,成了残废,几个月前才住到这偏远别庄来……”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句的解说,因为别庄里从来没住过主子,管事、小厮、丫鬟、厨娘都现有,就没有绣娘,而不管是庄里丫鬟,还是曹 从村里、城镇找的缝补的人手,没有一个让主子满意的。
刚巧,宋均均做几个小荷包分送给几个村里的婆婆,大家才知道她绣功了得,曹 得到消息,请她帮忙缝补主子的衣物,没想到,得到主子一句“嗯,在细微处都谨慎细致,这绣娘的手艺可以。”
这句得来不易的赞美可让曹 大大的松口气,希望她到庄里干绣娘的活儿,但自家主子脾气很差,宋均均的爹娘宠爱她是出名的,哪舍得让她留在那里,曹 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她赚外快,不必住在别庄里。
“说也奇怪,一个大人怎么衣服常破,需要一个绣娘入住别院?”中年农妇怎么想都不明白。
“嘿嘿,这个内幕只有我知道。”方莹得意极了!这是她跟好友追问许久才问来的。
“到底是什么呀?快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众人催促着,就连在附近忙农事的男男女女,也忍不住竖直耳朵听。
“双脚残了的王爷喜怒无常,经常吼人,虽不会打人,但会摔东西、踢东西出气,有时候还会捶墙,自己受伤不说,那一身绣工精致的衣服难免被勾破什么的,有时候一天就换好几件,不补不修,哪来得及让他换呀……”
龙泉别庄座落在一处丘陵地上,是靖王爷家最早期所建的避暑山庄,周围有高高的围墙,远处层峦叠嶂,近处则是一望无际的田园风光。
山庄幽静,鲜少有人进出,多年来,附近邻家也不曾见过皇家哪个主子到这里避暑,倒是三个月前,听闻现任靖王要来,老榕村的村民个个引颈争看,本以为会有什么浩浩荡荡的大场面,结果,仅有两辆马车出现。
接下来的日子,就有不少人看过一名陌生的汉子推着一名坐在轮椅上的俊美男子到坡道上,遥望远方。
耳聪目明的村民们听到那汉子称男子为“爷”后,推估他就是靖王爷,本想善意的表达感谢他家长年来对所属佃农的厚待,没想到,才靠近,就见他怒气冲天的大吼,“滚!谁都给我滚!”
村民们吓得连滚带爬的逃了,哪敢再靠近。
第二日,大家所熟悉的曹 就出现在老榕村,大略的向众人提及他家王爷因遭逢意外,才到这里养伤,所以,要众人多多包涵,也尽量不要出现在别庄周围。
村民们也尽量配合,毕竟贵族与平民,原本就如天跟地。
只是,时间一久,在里面干活儿的奴才,渐渐也传了些话出来,多是主子难侍候、脾气火爆、脸色差,除了曹 ,还有贴身侍从韩易外,没人受得了他,也不曾有访客到来。
这些传言宋均均都听过,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有走进别庄的一天,她一边快步跟上曹 ,一边迅速的打量这座奢华别庄。
曹 快步穿过门庭、回廊,再穿过几个门堂,东弯西拐的,宋均均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一个转角,眼前顿时出现一雅致园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微绽樱花的粉嫩中,更显出动人春色—
“滚!滚!全给我滚出去!”
蓦地,一阵雷霆怒吼打破周围的静谧,紧接着是东西被打落地上的乒乒乓乓声,一连串声响让沉醉在眼前美景的宋均均吓了一大跳。
“快!快啊!”
曹 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前方小院里冲,宋均均也赶忙小跑步的跟上去。
同一时间,两名小厮脸色惨白的急急跑出来,但如雷吼声仍继续着,“滚!韩易,你也给我滚!该死的,全部从我的眼前消失!”
乒乒乓乓……又是一阵瓷器还是啥玩意儿的东西落地碎裂声。
两名小厮一见曹 ,一人苦着脸叫,“爷火大了。”
另一人也急着说:“爷没有衣袍可换穿,连身上的也破了—”
“知了,知了!”曹 一边挥手,一边大叫着,“爷,奴才带人来了。”
曹 一冲进屋内,对眼前的一片狼藉视而不见,这几个月来早看惯了,但一回头看宋均均有没有跟上来时,他才知道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老榕村里的男女老少因都务农,不管何时都是一身方便工作的裤装,下田时,不是赤脚,就是穿上一种绑脚的草鞋,他长年住这里,早已见怪不怪,但此刻,宋均均一身农家女打扮,脚上草鞋及裤子都沾染泥土,杵在主子这间宽敞富丽但混乱狼藉的小院里,是怎么看怎么突兀。
“这是—”
宋均均瞠目结舌,本该是奢华又舒适的厅堂,此刻却好像被狂风暴雨扫过似的,桌椅及柜子东倒西歪不说,地上还布满茶壶、杯盘,甚至古董花瓶碎片,搞得一地又是茶又是水,还有几套看来价值不菲的华服也躺在地上,有些衣袖还被狠狠的撕裂了—
她不自觉摇摇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此刻凝滞的静寂氛围。
她的目光缓缓的对上一双正狠瞪着她的黑眸。
黑眸的主人天庭饱满、浓眉凤目,有一张俊雅绝伦的脸庞,但面无表情。
曹 也觉得可怕,主子的黑眸透着一抹危险的噬人之光,薄唇紧抿,一袭黑色绸缎袍服更衬托出一股阴郁却慑人的气势。
还有在他身后的随侍韩易,明明有一张俊逸的脸庞,只是肤色黑了些,现在也是毫无表情,不—
曹 看到了,韩易的眼神充满着无力,似在问他是不是找错人?他只是微微的摇摇头,无声的答,是她。
宋均均凝睇着一看就是主子的男人,像他这样气势慑人的男人,合该是雄纠纠、气昂昂的立于人前,但他却是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宋均均的确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她,是你找来的人”
唐绍羽冷戾的黑眸缓缓的从宋均均那张美丽的脸蛋往下打量,但神情上没有太多变化,美人儿在他出意外前看得太多,而那一身窄袖碎花裤装比他家小厮丫鬟的衣服还陈旧,他的视线很快的落到她沾染干湿泥土的裤脚及草鞋上。
“是的,爷,她就是这阵子替爷缝补衣物的宋均均。”曹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因为奴才是在田里找到她的,所以她如此穿着,奴才一时间也没多想,是奴才的错。”
唐绍羽黑眸一眯,“让本王满意的绣娘是这个满脚烂泥巴的小村姑”
宋均均可没有听漏他口气里的不屑,但神情没有起太多变化,重生前,她已看太多这类傲慢自大的皇亲国戚,她又不是来选妃的,还得换衣服来见吗?
“是,是的。”曹 困窘的再看向宋均均,“这就是我家主子,快行礼啊。”
“爷,我是宋均均,爷叫我均均即可。”她想也没想的就向他行了一个优雅的欠身礼。
这个动作一出,甭说曹 一愣、面无表情的韩易一怔,就连唐绍羽的神情也跟着一变!瞧瞧她,虽然一身朴素,但端庄大方,贵气浑然天成—
他脸色突然一沉,“一身农家女扮相却怎么看都不像个农家女!你是谁?是谁派你来接近我的”
果然,贵族该有的疑心病他也有,宋均均觉得可悲,但也倍感庆幸,至少,她已脱离那样的人生。
“爷的疑心病真重,我只是个会绣补的农家女,爷要我做活儿,我就做,怀疑我,我这就走人。”大方的再行个礼,她转身就要走。
如此率性,让唐绍羽不由得一愣,韩易也诧异,但曹 反应就快了。
她可是这几个月来惟一能让爷满意的绣娘,她走了,他到哪里再找人来让爷满意他急急的拉住她,一边向主子解释,“爷,均均的娘出身好人家,才会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天天跟着父母农作,皮肤却晒不黑,还是粉纷嫩嫩的,就连气质也像她啊。”
“曹总管,你不必向你家主子说那么多,会怀疑的人就是会怀疑。”她觉得他是白费唇舌。
“放肆!”唐绍羽忍不住吼了她,“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已指名曹总管,”她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回答,“就不知爷为何还需多此一问?”
“一个卑微小农妇竟敢顶嘴!”唐绍羽怒指着她,还狠拍了一下轮椅的把手,但他的袖摆早已有撕裂处,这手一上一下,宽大的袖摆卡到轮椅缝隙处,火冒三丈的他一阵愤怒的拉扯。
宋均均眼睁睁的看到那处撕裂处被硬生生的拉大,真是粗鲁,难怪他身上衣物老需要缝缝补补的。
“你那又是什么眼神!”他忍不住又吼了她,他确定那双璨亮的明眸里有一抹受不了的眼神。
曹 急急安抚,“爷别生气,均均自从一年前的那场意外后,个性丕变—”
“意外?”想到自己的遭遇,他敏锐的抢问。
“就是,躺在床上休养半年多,她是奴才从小看到大的,绝不是爷想的要加害爷的人,真的,她爹娘住在这里几十年了,随便找人问都知道的。”
曹 急急忙忙解释宋均均的事,虽然她根本不想留下来,但曹总管紧扣着她的手,她要走也走不得。
她毫无胆怯的直视着唐绍羽,与老榕村里的村民们不同,她对他算是熟悉的,不,该说是重生前的她,对这个年轻王爷的名字是如雷贯耳,只可惜,两人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唐绍羽的父亲唐正是当今皇上的叔叔,也因唐正在众多皇子中向先皇力荐当时为四皇子的皇上,先皇遂立为嗣,尔后,新皇登基,唐正尽力辅佐直至重病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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