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爱坑妻》作者:金晶
书 名:侯爷爱坑妻系 列:单行本
作 者:金晶
出版日期:2015年1月22日
【内容简介】
男人独宠女人时,哪怕女人无心,也能把心焐热;
女人独爱男人时,尽管男人情淡,也能把情转浓。
安素素从小没爹疼、没娘爱,她不怕嫁人,
更不怕嫁个相貌平平,家世一般的男子,
她怕的是被送去当个没名没分的争宠妾侍。
谁知一个阴错阳差,她被谢锐看上了,
这男人不但要她,还很不择手段的非娶她进门不可。
安素素本以为,谢锐贵为侯爷,长得风姿绰约,
传闻他对女色很挑剔,没想到他房事上竟如此放肆。
只是男人哪个不喜新厌旧,等谢锐对她腻了后,
日后肯定姬妾成群,她可以暖床,给他持家,
会安分地当个好妻子,却不会傻得爱上他。
可惜她没想去爱谢锐,这男人却把她宠上了天,
知道她财迷,他大把大把的银钱往她房里送,
结果这男人宠她宠得不像话,却还是把她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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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人只有一颗心,只能爱一个人,为什么他不能只爱我……为什么……”阴暗的厢房里,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轻轻地说着。
女人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年华已逝的自己,她似是憎恨,似是痛楚又似是无奈,她颓废地低下头,蓦地又抬头大笑,笑到她眼角都濡湿了,她不在乎地擦拭,病态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离开凳子,站了起来,她看向角落。
厢房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小男孩,他的眼睛黑亮如珍珠,在黑夜中璀璨生辉,他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她带着疑惑,直直地看着男孩,蹙眉偏头思考半刻,霍地瞪大双眸,“啊!”她惨叫一声,叫声戛然而止,厢房中静得可以听见细微的滴答声,她缓步地向男孩走来,她手上紧紧地握着玉簪子,玉簪子的尖端上沾着点点红迹,如同落花般绽放在她的颈子、她华丽的衣裳上。
红色的液体染红了男孩的眼,他红着眼看着娘亲蹒跚地一步一步走向他,她嘴里不断地念着:“人只有一颗心,只能爱一个人……”
他闭上眼睛,稚嫩的脸上不带惧意。
女子纤手一扬,玉簪子转而即将刺入男孩的身体里……
第一章
天气逐渐转冷,京城郊外的德恩寺此刻笼罩在一片秋霞之中,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山路两旁的枫叶随风摇曳,独树一帜的色彩眩人眼目,秋的气息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山林之中,白晰如玉的纤手悄悄地挽起车窗的一角,透过仅有的空隙贪婪地望着清秀景色。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的女子一双美眸顾盼生辉,扬起的唇角温和迷人,她是安府千嫡长女安依依,而那位贪看风景的女子则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安素素。
安素素轻抿了一下唇,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掩饰地放在膝上,安静不出声了。
安素素是府中二姨娘之女,只是自小生母因病过世,而她被接到了安府女主人黄氏身边抚养,阴差阳错有了嫡女之名,但是……安素素水润的唇在没人看到的时候嘲弄地扯了扯,有嫡女之名又如何,在安府她不过是浮萍,身不由己。
“我知道你平日里没什么机会出门,可也不能做出失了身分的举止来,知道吗?”安依依一派温柔地劝导,只她眼底有一抹不以为然,暗暗想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
“是。”安素素轻颔脑袋,头上的白珍珠簪子轻晃着,她的衣着不似安依依般风华绝代,却有着出尘的净美。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安素素不施胭脂,皮肤却是格外的白晰,在幽暗的马车里,白嫩的小脸与头上的白珍珠簪子相呼应着。
几个侍卫骑着马护在马车的四周,一名玉面男子骑著白马在前方领路,听到马车里的说话声,他扯了一下缰绳,骑着马到马车边,低声问:“素素,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呢,表哥。”安依依温柔地说:“素妹妹难得出门,像一只泼猴似的开心。”
安素素听了她的话,安静地垂眸,心中却是笑了,便是自己像个粗鄙之人似的没见过世面,到处乱瞧,又是怎么惹到她了呢。
安素素心中默默一叹,耳边响起表哥李康的声音,“哈哈,素妹妹一向少出门,难得出门了,见什么都新奇也不为过的。”
安依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幽暗,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
“素妹妹渴不渴?我们还有一会才到德恩寺。”李康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关怀。
安素素笑道:“不用了,表哥,我不渴。”
“好,素妹妹有事喊我,我去前头。”得到了安素素的回应,李康骑着马回到前方。
马车辘辘地驶着,在黄色的泥土上留下了沉沉的车辙,陪着安素素一同长大的贴身丫鬟红儿则是跪在门边,乖巧地替她斟茶倒水,又从食盒里拿出精致的糕点,以干净的绣帕捻起一块递给安素素。
安素素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吃着,过了一会,她吃完后秀气地拿着绣帕擦着嘴,觑向安坐不动的安依依,安依依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安素素安静地喝了一口水,安依依在黄氏的用心栽培之下是一名出色的大家闺秀,笑不露齿,也不曾在外吃吃喝喝。
不一会,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丫鬟先下了马车,在下方扶着安依依下来,接着是安素素。
安素素手搭着红儿站好,一双绣着流云流火的长靴落在她的眼底,她抬眸看去,一张俊逸冷肃的脸落在她的眼里。
她安静地打量一番,随即垂眸看着自己的绣花鞋,男人身边的小厮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着,“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人多难免有得罪的地方。”
今日是十五,有不少的人到德恩寺上香,安素素淡淡地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这时在前方的李康看了过来,他正要过来,安依依伸手拉住他,“表哥,人好多,都怪我任性,偏要这个时候出来。”李康走不过来,只好顺着安依依的话安抚她。
人流渐渐地往前涌动,红儿跟那名笑嘻嘻的小厮撞在一起,而安素素不由得挨着清俊男子前行。
直到他们走进德恩寺,人流才分开,尽管佛曰众生平等,可千金之躯的富贵人家怎么可能跟平民同居一室,小沙弥连忙迎了过来,将住持交代下来的贵客带向了人烟稀少的另一边。
李康这才有机会走过来,他蹙眉看了一眼沉默的男子,不着痕迹地隔开了安素素和那名男子,“素妹妹。”
“南安侯,住持在禅房恭迎,这边请。”这时一个稍胖的小沙弥走了出来。
李康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男子竟是南安侯,同样吃惊的还有安依依,她因为常常跟着黄氏一起拜会一些贵人,所以听说过这个男人的身分。
南安侯是异姓侯,谢家祖先曾经救驾有功,并且永不掺和皇位之争,只忠于皇帝,所以被皇帝重用,现今的南安侯谢锐二十有三,不仅跟皇帝的关系良好,在朝廷上说话也很有分量。
只是与南安侯同龄的男子皆已成亲,小孩都有两三个了,这位清贵的南安侯却是孑然一身,连当今皇帝都催问了好几回,起了作媒的念头,均被谢锐婉拒。
京城里不少姑娘家想嫁给谢锐,只可惜他说不用,连老南安侯的话也不管用,婚姻大事便这么拖着了。
“嗯。”惜字如金的谢锐颔首,黑沉的眼眸扫了神色各异的人,落在安静的安素素身上,只见她淡若如水,似乎不以为意,黑眸一扫,瞄了一眼紧张的李康,他侧过头,大步流星地跟着小沙弥离开了。
之前的小沙弥合掌,“几位施主请跟小僧来。”
德恩寺的厢房分两边,一边是女子一边是男子,安素素跟在安依依的身后,听着安依依的笑声,“这德恩寺果然是钟灵毓秀,来了一会就觉得神清气爽。”
小沙弥听了很开心,开口道:“住持日日诵经祈求佛祖保佑,许是这佛光起了作用,施主若是喜欢可多留几日。”
安依依笑着回道:“必然是了。”
安素素的厢房就安排在安依依的左边,她跟安依依辞别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厢房,红儿安静地整理着。
她坐在一边休息,红儿跑到外面要了一壶热水,回来之后拿出带来的茶叶,泡了一杯茶端给她,“二小姐,喝茶。”
安素素白嫩的手一伸,接了过来却没有喝,红儿一向话少,今天不知怎么的多话了,“二小姐,是不是这屋里有些闷,奴婢见您都不说话,若是不累的话可以去附近看看,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石亭,您可以过去坐坐,解解闷。”
安素素看了红儿一眼,心里一叹,红儿是黄氏特意派给她的,说是要服侍,其实是好监察她的一举一动,只因黄氏不容任何人在后院里兴风作浪。
“是吗?”她随便地回了红儿一句。
红儿点了点头,“二小姐……”她想着怎么说服安素素去石亭。
“若真的有你说的这般好,那看看也未尝不可。”安素素应了下来,将茶放置在桌案上,缓缓地站起来往外走,红儿立刻跟了上去。
“二小姐,不如等一等,让奴婢好备些茶水糕点什么的……”
“嗯,你去吧。”安素素这么说,脚步未停,没有要等红儿的意思,红儿一咬牙跟了上去。
出厢房往外走上一会便能看到一片竹林,而石亭便在竹林的外边,安素素看到一抹伟岸的身影坐在石亭里,她停了下来。
她微微皱眉,转身要走,红儿也看到了石亭里的人影,疑惑地皱眉,不是说等在石亭里的人是大小姐和表少爷的吗?
“姑娘留步。”谢锐站了起来,抚了一下长袍的下摆,直直地站在石亭里,高大的身影几乎占满了空空的石亭,不容人忽视的男性威压更是丝毫不收敛。
安素素停了下来,静听他说话,“我这就要走,姑娘若是要歇息尽管留下。”他说话很直接,没有一般男子的咬文嚼字,让安素素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他既然大大方方,她也不好小家子气,福了身,“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了。”
谢锐点了点头,离开了石亭,正巧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李康,李康惊讶地对他作揖,“见过南安侯。”
谢锐缓了一下步伐,见他并无多言,礼貌地颔首,李康打过招呼就错过谢锐,往安素素的方向走,谢锐回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谢锐身边的小厮青峰笑说:“这倒是一对金童玉女。”
谢锐未说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素妹妹,你怎么在这儿?”李康开心地说:“我刚刚去向住持请教了一些佛学,回来路上竟遇到你。”
他的话带着欣喜,安素素一愣,看了一眼他兴奋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异样,莫非……
“也许这便是缘分了。”李康深情地看着她。
安素素的心猛地一跳,李康与她一同长大,两人之间的情谊自不在话下,只是她七岁之后便被黄氏以七岁男女不宜同席以及男女授受不亲为由,养在了后院,平日很少见人,就连李康她也很少见到,就算是见到了也绝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而此刻李康的神态语气都告诉她一个事实,他对她有意。
再过一年她就要及笄了,是要嫁人了,只是黄氏会真心替她找一户好人家吗?绝对不可能的。
而李康家世不错,人也是她从小相处到大的,如果让她嫁给李康,她倒也没有什么不愿意,毕竟嫁给一个熟人总比嫁给一个新婚之夜才打照面的男子要好上很多,但……
“妹妹怎么偷偷跑来找表哥玩,不叫上我呢。”安依依不悦地说,但她的不悦不是因为她嘴上说的话,而是眼前这一幕,女子纤弱柔美,男子潇洒英俊很是般配,而她不爽的便是这一点。
安依依在黄氏身边待久了,一些心机手段也是有的,她早早感觉出李康对安素素的不同,便想趁安素素还未对李康有想法时掐断了这情苗。
安依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红儿,红儿立刻低下头,不敢多看她一眼,安依依的如意算盘便是造成她与李康感情甚笃的场面,让安素素知难而退,却不知是什么环节出了差错,弄得她像是一个局外人,她狠戾地瞪了红儿一眼。
“大姊姊误会了,是红儿这丫鬟说这儿风景好,劝说着我来这看看,结果却只是一座石亭,这处风景还不如我小院子里来得清雅。”安素素笑着说。
她一面将李康那缘分说法给推掉,同时也将安依依的敌意给消掉,她捂着嘴,俏丽一笑,“大姊姊、表哥,我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素妹妹……”李康依依不舍。
“妹妹要小心身子。”安依依温柔地说。
安素素优雅地点头,转身离开,往厢房走去,红儿紧跟其后,安素素没有说话,刚刚想到了及笄,她不由得开始担忧她的婚姻大事了。
红儿看安素素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可想到等等要跟安依依解释一番,心里就七上八下了。
“表哥……”安依依唤着李康,“表哥,我上一回看了一篇文章不是很懂,不知表哥……”
“表妹有疑惑,表哥自当尽力为你解忧。”李康从安素素身上收回目光,看着安依依说道。
“那就坐在石亭里吧。”
“好。”
◎ ◎ ◎
一个月之后,南安侯府,谢锐一手执着毛笔,一手背在身后,快速地在纸上写着,青峰立在一边。
“府中近日可有什么事情?”谢锐淡淡地说。
“回主子,这倒没有,就是那几位对您的婚事蠢蠢欲动。”
十年前大饥荒,不少流民跑到京城,青峰也是其中一员,他因饥饿差点死在了路上,是谢锐救活了他,他那时要留在谢锐身边报恩,谢锐却是看不上他的,谢锐更是毫不留情地说从不会留废人在身边,于是青峰硬气地学了武,有了一技之长,谢锐这才勉强收了他。
谢锐身边的人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不能是废物,二是必须忠诚于他。
“他们又能翻出什么浪来。”谢锐冷冷地扯了扯唇,手腕一转,字尾用力一顿,一个忠字便落下了。
“老侯爷准备向皇上求婚,而楚氏准备从她娘家里挑几名女子出来。”青峰无奈地说,大眼看了一眼正一心二用的主子,心里一叹,这么多年斗过来了,是主子没下狠手他们才能活蹦乱跳的,偏偏他们自以为是,还在主子面前班门弄斧,真的是愚不可及了。
“嗯。”谢锐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面上一片的无所谓。
青峰见他心情不好,便说些其他的事情,“主子是不知道,最近安府可是出尽锋头了,李家公子向安府大姑娘下聘礼,那聘礼可教人眼馋死了,不仅是黄金白银,还有圆润丰明的南海明珠,玉门的丝绸……”青峰说得口干舌燥才停下,抬眸只见主子一声不吭,他乖乖地闭嘴,不敢多说话了。
谢锐将毛笔放下,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眉眼不动地问了一句:“说完了?”
“是。”
“李家公子可是上回我们在德恩寺看到的那一位?”谢锐把茶盏放在一边,随意地问。
“是的,那安府大小姐主子也是见过的。”
“我记得还有一位安府二小姐,是吧?”谢锐利眸看向了青峰,近几年青峰做事冷静多了,不再毛毛躁躁,也学会收集情报,成为了他一大助手。
“对的,主子还记得?”青峰搔了搔头,觉得奇怪,自家主子一向不把人放在眼里,没想到对这几人倒是有印象。
“呵呵。”谢锐轻轻一笑。
青峰一愣,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好听的笑话逗笑了谢锐,皱着眉不解地看着谢锐。
“青峰,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谢锐收起笑容。
听完谢锐的吩咐,青峰仍然是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说:“主子,您是要我把安府二小姐的画像给弄到楚氏准备的画像里?”
黑眸懒懒地扫了他一眼,谢锐漫不经心地说:“你有意见?”
“主子,这安府二小姐的年纪……似乎有点小。”说小一点也不夸张,夸张的是还未及笄,而谢锐已经二十三了。
“那又如何。”谢锐凉凉地说。
青峰心里一动,关不住嘴地问道:“主子是瞧上她了?”估计这一次主子也多少也有些感觉,婚事是要定下来了,能拖上这么多年已经是匪夷所思了,可主子就算不要楚氏安排的女子,也不该……
“她适合南安侯府。”谢锐一句话便定下了安素素的下半辈子。
青峰手一拱,不再多问,立刻出门办事了。
三日之后楚氏果然送来一堆画像,除了她娘家的姑娘之外,还有多位京城名家之后,但性子皆是温柔软弱的女子。
而隔日下朝之后皇上也留下了谢锐,谢锐回府之后便从画像里挑了一位姑娘,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姑娘不是楚家姑娘中的一位,而是安府二小姐安素素。
此事很快就在京城里传开了,皇上特地下了一些赏赐,多有感慨之意,多年不婚的谢锐终于要娶妻了。
但安素素的年纪这般小,什么时候成亲又不好说了,总是要等到安素素及笄才是。
◎ ◎ ◎
安素素从黄氏的嘴里知道自己婚事之后自娱自乐,起码自己嫁的是见过面的男子,知道他的相貌如何,南安侯的相貌自然是好的,不然京城中的女子也不会想嫁给他,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要娶她,她若是嫁给他是高攀了,这门亲事真的让她意外。
自从李康向安依依求亲之后,她就一直担心自己的婚事,虽然自己还未及笄,可仍有些担心。
女子一生最怕的就是所嫁非人,她不怕嫁人,也不怕嫁一个相貌平平、家世一般的男子,若是不喜欢就相敬如宾,她想得很透,却还是怕黄氏将她随随便便地嫁给人面兽心的混蛋。
之前李康对她透露出了男女之情让她很有压力,因为她无权无势,她一点也不想跟安依依或者黄氏作对,再者她对李康也无男女之情,幸好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夫人,看二小姐开心得都说不出话了。”红拂笑着说,她是黄氏跟前的大丫鬟,很得黄氏喜爱。
安素素蓦然回过神,看了一眼红拂又看向黄氏,急急地站了起来,低着头乖顺地说:“婚姻大事皆由爹与娘决定。”
黄氏端着端庄的笑容,“哦,是吗,哎,其实我一直想将你嫁给我的侄子……”
安素素背脊一阵凉意,黄氏的那个侄子嫖赌样样皆沾,还未十五岁,身边通房就好几个了。
安素素低着头,黑色如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黄氏瞧不清她的神色,“不过现在看来我那侄子没有福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样的话安素素干脆就不回,始终低着头。
黄氏疲惫地摆了摆手,“你就去好好歇息着吧,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南安侯说要等到你及笄再成亲,这婚约是定下来了,这一年你就好好做做女红吧。”安素素是高嫁,侯府可是黄氏得罪不起的,黄氏只能在嘴上说说,其他别的就不好做了。
安素素低低地应了一声,优雅地退下了。
黄氏看着红拂,笑了一声,“等二小姐出嫁的时候,你便跟着去吧。”
红拂一听,心里一片雪亮,这是要她陪嫁,如果有机会的话便能成为侯爷的人,她的脸一红,“奴婢谢谢夫人。”
“你只要知道谁是你的主子就行了。”黄氏不在意地说:“退下吧。”
第二章
安素素慢悠悠地沿着石路往自己居住的素园走去,红儿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说:“二小姐不开心吗?”
安素素恍若未闻,伺候她多年的红儿知道她不愿说话,便也不再说话了。
走回自己的院子里,安素素才开口,“出去吧,我要睡个午觉。”
红儿安静地退下,关上了门,安素素躺在床上,听着门外驻足的声音渐行渐远,她才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双手在床榻上摸索着,摸到床尾的时候,她掀开了被褥,手轻轻地敲击着。
一个暗格浮了出来,她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二十两银子,这是她多年来一点一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省下来的,她数了数,开始为自己打算起来了。
前两天南安侯府的人已经下了聘礼,约定了在她及笄之后迎娶,南安侯府的举动倒显得有些急乱,大可以等她及笄之后再下聘的。
不过安素素也不在意这个事情,她以后嫁到了南安侯府的话只怕步步维艰,因为黄氏不可能真心为她好,会给她黄白之物以备不时之需,而且聘礼多少也有可能不在她的手上,黄氏极有可能以她年纪还小为由,将库房的钥匙交给陪嫁的管事或者嬷嬷,如此一来,她在南安侯府没有银子打点,日子肯定不好过。
她盘着腿,一手拿着木盒子,一手揉着自己的头发,耳边听到一道声音平平地问她,“在想什么?”
“想钱。”她脱口而出,一脸的为难。
“缺钱用吗?”
“嗯,好缺钱……”她后知后觉地抬头,当男人颀长的身影在她面前晃悠着时,她倒吸一口气,差点就要被吓坏了,“你……”
“要多少钱?”谢锐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惊慌,神态自若地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壶倒茶进瓷杯中。
天气已经转凉,而茶壶里倒出的水竟是凉的,谢锐好看的剑眉一拢,“你屋子里的丫鬟是怎么伺候的。”
安素素慢慢地收回神,咽下喉间快要发出来的尖叫,她顶着麻麻的头皮,“谢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她尽量平稳地问,可声音因紧绷显得颤颤,弄得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喊我谢锐就可以了。”谢锐将茶壶放在一边,没了喝茶的性子,如剑般的黑眸开始打量着她的闺房。
安素素是如何也喊不出他的名字,这才是他们第二回见面,他们有熟到这个地步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安素素偷偷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她安心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是未婚夫妻,可私下见面总归是不好的。
再者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他绝对不可能是从正门进来的,否则她早就发现了,那就有可能从耳房的木窗外爬进来的啰,堂堂侯爷会做这种事情吗?她犹豫地想。
谢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有解释,爬窗之类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的目光落在她青涩的脸上,她如今年岁尚幼,但依稀可见甜美的轮廓,假以时日她必会出落得亭亭玉立。
“我来是将信物拿给你。”说着,他拿出一个白玉手镯,也不经她同意,一个箭步上前,倏地站在了她的床榻前,她惊得像只兔子似往里一缩,让他看得无语地瞪了她一眼。
“手拿出来。”他冷硬地说。
安素素不解他要做什么,却乖乖地将手伸了出去,他眼也不多瞧,快速地将手镯套进了她的手腕上,白玉衬得她的肌肤更是白晰,他的指腹忍不住地轻蹭了一下。
安素素眼睛眨了一下,快速地缩回了手,头一抬却见他脸色不大好,她郁闷地看着他。
谢锐不悦她收回手的敏捷,脸色阴暗地说:“把手伸出来。”
安素素下意识地乖乖照办,但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她又想收回来,结果炙热的男性大掌极快地按住她的动作,“做什么?”
她暗暗吃惊,这话是她问他吧,他到底要做什么?要是给信物,给完了他也可以甩脸走人了。
他的手抓着她的手腕,一只手不够,他另一只手也叠在了她的手腕之上,两只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手放在掌心之中来回蹭了蹭、摸了摸。
安素素当场傻眼了,他这举动是不是在冒犯她?她的脸蛋一红,“侯爷,你在做什么。”两人之间的对话可谓是贫瘠如黄土,安素素说完之后咬了一下牙,怎么跟他较劲了呢。
她的骨头很细,但她的手掌略有肉,摸起来嫩嫩的、软软的,他爱不释手地玩弄了一番,突然笑着对她说:“你的手很好摸。”
安素素脸红得如红玛瑙似,“你别胡说八道,快放开!”他的年纪比她大上这么多,竟对她调情,他也实在是太不要脸了,枉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认为他风华绰约。
他正经地下了定论之后便也放开了她的手,突然说:“以后见到我不要躲,我不喜欢。”
安素素抿了一下唇,“侯爷出现得太突然了,吓了小女子一跳。”
“你的胆子这么小吗?”他嗤之以鼻,“看来本侯要多多吓吓你,才能保证你不会被侯府后院的豺狼虎豹给吓破了胆。”
他的话乍一听像是不屑,可仔细一品味,安素素便悟出了不同,他在安抚她,抑或是想她作好心理准备?安素素嘴角微扬,“能吓到我的也只有侯爷了,平常人可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
放在膝盖上的大掌收紧,接着放在嘴边掩饰性地一咳,谢锐承认自己是专门来看看她,他很好奇她知道他们的婚事时是什么态度。
“我也吓了一跳,一过来就见你像个小财迷似的抱着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谢锐面上不显山露水,但心里却是疑惑的。
安素素被他说得脸上一片燥热,“我不过是看看自己的私房钱,这又怎么了!”她恼羞成怒地说。
“可是不够用?我那儿倒是有些银两。”他善意地说,他不是大方地把钱给她用,只是好奇她要用钱的背后目的。
她偷偷注意到谢锐心情好的时候不会自称本侯,若是他心情略微不爽,他便自称本侯,倒有些以身分压人的意味。
此刻他没有强调侯爷的身分,可见他对她的举动并不生气,“不用了。”安素素想也没想,快速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为何?”他明明看出她很需要银子,却料不到她会拒绝。
“那是侯爷的银子,我还未嫁给你,怎么能随意用你的银子。”安素素自然有她的一番道理。
“谁说我要把银子给你白白地用。”谢锐笑了笑,但笑容却不真心,显得市侩,“这银子是可以给你用,但你也要付出代价。”
安素素虽然有戒心,深知后宅里的肮脏事,可在谢锐面前她仍是稚嫩了,不仅因他长了她好多岁,更因为她也不过是后宅里的小女子。
“侯爷是什么意思?”安素素皱眉,对着她笑得无害的谢锐在她看来很是可怕,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你迟早是我的人,我岂会害你。”谢锐看她眼里升起的防备,无声地笑了,她有点小聪明,同时具备着警惕心,可以说是一位聪慧的女子,但南安侯府是什么地方,她就算再聪明也有可能遭殃。
安素素瞅着他,总觉得他已经看穿了自己,她也不想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开门见山地说:“侯爷说的代价是什么?”既然他想帮她,不管他怎么想,那她就姑且信他一回。
“我借你五千两银子,一年之后不管怎么样,你便将五千两银子全数还给我,并且还要加上你这仅有的二十两。”他的手指了指她手边的二十两。
安素素听说过当府中主子不注意的时候,安府那些下人们都会偷偷摸摸地聚赌,而此刻谢锐说的话好像是要她去赌一赌。
“侯爷可是说笑?”安素素忐忑地说,本金全数还给他还要加上利息,这不就是和借贷赌博差不多吗。
“一切由你自己决定。”谢锐老奸巨猾地笑了笑,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做,如果一年后她真的能做到他的要求的话,她是真的聪慧,那么她就有资格让他高看她几分。
若是她做不到,甚至亏了他的银子,那也无所谓,他就拆掉她所有的羽翼,让她从此只听他的话,不得背叛他,左右都是他得了好处。
“若是一年后我做不到呢?”安素素看不懂这个男人了,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裙摆,垂眸看着木盒子里的二十两,再想想他说的五千两,顿时觉得自己可笑非常,自己视之如命的银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九牛一毛。
谢锐轻飘飘地一笑,“何不试试看,到时便知晓了。”
安素素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她猜不透他便也不费力去猜。
“什么条件?”他早已料到她的答案,不过没料到她会开条件,他感兴趣地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她。
“这一年来,侯爷若是无重要的事情,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她低低地说,他脸上犹如逗弄老鼠似的恶劣神态看得她恼火。
谢锐一愣,随即脸沉了下来,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你说什么?”
“侯爷听清楚了?”安素素低声说。
谢锐不语地望着她,忽然笑了出声,“好,很好。”
安素素听了,嘴角一弯,“那……”她抬眸正要说话,头上一片黑影罩了下来,一张深沉的俊脸看得她眉眼直跳。
“素素这招欲擒故纵当真好。”他笑着,那笑意里的阴暗让人瞧了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安素素蹙眉,脸色苍白了几分,他这话明显是嘲讽,她正欲张口说话,他的食指亲匿地点着她的唇,温柔地说:“如此甚好,估计我这一年都无法淡忘了。”
淡忘什么,忘了她的条件还是忘了他所说的欲擒故纵?她不安地呼吸着。
“这条件我便允了。”他淡薄地说,说着收回了手,宠溺地看着她,“不过以后可莫要再对我用这一招。”
后一句是警告,安素素心里委屈,她哪有他说的这般心机深重,她不过是不想还未出阁就与未婚夫见面,这实在是有损闺誉。
谢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至于银子,自然会交代别人送过来。
安素素傻愣愣地坐在床榻上,看他如来时般悄然无声地离开了,这一次他是从正门离开的,不过没人瞧见罢了。
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快速地将东西放回去,接着躺在床上装睡,红儿进来看了一眼,见她睡得深便又安静地出去了。
◎ ◎ ◎
翌日安素素醒过来时就看到了床头的香囊,她坐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五千两的银票,是谢锐送来的。
她俏脸儿一黑,她是说让他不要没事出现在她面前,可也不能在她睡觉的时候送东西来呀,这不是说她衣衫不整的样子都让他看去了吗。
还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睡觉的时候做一些不得体的举止,例如说梦话,安素素不由得恼上了他,他真的是太过分了。
她气归气,仍是小心地藏好了银票,床上的暗格是她偷偷弄的,一个人也不知道,现在谢锐知道了,她在他面前也没什么秘密了。
今日她醒得早了些,头靠在床头,思考着怎么利用这银票,她想了又想,她一个闺阁女子不好抛头露面,也没有什么银子生银子的好办法。
“二小姐,您醒了吗?”红儿站在门外,低低地喊着。
安素素坐了起来,“进来吧。”
红儿走了进来,捧着热水放在木架上,伺候着安素素起身洗漱,安素素用青盐漱口,又接过热棉帕洗了脸,沾了一点玫瑰凝露擦了脸,坐在铜镜前由红儿为她梳发。
“二小姐,下个月便是大小姐出嫁的日子了。”红儿轻声提醒道:“如今二小姐的亲事也定下了,只等着二小姐及笄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安素素随意地搭理了一句,接着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红儿心中一叹,这位二小姐沉闷得很,极少会主动跟她说话,她深知二小姐的脾性,也干脆不再多话了。
“二小姐今儿想要梳什么样的发呢?”红儿细细地问道。
“也不用特意,就梳两条辫子吧,反正我今儿就待在院子里,也不打算出去。”安素素的头发又黑又长,加上白晰透亮的肌肤,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的模样就像黄氏挂在偏厅里的仕女图。
她年纪还小,繁复的发髻只会让她看着怪异,扎辫子看着简单,倒多了她这年纪才有的活泼,红儿二话不说地替她扎好了辫子,摆好早膳,安素素用膳时不需要人伺候,红儿就退到了门外。
安素素一边吃一边默默地在心里叹气,但她脸上的神情却如往常一般冷然,没有一丝变化。,只是这顿早膳比平时用得久了一些。
安素素吃完便坐在了一边的木椅上,一针一线地做着女红,平静的小脸忽然一皱,她放下针,拿着绣帕包住了手指,指尖的血珠就如一朵梅花印在了绣帕,她包着手好一会,再放开一看,血已经止住了。
算了,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她就不想了,她稳了稳心思,重新做起了女红。
◎ ◎ ◎
很快安府喜气洋洋,安依依面若桃李,开开心心地嫁入了李府,过了一个月,黄氏借口安素素年纪尚小,不会管事,免得安素素以后嫁入侯府丢脸,便将一些小事交给她做,让她学着管事。
因为这样的契机,安素素也有了出入安府的权利,只要事先跟黄氏说一声便成了。
离开了安府后宅,她新奇得不得了,每隔两三天便会出门一趟,回来时小脸上有着红彤彤的红晕,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黄氏对她出门的行为视而不见,甚至在听人说她出去只为了买一串冰糖葫芦时笑得嘴都疼了,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黄氏表面上看着是什么都在管她,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管,她若是做了出格的事情,黄氏也好推托尽,是她不听话才惹了麻烦。
黄氏心里打着精算盘,但世事无常,没等到安素素出事,过了一两个月,安素素突然歇了出去玩的意思,又如以前一般待在安府里,偶尔才会出一趟门。
黄氏心里纳闷,但是李府传来了好消息,安依依嫁过去才三个月竟有了身孕,黄氏更是没了心思在安素素的身上。
安依依才怀胎两个月,根本不知道她自己有身孕,是身边的嬷嬷见她没有来癸水,才特意地请了大夫看。
安依依可谓是运道极好,嫁过去短短时间里就有了身孕,这把夫家上下乐得开了花,只是胎象不稳,只好养在榻上。
安依依那里是一帆风顺,安素素这儿也是事事如意,安素素之前还担心自己什么法子也没有,却碰上了一个医术极好的女大夫巧莲。
那一天安素素照样是出于好奇心在外面逛着,看见巧莲卖身葬父,这戏码她也曾在戏里看过,同为女子她也可怜巧莲,但她只是同情还不至于失了理智。
安素素自身难保,做不了什么事,唯有冷眼旁观,那巧莲长得很一般,皮肤又黑,看起来就是一个村妇,就是纨裤子弟对她也无兴趣,毕竟她无才无貌,难以拨动男人怜香惜玉的心弦。
最后看着巧莲黯然失色地离开,她找了借口令身边的红儿和林嬷嬷暂时离开了,自己跟上了巧莲,左右也不过是十两银子,她也是拿得出来,但要偷偷地给,不能让人发现了。
那是第一回,结果她又碰上了第二回,这才知道巧莲是专门等在这附近,为的就是报恩,安素素真的是把死马当活马医了,她对巧莲说既然要报恩就做她的手下,乖乖地替她赚银子。
巧莲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医术,为了要给安素素赚银子,居然要摆摊医人,安素素突然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个法子,附在巧莲的耳边说了一通,巧莲听话地按她的话去做了。
今日安素素坐在院子里,她的院子不是安府里最偏僻的,但是后面有一大片果林,因为没人整修,里面的果树长得秃秃的,到了盛夏也未结果子出来让人解渴。
“红儿,去熬一碗红豆汤,我想吃。”她面无表情地吩咐红儿。
红儿点了一下头,正要吩咐厨娘,安素素又开口了,“你上次做的红豆汤特别好喝,可别偷懒不做给我喝哦。”
她半赌气的话让红儿一愣,红儿立刻说:“二小姐要喝奴婢做的红豆汤,奴婢这就去。”
“去吧去吧,我就待在屋子里。”安素素想了想,“如果你进来时我在午睡的话,那红豆汤就热在炉子上,等我醒了再说,莫吵我。”
红儿应了一声是,退下去熬红豆汤了。
安素素倾耳听着,确定红儿不在门外,快速地换了一身朴素的布衣,将锦衣放在一旁,走到床边用被褥弄出了有人正闷在被子里睡觉的错觉。
接着她悄然地离开了闺房,往院子后的果树林走去,她站在墙下,静静地伫立着,这时墙边传来三声石击墙的连续声音。
她立刻拿着石头也跟着发出声音,重轻重,停下之后,墙那边传来了巧莲的声音,“小姐,是奴婢。”巧莲迳自认为自己收了银两便是卖身于安素素,坚称奴婢,安素素说了好几回也没有办法了。
“如何?”安素素著急地想知道结果。
“奴婢按小姐说的话去做,很有效果。”巧莲的声音里有着喜悦也有着崇拜,她一个女子学医本来没什么用,经过安素素的提醒,她恍然大悟,她医术不比男子差,为何不好好地做一名让人恭敬的女大夫呢,可她不知道如何做。
安素素一听,心里很开心,沉稳着嗓音,“如此便好,你好好做,等以后有了名堂,我便为你开一家医馆。”
巧莲听了心里很是感动,“谢谢小姐。”
“嗯,回去吧,若是没事,便初一、十五来一回跟我汇报就成了,如果有事就扔石头到果园里。”她们的暗号是扔三颗染了墨汁的石头,不显眼,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小姐,银子……”
“赚了的银子放在你那里。”安素素笑着打断她的话。
得到安素素的信任,巧莲尤为庆幸、喜悦,“谢谢小姐的信任,奴婢一定会好好做的。”
“嗯。”
第三章
等墙那边没了声音,安素素才转身要离开,可人还未转过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将她推在了墙上。
安素素惊慌失措地张嘴想喊人,那人却动作更快地伸手捂住她的嘴,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口,一股男性的气息强势地扑鼻而来,她羞愧难当。
“嗯嗯……”她四肢舞动着想推开这个男人,可男人如大山般撼动不了,她急红了眼。
“本侯的侯爷夫人不在房中午睡,却跑到这偏僻的地方,可否告诉本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熟悉的声音轻轻地抚开了她的烦躁,她愣怔地看着眼前的黑影,因为背光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是阴冷如冬日里的寒冰,让她浑身发凉。
说完这句话,谢锐就收回了他的手,优雅地拂了拂他的衣袖,那动作自然怡人,但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阴沉,“嗯?”
安素素吞了吞口水,缓缓地站直了身体,额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明明是大冬天的,她却开始冒冷汗。
“谢公子,你不要胡思乱想。”他的神情和语气好似她红杏出墙,她站在墙边不代表她是要出墙啊。
“哦?”他不是很有兴趣地应了一声。
安素素明显感觉出他身上散发的冷意更浓重了,他这是非要弄明白了才肯走,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谢锐的目光就像一把光芒毕露的匕首,刺得她浑身不适。
今天他偷偷潜进她的闺房中,只因想看看她最近在做什么,没想过要在她面前露面,她既然不待见他,他又为何要凑上去呢,只不过他仍是好奇她会怎么利用那银子,好奇心驱使之下便无声地出现在她的闺房中。
起先他并没有靠近,见床上那一团,他也以为她在睡觉,可练武之人的耳力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奇怪了,一个人睡着了怎么连呼吸声都似乎消失了。
他上前一看,见到被褥里只是夹着另一条被褥,顿时就笑了,又将床上恢复成他进来时的样子,快速地离开。
◎ ◎ ◎
谢锐运起轻功,在她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瞄到了一道纤细的人影在最角落的墙边,他随即追上,还未完全靠近,脚步突然一顿。
白润俏丽的小脸贴着墙,嘴角微微弯起,那笑容就如冬日里绽放的梅花,矜持高雅,她的笑容不掺杂虚伪,纯真无比,他愣了一下,双眸无法移开她的小脸,随之而来的却是滔天怒火,她何时对他这般笑过了,还说什么不想见到他,他倒是很好奇站在墙的另一边的那个人是谁,能让她笑得灿烂如春花。
“侯爷,你可没说把银子给了我,我还得事事跟你报备。”安素素挑了一下眉,不悦地看着他。
谢锐眯着眼睛,“哦,是替你赚钱的人?”
“自然是,不然我为何要躲开人说话。”安素素扳回一城,偷偷地白了他一眼。
谢锐笑得儒雅,“既然是为你赚银子的人,那么我也就不多问了。”话锋一转,“但你到底是一名女子,若是让人发现你跟人偷偷摸摸的……”
安素素的脸色瞬间变得跟墨汁一般黑,她还以为他懂了,哪里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懂了,这话里话外挤兑着她偷人?
安素素气得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重重地往他的身上一扔,石头不大不小,不会弄痛他,她不过是为了发泄怒气,怒道:“巧莲才不是什么可疑的男子,她是一名女大夫,侯爷还有什么话要说!”
石头碰到他的胸膛前又快速地坠落,他冷厉地开口,“安府的二小姐果然了不起,竟然会动手动脚。”
安素素被弄得脸颊生红,干脆地转身就要走,可她还没走多远,谢锐又开了金口,“那位女大夫,你确定将银子花在她的身上是行得通的?”
安素素心里冷笑一声,她救了巧莲也不过是花了十两,后来又将另外的十两给了巧莲,让巧莲打扮得大气些,买些好药材,接着巧莲便慢慢地上门给一些妇女看病。
自古妇女有病只能请大夫把脉,却不能细说,又或者找宫中的医女来看病,只是宫中的医女不好请,唯有一些达官贵人才能请得动。
巧莲样貌憨厚,嘴巴严紧,专门替一些夫人看病,不仅得了她们的青睐也赚了银子,安素素当初花的银子如今都赚回来了,甚至更多。
“侯爷有何指教?”安素素头也不回地问,迳自看着绣花鞋旁的石子,她用力地以脚尖踢了踢。
“素素,我可是你的未婚夫,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如何好好利用这个优势呢?”他似乎有些无奈地说。
只一瞬间,安素素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她转过头看向他时又是一片平静,“哦,敢问侯爷是何意?”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开医馆,且是特别为女子看病的医馆?”谢锐其实还满欣赏她生气时的俏模样,整张脸就像火光般吸引人。
安素素的手轻轻地握住,她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有看穿人的能力,她明明透露的不过是只言片语,他却能很快地从中明白她要做什么。
他说得不错,她是准备要这么做,但她没有太多的银两以及开医馆的能力,要开医馆怎么可能只有银子就能完全没有问题呢。
若是医馆让人眼馋了,有人趁机使坏,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有办法,所以她才决定要一步一步地来,她甚至决定先这样维持个一年多,等她嫁入了侯府,以侯府夫人的名义在外建医馆,那么别人总会忌惮,不敢耍坏心思,虽说到底是借了他的光,但她那时已经是侯府夫人了,借点他的名气做做事无可厚非嘛。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她面无表情地说。
“是的话,我便助你一臂之力;不是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谢锐眼睛闪闪发亮,她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当初在德恩寺的时候,她是在场唯一一个听见他的身分而没有反应的人,她年纪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她却自持着身分没有多看他一眼,不管是什么原因,那周身的气派皆是把那嫡出的大小姐安依依给比下去了。
甚至李康对她的情意她也能巧妙地避开,从而避开了安依依这个潜在的危险,可以说她是聪慧冷静之人,所以她轻易地入了他的眼。
现在他窥探到了她的想法,心念一动,这等好事他自然是要插足的。
安素素明白了,眼里升起了笑意,这位侯爷真的是有趣,刚才还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控诉她偷人,现在她是想明白了,他是在套她的话,该死!心机深沉的侯爷,她日后要保齐自己不被他给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才好。
“考虑得怎么样?”他淡淡地问,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回答似的。
安素素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多谢侯爷。”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她能不同意吗?他都已经知道她的想法,那么她要是拒绝,他回头就自己开一间女医馆,那她就得不偿失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左右傍着他这座靠山,她也不会苦到哪里去,也不求多,只求比眼下的生活来得轻松些就好。
识时务为俊杰,他默默地赞了她一句,“既然侯爷夫人这么说了……”
“侯爷!”她红了脸,“小女如今还未出嫁。”请不要左一个侯爷夫人,右一个侯爷夫人。
谢锐恍若未闻,“虽说你是我的女人,但一些话仍是要白纸黑字才好。”
她脸热得快要烧起来了,什么叫她是他的女人,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这位侯爷真的是太会对号入座,也太自以为是了。
看她明显状态不在的模样,谢锐笑了笑,“你是我的女人,这交易我也不会占了你的便宜,你给个章法。”
安素素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降低脸上的温度,“侯爷既然不占我的便宜,那么就……”她狡黠地一笑,比了一个六。
“你六我四?”谢锐笑望着她。
“对。”
“哦,那我亏了不少,这笔生意到底是否这般划分,还要看看你那位女大夫是否有本事。”学医的女子极其的少,而安素素手上就只有这张王牌,论银子、论人手以及势力,她是比不过他的。
“自然。”安素素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那小女子先告退了。”
谢锐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她的手,“若是要合作的话,那我便要常常来见你,你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敢情他是一个小家子气的男人,竟将这事记得这么牢,她当时只不过是气他不守规矩闯进女子的厢房。
安素素抿了一下唇,“侯爷,小女子说的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侯爷不要乱出现在我前面,免得坏了我的名声。”见他张嘴似要说话,她立刻打断,“我们虽有婚约之名,却还是要克己守礼的好。”
谢锐静静地凝视她,他是被她耍了?
“以后侯爷有事自然可以出现。”她说完就干脆地闭嘴了。
谢锐忍不住地笑了,“都说唯小女子和小人难养,今日我是见识到了。”
安素素一咬牙,甩开了他的大掌,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谢锐望着她离开,突然耳边传来青峰的声音,“主子。”
“走吧。”谢锐率先转过身离开。
青峰跟了上去,不由得开口,“主子,最近是否要去德恩寺礼佛?”谢锐常常会隔一段时间要去德恩寺,因为德恩寺是一个静心的好去处。
谢锐瞄了青峰一眼,垂着眼眸没有回答,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地开口,“明日去德恩寺待几天。”
近日他对安素素的关注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想掌控她,这种感觉很不妙,他握紧了拳头静默着。
“是,属下这就去办。”
◎ ◎ ◎
接下来的事情是青峰来办的,青峰显然是守着本分的,每一次来都是在没有人的时候,规规矩矩地敲敲门才进来。
谢锐答应他四她六,而医馆位置和人员自然是由谢锐负责,同时安素素也要安排巧莲教好两位女大夫,彼此互相牵制。
安素素欣然同意,按了指印,收好了契约书,她问道:“你家主子呢?”
“回小姐,主子在德恩寺。”青峰恭敬地说。
“哦。”安素素心里疑惑,谢锐似乎对德恩寺情有独钟,这么爱往寺庙跑,实在很难想像他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青峰拱手正要退下,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安素素示意青峰藏起来,青峰快速地一个跳跃,飞身到了梁上,看得安素素傻了眼。
“二小姐!”红儿慌张地推开门,跑了进来。
安素素的眼皮跳了一下,预感是有大事发生了,她瞪了红儿一眼,“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奴婢错了。”红儿赶紧垂头,“但奴婢是有事要跟二小姐说。”
“什么事?”
“大、大小姐回府了。”红儿小声地说:“是坐轿子回来的。”
安素素疑惑地看着红儿,“大姊姊回来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姊姊回娘家看看就让你们这些眼皮子浅的东西说东说西了。”
安依依回来是有些奇怪,可红儿这么紧张反而让她觉得这事不关她的事,如果是她的事情,红儿不会紧张害怕,那么定是黄氏或者安依依有事,红儿才会如此。
红儿红了眼眶,“大小姐小产了。”
安素素心中一叹,这红儿到底是她的丫鬟还是安依依的,尽管心里不屑,脸上仍是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这怎么可能!”
“奴婢不知,二小姐还是过去看看吧。”红儿急着要安素素过去,其实安依依是早上就到了府中,这时才让红儿催着安素素去看看。
安素素腹诽,安依依流产了她是该过去看看,可她这么急巴巴过去说不定成了安依依的出气筒,她才不要。
“二小姐,啊……”红儿看着安素素突然一个摇晃,手扶着桌子坐在了地上,红儿立刻去扶她,“二小姐,您没事吧?”
“我……”安素素偷偷地在大腿的内侧捏了自己一把肉,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我头晕。”
眼看安素素要闭着眼睛昏过去了,红儿死命地在安素素的人中上一按,疼得安素素快哭了,可她就是不醒,急得红儿只好扶她躺在床上,大声地朝外喊着:“竹柳,快来,二小姐昏过去了!”
平日里红儿在屋里伺候,竹柳则是在屋外伺候,听到声音赶紧进来了,“天呐,我去喊大夫。”说着,竹柳一溜烟不见了。
红儿气得猛踩地,她哪里是要竹柳去请大夫,是要竹柳想办法弄醒二小姐,让二小姐到夫人和大小姐那里啊,怪不得竹柳入不得夫人的眼,真是蠢笨的丫头。
安素素默默地记住了竹柳,也许这个丫鬟能收服看看,看竹柳能不能成为她的人。
坐在梁上的青峰则是看足了戏瘾,趁红儿出去倒热水的时候,低声道:“小姐,属下告退。”
安素素应了一声,抬眸一看,梁上已经没有人了。
过了一会儿,竹柳请来的大夫进来了,替安素素把脉,摸着长胡须道:“小姐身体无恙,只是虚弱,要好好休养。”
“有劳大夫了。”安素素娇弱地说。
“小姐不用客气,老夫回去开个药方,小姐补上一补便好了。”
安素素让绿竹随大夫出门抓药,眼瞅红儿垂头丧气的模样,她忍着笑,楚楚可怜地说:“红儿,大姊姊怎么这么命苦,怎么就……我真是不忍心。”说着,拿着衣袖做出一副抹眼泪的模样。
“二小姐。”红儿情绪不高地喊了她一声,“如果二小姐……”
“我也想去看看大姊姊,只是听到大姊姊出了这事,我心疼至极晕了过去,现在全身无力,怎么去瞧大姊姊呢。”安素素无力地说。
“那……”
“红儿你是我跟前最得脸的丫鬟,你就替我去看看大姊姊吧,我记得娘亲赏了我一些补药,我不是很懂,你就全数拿给大姊姊吧,替我好好劝慰大姊姊一番,等我身子好了我便去看大姊姊。”
红儿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堵得死死的,最后点头答应离开了,安素素看她急急离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安素素伸手摸了摸刚刚扭肉的地方,露出一抹苦笑,真的是疼到了,她装病躺了一会儿,竹柳就回来了,“小姐,奴婢回来了。”
“嗯,你忙里忙外也累了。”
“奴婢不累。”
竹柳看了看周围,见红儿不在,嘴角一撇,这动作落在了安素素的眼里,看来红儿不讨人喜欢啊。
“小姐,奴婢有一事要跟您说。”竹柳想了想,觉得躺在床上的小姐看起来真的有些可怜。
安素素点了点头,竖着耳朵听竹柳说话。
“大小姐一大早就从后门进了府里,奴婢听一些人说,大小姐这次流产是石榴做的手脚,有可能还会伤了身子,以后怕是……”
安素素听了诧异不已,这一次她可不是装的,竹柳说的石榴是当初陪嫁到李府的大丫鬟,是府中的家生子,所以安依依才在怀孕之后让石榴做了李康的通房。
“人心难测。”安素素半晌后吐了这么一句话。
“石榴已经被发卖了。”竹柳轻轻地说,以她的想法,奴婢就是奴婢,若是哪天上了台面也是主子给的,不该轻狂才是。
安素素想着竹柳说这话的意思,却见竹柳脸上只有瞧不起石榴的神情,没有其他的意思,她闷闷地笑了,红儿倒是说对了,这个竹柳真的是一个笨丫头,却也是一个忠心的人。
“奴婢去煎药了。”竹柳说了一声,乖巧地退下了。
听了竹柳的话,安素素想了很多,安依依就算是流产,就算是身子以后不易再有子嗣,怎么就回娘家了呢,难道李康也同意?他们这些事情就跟缠得乱七八糟的线一样,安素素闭上眼睛休息,暂时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
◎ ◎ ◎
青峰回到德恩寺的禅房,敲了一下门接着推开门,恭敬地说:“主子,契约书已经带回来了。”说着,将契约书放在了桌案上。
青峰看向卧在榻上的主子,谢锐横躺在榻上,一腿曲起,一腿横着,左手支着后脑杓,一手只以两根手指夹着佛经,慵懒地看着。
“嗯,知道了。”谢锐懒散地说。
青峰想了想,还是将他之前来时安素素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谢锐动作不改,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近日多关注安府的动静。”
“是。”青峰知道是未来侯爷夫人弄得侯爷心绪不定,他也不该说出来惹主子烦,可这事情透着古怪,所以青峰说了出来。
佛经被谢锐随意地扔到了一边的凳子上,谢锐一个翻身,趴在了床上,闭上双目似要休憩。
青峰双手环胸站在了一边,他的身分是谢锐的小厮、侍卫、书僮,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轻易离开谢锐,除非是谢锐有事吩咐他才会离开,没有谢锐的命令,他都是随时待命在谢锐身边的。
就在青峰无所事事站着就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谢锐的声音,“她可有说起我?”
青峰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清醒了过来,“有。”
“哦?”谢锐的声音轻扬着,“她说了什么?”
青峰额上冒汗,忍着想逃跑的冲动,“安二小姐问了一下主子,我便说主子在德恩寺。”
“就这样?”谢锐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青峰不懂地傻愣在那儿,直到谢锐冷哼了几声他才回过神,“呃,安二小姐没有再问什么了。”
“下去。”谢锐冷冷地说。
青峰捂着发冷的心,忙不叠地下去了,站在禅房外思索着自己哪里说错,可哪里也没有错,主子却发火了。
他抬眸看着天空,思绪突然清明,伸手摸了摸额头,嘀咕着,“主子莫不是因为安二小姐没再多说什么,所以才发火了?”
禅房外安安静静,而禅房内更是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这种无声的安静蔓延了整个院子,惹得人不敢随意靠近。
◎ ◎ ◎
安素素装了三天的病才起身去给黄氏请安,她意外地在走廊上碰到了李康,她一愣,赶紧行礼,“姊夫。”
李康连忙伸手想扶她,安素素侧身装作无意地避开,李康有些失落地看着她,“素妹妹。”
听着他的声音,安素素微微蹙眉,“姊夫,我还要给娘请安,时辰不早了。”说着,她就往黄氏的院子去了。
李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先是一脸的失落,接着就是雀跃,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安素素走进黄氏的院子里,丫鬟进去禀告了一声,她才缓缓地进去,礼数周到地行了一个礼,“娘。”
“素素来了,这几日听说你病了,今日可好了?”黄氏慈爱地看着她,主动伸手拉住她的手,怜惜地说:“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要来请安了,若是累到你,心疼的还是我。”
安素素自动将她的话过滤掉,轻晃脑袋,“身体好些了,所以特意来给娘请安。”
“你这孩子就是实心。”黄氏笑容满面地说。
“妹妹一向如此可人。”安依依突然开口。
安素素这才看到安依依,安依依坐在黄氏的左下首,脸色苍白,看起来还没养好身体,说话的语气也是怪里怪气。
安素素捂着嘴,凄凉地说:“大姊姊,你的身体无碍了吧?”
安依依的脸色更白了,硬声道:“劳妹妹担忧了。”
安素素垂着头,低声不语,黄氏打量了她一会儿,“刚才可有看到你姊夫?”
“有,跟姊夫打了一声招呼就过来了。”安素素回道。
“哎,你从小养在我身边,我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等到秋季的时候你就及笄了,也要嫁人,可我真是舍不得让你嫁给一个不知底的人,若是那人亏待你……”
黄氏突然的关心真是让安素素惊恐不已,她连忙道:“娘,这话可不能让人听见了。”一顿,“而且能嫁给侯爷是我修来的福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想起清贵的谢锐,她偷偷地骂了一句。
三人聊了一会儿,安素素就离开了,黄氏看着安素素袅袅的身影,脸色黑了一片,“你确定要这么做?”
“娘。”安依依握紧了拳头,白色的脸蛋此刻青筋浮起,看上去就如地狱来索命的恶鬼,“若是让他时时念着,还不如给了他,断了他的念想,新鲜劲过了就好。”
黄氏不太赞同地说:“若不是我施压,李康心中想娶的人可是她。”
安依依脸上浮现痛苦的神情,“我知道,但是与其这样,不如就成全了他,而且安素素最多也不过是个妾,以后也要被我拽在手心里,她的孩子以后也会是我的……”
黄氏看着安依依魔怔似的神态,心里也伤心,“你这个傻丫头。”
“娘,我不会后悔,你该担心的是安素素,毁了亲,惹上了侯府的人,她的日子又能多好过,李家的人也不会高看她。”安依依只有想到安素素将来的惨状,心里才会舒服。
她明明一开始很幸福的,可为何到头来机关算尽,落得了这个下场,石榴那个贱人想跟她斗,被她贱卖了,安素素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任由她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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