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的续弦妻》(妖妻孽夫1)作者:简薰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0-1-19 21:03 编辑书 名:教主的续弦妻
系 列:妖妻孽夫之一
作 者:简薰
出版日期:2015年1月23日
【内容简介】
史上谣言:说她妹喜之所以嫁给夏桀,是心怀不轨要让夏亡。
真相是:冤枉啊,为了保住大大小小三百多口族人的性命,她能不嫁吗!
更惨的是,上辈子让她背黑锅,这辈子又要她继续魅惑坏男人──
身为邪教教主死了老婆,他理所当然要胁武林盟主帮忙找填房!
有过一次惨痛的经验,这次他学聪明了,先扮船夫偷偷观察候选人,
斤斤计较的──滚!爱迟到的──不要!爱耍欲擒故纵的──不屑要!
就剩下她了!小小镖头的女儿,虽然长得一般般,
但分辨得出外传他娶妻是为了炼不老丹药是天大的谎话,表示她不笨,
果然,待他用丰厚的嫁妆娶她进门,发现自己真是娶对老婆,
和离的表妹上门想找人吵架、姨母想塞女人进他房,加上难伺候的婆婆,
她全都能轻轻松松一一摆平,最重要的是,她的肚皮很争气,
头胎就生了个儿子,让他很满意,如今有妻有子他自认很幸福,
只是朋友私下托孤,他当然全心全意的照顾女婴,
怎知他偏宠女婴,下人有样学样,如今家里容不下她,
她竟带着可爱的儿子回娘家,之后捎信告知──
我又有了,不过,老娘我不回来了!
链接:https://www.yqtxt.net/forum.php?mod=viewthread&tid=78412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邪教教主怀应时的妻子──武林盟主的嫡女挂了,竟直接登门“拜访”武林盟主,在人家的地盘上,耍胁各大掌门帮他找个老婆,开出条件──女子相貌不能太丑,脑袋不能太差,他上有母亲,女子得跟他一起尽孝……如此足足讲了一盏茶时分,最后说:“交给你们了。”
说完人就走了,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这什么?他们得帮邪教教主找续弦妻?
于是乎,身为正派一员的乔家镖局头儿乔华丰不得不回家告知女儿乔喜娘,准备起程去相亲!
四月初,乔喜娘随着乔华丰来到馨州,依旧由武林盟主侯家开船送他们到达湖岛。
两个船夫,大抵是知道这回有姑娘,还特意派了个老嬷嬷一起来。
江南已经染上春色,山色翠绿,路边不知名的野花点点绽放,触目所及,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乔喜娘长这么大第一次坐船,随着船行渐远,两岸山色,房舍,逐渐被无边的湖面给取代,惊奇之余,又有些开心,“爹爹,这湖怎么大到没有边界的感觉,倒很像土方志中提到的大海呢。”
“这朝然湖还不算大,再往南有座明珠湖,那才是真的大,东西两岸要行上足足一天,力气稍弱些的船夫,说不定无法在日头落山前抵岸,湖浪掀起来,都能让人晕船……”乔华丰讲了一会,突然觉得不对,干么扫女儿兴呢,连忙急转弯,“不过明珠湖水浊,还挺臭,也不过就是大了些而已。”
乔喜娘却没这么多花花肠子,看见远远一座岛屿,便指着道:“爹爹,那里就是侯盟主的岛吗?”
乔华丰也搞不清楚—虽然每年要来被骂一次,但想起要被骂,谁还有心情看景色,几乎都是坐在舱中先吃饱喝足再说,等到出岛,天色又已经黑了,更不知道这岛到底长啥样子,此刻听喜娘问起,倒有点后悔没多留点心,不然此刻就能在女儿面前演一下“无所不知的爹”了。
没听见自家爹爹回答,乔喜娘也没纠结,“说来,侯盟主也真是奇怪,居然给自己女婿张罗填房,就算侯姊姊是病殁,怨不得别人,也不该如此热心啊。”
乔华丰尴尬,但又不能说,那不是热心,那是被威胁。
于是乎,忽略了前面的疑惑,只针对后面的问题回话,“这是因为,这个,大家都不想女儿结这个亲,所以只能让怀应时自己看,选上选不上,都没话好说。”
“老说云山邪孽,可仔细想想,云山除了赚钱这件事情胆子比较大之外,平常也没听他们杀人放火,倒是侯盟主,中邪似的想去灭人家,爹爹,你说会不会是侯盟主眼红云山会赚钱,想灭了他们把路子夺过来?”
乔华丰忍不住想,真不愧是乔家女儿,因为乔老爹也这样想过,看看四周也没人,老婆子坐在团子上,眼睛闭上几乎睡着,船夫在船尾又远,不可能听到,便说了,“其实,你爷爷也这样说过。”
乔喜娘拍手大笑,“真的?”
“真的。”乔华丰神秘的压低声音,“当初武林分裂之势已成,你爷爷逼不得已只好选边站,可没想到侯盟主这武林大会居然是要收钱的,虽然不是侯盟主自己说的,但他姻亲陈先生说出口,那跟他开口又有什么不一样,‘各位,在下不才,有个主意,这铲恶除奸乃是我辈当行之势,总不好让侯盟主一人负担所有费用,在下想,不如出席的门派各自出些,随意便行,大家觉得如何’。
“接着有一个跟侯家交好的人马上掏出两张银票往桌上一放,说自己没钱,就捐个意思意思,两百两,你说,那种情况,谁能说不好,再少也得拿出一百两,你奶奶每次说到这个,就要生气,说侯盟主真是,没那个钱就别想要这个脸,麻烦死了,每年大会不去又不行,不但有半个月不能接镖,还得被迫缴一百两的铲恶金。”
乔喜娘十分惊讶,“每门派一百两,那一年不就有数千两了?”
“是啊,拿大伙的钱,张罗自己的名声,因为这里没人偷听,爹爹这才敢跟你说。”乔华丰摇了摇头,“正派,邪教,有时候都是靠一张嘴。”
“就是。”柳氏接着说,“我们家这辈子可没被云山欺负过,倒是这么多年来,一百两一百两的捐,被侯仲群强迫捐了两千多两,两千多两呢,什么屁盟主,根本就是土匪,活该儿女都不成材。”
侯仲群五个孩子,除了侯芳菲见识超卓之外,其他几个,脑袋一个比一个有问题,侯芳霓已经定了亲,却跟个戏子私相授受,还被未婚夫家抓了个当场,退亲是自然的,侯仲群还得上门道歉,女儿名声已坏,没人敢要,侯仲群强迫自己的年轻弟子娶了她,这种绿油油的婚姻,自然是每天争吵,侯芳霓心情不好,居然又跑去会那戏子,又是被抓个当场,据说侯仲群给了那弟子一万两银子,又塞给他几个美貌大丫头,这才保住侯芳霓不被休妻。
至于大儿子侯大武前些年随母亲陈氏进香,在庙中见到美貌妇人,上前调戏了几句,却没想到人家是侯府夫人,当下被随行的女武师打个了鼻青脸肿,在床上躺了半年多,后来虽然大好,鼻子却歪了,再也正不回来,侯仲群生气也没办法,说来说去都是自己这边理亏。
至于次子侯大才是典型草包,一套拳法都使不完整,随便个小丫头都能撂倒他,三子侯大智则是出了名的喜欢男人,屋里小厮个个美貌如花,小倌楼中也有几个相好的。
侯仲群即便名震天下,但儿女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痛,所以即使儿子都二十几岁,也无法接棒,太奇葩了,放出来只是丢自家的脸。
柳氏讨厌侯家,也只有讲侯仲群这几个不争气的小孩时会显得高兴一点,金银再多有什么用,回到家一堆糟心事,谁都开心不起来。
不像她,大儿子乔光争气,现在已经开始领镖,二儿子乔耀比较一般,但人也算老实,乔光的妻子陆氏已经怀孕,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当奶奶了。
至于喜娘即便被迫来这一绕,所幸也只是陪榜,她都想好了,等他们喜娘落选了,便让人快马加鞭往家里送信,让陆氏准备猪脚面线去去霉,接着就让张家上门提亲,备嫁个一年左右,隔年春天也就差不多可以让喜娘成亲了,十七出嫁虽然有些大,但张家人老实,想必不会拿这点为难她的宝贝女儿。
“娘,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女儿也乐乐?”
“哎,就是难得出远门。”柳氏当然不能说实话,人家是待嫁女儿心,喜娘却不是,不想成亲,不想嫁人,比起生孩子,更想当老婆子,对于女儿这么恋家,不能说不安慰,只是忧愁比安慰多,“说来,也多亏了怀应时,不然我们娘俩也不可能来馨州这地方。”
乔喜娘一笑,“是啊,倒是谢谢他的突发奇想了,馨州暖,花开也早,我们正好可以赏赏花,时间多了,还可以去布市看看,娘,听说馨州的花染很好,颜色淡却不会褪色,我们买几匹回去,让绣娘赶做夏衣。”
说到喜欢的布匹刺绣,乔喜娘显得兴致很高,“还有蚕丝绣线也要买,上次在四姊姊那看到,蚕丝绣线绣出来的月亮,跟真的一样,会发光呢,墨色缎子,绣个弦月,再绣上昙花,弄成个小荷包,一定好看。”
柳夫人笑着摇头,“你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布庄姑娘呢。”
乔喜娘不好意思一笑,镖师家的姑娘通常极端,不是武功练得比兄弟好,可以一敌五,不然就是养得比公主还闺秀,琴棋书画都拿手,出门要带上一串丫头婆子,至于自己,有几手功夫,但也只能达到练身体而已,真要对战,决计不行,闺阁有张宣和琴,但她不会弹,案上也有纸有笔,可她的字很丑。
金丝香炉,玫瑰镜台,百花屏风,都只是她看着喜欢,但要说起来历,整个一问三不知。
她的嗜好便是刺绣跟裁衣服,她的院子本来有书房,后来被她拿来当成绣房,给爹做过披风,给娘做过鞋子,不爱写字,但画画却很喜欢,可不是画山水,而是绘花样子。
馨州温暖,丝麻桑棉不说,各种染色植物也种植得十分好,乔家所在的钰州虽然也有布庄进馨州的染布跟丝线,但进得只有常用的几个颜色,实在不过瘾,早就想来看看了。
柳氏见喜娘一脸开心,早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放心吧,这回来,绝对让你买个开心。”
“真的?”
“自然,我跟你爹早定好客栈了,也请客栈联络了善绣的大娘当陪客,等过两日我们出了湖岛,就去那客栈,到时候让那大娘带我们上专做花染的染布坊瞧瞧。”
“嗯。”
“先说好,那染布庄味道可是臭得很,到时候别抱怨。”
“女儿知道。”喜娘撒娇的挽着柳氏,“染布要浸要晒要洗,那味道哪能好闻,可我怎么也想看看这花染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边母女情深,那边香儿怎么听怎么别扭。
夫人怎么这么说呢,好像小姐很差一样,小姐的性子没话说,绣活更是无双,不会霸道,又能读书作帐本,当上主母绝对能镇住全场,哪里比不上别人了,
“夫人跟小姐就这么肯定选不上,两天后便能出来?”香儿扭了半天,终于还是问了,“小姐这么好,怀公子肯定喜欢的。”
柳氏笑了出来,“好不好得相处得经年累月才知道,但一个人的样貌却是一眼就明白,梅姑娘是美人胚子,苏姑娘的母亲是花魁,至于王姑娘的母亲曾是个寡妇,能让王掌门背骂名也接进门,容貌肯定不差,比起这三位,你家姑娘可就平凡得很了。”
听母亲这么说,乔喜娘也不生气,家世不够大,长得太美也只是个悲剧,她一个表姊就长得沉鱼落雁,大哥从小暗恋,十三岁跟父母说了,舅父舅母见大哥出息,也觉得不错,又想,女儿嫁到亲姨母家,自然比嫁到外头好,双方约好十六岁订亲,没想到表姊太美,美到美名远播,十五岁就被知州强迫收为干女儿,推出去选秀女了,现在大哥的孩子都快出生,表姊还在后宫浮沉,听说受宠过一阵子,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乔喜娘虽然不丑,可也不美,别说一见钟情,十见钟情都有困难,大抵就是一种顺眼的长相而已。
“说不定怀公子跟姑娘有缘分呢,不喜欢美人,偏偏喜欢姑娘,”香儿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嫌弃自家姑娘一样,连忙补上,“姑娘,我不是说您不好,您别误会。”
“没关系。”乔喜娘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觉得爹娘奇怪,落了选表示比别的姑娘差,怎么他们就一口咬定我比不上别人,在替我生气。”
“对对对,香儿正是这个意思,小姐真聪明。”看,自家小姐多厉害啊,她说得这么坑坑巴巴,小姐都能懂。
自己从小笨,后娘以一两银子将她卖给人牙子后,转了几手人家,总是第一天就被骂到臭头,第二天又被人牙子领走,就这样转了四个多月,才到乔家,实在是转怕了,香儿打算奋起好好努力,可没想到第一天给小姐倒茶就弄破茶壶,香儿只觉得完蛋了,又要被转手,当下便哭了出来,可没想到小姐笑着说不过打破一个茶壶而已,哭什么,把地板收拾干净,去大厨房拿新茶具过来就好,当下香儿都惊呆了,没见过这么好的主人家,不但没骂她,还让她有伤先去擦药。
第一次在乔家过年,小姐赏了她一个小荷包,里面一个小元宝,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拿到压岁钱。
香儿觉得,一定是自己亲娘在保佑自己,才会遇到这么好的主子,自己一定要好好伺候小姐。
当然,她知道自己做得没有很好,也没小翠那样机灵,很多时候,是小姐不介意她的粗心,有次自己不小心把小姐很喜欢的一件杏黄腰带给弄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小姐只说算了,换一条就行。
有时候她都不明白小姐怎么会一直留她在身边,但越伺候小姐,越觉得自家小姐是天仙般的人物,在她心里,没人能比得上自家小姐,谁要能娶了她,绝对是祖上有烧好香,所以听老爷夫人一直在盘算落选后的馨州旅游,就觉得很不解,小姐明明,明明这样好……
“其实娘说得没错啊,人心看不见,人美却是可以被看见的,不然厨娘们怎么都对吴家小哥比较好,哪里是他的鱼新鲜,不过就是看他长得俊秀,说话又有礼貌,这才常常跟他叫鱼,我自己的样貌,自己知道。”
小翠笑着揉揉香儿的头,“小姐心肠好,奴婢嘴笨却从来不跟我们计较,上回听路子说,他在康先生那里当差的妹子被骂了一顿,因为反应慢,康姑娘打扮完后没有称赞漂亮,康姑娘骂了好久呢。”
“真是,何必呢。”乔喜娘同情中混着好笑,“一来,美不是夸出来的,二来,再怎么夸,容貌也不可能改变,还不如接受自己的样貌,又不是真的长得无法见人,何况,家境又好,比起那些鱼女,绣娘,辛苦操持也只勉强温饱,我们都已经好很多了,夏日有瓜果,冬天有棉袄,知足常乐。”
柳氏听闻,拍拍女儿的手,十分欣慰,“娘最骄傲的,就是你这性子,感谢多,埋怨少,知足常乐,说来容易,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乔华丰也很高兴,“就是。”
乔喜娘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嘴微微扬起,过一会又道:“唱歌。”
小翠立刻唱起曲子。
乔华丰原本很骄傲的脸顿时无言—喜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毛病,心情好的时候总是让丫头唱歌,小翠打小伺候,香儿更是忠心耿耿到令人头痛的地步,小姐喜欢听歌,她们便找时间学了,每个月还会去戏楼找退休的老旦学新曲子,几年练习下来,也有几分模样。
他即使不是什么迂腐文人,但一个闺阁姑娘有了这听曲的习惯要是传出去,总不太好,更别说喜娘后来还会一边吃花生一边跟着拍手,这,这能看嘛,再这样下去,他总觉得有天喜娘会开始给赏钱……
乔华丰原本想阻止,但柳氏却说,让自己丫头唱歌而已,又不是从外面招来那些男身女相的伶人戏子,女儿是拿来疼的,不是拿来管的,将来女婿要是嫌东嫌西,让他想办法娶公主去。
柳氏怒了,乔华丰也只好当作“我只是说说而已”。
所幸喜娘平时也不常外出,乔华丰也只好自欺欺人想,反正在自己家里,没关系,可没想到女儿会在这当下一声“唱歌”,小翠更是“奴家万里寻夫君”的女调,配合香儿“我与娘子别三年”的男调,开始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这船不大,老嬷嬷虽然没有笑出来,但神色显得有点诡异,至于两个船夫,则瞬间低下头,但不难看出其中一个肩膀微微颤抖……
***
这乔喜娘太有趣了—怀应时觉得自己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不笑出来。
是的,他乔装成船夫,想来先相看一下。
娶妻子是大事,再不能马虎,当初他对侯芳菲有好感……诚实来说,是相当喜欢,总觉得她一颦一笑,都牵动自己心思,也不知道她个性,便娶了进来,当时自己才十八岁,没想太多,以为两人相处相处,自然能相处出感情,再者她既然是千金小姐,那么家宅之事必然妥当,亲就这样成了,没想到侯芳菲对云山的生活却各种不适应。
她在名门正派的教育下长大,父亲是武林盟主,她又是嫡女,身分十分尊贵,却被用来“和亲”,她对他始终有着距离感,但要说她摆姿态装冷傲,却也没有,她很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的角色,家里井井有条,也替他孝顺母亲,成亲一年未有身孕,更亲自挑了几个漂亮丫头给他做通房。
可还在等开脸的日子,便被怀应时知道了,侯芳菲不是肚皮不争气,是她自己在喝药避孕。
她不想怀他的孩子。
男人想,既然亲都结了,那就再看看,一年虽然说不算短,但他有大半时间不在云山,加起来相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
第二年,他留在云山上的时间多了,留在她房中的时间也多,但侯芳菲还是没有怀孕,应该说,她还是继续喝药。
第三年,怀应时只觉得既然如此,那好聚好散吧,派人通知了侯仲群,让他把女儿接走,如何安排就是侯家的事情,至于他则对外宣称侯氏病故。
侯芳菲对他最有感情的时候,就是她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云山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一时之间还不敢相信,直至看到母亲的心腹嬷嬷来接,这才知道是真的可以离开,便朝着他跪下了,说自己无以为报,于是给他磕头谢恩,此生都会祝祷他平安顺心。
说来,侯芳菲虽然容貌惊人,但他也不是非得要娶她不可,当初侯芳菲可是被她爹塞过来的,因此她即使可怜,可怀应时也不觉得自己亏欠她,要怪,怪自己的爹去,本事没面子大,为了面子什么都可以牺牲,老实点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也因为有了前车之监,这次怀应时才决定要好好考较一下准新娘们,个性不能太差,姿态也不能端得太高,还有就是,他二十几岁,想要有孩子,不是心甘情愿嫁进来的,他也不想要。
早上他接了王掌门,侍妾安氏,女儿王秀娟,以及仆妇数人过湖,王秀娟样貌人如其名,外貌没话说,可一开口,就粗俗得很。
“爹啊,那个怀应时听说很有钱,他对妻子小气不?我要是嫁过去,一个月能有个十两银子不?”
王掌门无奈,“你爹哪里知道这种事情?”
安氏道:“不如老爷去问问侯盟主,侯姑娘当时给了多少聘礼,这月银是不是像外头说的,一个月十两?”
王掌门对女儿还算有耐心,但对安氏却明显不耐,“侯家刚刚死了女儿,你就要我上门问人家当初出嫁聘礼多少,你是怕人家不知道我没读过多少书吗?还有,秀娟,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开口一个月多少钱,你若成亲掌家,那叫例银,又不是包养外室,什么一个月多少钱。”
当时怀应时就想,这王秀娟不行。
看在她这样爱财的分上,肯定愿意嫁进来,肯定愿意一直生,但他总觉得,若娶了她为娘子,他很快会听到“相公啊,我怀孩子了,我生下来你给我多少钱?”,或者“相公啊,我这都生两个了,总该给我笔奖金不”,这种让人晕倒的事情,他是娶妻又不是上青楼,怎么能事事钱算。
至于梅雪晶,倒挺好的,晶莹剔透的美人儿一个,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十分乖巧,相对于梅大侠跟夫人一路的咳声叹气,梅雪晶倒稳重得多,笑起来温温雅雅的,怀应时觉得不错,他娘也觉得不错。
他娘就是船头的老嬷嬷,大抵也是被侯芳菲惊愕到,这次无论如何要参与选媳妇的过程,让人把皮肤抹黑,点了些老人斑,又用稀饭水抹出一些皱纹,戴上白头发,身子一曲,肚子上再绑个胖腰带,便是老人家一枚,谁也不会想到这老婆婆可是当年名震天下的美人儿关莲芯。
梅雪晶原本不是关莲芯喜欢的类型,但大概王秀娟太奇葩,所以导致关莲芯对梅雪晶的印象非常好,既有闺秀之姿,但又带着江湖儿女的飒爽,看她安抚父母的样子,应该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接下来就是苏宁宁了,虽然是个花魁之女,但教得真不错,活泼但却不讨人厌,但好像不太清楚自己是来这湖岛干么,一路笑嘻嘻的,后来关莲芯一时恶作剧心起,说了句“姑娘这样可爱活泼,怀公子肯定喜欢”。
苏宁宁就被僵住了,那陪同前来的花魁也僵住了,“老爷不是说带我们母女出来走走吗,怎么讲到成亲了?还有那个怀公子是谁?”
关莲芯抢先一步回答,“便是云山的怀公子。”
云山的怀公子,这六个字翻译成白话就是:邪教头头啦。
花魁跟苏宁宁脸色顿时变了。
怀应时正觉得“云山果然名声不太好,正常姑娘都不想嫁”的时候,苏宁宁深吸一口气,马上嚎了起来,花魁立刻把女儿搂在怀里,嘤嘤哭泣,“老爷,我是青楼出身,你不愿带我回家,我无话可说,可您别忘了,宁宁出生时说过,一定让她当正妻,让她可以抬头做人……”
苏宁宁听母亲这么说,嚎得更大声,“爹,宁宁不当妾,不当妾。”
苏掌门唉的一声,“谁让你当妾了?”
花魁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怀应时三年前已经娶了侯家姑娘,宁宁过去,不是侍妾又是什么?”
“侯姑娘没了。”
这五个字像魔法一样,母女登时停住眼泪,“侯姑娘怎么没了?”
“这我怎么好问。”苏掌门一脸无奈,“不过连侯盟主都没说什么,想来也不关怀应时的事情,若宁宁有他的缘,过了门就是续弦,续弦也是正室,走到哪里,都是怀夫人。”
让怀应时诧异的是,母女居然就这样不再哭泣。
世间果然百样人,侯芳菲介意的是名门与异教的差异,王秀娟在意有不有钱,苏宁宁只求为正室,梅雪晶一脸“女儿听从爹娘安排”,至于乔喜娘却是有点缺心眼,几乎一路当成在春游,原以为她也跟苏宁宁一样不知道自己来干么,可没想到她却是清楚的。
因为清楚,一路保持心情好就不容易了,又加上后来他知道她心情好的原因居然是因为知道自己相貌普通,对方看不上—虽然说这某种程度上鄙视他的人格,好像他多好色,只看脸一样,但另一方面来说,要承认自己貌不如人并不容易,尤其花样年华的少女,就拿侯芳菲来说,就算她不希罕他的喜欢,但她依然每天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老说云山邪孽,可仔细想想,云山除了赚钱这件事情胆子比较大之外,平常也没听他们杀人放火啊”,这句话说的真好,有时候他也奇怪,江湖人脑袋到底装了什么,侯仲群说他们是邪教,他们就是邪教了?都没人问“云山为何是邪教”,又不是职业杀人,还是职业放火,怎么大家都听他的话呢?
“杀人”跟“乱杀人”是两回事,他们是杀人,但没乱杀人,要说云山哪里乱,也就是赚钱的路子比较乱,侯仲群说他们为富不仁,自己都强迫乐捐了还敢有脸说人家为富不仁。
乔喜娘有点钝,但钝得还挺刚好,不过看她中间脱线的大谈染布刺绣,一副准备开店的架式也让他很傻眼,所以这句话到底算偶尔聪明,还是大智若愚,还要再看看。
要说其他的话,就是那两丫头挺有趣,其他几位的丫头们不是站得远远的一脸巴结,就是站得远远的微带敬畏,但乔喜娘的丫头却跟她很亲,自家姑娘说话时,就笑咪咪的听,笑咪咪的点头,好像她说什么都是对的,觉得夫人老爷欺负了小姐,还会跳出来相护,“夫人怎么可以这么说”,脸上就写着:忠心耿耿。
要让下人巴结很容易,钱撒下去就是,要让下人敬畏就更容易了,发几顿脾气就可以,但要让人忠心耿耿,就是一门技术活。
威吓利诱都能臆测结果,唯有忠诚是看不见的,很难对症下药。
以男人来说,要培养忠心耿耿的下人,文也好,武也好,自身得有一定的能力,才能让下人忠诚,但他就不懂一个姑娘家怎么带出两个忠心的丫头,就这点来说,乔喜娘还真有点本事,他自己身为一个管理者,手下数百人,很知道忠诚有多难找。
总之,印象还挺好,那句“知足常乐”他爱听。
世事不能尽如人意,知足常乐才能笑到最后。
侯仲群就是不知足,才会这么不快乐,没关系,你不知足,我就打到你知足,当时打屁股独独放过乔华丰不是因为没看到他躲在柱子后,而是因为整个过程,他完全闷不吭声,再加上他买通的侯家下人得知的消息,帖子根本没有发给乔华丰……以后有机会倒要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在怀应时心里,目前还是梅雪晶略胜一筹,看起来就是很精细的样子,大气又聪明,家里交给她应该没问题,就算她看到云山用来囤积米粮跟食盐的仓库,也会很镇定的当作没这回事。
至于乔喜娘跟苏宁宁基本上是同一款,父母呵护外加天性乐观,所以有点天真有点呆,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身为他的妻子,不是跟他相处就行,还得跟母亲相处,以及云山上的人相处,她不能再看到他们的地窖时大喊“什么,你们走私食盐”,或者“空灵山的后山金佛为什么在这里”,哪有为什么,就是空灵老和尚无儿无女,所以他就偷了后山的佛像让他知道,不要以为你是出家人就没事。
王秀娟则是完全不用考虑了。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