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发表于 2014-12-7 20:30

《两光小护士》作者:七巧

书  名:两光小护士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七巧
出版日期:2014年12月12日

【内容简介】
她以为刚到任的医师来头不小,会是个色老头说, 
没想到他长得斯文俊帅,竟然还是她国小同班最在意的陆同学,
两人的差异真的很大啊──
过去他是全班前三名,她是成绩吊车尾,
现在他是心脏外科权威,她是脑袋不灵光勉强考上的小护士,
可就算如此,但同学毕竟不是当假的,
他这众女觊觎的黄金单身汉,避免别人讨好宁愿自己忙到饿,
她自愿帮他排队买咖啡午餐,他OK其他流言当然没问题,
甚至急诊值班,因为信任,也因有他的护航而提升她的实力,
原想天差地远的两人再有默契,关系只能停在纯友谊,
所以她接受老爸安排,乖乖相亲去,哪知他竟杀出来表明喜欢她,
更令她吃惊的是,各项条件都是优等生的他,却被她老爸打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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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发表于 2014-12-7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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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美国,华盛顿。

  “陆医师,Phillips议长的手术如何?”

  在手术室外等候已久的媒体,一见手术进行状况显示已由“手术中”转为“恢复中”,待手术室的门一滑开,纷纷上前追问步出手术室的医疗团队执刀医师。

  “手术很成功。”戴着口罩的陆子恒,神色无波的面向媒体,只淡应一句。

  随即闪光灯不断捕捉他的画面,媒体边美言称赞身为华人的他年纪轻轻已拥有高超医技,有如华佗再世。

  而打扮雍容华贵的议长夫人,也向他表达感谢之意,边回应几句媒体问话。

  陆子恒丝毫不留恋闪光灯的光芒,没再回应媒体任何问题,随即步离这方热闹场面。

  大批媒体并未散去,仍继续留在医院等候,好追踪采访稍晚麻醉醒来的Phillips议长。

  匆匆往另一方手术室走去,陆子恒忽地顿住脚步,看见那头走道旁的一排椅子,独坐一名约四十岁的黑人妇女。

  妇女捂着脸哀泣,哭喊着手术失败已醒不来的儿子。

  陆子恒心口一紧扯,一抹沉痛和内疚袭上心头。

  原本,那孩子是由他负责动刀的。

  他双手握拳,无颜面对那伤心至极的母亲,脚跟一旋,神色黯郁的快步离去。

  “恭喜陆医师。”身后一道娇柔女声,打散陆子恒陷入沉思的思绪。

  他转身,看见美艳医师女友,俊容无波。

  “怎么?大家找不到你,竟跑来顶楼吹风发呆?”柯曼姗笑说。

  因他手机关机,手术结束也没回自己办公室,她才想来这处顶楼看看,没料到他人真的在这里。

  她知道他只在心情不好时,或遇到棘手病患,想一个人安静思索救治方法时,才会独自来这里透透气,此刻的他不该有这种情绪。

  “我……做错了。”向来自信自负的他,难得面露一抹愧意,生平首次对自己认错。

  柯曼姗因他的话,怔愕了下。

  “你做得很好呀!手术成功,Phillips议长和夫人都非常感谢你,你的表现替医院更是打响名号,院长也很高兴。”她一脸欣喜的对他表示赞许。

  陆子恒轻摇头,淡道:“Phillips议长的心脏手术难度不高,换任何一名心脏外科医师执刀,成功率都有九成九,但那孩子,他原是我要负责的病患。”

  他黑眸一黯,再度想起不久前见到那母亲哭泣、呼唤孩子的悲戚画面,及先前他曾向孩子母亲保证会尽全力为孩子开刀却失信,现下更深感歉疚与懊悔。

  如果不是上面施加压力,如果不是他一时贪图名利,他该坚持对得起自己良心的选择。

  “你的选择百分百没错。”柯曼姗肯定道,接着滔滔分析,“先别说指名你执刀是Phillips议长和院长的期望,替Phillips议长动个难度不高的手术,你轻易就能为自己加添一道光环,但那孩子的心脏问题很复杂,成功率不过三、四成,就是交给你这个院内最厉害的医师执刀,也顶多只有五成机率。

  “就算手术成功,你也没什么实质获利;万一手术失败,那会成为你的一个污点,对你日后竞选心脏外科主任之路影响极大。这状况若换任何一位医师,都会选择替议长开刀的。”

  “不。”他否认她理所当然的说词。“就算我碍于院长的压力,不能拒绝替议长动手术,但议长的手术可以等,那孩子的心脏问题已无法再拖延,我该坚持如期替那孩子动手术,之后再替议长另外安排手术时间。

  “若由我执刀,就算手术不幸失败,我也尽了全力,不会心有愧疚遗憾。”陆子恒拧眉,说得无比沉痛,内心愧疚感不断加深,自责不已。

  “你是怎么了?钻牛角尖或沮丧自责,一点都不像你。”柯曼姗微蹙细眉,对他这异常状况颇不以为然。

  她步上前几步,与他相距咫尺,微仰起脸蛋注视他,继续对他晓以大义。

  “一个连医药费都快筹不出来的贫困黑人小孩,跟一个有钱有势、政治前景看好的白人议长,孰轻孰重?这无须你事前、事后还烦恼懊悔吧?

  “院长先前不也暗示过,你这次手术成功后,将被院内破格提名升心脏外科主任,以你的能力,只要认真参与年底竞选,明年初将可能成为这医院开院以来,第一位华人心脏外科主任,且是以最年轻资历就胜任,肯定成为美国医学界一大美谈。”她对外表俊逸且医术高明、前景大好的准未婚夫非常满意。

  柯曼姗的一番话,教陆子恒怔了下,一双黑眸瞅着艳丽的准未婚妻,竟觉她显得冷漠与势利眼。

  忽地,她手机响起,接起电话,语气甜甜的说:“爹地,你到了,我一会就过去,有好消息告诉你,待会见,Bye!”匆匆断线,她转而又对准未婚夫问道:“今天跟爹地约吃饭,我下午没诊了,你要一起去吗?”

  “不,我还有事忙。”陆子恒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此刻的他,完全没心情跟人吃饭应酬,就算对方是准岳父。

  “那我先走了。”柯曼姗红唇淡扬一抹笑,随即转身,一双手插入白衣长袍口袋。

  顶楼拂来一阵风,略扬起她长袍下摆,而她的背影看来自信且高傲。

  一瞬间,他不由得恍惚。在人生中做出错误选择而自责懊悔的当下,不免对另一个选择也有些困惑怀疑,是不是……他感情也选错了?

  他曾以为她能与他心意相通,两人同在医学领域一起携手努力,以救治病患为目的。但曾几何时,身为医师的良知和医德,却被功利所取代?

  他以为向关系亲密的她坦然道出内心的自责及歉疚,能得到她的安慰和开导,甚至就算她直言指责他的不是,他也会觉得心里好过些。

  不料她对他的选择表示满分赞许,一番现实的冷静话语分析,教他心口漫上一抹冷意。

  她将患者以贫富差别和种族歧视问题区隔得理所当然,而他亦在不自觉间被蒙蔽心眼,是以才在一念之差下,铸成无法挽回的憾事。

  是她先变了,或他也变了?

  对于已将论及婚嫁的女友,他突然发觉自己识人不清,对两人继续走下去的感情路产生质疑。

  陆子恒双手插进裤袋,伫立高楼顶端,放眼望向远方。

  秋天的风,这时竟显得格外冷凉,顶楼的风逐渐加大,一阵阵冷风袭面,令他思绪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惘。

  究竟,他汲汲营营所追求的是什么?

  今晚的庆功宴,身为主角的陆子恒从头到尾俊容淡然,偶尔勉强的牵动唇角,展露一抹交际假笑,内心实在没有半点欣喜。

  院长在医院交谊厅为他所带领的医疗团队大肆举办庆功宴,Phillips议长署名送来的数个致谢花篮大剌剌摆在会场,不少同仁笃定他不久便能破格跃升为心脏外科主任,预先向他祝贺、赞美,更对他与院内最美丽的医师女友好事将近,无比羡慕。

  他的准岳父是与医院有往来的代理药商负责人,一旦确实成为对方女婿,那院长肯定对他更为器重。

  年纪轻轻的他,若非拥有天才脑袋、上帝之手,根本无法在这白人居多的世界竞争,进而平步青云,一帆风顺。

  陆子恒面对热闹喧哗场面,一堆人恭维道贺,与会媒体不断捕捉他与女友镜头,他看着柯曼姗巧笑倩兮,丽容自信灿灿,与媒体及医院同仁皆得体应对,让他觉得有种窒息感,很想逃离这个环境。

  内心满是那被他舍弃而手术失败丧命的病童身影,他的愧疚与罪责感不断加深,即使得到外界再多掌声、吹捧,甚至那个曾一心追求的心脏外科主任宝座,此刻对他而言,竟觉得虚浮无用。

  好不容易,找到理由离开会场,他扯松领带,大口呼吸,迈大步往自己的办公室楼层走去。

  虽想直接返回住处,但他稍晚得送离开庆功宴的女友回去,只能先到自己的办公空间安静片刻。

  “陆医师,方才Phillips议长的助理送来一盒水果礼盒给你,因你还没回到办公室,他转交我再当面交给你。”一见他返回办公室,一名护士长忙将代收的礼盒交给他。

  陆子恒先是微怔了下,没多说什么,取过护士长代为保管的礼盒。

  尽管觉得这水果礼盒不单纯,对方既是交给护士长代收,他也不便直接拒收。

  他提着礼盒转进自己办公室,将礼盒置放在办公桌面,拆开一看,里面是六颗色泽粉嫩饱满的特级水蜜桃。

  他取出一颗水蜜桃,见下方有纸板相隔,掀开一看,里面装了几叠崭新美钞。

  嘴角一勾,他无声轻笑。

  这也许算不上贿赂,是在他顺利动完手术,议长对他表示感谢的实质谢礼。

  但他不由得嫌恶地拢起眉心,对这暗地送上的大笔酬谢金额充满厌恶。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一定不会因利益薰心,舍弃曾信任他的病童,以及孩子的母亲。

  陆子恒望着手中所拿的新鲜可口水蜜桃,不免难过这无瑕水果也被污染了,成为包装金钱的附属品。

  怔怔的望着水蜜桃半晌,他思绪不由得飘远,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吃过非常纯净、甜美芳香的水蜜桃。

  那是他的心灵,还非常单纯的童年时期—

  “陆子恒!你在家吗?”周六下午,就读小学三年级十岁的白雅铃,背着水壶跑来他家楼下,仰脸朝着二楼阳台大声叫喊。

  她常忘了该按他家电铃,总是习惯拉高嗓门喊他。

  两家虽仅相邻一条街,但他家是两间房子所改建的,附有院子及停车位的三层楼别墅,不像附近住家全是面积不大的两楼半透天厝,是以邻居相找不需要用到电铃功能。

  父亲在外商贸易公司担任高层干部,所以陆子恒他家经济在这社区算是相当优渥,可他却是这附近孩子中身体最差的一个。

  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他,从小体弱多病,母亲于是让他晚一年才读国小,他比同班同学皆成熟些,又因身体状况无法从事任何激烈运动,无法与班上男同学或附近孩子一起玩乐,他不知不觉间被孤立,也就习惯独来独往。

  他一直没有年纪相仿的好朋友,而白雅铃是班上唯一主动找他攀谈的女同学。

  起因是二年级时,有一回考完试,她看着凄惨成绩单有些沮丧,不由得问那时刚好换座位坐在她后面的他问题。

  陆子恒虽意外她向他问数学问题,却也耐心地向她解说教导。

  个性单纯、成绩总是吊车尾的她,曾向班上几个成绩好的女同学请教功课,却仍无法理解,没想到他的教导方式,让她很快就意会,在向他开心道谢后,她便常向他询问功课问题。

  两人在班上逐渐接触频繁,她除了问功课外,中午也会跟他一起吃便当,而下课后或放假时,甚至会找他出去玩,当然只从事较温和的活动。

  他们个性虽然差异颇大,却成了彼此很好的异性朋友。

  这时人在二楼房间的陆子恒,听到楼下传来呼喊,他推开阳台窗户向下探看。

  “陆子恒,快下来!”一见他探出头,白雅铃朝他用力挥手。“我带你去我家果园看松鼠,我爸说有看到松鼠在我家水蜜桃树上爬来爬去,我们一起去看!”她仰起小脸很兴奋的说。

  一听才从果园返家的爸爸提到这事,她马上迫不及待想找陆子恒去看看。

  每每发现什么新奇好玩的事,她便直接想到他,很想跟他一起分享。

  闻言,陆子恒小脸一喜,兴致盎然。

  假日他待在房间里很无聊,想出去走走,但母亲却不允许他一个人独自出门,附近同龄玩伴很少人来找他出去,只除了白雅铃。

  “等等,我换个衣服。”他声音不大朝着下方的她回道。转身,便要换上外出服跟她出门。

  “子恒,雅铃来找你出去吗?”陆母前一刻听到楼下传来呼喊,她先走来儿子房间探问。

  “妈妈,我可以跟雅铃去她家果园看松鼠吗?”乖巧的他征询母亲同意。

  “果园……多远?怎么去?”她不太放心儿子出门,却也不好在假日将他一直闷在家里。

  因为儿子身体不好,他们常会利用周末带儿子去郊外踏青,轻松步行、呼吸新鲜空气,这阵子丈夫工作较忙,已有一段时间没能安排全家出游了。

  “不会很远,走路大概半小时,去年秋天我去过一次,雅铃约班上几个同学到她家果园隔壁收割过的稻田焢窑。”他向母亲再次提起。

  而他们并不是一群小孩子去玩火,是有雅铃的爸妈作陪,帮他们搭窑点火的。

  那一回,他难得能跟一群人同乐,令他非常怀念,尤其看雅铃跟几个男孩子一起在田里打泥巴仗,就够只能观看的他非常羡慕。

  虽说那次肠胃不好的他因吃下没熟的食物,结果回家后严重拉肚子,他不敢向母亲告知,但他对焢窑经历仍存着快乐回忆,期待今年秋天也能有机会再次回味。

  “那手机记得带着,别去太久,慢慢走,不能用跑的。”陆母不由得多叮咛几句,尽管很少让儿子单独出门,他们仍给儿子办支手机以防万一。

  “我知道。”得到母亲首肯,陆子恒很开心,稍后换妥衣服走下楼。

  当他打开玄关门,就见站在前院铁门外的白雅铃,再度对他挥手催促。

  “你好慢喔,快走吧!”一待他开启镂空铁门,她忙上前拉起他的手,急着要去果园看松鼠。

  陆子恒因她捉握手腕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摆开她的手,任她拉着他,一路朝目的地前去。

  一路上,白雅铃不觉愈走愈快,就怕松鼠已经跑掉。

  随着她愈走愈急促,被拉手跟行的他也只能加快步伐,不一会已是呼吸急促,大口喘气。

  “可以……走慢点吗?”他不得不开口提醒她走太快。

  尽管他比同班的她大一岁,也高上半颗头,腿长许多,却因体虚,他的步伐向来徐缓,无法大步而行。

  听到身后的他声音轻喘,白雅铃这才停下步伐转头看他。

  倏地,她瞠眸惊诧,原就白净瘦弱的他,此刻竟是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气喘吁吁。

  “你、你心脏病发作吗”她霎时紧张不已,捉着他往路旁一颗大石头坐下。

  她想起陆子恒曾有一回在学校发作,上课到一半突然呼吸困难而昏倒,当时看见他那模样,她吓到哭出来。

  幸好,他在三天后便又来学校上课,直到现在,事隔一年多,没听说他因心脏问题再次住院。

  “要不要紧?是不是要找大人来?”白雅铃忙往他背部轻拍,有些手足无措。“啊!你不是有带手机,那快打电话!”忽地想到,她忙提醒道。

  “没事……”陆子恒轻轻摇头。“只是有点喘,没关系的……休息一下再走就好。”清楚自己状况并不严重,休息一下便能改善。

  “真的没关系吗?”她仍然很不放心,纠着眉头看着他。

  这才惊觉,她刚才好像愈走愈快,还有点小跑步起来,是因这缘故才害他气喘吁吁?

  “对不起,等一下我会走慢一点。”白雅铃小脸满是愧疚的向他道歉,“你要不要喝水?”拿下侧背的水壶,她打开水壶盖倒出开水,将杯盖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杯盖,缓缓地喝几口水。

  抬眸,见她仍纠眉,一脸忧心忡忡。

  陆子恒朝她面露一抹轻松笑意,强调道:“我没事,真的。”怕她会嫌跟他出门麻烦,下次也许就不再找他了。

  “那就好,休息一下,不赶的。”白雅铃这才放心一笑,跟着坐在他旁边的大石头上。

  原本急匆匆要带他去看松鼠,一见他身体不适,她只希望陪他多休息,就算他放弃想半途回家,她也不会生气或抱怨。

  片刻后,陆子恒先起身,表示可以继续走了。

  她又对他确认再三,见他不再冒汗,呼吸正常,这才同意继续出发。

  只不过这会儿,她走得非常缓慢,慢到几近是莲花小碎步。

  陆子恒见状,不免好笑,“你这样走,要走到太阳下山吗?”说着,他迈开正常步伐,领先她前头。

  见前面的他很快跟刻意以龟速行走的她拉开一段距离,她于是追赶上前,两人这才轻松地朝她家果园而去。

  “我爸爸是不是骗我?哪里有松鼠?”两人仰头,白雅铃先往父亲告知的那棵果树位置搜寻,一无所获,接着又往旁边的水蜜桃树,一棵接一棵寻找,依然看不到一抹松鼠踪影,她不免失望地嘟嘴抱怨。

  “应该是躲起来了。”虽然没有顺利看到松鼠,陆子恒并不像她那么失望,反倒对她语带安慰。

  他觉得能跟她出门,可以到这附近稻田、果园走动,呼吸新鲜空气,对他来说已是一种享受。

  “既然都来了,我偷摘一颗水蜜桃给你吃。”白雅铃忽地热络道,就往一旁的树上爬。

  她家虽种植水蜜桃,却是拿来卖钱的,若家里要吃也只能吃些外观有瑕疵的,但他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她不禁想亲手摘颗最大、最漂亮的水蜜桃请他吃。

  “不用了,爬树太危险。”见状,陆子恒忙着要制止她。“我妈妈也会买水蜜桃。”对于水蜜桃,他没特别偏爱,甚至再高级的水果或食物,食欲不佳的他也很少胃口大开。

  “那不一样,我们家水蜜桃超甜、超多汁的!”白雅铃不免得意自夸,“而且我超会爬树的,你没看过呴!我表演给你看。”

  她虽然功课不佳,但运动神经很好,上一次学校运动会,她跑步还得到全年级第二名呢!

  而相较于小女孩的静态游戏,她反倒喜欢跟一群男孩玩在一块,她个头虽然比他们小,但举凡打陀螺、跳高、踢罐子、老鹰捉小鸡等游戏,她的表现都不输男孩子,甚至常有领先机会。

  不过因那些游戏他都不能参与,每每看到他坐在一旁安静观看,她觉得他有点孤单,便逐渐减少跟玩伴玩耍的机会,拨出时间找他从事比较轻松简单的活动。

  不理会他制止,白雅铃双手抱住树干,一双腿往上蹬,动作俐落地向上攀爬。

  不一会,她侧过身,探手向一旁树枝,摘下一颗成熟饱满的水蜜桃。

  “看,很简单的。”她朝站在树下、仰脸望着她的陆子恒大声笑说。

  陆子恒见她轻松俐落的爬树,不免惊叹。她简直像猴子!

  其实,他一直很羡慕她的运动神经,羡慕她每每能跟男孩子们一起打闹嬉戏,虽然许多游戏他不能参与,只能在一旁观看,可看她玩得兴奋,屡屡赢得胜利,他在为她拍手同时,也能觉得开心。

  当白雅铃顺利摘到水蜜桃,准备攀下树干,忽地听到枝桠间树叶有窸窣的骚动声,不由得循声望过去—

  “啊!松鼠!”她猛地惊喊,忍不住伸手指过去,“快看!是松鼠—”话才说完,她一个重心不稳,从树干坠下。

  “危险!”陆子恒瞠眸惊吓,忙张开手臂要承接她。

  “哇啊—”一瞬间,白雅铃摔落在地,还将他撞倒了。

  幸而她爬的高度不过一层楼高,且落下的地面是泥地,仅是受到惊吓,没真的受伤。

  “吓、吓死我了!”她迳自爬起身,拍拍屁股,再拍拍胸口。

  这时,她才注意到不知为何也跌倒在地的陆子恒。

  她忙弯身紧张的问他,“你要不要紧?”伸手要将他拉起。

  “没事……”他抬起头,虽身上有些疼痛,见她应该没受伤,内心不禁大吁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轻轻拍掉衣裤上的尘土。“你没受伤吧?”他再次确认。

  “没事。”白雅铃笑笑地强调。

  忽地看到掉在他脚边的水蜜桃,她弯身捡起,蹙了下眉。

  “摔烂了!我再爬上去摘一粒给你。”转身,她便要往树干再次行动。

  “不用了。”陆子恒忙捉住她手臂,阻止她再爬树,“真的不用了。”

  “刚才是意外,我很会爬树的。”白雅铃转头对他再三强调。若非被松鼠惊吓到了,她怎可能失足。

  “我已经知道你很会爬树了,OK?”他真的没想吃她家的水蜜桃,更不愿见她因此受伤。

  “那……好吧。”她不免有些失望,低头看看手拿的水蜜桃,虽摔烂了,应该还是能吃的。

  白雅铃于是将水蜜桃往自己衣服擦拭了下,迳自先咬一口,试吃看看。

  “好甜!还是很好吃喔!你吃吃看。”她说着将咬过的水蜜桃递给他。

  陆子恒见状,眉头轻拢。这水蜜桃没清洗,还被她咬了一大口、沾了她口水,他一时不知怎么接受。

  “呐,真的很甜、很多汁,只是摔软而已,没有坏掉啦!”见他踌躇,她将水蜜桃更推近他嘴边,热络的催促他品尝。

  应该拒绝的陆子恒,不知为何面对她的盛情,见她喜孜孜的模样,他竟接手她咬过的水蜜桃,跟着啃咬一口。

  “怎么样?没骗你吧,我们家水蜜桃真的超级好吃!”她又得意自夸。

  “嗯。”陆子恒同意地点点头。

  前一刻,原有些介意吃她吃过的东西,可真咬下后,竟觉得那水蜜桃非常甜美可口,比他曾吃过的还美味。

  “啊!松鼠!”白雅铃忽地又惊呼,抬手往树上一指。

  这次两人皆看见那毛茸茸的可爱动物在树枝间爬窜,且还不只一只,两人同时一阵激动。

  那一个午后,他生平第一次跟人分吃一颗水蜜桃,除了水蜜桃确实甜美外,也许加上首次看到松鼠而格外开心,他对那颗水蜜桃的甜蜜滋味,一直难以忘怀。

  往后,他没再吃过比她摘给他还甜美可口的水蜜桃。

  第二章

  周日早上九点,十二岁的白雅铃跑来陆家找陆子恒。

  “陆妈妈,陆子恒起来了吗?我想找他出去。”一见陆母来开门,她礼貌的说道。

  “子恒不方便出门,你进来跟他一起写作业或看电视。”陆母见她又来找儿子出门,笑容微僵,不太想让儿子再跟她外出。

  已升小六的儿子,身体仍很不好,一直以来的玩伴便是雅铃,可近来每每跟她出门,儿子常会出点小意外,不是跌倒擦伤,就是吃坏肚子。

  她因此愈来愈不喜欢让儿子跟雅铃出门,不禁怀疑个性太像男孩子的雅铃,说不定偷偷带儿子去玩男孩子玩的激烈游戏,尽管儿子否认,她仍然觉得不放心。

  回想前几日,雅铃来找儿子去逛夜市,因过去的经验,她反对儿子再去那种地方,最后仍禁不住儿子哀求,只能对他再三叮咛才放行,不料他回来又闹肚子疼,身体不舒服了两三天。

  她依然是欢迎雅铃在放学后或假日来家里陪儿子,两人一起做功课,甚至对方带漫画给儿子看,或玩大富翁等温和的游戏,她也完全不反对,就是不希望儿子跟雅铃单独出门玩,回来身体又出状况。

  “他感冒了吗?”一听陆子恒不能出门,白雅铃以为他又重感冒。

  陆子恒不仅心脏不好,他的抵抗力也不好,又听说有什么过敏体质,很容易就感冒,往往一感冒就严重到需要请病假一两天,且都要大半个月才会痊愈。

  当他请病假时,她便会替他把学校发回的联络簿和作业簿送来他家,并告知他当天上课的内容和要写的功课。尽管他经常请病假,但头脑很好的他,功课一直名列前茅,考试成绩从没掉出前三名。

  而她身体虽强健,脑袋却很不灵光,若不是有他教她功课,拉拔一下她惨兮兮的分数,她肯定只能吊车尾。

  “没有。”陆母淡淡的说:“今天天气不太好,你们在家玩就好了。”面对单纯的小女生,她不好态度强硬,只好找个天气当借口。

  “今天天气很好耶,出大太阳呢!”白雅铃一脸认真的强调。她猜想,陆妈妈肯定还没踏出家门。

  而且,她今天想做的事一定要去外面才行。

  “我问问陆子恒要不要去?”她迳自就往屋里跑进去,边嚷嚷的叫唤他。

  她希望找他一起做这件事,才有意义。

  前一刻,在楼上便听到白雅铃来找的陆子恒,已换上外出服准备下楼。

  虽说近来母亲不太喜欢他放假出门,可他一直很喜欢跟白雅铃出去,即使有时回来身体有些不适,但他心情却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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