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情人还是朋友?》作者:攸齐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2-4-2 20:50 编辑书 名:是情人还是朋友?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攸齐
出版日期:2014年9月11日
【内容简介】
学长好像很不喜欢领带。
她发现他每日进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松开领带,
接着解开两颗钮扣,再将长袖挽起。
但他是个注重形象、懂得尊重的男人,
踏出办公室前向来会整理好自己的衣着。
学长腿长、腰窄,身板很清瘦,
但是挽起袖子时露出的手臂好结实。
学长说要与她顺其自然走下去,而且一直对她很好,
她总以为他们应该可以算是发展中的情人。
但是……学长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亲密到像情人,
甚至没说过喜欢她、没承认她是他的女友,
好像只是比朋友好一点的朋友……
这样,她该怎么定位自己、怎么面对学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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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们两个又一起出现,是要闪死谁啊?”
林宥箴循着说话的学长的目光,看向刚走进来的男女,想着,所谓的“人生胜利组”说的就是这一对吧。型男检座配美女律师,无论外型还是身分地位,皆令人欣羡。
男主角是她大学学长,女主角是她大学学姐,两人大她三届,是出了名的系对;她还是大一新生时,便听闻了他们的恋情。据说他们大一开始交往,这样算一算……她今年二十八,他们应该三十一岁,交往十年以上了?
“黄柏毅,你是嫉妒还是羡慕,你也可以携伴参加呀。”张子洁挽着男友进来,扫了眼揶揄他们的同学。
“有就带了啊,就是没有才一个人来这里被你们闪。”黄柏毅摊手。
“哪有闪?你很烦欸!”张子洁绕过桌子,在黄柏毅肩上拍了一下。
“喂,男女授受不亲。”黄柏毅夸张地往另一侧缩,抬首看着张子洁身旁的男人。“傅远新,你就这样放任你老婆对我调情?”
傅远新只是笑,为女友拉开座椅。
“谁跟你调情了?你真的很烦。”张子洁落坐,瞪了对方一眼。
啧啧两声。“这么凶,我看也只有远新受得了你。”
“不好意思,我的温柔一向只留给远新。”张子洁说话时,不忘勾了勾右侧男友的臂膀。
“还说不是来放闪的……”黄柏毅嘀咕着:“有够肉麻。”
“人家交往这么多年了,放闪只是刚刚好而已。”主办这次聚会的学长开了口,他看看傅远新和张子洁,道:“不过说真的,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大学毕业那年就结婚的话,孩子都幼稚园了吧,到底什么时候才请我们喝喜酒?”
林宥箴捧着水杯,小口地喝了几口,放回水杯时,也顺着大家的视线,将目光挪向对座男女。
“快了。”正欲将早备好在桌上的开水递给女友,傅远新抬眸,目光不经意与对座女孩对上,他只微颔首,把水杯递给张子洁。
“真的假的?日子订了吗?”不知哪位学姐扬声问着。
“下下个月订婚。”张子洁面上幸福洋溢,看了男友一眼,说:“日子已经看好了,就是还在考虑你们这些人要算男方还算女方。”
“当然是男方啊,我当伴郎好了。”
“什么男方!男方没饼吃,我选女方。给我当女方亲友。”
“男方比较有意思啦,还可以闹洞房,吃订婚宴又没洞房闹。”
“其实你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订婚结婚同一天嘛,礼金分开收就好了呀,我表哥结婚时就是这样子办,订结一起,你们也不用累两次。”
“也要看双方家长啦,有的家长比较注重传统,所以会坚持要……”
“我觉得要先看他们两人的假吧,子洁应该比较好安排,远新手上要是有大案子的话也不能有太长的假,万一倒楣一点,案子临时有状况,媒体不知道又要怎么写。还有,日子订了要早点通知我啦,我才好安排庭期,我们那个主任检察官超机车的,规定我们一定……”
一往一来地讨论了起来,恍若要结婚的是自己的亲人。但认真说来,他们这个法律系家族,不就像一个大家庭?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深厚的家庭。也不知是哪届流传下来的,只知这个家族成立很久了,每年有几次不定期聚会,出席的皆是法律系毕业校友。
林宥箴一向明白自己不擅交际,她话不多,但喜欢热闹,即使整室喧闹中无人与她攀谈,甚至部分学长姐她并不认识,她也不要紧,只是这么看着大家说笑,她也能从中品味这样的趣味。很温暖啊。
傅远新拿水杯时,觑见对座女孩安静的面容。从踏进餐厅开始,即未听见她开口说话,只见她唇角微微翘着,含笑而沉静地望着大家;在这个聚会里,她这性子当真少见。
他们这些出席的校友均为法律人,庞大工作量伴随的压力,还有职场上不为人知的辛苦甚至心酸面,只有在这样的聚会里,藉着同行的理解,才能得到释放与慰藉;往往这样的聚会常是吐露职场心情的最佳时刻,哪个人不是话题一聊开就顺便抱怨几句的?这个女孩,却从头至尾只安静聆听。
刚毕业的吗?和大家还不熟悉吧?他想了一会时间,仍没能忆起这张脸,他开口问:“你是哪一届的?”
慢了几秒才确定他与自己说话,林宥箴微笑应声:“学长,我小你三届。”
三届?这么一算,在学时应该在校园见过她,只是自己认不得。“你第一次参加家族聚会?”
林宥箴摇首,笑得很甜。“今天是第三次了,之前参加都没遇上你和学姐,应该是你们工作上刚好都排不出时间。”
她说得对。基本上这个聚会均安排在假日,但即使是假日,地院地检都得轮值,不是每次聚会都有时间能参加,也不是每回聚会都能见到相同面孔,或许只是正好错过了相识的机会。
“在聊什么?”张子洁从那群人的对话里抽离,偏首看着男友。
“没有。”傅远新笑了一下,很淡。“就是看她安静,以为她和大家不熟。”
“安静?你说别人安静?”张子洁瞠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你自己比谁都安静吧?”
傅远新只是抬指顺一顺女友微乱的长发,淡淡笑着。不可否认,他不是热情的性子;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喜爱身边这个热情的女子,一路交往这么多年,并有了与她厮守一生的念头。
他不如子洁活跃、能言善道;忘了是哪个同学曾说他们这对真是绝配,一静一动、一冷一热、一水一火,当时听了只当笑话,现在细想,不是没有道理。
张子洁托着下巴看他,目光情意绵绵。“一个话少的人,居然说别人安静,很没公信力的。”
“是吗?”他仅是认为,了解你、喜欢你的,无需多说对方就能理解;但不懂你的、不喜欢你的,说再多对方也未必听得进。
“绝对是。”她笑咪咪,忽看向对座的林宥箴。“我觉得你很面熟,我们在学校见过吧?还是在法庭上遇过?”
“宥箴在新北检,她侦查组的啦,以前一定见过。她就是很安静,容易被遗忘。”黄柏毅听见对话,凑上几句。
“学姐,我们在学校见过好几次,有一次你跟学长在吵架,那天下雨,你们吵得很认真,我经过时,把伞留给你们。”林宥箴腼腆地笑了一下。
张子洁想了想,喜道:“啊,我记得,原来你是那个借我们伞的人。”
“不会吧?你们在雨中吵架,还让宥箴把伞借你们?”黄柏毅语气夸张,望着傅远新。“你会吵架?是怎样吵,要不要示范一下?”
张子洁抢着答话:“他才不会跟我吵,只闷着不讲话,跟我冷战;我最讨厌冷战了,他想什么我都不知道,每次吵架全是我一个人在讲话,好像我是疯子一样。”她看向林宥箴,问:“你那次看我们吵架,一定也是我一个人在骂他吧?”
林宥箴斟酌后,说:“也不算是,学姐只是比学长激动一点点。”
“你那时候就认识我了啊?”张子洁睁着美目看她。
“知道。”她点头。“虽然在学校没什么机会和你们接触,但常听其他学长姐提起你和学长。”她表情有点不好意思。“那次你们吵架,我看你们好像没发现雨愈下愈大,有点担心你们会感冒,才鸡婆地走过去。”
“你看看你看看,宥箴就是这样体贴,所以她虽然安静,人缘好得咧。你这位美女大律师要多学学,别老是恰北北,男人喜欢温柔一点的女生。”黄柏毅指着张子洁,一脸恨铁不成钢。
“不好意思,远新就喜欢我这样。”张子洁勾住男友的手,甜滋滋地说:“我们这叫互补,你不懂啦。”
“互补?我看是怕老婆吧。”
“我很凶吗?既然你说男人喜欢温柔的女生,你怎么不追……你叫什么?”张子洁忽然转向林宥箴。
她愣一下,说:“林宥箴。”
“啊,这名字我有印象,好像哪一次聚会的照片,脸书上有标注这个名字。”张子洁将她瞧了瞧,问:“有没有男朋友?”
林宥箴张了张嘴,才坦承:“没有。”
“黄柏毅,那你怎么不追她?你不是爱温柔安静的吗?”
闻言,黄柏毅干笑几声。“她不让我追。”
“你追过?”张子洁看看两人,似是嗅到了八卦。
“很久以前啦。啊哈哈,反正……往事只能回味啦。”
张子洁没好气地睐他一眼,看向林宥箴。“他真的追过你?”
林宥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学长人很好,只是当时我只想把课业完成。”
张子洁点点头。“所以就发他好人卡?那现在毕业了,可以谈恋爱了,如果柏毅现在追你的话,你肯不肯答应?”
有些招架不住学姐的热心,林宥箴也有几分不自在。“学姐,其实我没有考虑过司法官和律师。”
“为什么?”张子洁讶问。
“说起来好像有点好笑。”她顿几秒,才说:“我会担心哪日在法庭上针锋相对。”未来她也有可能被调派到公诉组,将来或者哪天想法改变了,说不定就转任法官,这么一来,在工作上对立是有可能的。
“不至于吧?”黄柏毅看看傅远新和张子洁。“你看他们这对,不就是检察官和律师?不也交往这么久了?”
张子洁笑着抱住男友臂膀,说:“所以说,感情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先预设立场都只是自寻烦恼,两个人合得来就好。心里头欣赏的类型又不见得真能和自己处得来;像我们虽然个性差很多,但是我们相处起来很快乐,这样就好了。”
林宥箴看着眼前这对男女,想着,或许感情真如学姐所说的,两人在一起,顺其自然、相处快乐就好,就像他们这样,一直都这么甜蜜。
只不过后来一次的家族聚会里,她从柏毅学长口中听见他们分手的消息。
她不禁感叹,十多年的感情,也是转瞬即逝。
※
步出会议室,林宥箴看着早自己几步走出会议室的那道背影,还是感到有些意外。新的人事调动一个多月前已公布,她没怎么留意名单;倒不是漠不关心,仅只是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毕竟会与谁共事、上司是什么人,她仍是得完成自己工作,又何必多想?
今日是报到日,稍早完成报到后,被检察长召进会议室,与此次同被调派的同仁及新任的同仁进行了一场会议,内容不外乎同仁间的认识,以及检察长期勉的谈话。
她是在会议室里看见他的,一个人坐在会议桌最尾端,依然西装革履,依然俊秀有型,只是眉目稍沉。她不禁猜测,是因为学姐吗?
上次她参加的那场聚会,他与学姐均未参加,也不知是哪个学姐问起大家有无接到他们婚事的后续消息,柏毅学长才道出两人分手的事--学长发现学姐和她工作上的同事有了暧昧情愫,对方也是律师,条件不差。
分手是学长提出的,且曾告知家族部分成员,以后家族聚会,学姐若会出席,就别找他了。能让一个男人不想再见到自己爱了十多年的女人,肯定是对那女人失望至极……
一路心思绕着他们打转,停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检察官办公室。她抬首看了看墙上的不锈钢科室门牌,上头标示“温、良、学”三个股别。她是学股,记得刚才会议上听主任检察官介绍他是温股,那么这个办公室……
“发什么呆啊?”黄柏毅瞧见她,走了出来。
“学长?”林宥箴睁圆了眼。
“有没有很惊喜?”黄柏毅双手叉腰,笑容满面。
“这是你的办公室?”
“现在也是你的办公室了。”黄柏毅让开,做了个邀请动作。“快进来。”
她跟着他身后,一踏进办公室,只见傅远新正好朝门口看过来;他已脱了外套,身上一件雪白衬衫。她轻颔首,打了招呼。“学长。”
“你……”傅远新记得这个女孩,稍想过,不大确定地开口:“林宥箴?”
她笑了一下,露出甜美梨涡。“是。”
“刚刚报到会议没遇上吗?”黄柏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留意。”他手中握着一把美工刀,划开纸箱上黏贴的胶带。为了这次的调任,连着好几夜都在赶那一边的工作,他精神的确很差,检察长那席官方话听了更令他昏昏欲睡,未将心思多留意在同仁的介绍上。
“不会是心思不在这吧?还没放下啊?”
傅远新手顿一下,只低应:“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黄柏毅扬声:“你不就是为了张--”
“学长!”林宥箴喊一声,惹来两人注目。
“你喊谁?”黄柏毅好笑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柏毅学长,请问我位子在哪?”
“你说呢?”黄柏毅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他走回自己办公桌前,轻轻敲着桌面。“这是我的位子,这是远新的。”说话间,已移步到中间那张傅远新正在整理的办公桌。
他盘起双手,问:“那你说说看,你位子在哪?”
“这里。”她指着靠走廊的办公桌。
“那你还问?”黄柏毅不以为然,回位上一坐。
她笑一下,走进自己办公桌后,搁了包包,准备整理事先寄过来的物品,不经意与邻座那人的目光对上,她只停留一秒,对他送出微笑便转开视线。
会是自己多想吗?傅远新在听见她的声音时,隐约感觉她是想将话题引走;那么,她应是知道他和张子洁分手一事。也不必意外,他不也猜到这事会在家族聚会传开?
“柏毅学长,有美工刀能借我吗?”林宥箴将桌上前手留给她、堆积成山的卷宗移开,打算拆开纸箱时,才忆起自己的美工刀收在未拆的纸箱里。
“远新借走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下多了把美工刀;她抬首,就见傅远新开口:“这里。”
“你不用了?”她越过他肩头,望向他身后桌面,两个纸箱已打开。
他淡点下颚。“你用吧。”
“谢谢。”接过美工刀,看见他修剪干净的指甲时,目光不由自主又顺着往上,落在他手臂;他袖子挽起,臂上青筋甚明显,如此有力--学长的手臂,很性感。
察觉暗浮的心思,她猛然回神,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此刻花痴般的浮想,又不是没见过学长。她划开纸箱,把里头物品一一取出,桌上卷宗真不少,她再次挪动那些卷宗时,不小心扫落一叠资料,心里懊恼,正欲蹲下拾起,傅远新早了一步。
“学长,我自己捡就可以的。”林宥箴矮下身,忙捡拾资料。
“没关系。”傅远新头未抬。
“唉呀,就让他帮你有什么关系?”黄柏毅停下敲键动作。“我说宥箴,你调来这里真是调对了。”
“怎么说?”林宥箴抱起资料,起身看他。
“你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啊。这个办公室有我跟远新两个男的,这三股的书记官也全是男的,你说,你是不是很幸福?”
“哪里幸福?”她一面应声,一面将资料收整。
“以后粗重的都有我们男士帮忙。”
“我们坐办公室的,不会有什么粗重工作啊。”她想一下,又说:“就算外勤相验,大体那些也有葬仪社或是警方帮忙。”
“即使这样,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棒吗?在男人堆中上班,多享受。我多希望跟我同办公室的,甚至是书记官,全是女的。”
“那你当初不该考司法官,应该读护校或是美容。”傅远新忽然开口。
“护校跟美容哪有什么挑战性。”黄柏毅看看时间,忽起身,走了过来,看着两人,“好快,都中午了,我看……我们三个一起吃饭?”
“你要请客?”傅远新看了他一眼。
“我OK啊,像我们这样,同校又同办公室,这很难得的,总是要一起吃顿饭,不然说不过去。”他看着林宥箴,问:“宥箴,你怎么样?”
“好,一起吃饭。”林宥箴拿出笔筒,把笔一支支摆进。
“你好像什么都好?怎么我那时候追你,你就不好?”
“……”没想过他会旧事重提,她足足愣了好几秒。她看着黄柏毅,有点抱歉的表情。“我记得我跟学长说过啊。因为那时候我只想把书念好,没有想过要谈感情。”
“还好你的回覆和当时一样,不然我会以为你在骗我。”黄柏毅双手撑在她办公桌隔板上,似笑非笑地问:“那如果我现在追你,你--”
“不是要吃饭?”傅远新从桌后走出,他单手拍上黄柏毅肩头。“早上赶着报到,早餐没吃,现在真觉得饿了。”
“你不会是早上才从桃园赶上来吧?”傅远新之前单位在桃园,他以为他前几天就该上来台北。
“昨晚那边的事才整个交接好,一早开车上来的。”
“那昨晚呢?难道你昨晚还睡那边的宿舍?还有你的行李咧?还是你打算晚上还回桃园睡觉?”
傅远新淡淡地笑。“那边宿舍退了,昨晚随便找间汽车旅馆休息。至于行李,早打包寄上来了。晚上有空,帮我整理?”他随口问。
“那有什么问题。”黄柏毅真答应了。“那宥箴你呢?你有排到宿舍吗?”
“有,我有排到。”
“那就好。走吧,吃饭了!”他吆喝一声,又问:“请你们吃员工餐厅,会不会太寒酸?不过牛肉面真的不错。”
“我们这种工作,能正常时间吃饭就该偷笑了吧,还挑吗?”傅远新音量不大,和黄柏毅并着肩走。
“也对啦,像年底结案时,常常没时间好好吃顿饭,有时忙得我恨不得肚子有条拉链,饿了拉链拉下来,食物全部倒进胃里就好。”
跟在后头的林宥箴抿着唇笑。她看着前头那两人,柏毅学长侧着脸说话,表情还是那么生动,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目光只停留在他侧脸一秒,她不由自主将视线移向他身侧的傅远新。
她知道的。其实他方才是在帮她解围吧,所以才开口说他饿了。这是在回报她更早前,帮他阻断柏毅学长那番触及学姐的谈话的事吗?
“林宥箴,走快点,慢吞吞的像什么。”黄柏毅见她未跟上,返身过来拉住她。“告诉你,吃饭动作要快一点,餐厅一到用餐时间,人多得跟什么似的,连学生也跑来参一脚,不早点下去,没位子让你坐咧。”
“不是可以外带吗?我在新北检,常常都是买回办公室吃。”她虽跟上他们脚步,但姿态仍不疾不徐。
“现场吃比较好吃吧,也比较方便不是吗?像牛肉面那个,包上来就不好吃了,要在那边吃才有劲。”
“当然是这样的,不过,我觉得我能够在用餐时间吃饭,就很高兴了。”遇上内外勤时,状况不一,哪时能用餐没个准;就算一般开庭日,有时也会因案件较复杂,无法预料下庭时间。这样不定时吃饭的工作环境,她已不敢多奢求。
“你这是在复制远新的话吗?”黄柏毅翻了个白眼。
她呆了呆,才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真与傅远新说过的雷同;下意识就去看他,他目光正好落在她面上,眼里略有笑意。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步入员工餐厅时,果然座无虚席,黄柏毅道:“我去看看还有没有空桌。”话说完,丢下两人。
对看一眼,无话,毕竟两人不熟,片刻,傅远新主动开口:“你一直都在侦查组?”
“是啊,还没机会到公诉组。”她点点头。“学长呢?”
“也是。”他看她一眼,又问:“你训练所的指导老师是?”
“李芬玉老师,她现在在高检署。”
他微讶。“这么巧……”
“学长该不会也是李芬玉老师带出来的?”她看着他的表情问。
“是,她是我的指导老师。”他沉静的目光里有一点笑意。
“真的啊?”她禁不住扬声,面露欢喜。“好巧。这样的话,我--”
“喂!你们,跟我来。”黄柏毅绕回来,领着他们又往里头走,各自点餐挑菜色后,在一张四人座的桌前停下。“这是礼股的柯检,这是义股的郭检,刚刚跟他们打过招呼,可以让我们挤一挤。”为双方介绍后,拉来一张椅子,在桌子另一侧坐了下来。
“刚听柏毅说你们都是C大的?”柯检说话时看了看那两张新面孔,纳闷的表情。“奇怪,我在学校时怎么没印象见过你们?”
黄柏毅翻个白眼,问:“我说学长,你司法官哪期的?”
“三十四期。”
“还好意思说你没见过他们,你知不知道宥箴哪期的?她五开头的。这样一算,差几岁啊,在学校可能遇上吗?”
“五开头?”郭检讶声,“这么年轻。五十一还五十二?”
“我五十期的。”林宥箴微微笑着,问:“前辈也是C大的?”
“NONO,我不是,柯检才是。也别叫前辈,太生疏,自在一点就好。”
“现在年轻人愈来愈厉害,年纪轻轻就成了司法官。”柯检眯着眼睛笑。
“我上次看分析,这几年考上司法官的平均年龄大约二十七岁,我记得我那一期平均年龄三十二岁。”郭检笑一下,说:“看到你们,才觉得自己老了。”
“快别这么说,我们年轻归年轻,但论经验,还是柯检和郭检丰富,所以不能这样比啦。”黄柏毅嘴里咬着牛肉块,又道:“对了,刚刚你们在讨论什么?我好像听见什么怪客?”
“我内勤咩。早上送来一个现行犯,在便利商店偷一个面包和一个集点送的变形金刚公仔,店员发现打算报警,犯嫌就从身上拿出刀子,还好当时有其他客人上前帮忙制伏嫌犯。”郭检说话时一双筷子挥舞着。
“偷面包还偷公仔?是没钱吃饭,刚好又是变形金刚粉丝吗?”黄柏毅吸了口面条,扬声问。
“不是。身上有钱,近五千元。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生活很辛苦,每个月两万八的薪水,房租就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要还助学贷款,还要给父母、要吃饭、要买日常生活用品,有时候还入不敷出,所以想进牢里吃免钱饭。”
“这几年类似的案子没少过,其实都是在逃避自己的人生。”傅远新听了听,淡淡地做出评论。
“就是!他以为只要关进去,就什么烦恼什么压力都没了吗?贷款就不用还了吗?真不知道哪来的观念。”黄柏毅不以为然地说完,又追问:“那到底为什么要偷公仔?”
“模仿犯案。”郭检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去年不是有一个明视记者被袭击,但财物什么都没损失的案子吗?”
见三位后辈面面相觑,他开口说:“就发生在内湖,嫌犯有留下一个苹果面包和一个无敌铁金刚公仔的那个案子啊。”
黄柏毅想了一会,一脸恍悟。“你是说,我们署里负责侦办的那个案子?”
“就是那一件。是哪一股负责的你还有印象吗?”
“案子那么多,要记起来实在不容易,我确定是分在我们办公室里啦,但不确定是温股还是学股。”黄柏毅说话时看着傅远新与林宥箴。“你们可能要看一下你们桌上那些卷证。”
“你们说的,是不是雨夜犯案,凶嫌穿黑色连身雨衣?”傅远新对这起案子有些印象。案发后,曾引起网友讨论。倒不是手法奇特,而是在被害人身边留下面包和公仔这两物引人疑窦。
“就是那件。”郭检接着说:“早上送进来那个,就是想模仿那个雨衣怪客。问他理由,他居然说他知道偷窃罪不重,所以模仿犯案看能不能被误认他是雨衣怪客,然后加重刑责。”
黄柏毅哈哈笑,滔滔说着:“这年头怪人怪事特别多,居然还想加重刑责。像我手中有一件纵火的……”
旁边女孩好安静。傅远新迟未听见她声音,侧眸看她,她低着眼帘小口小口吃着饭;她不像他认识的大部分女性一样蓄长发,圆形层次的短发显得很可爱天真,额上浮贴着轻薄柔软的刘海,有那么点外国小孩的风格。
自助餐的菜不合她口味吗?他看她吃得慢,不禁低问:“是不是这里的菜吃不习惯?还是去点碗牛肉面?”
林宥箴抬眼,才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怕打扰另三人的谈话,她低声说:“不是,菜很好吃,是我牙齿有点不舒服。”
“嗯?”餐厅内人声鼎沸,他未听清,只微将脸庞朝她靠近。
她凑唇过去,轻道:“牙不舒服。”
他稍愣,半敛了眼,看向她的唇,她顺着他目光,发现他盯着自己的唇,心思有些浮动,下意识抿了抿唇。
那微抿的唇瓣,让他回神。他问:“糖吃太多?”
她微瞠美目看他。他以为她蛀牙?不禁就笑了笑,说:“我应该是火气大,牙龈有些肿胀,吃东西会觉得不大舒服。”老毛病了,要是熬个几天夜,火气就冒了上来。
“没去给医生看?”他吃着菜,挽起袖子的手臂仍浮显青筋。
她目光从他臂上慢慢挪至他干净的侧面,说:“没有。晚点用优碘漱口水漱漱口,应该可以改善一点。”
“怕看牙医?”他侧眸过来,眼里浮荡笑意。
她闷了几秒,才勉强承认:“是有一点……好啦,我很怕牙医。”
他噙着很淡的笑意,徐声道:“我也不喜欢牙医,所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她有点意外,慢了一会,才微微笑着。“原来学长也不喜欢牙医。”
“应该很少人会喜欢牙医。”他唇角含笑,侧脸线条很温柔。
“说得也是。”她笑一下,手机在这刻响了起来;搁下碗筷,她拿起手机,一见萤幕上的显示,面露欣喜,“小弟!”
她垂了眼,一手掩在话机旁,似是怕打扰他人。彼端不知说了什么,她灿灿笑开,唇边捺了两个小漩涡。
他盯着那两个梨涡,想着,这安静的小女生笑起来还真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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