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斗鬼才》(百年之等3)作者:春野樱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0-1-2 20:46 编辑书 名:神医斗鬼才
系 列:百年之等之三
作 者:春野樱
出版日期:2014年7月18日
【内容简介】
他们的婚姻是由两家家长作主,平日他埋首工作她勤于跑趴,
别说什么日久生情了,两人比室友还不如,
就连他发生车祸瘸了左腿她也漠不关心,甚至吵着要和他离婚,
怎料她意外落海失忆后,竟完全变了个人,
喊他陛下、讲话文诌诌,对现代生活的一切一无所知,
居然还会亲自下厨,而且厨艺好得惊人,做起家事也毫不马虎,
最夸张的是她竟然懂医?虽然起初他对于被当白老鼠很不满,
但看她这么认真研究食补、针炙并自制药油替他推拿,
望着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带着一抹坚定与信心,
尤其她还保证绝不会离开他,她的全心全意相待,
不但让他鼓起勇气走出腿疾的阴影,也让他真正动了心,
然而随着感情升温,他忽地联想到多年来反覆作的梦,
梦里他是体弱的皇子,和身为侍医的女子互有情愫却无法结合,
临死前他要她记得他的容貌和掌心的痣,并允诺来世再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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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姊姊,休怪我,你不该回来的,不该……”
泪如雨下的夏珞瑗,将手中的尖刀轻轻刺向夏珞瑶的腹部,两人终究姊妹一场,纵有再多的恨意及妒嫉,她还是下不了重手。
夏珞瑶先是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那熟悉却又陌生的亲妹妹,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眼底没有一丝怨恨及愤怒。
都是可怜人啊,她怎忍心责怪妹妹?
夏家是贫农,一小块贫瘠的田地种不出什么像样的瓜果菜蔬,却得养活一家老小九个人。
夏珞瑶是家中长女,上头还有一个年长两岁的哥哥,但重男轻女的父母为了生计,当年将才七岁的她卖至山中一户郑姓人家当丫鬟,因她自出娘胎便已婚配,遂约定卖身的契约只到她十七岁。
她自小刻苦耐劳,很懂得察言观色。郑氏夫妇见她年纪虽轻,却处事圆融,手脚勤快,无儿无女的两人将她视如己出,相当疼爱,还传授她独门医术,而她天资聪慧又勤奋,对于所学很快便能融会贯通,铭记在心。
时光荏苒,一转眼十年光景已过。
郑氏夫妇虽喜欢她,也早已将她视作女儿,却不忍误她青春及婚事,让她下了山。
夏珞瑶本是回家履行婚约的,未料一回到家中才发现妹妹夏珞瑗已代她出嫁,只因宫中来了拣择令,命家中有十五岁以上的闺女都要送进宫。
闺女进宫只有两条路可走,若家世良好、家中有人为官者,便有机会被选为妃嫔,一生富贵荣华;若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就只能一辈子为奴为婢,幸者尚有出宫机会,不幸者难逃老死宫中的命运。
夏珞瑗正值十六,父母担心她进宫为婢,于是紧急让她代嫁给姊姊的未婚夫李子敬。
夏珞瑶得知此事,并未心生怨恨,反倒安慰向她痛哭赔罪的父母,并决定进宫为婢。
她幼时便被卖身为婢,早已看透许多事,虽年方十七,却有着七十岁的灵魂,她懂得认命,不管老天爷给她什么,她一概收下。
进宫之后,她行事淡定、荣辱不惊,凡事不争出头、不抢风头,就连在宫中待了一辈子的老女官及老侍从都对她十分照顾,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懂得医理,并发挥所长帮助了许多人。
因为深得人缘,老女官及老侍从们便利用他们在宫中的人脉及管道,将她引荐给皇太后。
她机灵聪明,少说多做,还身怀好厨艺及好医术,很快的便在皇太后的寝宫里窜出头。但她更教皇太后赏识之处是,她从不曾因得势而骄傲跋扈,始终谦逊谨守本分。
皇太后的身子原本是由御医照料,可自从得了夏珞瑶服侍之后,皇太后便将身子交由她照拂,见了成效,皇太后甚至将么儿齐世文接到寝宫中同住。
齐世文是皇太后最年幼的儿子,与皇帝齐世纲相差十六岁。
许是皇太后四十余岁才诞下他,他自幼身弱,几乎可说是用药汤喂大的,但也因为这样,他并未涉入几位兄长们的政争之中,反倒与皇兄感情甚笃。
齐世文饱读诗书,对经世济民之道颇有见解,皇上也经常与他讨论国政朝纲,十分倚重他的才能。
齐世文住进母后的寝宫之后,便由夏珞瑶照料着他的身子,两人朝夕相处,虽然身分悬殊,却也发展出淡淡的情愫,而这一切,皇太后都看在眼里。
齐世文与夏珞瑶总有聊不完的话,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以教导她许多新知;而她自幼卖身为婢,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所见所闻对自出生便不曾离开皇居的他而言,自是新鲜。
他对她十分信任及仰赖,心里的话也只对她说,包括那些连他母后都不知悉的事。
夏珞瑶知道他的能力不在皇上之下,有着想为黎民苍生谋福祉的雄心壮志,却因为体弱只能做只受困的潜龙。
相处两年之后,齐世文终因体弱而病危,临终前,他几番握着夏珞瑶的手,要她记得他的面容,记得他掌心的那颗红痣,并与她约定来生再相见,她亦承诺他,若当真来生再相遇,她会倾尽全力助他创造一番气象,崇敬他并荣耀他。
皇太后有意在儿子一息尚存时,将夏珞瑶许给他为侍妃,了却他的心愿,可他不忍夏珞瑶从此受困宫中,为他守寡,便央求母后在他死后将她送出宫,让她回老家安稳过日。
皇太后答应了他,于是在他病逝后,夏珞瑶便带着皇太后打赏给她的银两及首饰返回夏家。
她出宫返家后,李家便上门提亲,希望她能嫁给李子敬为平妻,与夏珞瑗姊妹俩共事一夫,她原是不肯,最终拗不过两家长辈的要求才勉强答应。
李家是做粮食买卖的,聪慧的夏珞瑶嫁进李家后帮了不少忙,生意蒸蒸日上。不只公婆看重她,丈夫仰赖她,就连一干伙计们也十分崇拜她。
然而这一切看在夏珞瑗眼中,实在不是滋味。
她的样貌不如姊姊姣美,资质也平庸,这些年又连生了三个女儿,未能为李家添丁,因而备受冷落,姊姊进门后,锋芒毕露,更显得她黯淡无光,可怜卑微。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了满心的嫉恨,将尖刀刺进姊姊的腹部,泣诉着她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以及姊姊带给她的压力。
“你不该回来,不该答应嫁给子敬……为什么?”夏珞瑗痛哭低喊,“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如今我在你的阴影下活着,是多么的痛苦,你明白吗?”
看着泪流满面、悲伤又愤怒的妹妹,夏珞瑶的心一揪。
她熟习医术,知道这一刀不足以要她性命,也知道不管妹妹对她再如何怨怼,也不忍一刀便取她性命。
可是她仍觉得痛啊!不是伤口痛,是心痛。
回想起自己这二十四年的人生,她突然悲从中来。
七岁为婢,虽得主人家疼爱,但终究是婢。返家后,未婚夫已成妹夫,她又不得不进宫为婢。
她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体验到爱情的滋味,却因身分悬殊而未能开花结果,甚至最终阴阳两隔。
再度返家,却在心里爱着齐世文的情况下,不得不嫁给李子敬为平妻。她认命也认分,心心念念的只为顾全娘家及夫家。
为了成全别人,她总是委屈自己,而今却招致亲妹妹的妒恨。
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何在,想起已逝的齐世文,还有他们的来生之约,她忽地心生一念。
她不活了,她要追随齐世文而去,不管他去了何处,成了何人,她都要找到他,履行他们对彼此的承诺。
想通了之后,她的心莫名沉静下来。
夏珞瑶对着妹妹怜惜地道:“瑗儿,姊姊对不起你,跟爹娘说一声,我不孝,先走一步了……”说罢,她将尖刀往自己的腹部深深一推。
夏珞瑗吓得松开了手,瘫软在地。
夏珞瑶深深的看着她,平静而无怨的微笑着。
在她倒地的那一瞬间,夏珞瑗再也忍不住,凄厉的放声哭喊……
第一章
震达集团副执行长赵知行因车祸意外,住进集团旗下的昭明医院至今已一个星期,集团发言人对外宣称他平安无虞,但至今仍未见他现身,震达集团总裁,也就是赵知行的祖父赵观达也未就此事发言,外界纷纷猜测……
“欸,快把电视关掉。”护理长一走进病房,立刻命令刚换好点滴的护士。
护士点头,连忙关掉电视。护理长来到病床旁,见赵知行紧闭着双眼,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进来时电视就已经是开着的,我怕是赵先生要看,所以没关……”护士小心的低声说道。
“老爷子交代过了,关于车祸的新闻都别让赵先生看见。”
“赵先生应该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吧,新闻怎么播对他来说……”
“总之老爷子交代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别多事。”护理长说完,检查了一下点滴瓶。“我们出去吧,别吵醒赵先生。”
“是。”
就在两人轻手轻脚退出特等病房的同时,赵知行突然睁开了眼睛,神情沉郁的盯着天花板。
赵知行,你是个残废了。他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对他说。
刚才那名护士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他心知肚明,因为他从昏迷中清醒的第一时间,医生就将他受伤的情形告诉他了。
他的脚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自由走动了。
他还记得那天他骑着最爱的重机在山道上驰骋,那是他平时抒压解闷时最爱的活动,他喜欢那种人车一体、生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怎料煞车失灵,导致他在下坡弯道撞上了山壁。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尽管经过紧急的手术抢救,他的左脚仍旧跛了,这辈子都注定要拄着拐杖行走。
他再也不能骑车,再也不能跳舞,再也无法英姿焕发的出席各个公开场合,这对从小便是天之骄子的他来说,无疑是对他的人生宣判了死刑。
他出生在富甲一方的赵家,是商业钜子赵观达最看重的孙子,尤其在他父亲表态拒绝接班之后,外界一致认为他将是唯一的接班人。
赵知行从小自我要求便相当高,在任何方面都远胜于和他同年纪的孩子,甚至包括他的堂兄弟姊妹们。
他英俊且聪颖,在校是风云人物,踏进商界亦是佼佼者。他负责震达集团子公司威达建设,在其掌舵的三年间,推出令业界惊艳且震撼的建案,并获得“鬼才”的封号。
他衔着金汤匙出生,成长过程顺遂,又拥有不凡的家世、学历、能力,还娶了一个几乎无可挑剔的妻子,堪称是人生胜利组。
若真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会与妻子结婚,是由两家家长作主而决定的,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也无情感交流,但因为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名门,为免成为笑柄,两人在人前还是尽可能维持良好的关系及互动。
他的妻子纪凡希,是餐饮界龙头纪丰国的独生女,纪家经营的连锁餐厅“纪氏庄园”,全台有十数家分店,年营收破亿。
纪凡希是富家千金,大学毕业后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二十六岁便嫁给大她四岁的赵知行。婚前,她喜欢热闹,喜欢交朋友,喜欢旅游,婚后亦是。
她热衷于跑趴,出席各个时尚秀,闲暇之余不是跟姊妹淘逛街血拼,就是跑SPA中心,一年出国十数次,生活多彩多姿。
平日两人各过各的,所以对于她从未来医院探视,他并不感到意外,她对他没感情,而他也不期待她的关心。
人生就像玫瑰,美丽却也多刺。
他享受过绚烂,曾经活得那么完美,而今等着他的,只剩荆棘。
拨开层层黑雾,终见一线光束。
夏珞瑶缓缓睁开眼睛,却又被刺眼的光线逼得再次闭上,不过她心中的期待已经不受控制的蔓延,她希望她已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而她是个女娃,齐世文投胎后仍是个男娃,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再续前缘,可是她没听见自己呱呱坠地的哭声,只听见一道男人的声音兴奋的叫着—
“纪先生,令嫒醒了!”
她一愣,勉强睁开眼睛,发现两旁站了几个人,有男有女。
“凡希,凡希啊!你吓死妈妈了,妈妈以为你活不了了……”
夏珞瑶困惑地望着顶着奇怪发型的妇人哭红了眼,紧紧握着她的手,这也才发现自己有一双大人的手。
谁一出生时不是个皱巴巴的娃儿,怎么她却……她下意识把视线往下移,看见的是一副成熟女人的身躯。
发生什么事了?眼前的妇人自称是她的妈妈,可是妈妈是什么?而且她还叫她凡希,凡希是……
“张医生,怎么凡希一脸呆滞,她没事吧?”妇人急问。
“纪小姐可能是因为才刚清醒,意识还不是太清楚,纪太太你先别担心。”
“是啊,老婆,凡希已经醒了,她不会有事的。”夏珞瑶看向说话的男人,他年约六十,穿着奇怪的衣裳,走过来先安慰焦急忧心的妇人,然后又看着自己微笑道:“凡希,经过这次的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夏珞瑶真的被弄迷糊了,他们是谁?凡希又是谁?她……又是谁?
她正想出声发问,另一名男子靠近床边,一看见他的容颜,她陡地一惊。“殿、殿下?”
这不是她的声音,但确实是她发出来的,可是此刻她无暇思考,因为站在她面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齐世文。
可说他是齐世文,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是的,齐世文因为体弱,虽有着颀长的身形,却相当单薄,可眼前的男子体魄却相当健壮。
不过若是摒除这一点,跟他一身奇怪的服饰,他完完全全就是齐世文。两道浓长的三角眉、高挺鼻梁、瞳孔颜色极淡的眸子、饱满的唇,还有那有着一道凹窝的下巴。
若两人真在来世相见,应该还是婴孩或幼童,为何却……而且他看着她时的眼神有点疑惑,也有点淡漠,为什么?从前他看着她时,总是专注又炽热的。
“你醒了。”他说。
“殿下?”夏珞瑶连忙抓住他的右手一翻,入眼的便是那颗红痣,泪水瞬间自她眼眶涌出。“是你,真是你。”
他狐疑的瞅着她,表情显得有点复杂。
“凡希,你别吓妈妈,什么殿下?你在说什么啊?”妇人趋前,神情紧张而忧心。“他是知行啊,是你的丈夫。”
“什……”夏珞瑶瞬间愣住。“丈夫?”
夏珞瑶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相信并接受了事实—她穿越了时空,寄宿进了这个名叫纪凡希的二十八岁女子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穿梭了几百年,甚至更长时间,总之这个世界她完全无法理解,新奇又可怕。
那名为电视的长方格子里有人说话,还会动,而且只要按下所谓的遥控器,就有戏班子在格子里演戏给她看。
她躺的床又软又舒适,只要按几个按键就能上上下下,调整出让她睡得最舒服的角度。
床边那叫做电话的玩意儿,只要拿起来就能跟在其他地方的人说话,也能听见对方的声音,按下红色按钮,就会有人来问她“赵太太,你需要什么”。
喔,对了,她寄宿的这个女子还有另一个身分,那就是赵知行的妻子。
她犹记得她将妹妹手中的尖刀推进自己体内,想随齐世文而去,在她断气的那一瞬,心里除了齐世文,什么都没有,是因为这样,她才能立刻寻到他吗?
这是老天爷的安排?让死去的她穿越时空,宿进他因酒醉落水而意外身亡的妻子身上,与他再续前缘?
他临终前曾要她记得他的面容、他掌心的痣,如今,他的容貌未变,掌心的痣犹在,他是在等着她吧?可他不记得她,也已娶妻,而且她感觉得到,他对纪凡希并没有丈夫对妻子该有的情感,只有责任。
这三日,她见了一些人,其中包括赵知行的爷爷赵观达。
赵观达一见便是个精明干练的生意人,虽上了年纪,但眉眼之间还散发着勃勃生气,仿佛上了战场仍足以震慑敌军的老将军。
没人探病的时候,纪凡希的母亲张南卿跟她说了很多关于纪凡希跟赵知行的事,而她也才知道纪凡希是因为跟一群朋友搭游艇出海,喝醉而不小心落海。
她不知道纪凡希的灵魂是不是也像她一样附到其他人身上,抑或是真的死了,但她无法告诉他们自己真正的身分,因为这实在太可思议了,况且他们以为她就是纪凡希,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还冲着赵知行喊殿下,是因为被落海意外的恐惧冲击而失忆。
从张南卿口中,她还得知赵知行也是出身豪门,是震达集团总裁赵观达的孙子,他本来是震达集团的副执行长、威达建设的总经理,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后来一场意外伤了左脚,从此变得阴郁寡言,甚至无心事业,最后还主动要求到远达这间小公司窝着。
当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她就发现他的脚有点跛,但其实她不觉得那有多严重,至少他还能走,只是有点慢,有点吃力。
他转世之后,仍是如此富贵的出身,可却又因为行动不便而自暴自弃,放弃了大好前程,她不禁感到难过。
在他还是齐世文的时候,他也有着万丈雄心,但因为身弱而有志难伸,甚至还英年早逝,如今,他成了赵知行,原有大好前途,甚至是接班人的不二人选,却因为意外而断送前程。
前世今生,竟有如此令人不胜欷吁的巧合。
她想起他们的承诺跟约定,他答应来生再遇,要与她厮守终生,而她则答应要助他创一番气象,崇敬他、荣耀他。
老天帮忙,他们得以跳过寻找彼此的阶段。这一世,他除了左腿有些不便,身强体壮,并无毛病。而她,没忘记自己精通医术,她相信她一定能做些什么,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正想着,有人开门进来,正是赵知行。
见她坐在床上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他微顿。
他所知道的纪凡希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她喜欢热闹,一独处就浑身不对劲,可她醒来已经三天,至今未嚷着要出院,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且她的目光沉静,笑容温柔,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娇纵跋扈,待人处事谦逊有礼,常把有劳了、感激什么的挂在嘴上,说话老是文诌诌的,像是在演古装剧。
但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她醒来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莫名热泪盈眶,恍若隔世再相见般冲着他喊殿下。她是怎么了?难道失忆会让她像换了个人一样吗?
“你醒了?”赵知行淡淡的说。
“嗯。”夏珞瑶定定的望着他。
赵知行心中更困惑。她从不曾这样深深的看着他,尤其在他发生车祸变成瘸子之后,她就常常嚷着要离婚,要不是她父母拦着她,她早把事情闹大,后来她也发现自己摆脱不了这场婚姻,便选择消极面对,天天玩到夜不归营,就算偶有几天待在家,也与他形同陌生人般毫无互动。
那样的她,此时此刻却用崇敬、怀念又欣慰的眼神注视着他?老实说,他真的很不习惯,但不知为何,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以前他鲜少作梦,可打从十八岁开始,他经常作着同一个梦,在梦里,所有人都穿着古装,而他是个尊贵却体弱多病的皇子,有个婢女全心全意的照顾着他,与他为伴。即使在梦中,他都可以感觉到他们是多么的相爱。可后来,他病得越来越严重,终于卧床不起。
病榻前,她哭得断肠,他安慰她,与她互相许诺在来生相遇、相爱、相守。
我等你—这是梦里的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梦境往往到这儿就结束了,他从来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死了吗?那个婢女后来又怎样了?他在等她吗?她又何时出现?他不知道,但他却从未忘记过她的名字、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她一切的一切。
多年来,他当然也谈过几次恋爱,但却无法真正用心经营,导致无疾而终,他似乎总下意识的寻找一张熟悉的脸孔、一双温柔的手、一对深情的眼眸,但梦里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后来他在爷爷的安排下娶了纪凡希,本以为两人终能日久生情,无奈她不爱他,而他心里始终有着另一个她,一个他甚至不认为存在在这世上的女人。
此刻看着纪凡希,不知怎地让他想起了那个女人温柔深情且熟悉的眼眸。
想到这儿,他不免觉得自己可笑,居然把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联想在一块儿,于是他收回遐思,冷冷的道:“医生说你明天就能出院。”
“是吗?”夏珞瑶一听,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是吗?”他瞥了她一眼。“你想回哪儿去?”
她微顿。“请问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您?”赵知行挑了挑眉。“失忆居然能让人找回了礼貌?不过你的用语似乎有点夸张了。”
“很抱歉,我一时改不了。”
闻言,他微怔。她将抱歉挂在嘴上已够教他惊讶,而她说的一时改不了更让他疑惑不解。依照她的意思,她这样说话似乎是种习惯,但明明她就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相信怪力乱神,但老实说,自她醒来之后,他几度想命人帮他找个道行高深的法师来看看她是不是溺水的时候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还是……
忖着,他又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
“你说我想回哪儿去是什么意思?”夏珞瑶迟迟等不到回答,又再问了一次。
“你要回娘家吗?还是……”
“你要赶我回娘家吗?”她急问,“我没做错什么吧?”
赵知行又是一愣。她这话可说错了,赶?明明就是她巴不得想要离他远远的。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会改。”做错事要被赶回娘家的是纪凡希,不是她,可是现在她就是纪凡希,所以纪凡希的一切好与坏,她都要概括承受。
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伸出手覆上她的额头。
他的手心才刚碰触到她的肌肤,她的身体倏地紧绷,脸红耳热。
赵知行把手缩了回来。“你没发烧。”可那紧张担心的反应又是为了什么?
夏珞瑶红着脸摇摇头。“我……没有,很好。”
看着她脸红害羞的样子,他的胸口莫名一悸。他从不曾看过她这个模样,他实在很不想这么说,但他真的觉得她这次酒醉落海,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真不是件坏事。
他坐到病床床沿,定定的凝视着她。“你真的都忘了?”
迎上他的黑眸,她点了点头。“我该记得什么吗?”她记得的,跟他知道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她所有的记忆都是关于他们的前世,纪凡希的记忆早已随着纪凡希的离开而消失。
“我们不是一对恩爱夫妻。”
果然!难怪他的态度那么淡漠,所以他另有喜欢的女子?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尤其他还是豪门富户之后。
“你、你有几个妻妾?”夏珞瑶怯怯的问。
赵知行一怔,然后唇角一勾,差点儿笑出声,随即他惊觉到,这是他自发生车祸以来,第一次有了笑的念头。
“法律规定我只能有一个妻子。”他带着几不可察的笑意回道。
“欸?”她讶异的瞪大眼睛,真想不到在不可知的未来,男人只能拥有一个妻子,否则便是犯法。
“那她……喔不,我跟你感情不睦?”夏珞瑶疑怯的再问。
“感情不睦恐怕不足以说明我们的婚姻状况吧?”赵知行眉心微微一蹙。“我们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你一直都不爱我,尤其在我瘸了之后,你天天吵着要离婚,还说要搬回娘家住。”
“抱歉。”她真心的代纪凡希向他道歉,他一定很伤心吧?
他微顿,饶富兴味的瞅着她。“你为什么要道歉?”
“为她……不,为我之前的种种作为。”夏珞瑶的眼里充满歉意及怜悯。“我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以后不会了。”
赵知行倒抽了一口气,内心五味杂陈。
她的个性变好了,这是好事,但他真的很不习惯,毕竟这不是他印象中的她。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会回娘家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她眼底漫着一层泪光,深切的望着他。
他心头一撼,一时之间无法将脑中所想化成言语—你变可爱了。
出院后,夏珞瑶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真正搞清楚身处的时代跟环境,二十一世纪的台湾,真是处处惊奇。
在这儿没有皇帝或什么一国之君,而是叫总统,而且他还是百姓选出来的。以前的衙门现在叫警察局,捕快跟衙役名叫警察。那些文武百官跟地方官吏,现在叫议员、立委、市长、县长、区长、立法院长、行政院长什么的。
赵知行住在精华地段的一栋豪邸里,偌大的房子里除了他跟她,没有别人,他说因为她常常不在家,家里没有佣人等着伺候她,只有家事人员按时过来打扫及收送换洗衣物。
夏珞瑶发现,赵知行跟纪凡希虽是夫妻,却分房睡,这不奇怪,他说过他们感情不睦,且这样对她也比较好,突然之间要她跟他同床共枕,实在太羞人了。
家里有很多所谓的家电用品,她觉得新奇又好玩,一样样的摸索,一样样的学习。她喜欢学习,学习是最有趣的事。
赵知行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探索这些新奇的玩意儿,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家事公司派来的黄大姊也帮了她很大的忙。
黄大姊热心开朗,而且家事一把罩,黄大姊教她如何使用家中用品,还带她到附近的超市走走逛逛,买了一些新鲜食材。
她深深觉得这个时代实在太便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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