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诈婚》(妈咪要出嫁1)作者:钟淇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0-1-1 19:40 编辑书 名:宝贝诈婚
系 列:妈咪要出嫁之一
作 者:钟淇
出版日期:2014年5月16日
【内容简介】
下班抄近路回家的她在暗巷发现有人倒卧在地,
惊骇间她望入一双熟悉的翡翠色绿眸──
那是曾做过她半年丈夫的黑氏集团总裁黑言迩。
看着受重伤的他一脸警戒,想必早不记得她这前妻的长相,
也罢,不过是酒后乱性后一段可笑的加码婚姻,
但他没付出过不代表她没爱过,狠不下心的她仍带他回家疗伤,
却因此让他发现她亲绘给女儿的绘本,以及儿子藏不住的绿眼,
而拆穿她偷生一对宝的他更继而要求一家同居以享天伦之乐,
原以为这都是为了孩子,他却逐渐表现出对她的在意与占有欲──
可以为了遂她心愿而教她骑马、陪她夜半散步;
也会对送她回家的异性大吃飞醋;
更在她喝醉跟他索吻时,他霸气的告白了?!
偏偏正是两情缱绻,她开始期待美梦成真的幸福未来时,
一场绑架却让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引出他仇家的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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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黑家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对于该负的责任绝不推诿卸责。
所以当那个利用大学暑假,来到一向不对外人开放、隐藏在山林间的黑氏庄园打工赚取学费、生活费的年轻娃娃脸女子,在黑氏家族为争夺集团统领大位的斗争中,无辜受到拖累,与被人设计下药的他发生关系后,身为黑氏集团目前最高掌权者的他开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宛如冷酷的帝王般,黑言迩赤裸着古铜色性感的壮硕身躯,半眯着黑家人独特遗传的翡翠绿眸,冷冷盯视着身旁那占了他半张大床,方从睡梦中转醒、茫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地的娇小女子问。
“什……什么?”那散着一头如洋娃娃般蓬松柔软卷发的女人,迷蒙的眨着眼,声音沙哑地困惑回问。
原本娇软清亮的嗓音,似乎因他整夜凶猛激狂、毫不间断的索求欢爱,而喊叫呻吟得失声干哑。
闻声,他翡翠绿眸一黯,不耐的轻启薄唇再问,“名字。”
这回,她总算听清楚他的问话了。
“乔……乔唯恩。”她呐呐回道,直觉地从床上撑起身,黑色冰凉的丝绸被子从她光裸的雪白肩颈倾滑而下,露出她饱受男人整夜疼爱,而留下点点紫红吻痕的柔嫩身躯。
察觉到自己一丝不挂,她小脸蓦地爆红,忙拉扯过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未着片缕的身躯,整个人蜷缩在被子底下。
忆起昨夜发生的事,她的小脸不自觉滚烫泛红。
本来只是奉命上来送蜂蜜水给他解酒的她,却在敲门进入这一向被严令不许随便靠近的主卧室后,被潜伏于黑暗中的他重重压抵在那扇厚重的镶花门板上,失控发狂的狠狠吻她,无论她怎么挣扎抗拒,他最终以高大的身躯取得了优势—
以他完美高超挑逗女人情欲的技巧,挑燃起她从未感受过的情欲火花,火热的爱抚过她身上各处秘密的敏感带,让她在他掌下颤栗、呻吟,最后在疼痛哭泣的撕裂后,绽放出身为女人最为艳丽动人的色彩,被烙印上他的印记……
“成年了吗?”盯着她裹着被子不安向后挪移,而露出大床中央那代表着女子初夜的点点血渍,他眉头不禁蹙得更紧了。
眼前的娇小女子让他怀疑是否已成年,他还记得,昨晚她在他身下反应有多生涩,一举一动,都紧绷僵硬的可以。
她被他突来的问话问得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拢紧身上的被子,怯怯回答,“我已经满二十岁了。”
“很好,那么,你应该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吧?”不知何时,他已起身离开了大床,迳自取过搁放在床边的黑色睡袍,披穿而上,然后冷淡的回身凝望着她。
“嗯。”她低垂着头不敢瞧他,只咬着唇,屈膝环抱着自己,小小声的点头应道。
“黑家人,从来不会推诿己身错误、逃避责任,既然我碰了你,那么,我便会负起男人该负的责任,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她闻言茫然的抬头望着他,“什么交代?”
他仅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而后取过床头柜的银色遥控器,在上头按下了钮。
霎时,遮掩了窗外光线的厚重落地窗帘往两侧徐缓退去刺眼的阳光,从敞开的透明落地窗外探照射进,驱走了一室阴暗,亦照亮她身前男人那如同雕像般完美的混血俊魅面容。
直到这时,她才瞧清眼前的男人有多俊美好看。
仿佛从神话中走出来的冥王黑帝斯一般,翡翠绿的深邃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即使冷冰冰的,依旧折射出慑人的光采,轻易夺去了她的呼吸。
心脏,不自觉紧缩了下,心跳,怦然失序……
“我,将会娶你,成为我黑言迩的妻子。”黑家人宗旨,绝不亏待任何对己有恩的人,所以,他会负责娶她,让她成为一向神秘的黑氏集团总裁兼家主的合法配偶,给她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当作此次事件对她的弥补。
“你、你说什么?你……你要娶我?”她难以相信的瞠圆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是一夜因酒醉失控而引发的激情错爱,他却说要对她负责、要娶她
然而,他没有给她多加思考、反对的机会,隔天他便派人安排结婚事项,带着她秘密前往户政事务所进行结婚登记,而当他那两个人在国外处理家族叛乱事件的弟弟得知消息,气急败坏地赶回来欲阻止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已经成为了黑言迩的妻子,他身分证上名正言顺的黑太太……
第一章
六年后
清晨七点,约莫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搬着凳子,来到厨房流理台前,他习惯性的卷起衣袖,清洗着番茄和小黄瓜,小小的身子已有大人般的架式。
他拿起儿童专用的塑胶安全切刀,缓慢而专心地切着洗净的番茄和小黄瓜,然后,在一旁烤面包机开关跳起时,他已大致完成了早餐的初步准备。
看着砧板上那一片片整齐而完美的番茄与黄瓜薄片,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扭头朝那窝在小客厅地板上,嘴里一边哼着儿歌,一边摇头晃脑观看着图画书的双胞胎妹妹下令道。
“心心,去叫乔唯恩起床,告诉她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要她动作快点。”时间已经七点多了,要是她再不起来,恐怕就要错过八点半和出版社约好的画稿会议,到时要是迟到了,她就别怪他们没叫她。
“好。”坐在地板的卷发小女孩,听见小男孩的命令,立即放下手中的图画书,甜甜的应好,而后,她从地上爬起身,迈着短短的双腿,咚咚咚地跑到位于屋子最里端、一间门上悬挂著「灰公主”门牌的房间前,握起小小的拳头,在上头敲了好几下。
“妈咪、妈咪,起床天亮了!”
房中的人却丝毫没有回应,最后,连叫了好几遍都没获得回答的她索性扭开房门把手,悄悄溜了进去。
一进房间内,落入眼帘的,便是满室散乱,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彩、油彩绘画工具,以及颜色鲜艳或粉嫩的粉彩插画作品,各自以独立画架一幅幅伫放在房中,乍看之下,让人误以为不小心闯入了什么奇异的童话世界,随处都可见绘画者的奇思妙想。
心心进房后,没有看房中那十分吸引人的画作一眼,而是将目光准确投注在卷着棉被、躺在雪白色大床上熟睡的乔唯恩身上,只见她双眼一亮,动作飞快的蹬掉了脚上的粉色拖鞋,爬上床来到乔唯恩身边,伸手拚命摇晃、叫唤着酣睡的卷发女子。
“妈咪,起床了,太阳公公已经上班了,你也快点起来吧!”赖床睡觉觉是不好的行为,幼稚园的莉莉老师说,好宝宝不可以这么做。
“唔……别吵,我还想睡。”床上的女子闻声,非但没有起身,反倒翻过身整个人更加偎进被子里。
“不可以,妈咪快点起来,再不起来,司尔要生气了。”心心死命拉扯她的被子,像是在与她拔河,非要完成小男孩交代给自己的重要使命。
“好吧好吧,我起来了。”最后,乔唯恩敌不过女儿的坚持,只好无奈地爬起身。
随着她翻身坐起的动作,一头蓬松的自然长卷发从肩上披泄而下,方才一直埋在被子间、看不清的面容才完全显露了出来。
与小女孩如出一辙的娇憨甜美娃娃脸长相,第一眼,便令人情不自禁兴起对她的好感,她的肌肤白晰细嫩,恍若上好的精致陶瓷一般,光滑而无一丝缺陷,如同星子般的晶亮大眼,因着困倦睡意而微微染上几许朦胧,更增添她几分自然流露的甜媚气息。
“妈咪,早安。”见她终于肯起床,心心开心的爬到她面前,甜甜的仰高了头,在她脸上印了个香吻道早安。
“唔,我亲爱的心心宝贝,你也早。”乔唯恩伸手抱搂住小女孩,报复性的回亲了她的脸好几下,逗得她忍不住一边咯咯发笑,一边怕痒的闪躲。
“不要啦,妈咪,会痒啦—”
两人笑闹一阵,直到把床上的被单全搞得乱成一团,这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妈咪,你昨天晚回来,忘了说黑国王的故事……”窝在心爱妈咪的怀中,心心小手把玩着妈咪垂落胸前的卷发,提醒道。
每天睡觉前,妈咪都会说黑国王的故事给她听,可是昨天因为妈咪去出版社开会,很晚才回家,她在楼下林奶奶家等得睡着了,所以没听到妈咪说故事。
“是吗?”听见心心如此说道,乔唯恩立即笑了,“那好吧,妈咪现在补说给你听,你去拿本子来吧。”她拍拍心心的小屁股,示意心心快去拿书。
“嗯。”心心闻言眼一亮,连忙跳下床,匆匆跑到房中书架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老旧的画册,奔回她身边。
虽然熬夜修绘画稿导致睡眠不足,身心尚觉疲累,乔唯恩依旧清了清喉咙,抱着女儿,慢慢翻开膝上那本泛黄、看似已有些年代的旧画册。
“从前从前,在一座城堡里,住着一个冷酷的黑国王,他有一双漂亮的翡翠绿眼珠,每当阳光照射时,便会绽放出像是水晶般璀璨的金绿色光芒,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双眼睛,可是,拥有这么一双漂亮眼睛的黑国王却没有感情,冷冰冰的,从来也不笑,满脑子只有他的王国,直到有一天,有个贫穷的灰公主不小心闯进了他的城堡,救了被坏人陷害中毒的黑国王,于是,为了报答她,黑国王便决定娶她……”
随着手绘的图像一页页翻过,故事也在她的轻声念诵下逐渐展开,最后,慢慢来到了尾声……
“最后,灰公主在天使的祝福与守护下,顺利生下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小王子有着跟黑国王一样的漂亮翡翠绿眼珠,而小公主则和灰公主一样,有着一头如同洋娃娃般的柔软卷发,于是,善良的灰公主便带着小王子、小公主,在黑国王城堡外的小木屋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说完,她阖上了画册,对心心笑道,“好啦,故事说完,现在妈咪的宝贝满意了吗?”
她低下头,在依偎进自个儿怀里听故事的小女儿额上落下个大大的亲吻。
但出乎她意料的,以往听完故事就满意的点点头,收拾画册离开的乖巧小女儿,这回却是再度翻开了画册,指着城堡外那栋小小的手绘小木屋,仰头对她提出了疑问。
“妈咪,为什么灰公主与小王子、小公主不能跟黑国王一起住在城堡里呢?为什么他们要独自住在城堡外头的小木屋呢?”她睁着一双洁净单纯的大眼,纳闷而疑惑的问她。
“呃……那是因为在黑国王的城堡里,有两个凶巴巴的侍卫,他们不允许有人随便接近黑国王,更不喜欢灰公主,再加上城堡只允许姓黑的人居住,所以灰公主跟小王子、小公主只能住在城堡外。”她想了下,这样对心心解释。
“那叫黑国王把侍卫赶走就好了啊,黑国王应该要跟灰公主还有小王子、小公主住在一起才对,他们不是一家人吗?”心心不懂。
“呃……”乔唯恩被问得一时语塞,这还真是个好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呢?
难不成要告诉自己的小女儿,因为那两个侍卫不是普通的侍卫,他们其实跟黑国王有血缘关系吗?这样一来,故事就彻底变了调,一点都不童话了。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她苦恼的挠头想着。
“你刚刚没听妈咪说吗?城堡只许姓黑的人居住,所以,想当然,那两个凶侍卫一定也姓黑,他们才能够留在城堡里。”一个故作严肃老成的童音,蓦地从房门口传了过来,适时替她解了围,令她松了口气。
“司尔!司尔!”瞧见小男孩的身影,心心立即兴奋的朝他挥手叫了起来,“一起来听妈咪说故事!”
“是哥哥,不是司尔。”乔司尔板起脸,第一百零一遍纠正她的叫法。
即使是同一天出生的双胞胎,但他比心心早出生了五分钟,理所当然她应该叫他哥哥。
他瞄了眼床上凌乱的景象和那本摊开的画册,很快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我还在想怎么那么久都不见你们出来吃早餐,原来又在这里说这个破故事啊。”每天老是重复说这什么黑国王的故事,不烦吗?
“嘿嘿,妈咪的司尔宝贝,早安啊。”乔唯恩对着他露出一个有些心虚的微笑,不敢直视他那锐利的眼神。
每回在他面前,她总觉得她才是那个被管的小孩,而他是负责照顾她们衣食起居的大人。
“不早啦。”乔司尔双手叉腰,眯起那双漂亮的翡翠绿眸,狠狠瞪着她,如同她所说的故事里,那黑国王眼睛颜色一般,“现在已经七点多了,乔唯恩,你还记得今天有什么事要做吗?”
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说故事?她是时间太多了是吧?
“啊?有什么事?”她被问得不由得呆了一下,楞楞回问。
昨天才熬夜把童书插画修完的她,目前一身轻,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啊?
“厚,真是气死我了!乔唯恩,你竟然不记得了?你可不可以长点记性,能不能有大人样一点啊!”听见她的回话,他气得跳脚,“你今天不是要把修好的画稿送到出版社去,顺便开会的吗?”
昨夜乔唯恩去林奶奶家接他们回来,哄他们上床睡觉时,还答应今天要送他们去幼稚园,她肯定也忘了,怎么总是这么糊涂啊?
“啊!对喔!我怎么忘了,糟了、糟了,七点多了,我要迟到了!”乔唯恩慌慌张张的跳下床,开始拾捡着地上昨晚修好的画稿,“完蛋了,怎么少了一张,我丢在哪儿呢?”
她焦急的弯腰四处寻找,忽然,一张色彩鲜艳的画稿被递到她面前。
乔唯恩接过画稿,紧捧至胸前,感激的望着那站在自己面前,正抿着唇、面露不悦的宝贝儿子,“喔,司尔,我真是太爱你了,妈咪要是没有你,该怎么办才好?”
她抱住他,在他脸颊连连印下几个亲吻。
“拜托,你还没刷牙,不要随便亲我!”他一脸嫌恶的伸手推开她,虽然口中吐着厌恶的话语,但小脸却不禁微微泛红,模样傲娇的可以,“人类口中的细菌有上百种你知不知道,没刷牙前更是可怕,拜托你不要把细菌传染给我。”
“真不可爱。”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知道他比一般孩子早熟,在幼稚园鉴定智商也比一般孩子来得高出很多,可被宝贝儿子这般嫌弃自己爱的亲吻,还是令她深受打击。
“谁叫你一点妈妈的样子都没有。”害得他这个五岁小孩,小小年纪就得负起照料她们的责任。
他翻了个白眼,抹去脸上她亲吻过后残留的口水。
“好了,别再废话磨蹭了,快点收拾东西准备出来吃早餐吧,不然你真的要迟到了,还有,像黑国王那种骗小孩的故事,以后还是少说给心心听,免得让她误会这世界上,真有黑国王这个人。”到时,心心要是真的将故事与现实搞混,他看她怎么解决。
他又接着叮咛:“还有,下午我们幼稚园下课后,会搭娃娃车回来,我会带心心去楼下林奶奶家等你,你去出版社开会回来后,记得来接我们。”
她可千万别又忘了。
乔唯恩闻言,忍不住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白嫩的脸颊,“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亲爱的小管家公。”
他哼了一声,绷着一张可爱的小脸,转而叫唤床上专注看着旧画册的心心。
“心心,走吧,哥哥带你去吃早餐,不然等一下上课要迟到了。”
“喔。”心心听话的搁下画册,爬下床奔到哥哥身边,乖巧的任他牵着手走了出去。
乔唯恩则含笑看着他们牵手离去的小小背影,内心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幸福吧,有他们在,哪怕再辛苦的生活,亦是充满欢乐而愉快。
只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口中那以为是虚构童话人物的黑国王,其实真有其人,而且,和他们有着异常亲密的关系……
怀抱着收拾好的画稿,她站起身,视线落在床上那本半摊开的旧画册上头。
男人俊美的侧脸素描,静静地躺在泛黄的纸页上,如同雕刻般的深邃五官,依旧如她记忆中那般惑人心神。
她走近床边,指尖轻柔地抚过素描画像上他冰冷的眼眸,轻轻叹了口气。
她苦笑似弯起红唇,喃喃轻语道,“好久不见了,黑国王,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尽管他的世界与城堡,有着她永远跨不过去的高墙,导致她最终只能黯然选择离开,但她却未因此觉得伤心难过,因为,她已经从他那儿得到了珍贵的宝物—她那一对可爱又听话的双胞胎宝贝。
这,便是他给予她最美好的一份礼物……
“妈咪,快来,早餐要冷掉了。”
“乔唯恩,你再不快点,真的要迟到了—”
孩子们的叫唤声蓦地从房门外传来,唤回了她飞远的思绪,其中以乔司尔的愤然大喊最为明显。
她微笑的阖上画册,收放到房间书架的最高层上。
“好、好、好,我听见了,就来了。”最后,她恋恋不舍的伸手抚摸了书背一下,然后,在双胞胎的催促下,深吸了口气,扬起满脸笑容,大步走了出去,迎向她那对心爱的宝贝们……
黑氏家族,一个国际间公认最为神秘的家族,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崛起,亦无人知晓他们究竟拥有多庞大资产,只是随着岁月流逝,当人们从纸醉金迷的繁华中回神,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他们,实力已壮大到随便一个命令决策,便足以令国际金融市场在一夜之间动荡。
他们创立的黑氏集团,更是网罗了各方面最专业的人才,在世界各地皆有分部,那仿佛蒙上一层薄纱的谜般家族,一直是外界最想窥伺的神秘之一。
尤其是黑氏的掌权者,更令人对他无比好奇,因为没有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他的行事一向低调,行踪更是被黑氏列为首要的保密要件,唯有他那两名同胞的亲弟弟,以及几名经过他点头认可的高层亲信才有幸知晓他的行踪,例如现在—
前来接机的特助一身灰色的菁英打扮,弯身鞠躬,欢迎那从私人飞机上缓步踱下的男人回国。
“大少,一路辛苦了,欢迎回国。”
自从六年前,黑言迩一举平定黑氏集团与家族内部的争权斗争后,便彻底统管了黑氏,成为黑氏至高无上的掌权者,然后,他便一直待在瑞士的公司总部,直到今日,为了一桩合作案才又特地回国。
“嗯。”男人一身手工订制的昂贵西装,他的身型高大,一头黑发及颈,酷俊的五官宛如冰雕似的,性感俊美得宛若从杂志中走出来的模特儿一般,举手投足隐隐都带着上位者的威势与贵气,让人在第一眼瞧见他时,被他的强悍气势所折服。
特别是他那双黑家人独有的冰冷翡翠绿眸,当他看向你时,会不自觉被他的眼神所吸引,仿佛要陷进那潭冰寒深渊……
见到专程来迎接自己的特助,黑言迩仅是表情冷漠的微微颔首,淡淡的开了口。
“一切都安排好了?”
“是的,都准备好了,会议将安排在明早十点,等大少……不,是总裁休息一晚后,明天便可展开正式的会谈。”特助及时改了称呼,在公事上,绝不容许一丁点的遗漏与疏忽,这是在黑氏工作他们必须学会的第一点。
“我知道了。”听完他的报告,黑言迩迈开步伐,在他的引领下,坐进一旁早已等候许久的黑色轿车。
待车子缓缓驶上高速公路,黑言迩交叠起双手置于膝上,闭目养神。
透过后照镜,坐在副驾驶座的特助像是怕打扰他似的,语带迟疑的开口。
“呃……总裁?”
“什么事?”
“二少今早传了消息过来,说最近黑氏分支里的有老鼠又开始不安分了,要您务必小心。”
“嗤,都这么多年了,他们还不腻吗?”原本正闭眼蓄养精神的黑言迩闻言,从薄唇迸出一声轻嗤,睁开了眼,对上特助投来的关心眼神。
“你告诉二少,这事我知道了,另外,派人去调查老鼠们最近的动向,尽快给我报告。”既然他们想玩,索性趁着这次回来,一并好好收拾,彻底拔掉他们的鼠须,让他们再也不敢想东想西。
“好的,我立刻派人去办。”特助在记事本上记录,眼角瞥见三少今早的交代,额上开始冒出冷汗,“还有,三少请我转告您,他说、说……”
“他说了什么?”黑言迩微微拧眉,抿唇命令特助回答,直觉不会是他想听的话。
天哪,这要人怎么说啊
特助苦着脸,在他的逼视下,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三少要我转告您,请您在台湾这段时间,记得找个女人放松一下身心,舒缓打从离婚后积压六年,一直未解放的生理需求,若是您找不到适合的对象,他可以派人送来……”
自从六年前总裁莫名闪电结婚又离婚后,他的身边再无女人出现,一直都是独身一人,任何女子主动示好亲近,皆被他毫不留情驱赶,莫怪乎三少会担心他压抑过度,生理出了什么毛病。
黑言迩听了眸光瞬间变冷,盯得特助浑身发起寒来。
“他管得太多了,下次告诉他,管好自己的事便好。”他的私事轮不到弟弟过问插手。
“是。”特助连忙应好,不敢再觑他一眼。
“还有多久回到大宅?”黑言迩转头瞥了窗外一眼,车窗外,太阳渐渐西下,昏黄的天空已悄悄染上属于夜幕的色调。
这样橘红如血的颜色,就像六年前在清查黑家争权叛乱的叛徒时所见,今日竟又再次见到,仿佛在暗示他有什么不祥的事即将发生。
“大约还有半小时路程。”特助粗略估算了一下剩余路程,开口向他报告。
“开快点,尽速回到大宅。”
没想到,他话才说完,下一秒,一辆高速行驶的无牌灰色箱型车,蓦地从旁边车道冲出来,朝他们猛力追撞,发出极大的碰撞声响。
“总裁!”特助飞快的稳住自己的身躯,而后连忙回头,担心的望向坐在后座的男人,“您没事吧?”
黑言迩表情未变,只是讥诮的弯起薄唇,冰冷的笑了。
“看来,分支里这些老鼠们还真是迫不及待,在我刚踏上这块土地的第一天,便迫不及待的来欢迎我了?”还真是个大惊喜,这样正好,他可以拿来当借口,好好整治他们。
“总裁,现在怎么办?”
“甩掉他们。”他冷声道。
既然是他们先开启了这场战役,那么,就别怪他不顾仅剩的一点家族亲情,待他解决了身后这些烦人的蝼蚁杂碎后,对他们痛下杀手了。
“是。”得到命令的特助,忙向身旁的驾驶下了指令。
随后,车子加快了速度,而灰色的箱型车亦不死心的紧追在后,两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追逐。
而夜,正无声无息地悄然降临……
糟糕,快十点了,她没想到今日的会议会开得这么晚,不知道心心、司尔他们是不是还醒着等她?
下了公车的乔唯恩,焦急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
她答应司尔他们,今天会提早回去陪他们的,可没想到,只是讨论下期出版童书封面画稿就开了这么久的时间,虽然会议中途,她曾打电话到林奶奶家交代,但她还是怕她的宝贝们在林奶奶家苦苦等着她。
不行,她得快点赶回去了。
于是,她抱着沉重的画稿与出版社分发的参考资料,在街上快步奔跑了起来,为了尽快赶回家,她头一回抄了近路,拐进那条曾被林奶奶警告危险,单身女子别轻易走进的酒吧暗巷,才走没几步,便听见好似什么人狠狠摔跌至地上的声响。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抱紧手中的资料与画稿,防备的盯着前头传来声音的阴暗巷道,出声喝道。
“谁?”她一边紧张的看着暗巷中那模糊朦胧的身影,一边从包包中翻出乔司尔强迫她携带的伸缩折伞当作防身武器,小心翼翼地朝声音来源处走近,“再不说话,我要叫人喽。”
下一秒,她所经过的暗巷角落突然探出一只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整个人拖进堆放酒吧空箱杂物的转角处,强抵在斑驳脏乱的砖墙上。
“唔……”乔唯恩惊骇得睁大了眼,以为自己遇到了歹徒,连忙挣扎了起来。
“闭嘴。”低沉沙哑的男人嗓音像是强忍着什么,严厉地在她耳边警告,激起她一阵冰冷颤栗。
她忍不住微微发抖,害怕的瞅着那半压靠在自己身上、看不清样貌的男人,天,她该不会是遇到抢劫了吧?早知道,就别贪快走这条路回家了,现在,她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巷子口一阵急促的步伐响起,然后,是两名男子的交谈声。
“找到人了吗?”
“没有。”
“继续搜!”
过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那捂住她嘴巴、压抵在她身上的男人才松手放开了她。
“你可以走了。”说完,那男人迳自背过身不再理她,撑扶着脏黑的砖墙,步履踉跄地一步一步往暗巷另一端出口走去。
乔唯恩眨了眨眼,原来他不是抢劫,而是在躲人吗?
她低头看着地上,脏黑的地面有着他留下的血迹,艳红得叫人心惊。
“喂,先生,你受伤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男人没有理她,仍旧以臂撑搭着墙面,一步步地往巷外走。
“还是,我帮你叫计程车,请他送你去医院?”她好心的再问,可换来的却是男人极其不耐的吼声。
“离我远一点。”
她闻言,扁了扁嘴。
真没礼貌,算了,既然人家都拒绝了,她就别多管闲事了吧。
捡起掉落地板的雨伞与画稿资料,她快步越过他便想离去,可是走没几步,却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急忙扭头望去,正好看见他摔跌在地的画面。
“你没事吧?”她急急奔回他跟前,看他捂着腹部,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模样,不禁有些害怕,“糟了,不会是死、死了吧?”
她胆怯的以手中雨伞戳戳男人,引来男人一声忍痛的闷哼。
“呼,幸好,还活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扶起他,让他靠坐在墙上,并在他身边蹲下,轻轻推推他的肩,关心的询问,“先生、先生,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报警啊?”
一直闭目忍痛的男人不耐骚扰地揪住她的手,睁开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绽出熠熠慑人光彩的翡翠绿眸,寒声警告。
“别……没经过我同意随便碰我。”他不喜欢与陌生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即便是熟人,他亦不会让他们轻易近身,更别说是眼前这个偶然遇见的女人。
“咦?”看见那双熟悉的翡翠绿眸,乔唯恩不禁怔住了,即使身处在一片阴暗看不清男人面貌的环境,她依然能凭着这双眼睛,认出眼前的男人,“……黑……言迩?”
她喃喃低唤出他的名字。
怎么会是他?不是听说他与她离婚后,人便出了国一直待在国外吗?怎么此时他人会出现在这肮脏的酒吧暗巷里,还受了伤呢?
“你是谁?怎么认得我?”听见她准确的念出他的名字,黑言迩眯起眼,语气冷厉地逼问眼前这个拥有一张娃娃脸的娇小女子,并在脑中搜寻着与她相关的记忆,却无半点印象。
原本在他的指示下,已飞车甩掉那一路恶意追撞他们的杂碎,却没想到,对方为了除掉他,竟还派出另一批人马半路拦截他们,攻击了他的司机与特助,并出手划了他腹部一刀,逼得他不得不在与他们短暂缠斗后,先行撤退到这儿……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聒噪多事的女人,但她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你……不记得我了?”她难以置信的瞠大了眼,而后,又像是自嘲似的弯起嘴角,苦涩的自语回道,“也是,你怎么可能会记得我呢,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你总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认得我也是正常的。”
当初他们的婚姻只维持了短短的半年,最后,在他那两个宛如恶魔般可怕的弟弟刁难下,终告结束,六年时间过去,他不记得她也是正常的,因为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对人冷情的人。
即使如此,她依然无法对曾爱过的他见死不救。
“怎么样?你还好吗?”将手中的画稿、雨伞,一股脑儿地全塞入自己的侧背包包里,她伸手欲搀扶起他,“伤得很重吗?要不要我帮你联络你弟弟他们?”
她想,既然他回来了,他那两个总是与他形影不离、有严重恋兄症的邪恶弟弟应该也一起回来了才是。
他闻言,眸中精光瞬闪,讶异眼前这陌生女人,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竟然还清楚他有两个弟弟,虽然内心隐隐感到怀疑,但他的表情却丝毫未变的维持漠然。
“他们人目前在国外,不在这里。”
“那怎么办?”她担忧的问他,“你看起来伤得不轻,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不管,还是……我送你去医院?”
他想也没想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
“我不去医院。”依对方莽撞、粗暴的行事作风,难保不会又一次麻烦。
“可是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啊。”她看着他腹部不断渗开的血红,连忙从包包中掏出手帕压上他的伤口止血,而后她咬了咬牙,表情非常挣扎,像是下了什么困难的决定似的开口,“不然,你先到我家吧?”
听见她的话,黑言迩不禁眯了眯眼,“……去你家?”
“我家有医药箱,可以先帮你的伤口消毒止血,顺便上药包扎。”她向他解释之所以要带他去她家的用意。
他却是抿起薄唇不语,只是用那双锐利眼眸紧紧盯视撑扶住自己的女人。
他不认得这个女人,可是她却主动提议说要带他回家包扎,这,该不会又是那些老鼠们所搞出的阴谋之一?
仿佛是看出他心底的防备与怀疑,乔唯恩涨红了脸,没好气的怒声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的企图,我只是不想见到你死在这里而已。”再怎么说,他都是曾与她有过一段短暂婚姻的前夫、她孩子的父亲、她曾付出真心爱过的人,即使他已认不出她、已遗忘了她,她也无法狠心让他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失血身亡。
“你知道我是谁,想必一定也清楚我的背景与身分,你想要什么?”他从来不相信有人会无条件的好心帮助他人,她想要什么,可以坦白告诉他,若是他做得到,他一定会想办法替她完成。
“我不要什么,我只要你闭上嘴,安安静静的让我带你回去上药包扎,这样可以吗?黑、先、生。”听到他那番与六年前相似的可笑报答论,她忍不住有些火了,她恨恨的磨着牙,忍住满肚子的气,尽量维持冷静地假笑,从牙关中迸出这句话。
要不是他受伤了,她还真想狠狠敲他一顿,看看能不能把他打醒,总是将所有好意接近他的人都当作有所图谋,就跟他那两个有严重疑心病的弟弟一样,只是他症状较轻,而他那两个弟弟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算了,看在他受伤的分上,不跟他计较。
“走吧,我家往这个方向。”她瞪了他一眼,而后她以自己娇小的身躯奋力撑起他,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往自家的公寓方向走。
黑言迩则是强忍着因挪动而引发的疼痛,一声不吭,目光却紧紧落在身侧专心扶着自己、要带他回家疗伤的娃娃脸女人身上。
真的什么也不要吗?
只是想单纯的带他回去上药治伤,完全不奢求任何回报?
很少有人能对摆在自己面前的庞大利益丝毫不动心,这女人……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第二章
重,好重。
他怎么这么重啊?
架扶着受伤的男人往自家租住的旧公寓楼梯上走,乔唯恩咬牙撑着他庞大沉重的身躯,使劲迈步将他拖往自己位于三楼的住家。
“就快到了,黑言迩……你忍着点,千万别乱动,否则摔下去不是开玩笑的。”她现在终于知道住家没有电梯的坏处了,那就是当某天需要扛着人上楼时,只能如古人所说的名言“脚踏实地”,将人一步一步往楼上搬,完全无法贪懒取巧。
黑言迩则是什么话也没说,他紧紧拧着眉头,满头冷汗的忍住腹部伤口牵扯的剧痛,沉默地任由她架着往楼上走。
就在她好不容易搀着他成功爬上公寓二楼阶梯,即将要拐弯走上三楼时,住在二楼总是帮忙她照看小兄妹的林奶奶家的铁门突地打开了。
“恩恩啊,你回来啦?”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笑眯着一双老眼,从铁门后探出头来。
糟了,是林奶奶,要是让她看见自己带着男人回来误会就不好了。
于是,慌乱紧张的她,下意识的松手推开黑言迩,将他往阴暗的楼梯角落一塞,引来他疼痛的一声闷哼。
“是、是啊,林奶奶,我回来了,司尔跟心心都还好吗?我今天开会晚了,所以现在才回来。”她一边挠头干笑地回答林奶奶的话,一边以眼角偷偷瞄看那被她推到楼梯角落的男人情况。
惨了,她刚刚好像不小心推得太用力了,不知道有没有撞伤他?
“很好、很好,他们都很好,现在在我屋里睡着呢,我看这么晚了,恩恩你也别叫他们了,就让他们在我屋里睡一夜吧,等明早他们睡醒,我再送他们上楼。”站在铁门后的林奶奶,没有瞧见在她背后楼梯暗处躲藏的男人,迳自笑着对她说。
“好的,我知道了,林奶奶,谢谢你喔,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她感激的朝她致谢,要不是这个善良的老人,在她困难时帮忙收留她,又时常帮她照顾心心与司尔,她也不能安心外出商谈童书插画的案子。
“哎呀,说什么谢谢,都是街坊邻居有什么好道谢的,行了、行了,快上去歇息吧,忙了一天,你一定累坏了吧。”林奶奶挥手催促她快上楼,“饿的话,记得冰箱有我昨天煮的鸡汤,热一热就能吃了。”
“嗯,我晓得了,谢谢你林奶奶,晚安。”
“晚安。”
直到老人转身进屋,关上了铁门,她这才呼了口气,忙奔向那被她推至楼梯阴暗角落的受伤男人身旁。
“你怎么样?还好吗?”她有些担心的扶着他问道,“抱歉、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推你的,只是我不想让公寓的人误会我随便带男人回家,所以……”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黑言迩捂着方才因推撞而又扯裂出血的伤口,他抿起唇,语气冷漠的对她道,“你是救了我的人,你有权力可以决定你想怎么做。”
而他,没有质疑她作法或抗议的权利。
“也是。”乔唯恩闻言楞了下,而后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她才是那个救他的人,干么那么在意他这个被救者的意见和感受,现在,她才是作主的老大呢。
“怎么样?你还能走吗?我家就在楼上,你再忍耐一下,我这就扶你上去。”她再度撑起他,带着他往楼上自家的方向走。
直到扶着他步进家门,进入那间素来被她当作储藏室的空房间,让他躺上了那张孩子们替换下来的旧单人床,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暂时,你就先待在这个地方疗伤休养吧。”松缓着因长时间撑着他而疲累僵硬的肩胛,她这么告诉他。
看他所受的伤,似乎不是简单的包扎上药后,就能马上恢复行动离开的,在他伤势稳定之前,她看,她还是暂时收留他,让他待在这里吧。
黑言迩那双翡翠绿的眸子缓缓环顾了房内一圈,然后停在自己身下所躺的老旧木头单人床上,忍不住蹙起了眉。
“储藏室?”声音里,隐约透出几许冷然不满,“你要我睡在这里?”
就睡在这张窄小、肮脏,不知何时会坍塌垮掉的老旧木头单人床上?
她小声嘟嚷了几声,知道这个出身高贵的男人眼光与洁癖有多严重,只好一边弯腰收拾储藏室的环境,一边试着开口向他解释。
“没办法,我家很小,没有多余的空房,除了我跟孩子的房间外,就只有这里可以让你住了,可是,你放心,平时我都有在打扫,绝对没有什么灰尘或脏东西的,我保证,这里比你想像还干净,至于这张床,你别看它老旧,它可是结实的很,我们用了好几年都没问题,绝对保证不会在你睡觉时垮掉的。”
他却嘲讽似的嗤了声,并未答腔,只是目光隐隐透出对她话中所担保的安全性的怀疑。
她被他瞅得有些心虚,轻咳几声,匆匆搬起地上两箱杂物至架子上,然后大致整理了下杂乱的房间,接着转身对他道,“好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找医药箱来处理你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她拿来医药箱和剪刀,剪开他沾满鲜血的衬衫,帮他被划伤的右腹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待一切忙完,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的事情了。
“行了,我想这样应该可以了,这几天,你尽量躺着休息别乱动,否则,伤口又迸开的话,可能真的就要上医院缝了。”她收拾好医药用品,向他叮咛道。
“我知道了。”他闭着眼,大手轻轻搭在腰腹的纱布上,那斜倚在床头的慵懒酷俊姿态,性感得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乔唯恩情不自禁被他的动作所吸引,微微恍了下神。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随意的一个举动总是能轻易勾引、诱惑周围身旁的人目光,让人陷入他那如冰冷酷的魅力当中,难以自拔,一颗心怦怦的狂跳,她几乎又为他心动……
但很快地,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猛地晃了晃头,将脑中那对他的旖旎暧昧思想全数甩掉。
等等,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这是重点吗?
不是吧,现在重要的应该是她一时脑袋充血莽撞将他带了回来,要是被他撞见了孩子,瞧见司尔那双与他相似的翡翠绿眸与长相,还有与司尔同胎出生的心心,怀疑起孩子们身世那该怎么办?
她这才开始后怕,糟了,她冲动让他留在这里养伤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那个……我说啊……”她咬着唇,手里不安的来回捏着医药箱的提把,有些迟疑的开口。
黑言迩闻声,慢慢睁开了眼,静静瞅凝着她,语气淡然的问,“有事?”
乔唯恩深吸了口气,站起身鼓起勇气道,“咳,我是想说,虽然我在街上救了你回来,答应这段时间受伤的你可以留在我家休憩养伤,但那是不得已的,既然我们必须同屋‘共居’一段时间,我想,我必须要先跟你约法三章……”
她立在他床前,一双漆黑灵亮的大眼莫名有些闪烁,她对他举起了三根手指,提出了收留条件。
“约法三章?”黑言迩面无表情的从薄唇吐出这句质疑回问,并耐心的等着她说出条件,“什么约法三章?”
“就是……”她一面扳着手指,一面对他说着,“第一,你不可以随便出房间和出门,我收留你是秘密行事的,我的孩子并不知道你存在,为了避免他们被你这个陌生人吓到,还有为了不让邻居误会,希望你住在这的日子里,都不要随便出门,但你放心,若是你有任何需要,我一定会帮忙你的。”
总之,就是不希望他走出这扇房门,让人看见就是了。
“第二个条件呢?”听完她第一个条件,他不做任何回应,只是淡淡的开口询问。
“第二个条件就是,伤好了你就得马上离开,不可以以任何理由或借口继续留在我家。”
“第三呢?”仿佛没有看见她脸上隐隐显露的担忧,他开口接着问道。
“第三,”她咬了咬唇,“假使……真的不小心与我的孩子们见面了,不许随便跟他们说话,也不准随便碰他们、问他们问题,一定要和他们保持距离!”
直到现在,她这才真正忧惧起来,万一,他跟孩子们真的碰面了怎么办?万一,他对乔司尔那与他相似的长相与眸色产生怀疑怎么办?
她知道他有多追根究底的,现在,她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一时心软,带他回来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黑言迩则是眯眸静静盯着眼前的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居然开出这样诡异又古怪的收留条件,难道,她以为他会对她的孩子做什么事吗?竟然护犊成这样?
“怎么样?你……答应吗?”乔唯恩瞅视着他,小手紧张的握起成拳抵在大腿双侧,等着他回答。
“我知道了。”虽然内心对此疑惑不解,但他依旧答应了她这看似荒谬的条件。
见他答应了自己,她好似安心的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心的朝他绽出笑颜。
“那好,我不吵你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帮你买几套干净的衣服来,让你盥洗替换,很晚了,我先出去喽,晚安。”
说完,她拉过床尾的旧毯子替他盖上保暖,而后急急抱着医药箱,转身便往外头走,像是深怕他突然反悔似的。
离去前,她还不忘为他关上房门,没有瞧见身后那半倚靠在床头、男人若有所思的表情……
隔日一大早,被人秘密藏在储藏室里休息养伤的黑言迩是被房门外的谈话声音给吵醒的。
他皱着眉,微微吃力的半撑起受伤的身驱,斜倚靠到床头,仔细聆听从门外传来的对话……
“司尔,对不起,真的是因为会议临时延长,所以我才晚回家的,我绝对不是故意失信没去接你们的,你别生气,原谅我嘛!”
是昨晚那个女人的声音,她似乎在跟什么人道歉,声音里,听得出来她隐带的委屈与歉意,然后,一个小男孩愤怒的训骂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来。
“因为工作,所以不得已晚回家我们可以体谅,但是,你怎么可以连隔天一早,都不来接我们,还要林奶奶送我们回家”
之后,是另一个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妈咪,你昨晚忘了给心心晚安吻,心心好难过,也想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睡过头了,你们相信妈咪,妈咪真的有调闹钟要起床去接你们的,可是不晓得为什么闹钟没响,你们千万别生我的气啊!”女人拚命的道歉。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了那小男孩哼了一声,对她这么说道。
“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但下不为例,以后即使有事再晚回家,也一定要来接我们,绝不可以忘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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