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选为后》作者:浅草茉莉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19-12-31 21:50 编辑书 名:三选为后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浅草茉莉
出版日期:2014年4月11日
【内容简介】
榆匽,当朝太子,注定一生孤独,近他身者皆死……
打从她将他从盗匪手中救下,她的身影就牢牢刻在他心上,
不只是因为她的勇敢爽朗,也是因为她不受他的宿命影响──
他注定孤寡终身,接近他的人都会死,
只有她明白他的苦、敢跟他斗嘴谈笑,所以他不想放开她,
哪怕要杀人为她改命,他也义无反顾,可谁知这却害死了她……
唐七七,郡王之女,因诅咒将于十八岁时魂归黄泉……
嘘,其实她是唐七七,只是用着妹妹的身体,
当初,他想尽办法为遭到诅咒、只能活到十八的她延命,
可不料因为一场阴谋,命没改成,她却命丧于他的剑下……
幸好上天给了她另一次机会,让舍不得他的她回来了,
这回她绝对会好好把握他,即使不知何时会被赶出这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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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夜幕笼罩,晦暗无光。
在一片漆黑中,夜空隐隐约约出现一道白色莹光迅速地划过天际—
齐凌皇宫瞬间灯火通明,一人骑着银白色的马冲出宫门,数百持着火把的铁骑在其身后紧跟着。
前头的银白色马儿迅疾的追着那绚烂且短暂的光而去,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前进,仿佛追着的是自己的生命之光,刻不容缓,一瞬不能错过。
流星在东南方坠落下来,银白马匹上的男子挥下手臂,后头的铁骑立即散开,包围流星降落的村庄。流星坠落在村庄内的大湖里,滚烫的巨石将湖水烧干,整座湖焦黄一片,白烟阵阵。
受惊的村民跑出家门,见到这惊人的景象无不吓得瞠目。
男子骑着银白马儿冲进村内,村民得知闯入者是谁后,才由巨石掉落的惊吓中回神,慌忙的向银白马上的人跪地叩首。
他的马跃过一片跪地的人,眼神犀利的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七儿,你在哪里”他焦急的呼唤,马儿踏过之处掀起一阵灰烟。
“殿下,未见七儿郡主的踪迹!”近侍太监忧急禀报。
他脸色越来越沉。“不可能,再找!”
大批铁骑闯入每栋房屋中,只要是年轻的姑娘全被带出来,排排站立在他面前,他朝一张张惊恐的脸孔望去,这些人全不是她。
“七儿,本宫来接你了,别淘气,快出来!”他声音紧绷得像是要断裂。
在他的盛怒下,无人敢发出一丝声响,四周静得教人胆寒。
“七儿!”他怒吼,身下的马感受到主人的狂躁,也不安起来,不断喷气踢腿。
“殿……殿下,您追着流星而来……可此地并没有郡主的身影,那魂魄……不在了,天不假年,郡主已然香销玉沉……”太监大著胆子上前劝说。
“住口!东方红说她能活,她定能活,她……她不可能丢下本宫而去……不可能!”
“可是……”
“谁再敢说本宫的七儿已去,本宫就要他的命!”
太监见他神情狂乱,一颤,不敢再多言。
他不死心,让人拖过一个个年轻女子,紧盯着一双双惊惧的眼睛。“是你吗?你是七儿吗?”
被拖上前的女子害怕得一再摇头,他怒而让人甩开她,再拖过一个。“七儿?”
“不……民、民女姓张……唤花儿……”她话还没说完,人已被甩开。
“你是谁?”
“民女叫七……七……”
他眼睛一亮。
她伏在他马下,一只手不小心碰到他的金丝履鞋。
他一阵作呕,无法忍受他人的触碰。“你说自己叫什么?”
“七……七巧,民女七巧……”
“滚!”他踢开她,那神情更显疯狂了。
“你们都不是,竟敢都不是”他目色赤红,怒不可遏,连身边的铁骑都轻颤起来了。
“殿……殿下,请……请节哀啊!”太监趴在地上痛哭。
他一愣,天空打下巨雷,瓢泼大雨暴落,转眼淋湿了所有人。
他脑中出现了一张对他巧笑倩兮的面孔,那令他牵挂的脸庞如流星和闪电般清清楚楚地飞过,又轰轰烈烈地消失了。
他听着自己比雷还响的心跳,察觉自己心未凉,胸口还热着,长鞭一抽,暴雨中狂吼—
“七儿,本宫在这,等你来找!”
这余音响彻四周,穿透大雷疾雨,震天震地。
第一章
孤星高悬,独自俯瞰着大地、山川、河流。
华山上的一座皇家行宫内燃着八角灯炉,殿内的布置虽不若京城皇宫是雕梁画栋,但清幽无比,宛若仙居。
茫茫的夜色中,一男子盘腿坐于内殿,他身穿淡黄色的褝衣,眉宇俊秀,气质孤冷。
三月的凉风穿堂而过,他的鬓发被风轻微吹起,他慢条斯理地揭开茶杯盖子,饮了口茶,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散发出雍容矜贵的气度。
“殿下,方才下过一场雷雨,凉风袭人,是否容奴才为您送上披风?”
男子的四周出奇的寂静,若非五尺外的人发声询问,会教人以为整座行宫除了他别无旁人。
而事实上,在殿外有禁卫百人护他周全,整座华山更进驻了千名的士兵守卫,此人贵不可言,绝对出不得一丝岔子。
然,这些人都近不得他的身,只能远远护着,未经允许靠近者,赐死。
男子精锐的眼眸微阖,两道浓眉攒在一处。“不必。”
“是。”关怀询问的人是他的“近侍太监”姜满,听主子之言立刻就闭嘴了。虽说是贴身侍从,姜满同样不能近他三尺内,一直谨守这条生死规,这才能活命至今。
夜仍是黑得无边无际,他品茶沉思,四周也未有任何声响坏了这份清静。
“殿下,奴婢送热茶水进来。”一名婢女提着一壶热水进殿内,没人来得及阻拦。
当她靠近时,他立刻皱眉,婢女见状,心惊胆跳,忙要放下茶水后离去,可偏脚下不稳,放下茶水后脚板微滑,身子竟往他的方向靠去,那婢女当下魂飞魄散,整张脸白得像纸,血色尽失,就在即将碰触到他的衣角前,一道掌风已经朝她的前额而去,下一刻,她大眼圆睁,头向后仰去,断气了。
姜满远远瞧见,重叹一声,做事这么不谨慎,真是自寻死路!
唉,他摇头,这已是今年的第十一个了!
他领人匆匆入内收尸,命人将那粗心的婢女尸首拖出后,战战兢兢地偷瞧了一眼主子,见他表情嫌恶,脸色阴沉,不禁打了个冷颤。
齐凌王朝的太子殿下榆匽,年二十五,性情孤僻冷傲,周身十步内不得有人接近,谁敢近身,必死于他的掌风之下。
他甫出生即被齐凌第一国师东方红断定将孤绝一生,命中无妻无子,然而当今齐凌皇帝只此一子,他若孤绝终生,王朝何以为继?便于十多年前将他送来华山由道人教导,盼除去他身上的阴寒戾气,能因而改变命运。
可惜,十多年过去,依旧无人可近他的身。
“殿下,奴才这就去备水供您净身。”姜满说,这婢女死不足惜,却污了殿下的眼睛与心情,若不净身,殿下心情好不了。
“去。”他不耐的挥手,对险些被触碰到的事厌恶至极。
“是……”姜满正要退下去张罗主子沐浴之事,一回身险些撞上个人。“宁虚道长?这……殿下并未召唤,深夜了您怎会来?”他讶然的问向眼前白须青袍的老者。
道长有腿疾,行动不便,鲜少走动,此时此刻出现,莫不是这么快就得知殿下刚才杀气又盛了吧?
宁虚道长在华山修行多年,殿下便是由他教导,修身养性,道长算得上是殿下的师尊,若知殿下又开杀戒,想必又要再度失望了,毕竟努力十多年仍不见功效啊!
只能说,殿下这颗孤星实在难以化成凡星……
“老夫深夜来见殿下,是因为皇上有谕传来。”宁虚道长身材清瘦,声音沙哑低沉。
“父皇传了什么话来?”榆匽平日对宁虚道长颇是敬重,收敛起杀人后的戾气,平静问。
姜满则是松了口气,暗暗庆幸宁虚道长不是因为又死了个人而来。
“皇上有谕,十四日后即为皇后娘娘五十凤诞,请您回京同贺。”宁虚道长上前一步道。即便是他,仍得小心不近殿下十步内,自己教导殿下十多年,同样无法屏除他厌恶人气以及本能的防卫之心。
“母后转眼凤龄已届五十了?好,这回本宫会回京祝寿。”榆匽点头。
他讨厌人多热闹之处,往年母后的寿诞他皆未曾出席,此次父皇担心他又会拒绝,才特地传谕让他回去,既是如此,又逢母后天寿之年,自己再不喜,也得回去一趟了。
榆匽坐于一辆外观不引人注意的马车之中,由姜满亲自驾车护送,大批的侍卫则是碍于他不喜过多的人近身,只能在稍远处跟着,但仍不敢大意,小心护卫。
马车下了华山往县道而去,不走人多拥挤的官道进京,然而县道不比官道平坦好走,道路泥泞不说,还常有抢劫夺财之事发生,所以鲜少人舍官道走县道的。
可马车里的人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去,自然情愿选择难走的路,只是路越走越颠簸,姜满不时揩着汗担心主子不悦,毕竟主子性格古怪,喜怒间能让人上西天或下地狱,尽管自己已伺候他十多年,仍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说不准自己就是下一个死在孤星手下的孤魂。
姜满小心驾着车,努力不让车子震得太厉害,惹怒尊贵的主子,可就在他奋力对抗不平的路面时,三颗如脸盆大的大石竟横空飞来,直往马车砸来,他吓得魂飞魄散,还来不及动作,榆匽已在大石击垮马车前自己破顶而出。
后头的侍卫见状亦是吃惊,立刻上前要护驾,可他们离马车有些距离,就在赶上去的空档,道路两旁冲出一群人,挥刀先砍死马车的马,接着准备抢夺车里的财物。
姜满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抢劫,更未想得到有人不长眼敢抢到太岁头上,愕然之际抢匪已杀上来。偏侍卫慢这群人一步,转眼就要砍到榆匽,他冒死横身替主子挡了一刀,要再挡,榆匽已提气运掌要杀人了。
“世间最无用的是书生,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跟我来!”不知哪蹿出了一个人,在他出掌要杀人前将他拉走,一路往县道外的树丛里去。
他大怒,这人竟敢触碰他正要抽回自己的手劈死这人时,对方竟回头朝他吐舌笑道—
“你运气可真好,这批抢匪在这守了三天才守到你们出现,这叫羊入虎口!”
女人
他看她的打扮,一开始以为是男子,等瞧清她白晰细致的面容后,才知她是个姑娘,这教榆匽一时愣住,本要杀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啊,那群人又追上了快,逃命要紧!”发现强盗追来,她拉着他快速往林子里去。
他震惊之余教她拉着跑,躲进一块大岩石后头,她跑得气喘吁吁,秀丽的脸庞红扑扑的。
他瞪着她,再度运气于掌上,该死的人—
“笨蛋,头抬这么高做什么?会被发现的,低下头来!”她伸手将他的头压下。
胆大包天!他脸色一变。“简直……放肆……”
“什么四?哎呀,嘘,先别说话,瞧,他们找不到咱们了!”她完全没发觉他已怒容满面了,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珠只盯着那群遍寻不着他们而气呼呼的抢匪,捂着嘴不让自己得意的笑出声。
他眯起眼瞧着她的笑靥,心蓦然颤了一下,运气的手掌渐渐收起,瞧她的眼神益发显得不可思议了。
见抢匪们在他们周边搜了一圈,找不到人后悻悻地离去,她这才转头过来瞧他,总算发现他目光不太对劲。再低头见自己还拉着人家的手不放,不禁尴尬起来,忙松开他的手。“不好意思,方才紧急,冒犯了。”
他冷笑,此女若晓得自己的身分断不敢冒犯,可若不晓得,这“冒犯”二字是男子轻薄女子后的用词吧?
“你想死吗?”他森然问。
“什么”
“若不想死,何以敢如此大胆?”
她蹙眉。“你这人真是无礼到极点,我救你一命,你竟敢对我说这种话?”她不满的横眉竖目。
“救?凭你?”
“喂,方才要不是我,你早教那群人乱刀砍死了!就说你们这些书生平日只会死读书,遇到危险连应变也不会,只知傻傻等死,而且这就算了,在救命恩人面前也不知感恩,这书是越读越回去了!”她不屑地说,误以为他是一般文弱书生,瞧他的目光无比轻蔑,对不懂感恩图报的人,她素来不齿。
“你!”何曾有人敢这般对他出言不逊他鹰般锐眸不住地再次打量她。
她一身男装仍难掩娇小又凹凸有致的女子身形,且一双眼睛灵活有神,透着一股在一般女子身上少见的率性。
他不禁暗忖,自己一有人接近,立刻会感到血气翻涌,本能就会出掌伤人,而她之前不声不响的靠近他,甚至一再触碰他,他却未有反感?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他拧眉疑惑,不解这是什么状况。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哼声道:“这会儿抢匪们走了,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危机解除,咱们也可以分道扬镳了!”她转身潇洒要走。
“慢着!”他叫住她。
她不耐烦的回身。“怎么了?”
“你就这么走了?”
“你不会这么没用,还要我护送你出林子吧?”
不曾尝过被讥讽的滋味,他脸一沉。“本宫……我不许你走。”他不自觉的隐藏了自己的身分。
她听见“不许”两字有点发火了。这人居然命令起她来了
她拉下脸来。“你凭什么不许我走”她上前仰鼻瞪人,手指还戳上他的胸膛,完全不知自己极有可能教他一掌打飞,死得干净俐落。
他的眉毛因她的动作越扬越高,惊疑自己对她的行为真的毫不厌恶。
怎会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他对她感兴趣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忘恩负义、自以为是的人我是谁?”
“忘恩负义、自以为是?”
“没错!我还忘了说你是一个没礼貌的家伙!”
他脸黑了,他根本不需要她救,就算自己不出手,侍卫也会将胆敢抢劫他的人大卸八块,她根本是多此一举。但想来她应该没发现他的人,否则不会傻得出面带他逃走,而他突然消失,侍卫们恐怕已疯狂的在寻他了。
“哼,所以,我们各走各的路,就当我方才多事救过你一条小命!”她转身又要走,不想与他多纠缠。
见她真不经他允许就敢离去,他一愕,不由自主的跟上去,默默的走在她身后。
她走了几步路后发现他竟跟着自己走,不解的回头,双手叉腰的停步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这时他瞥见大批人正在她的身后,侍卫已找到他了,而她仿佛也听见了什么动静,正要回头去瞧,他立即以眼神示意让所有人躲起来。
侍卫得到指示,立刻动作一致的伏下身去,不让她发现。
她回身看不见什么,略思索了一下,想着是风吹树林的声音吧,遂又回身瞥他。“你是真不知怎么走出这片林子?”她以为他走不出去才跟着她。
看他不答只是看着她,遇到这等古怪的人,她只能无奈的随他去,再看看天色,这才惊觉太阳都下山了,转眼四周已暗下来。当初只顾着带他逃跑,也没记路,这会天黑了,要走出这片林子连她都有困难。
“我老实告诉你,现下我也离不开这片林子了,这会只能找个地方生火度上一晚,等早上才能找路脱身,你若害怕自己独自一人,就跟我一道吧。”好人做到底,她勉强愿意照顾他一晚。
而他却想,这女子大剌剌的,也不想在这荒山野岭与个陌生人独处会有危险,她这是天真不识险恶,还是认为他无害?又或者,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越想越不是滋味,这女子真当他是文弱书生,彻底瞧不起他了!
“还愣着做什么?走吧!”她急着找块安全之地生火,虽说没听说过这片林子有什么猛兽出没,但野狗与小蛇之类的还是会伤人,有了火堆后,它们就不敢靠近了。
见她哪里不走,偏往自己侍卫藏身的方向去,他马上用力咳了一声让他们避开,大批人赶忙移动身子躲藏,不能让她发现。
听见他突然咳这一声,她回头瞪他一眼。“小声点,小心野狗都被你引来了,真笨!”她骂了一句就摇头往前走去。
他脸色发青,骂当今太子笨,这家伙是天下第一人,真是找死!
可他对她毕竟好奇多过其他,仍是忍气跟上去了。
她找了块平坦的空地两三下就升起火堆,且人消失一会后带回了一只山鸡,没几下工夫便将山鸡烤得香喷喷的了。他瞧她动作这般利索,显然对夜宿野地之事驾轻就熟,不知是什么出身,一个女子竟可以在野地里活得这么自在?
“喏,这只鸡腿给你,咱们一人一只腿。”她大方的扳了只鸡腿给他。
他皱眉未接过,这种粗食他如何入口?
见他一副没兴趣的模样,她撇嘴收回鸡腿。“不吃算了,我自己吃。”她当他是享受精致食物惯了的富家公子,吃不了粗食,便随他饿肚子去,等他饿得受不了自然会吃。
她将鸡腿送到自己嘴边,用力咬下一口,香嫩好吃极了,大赞自己的烤鸡功夫大跃进。
“喂,你靠过来些,那些野狗怕火,离火堆近些才安全。”她见他坐在离火堆稍远处默默注视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她,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心提醒他。
他撇唇冷笑,他的人早就将这附近团团围住,别说野狗了,就是老虎也休想靠近这里。
“我问你,你怎知那群抢匪在那守了三天?”他问起这事。
她见他没移动身子的意思,继续坐得离火堆远远的,抿嘴懒得管他了,若是半夜里他被野狗袭击,算他倒楣。
“我呢,是出来寻亲的,刚经过华山山脚下时无意间瞧见这群人鬼鬼祟祟的,偷偷靠近才知他们在县道守了三天,等着对路人行抢,我正要去报官抓人,你就送上门让他们抢了,见你只带了个小厮在身边,这才出手相救的。对了,你记着,明儿出了这片林子后,第一件事先去报官,将这些无法无天的抢匪绳之以法,免得他们继续为非作歹,害了其他路人。”她说着打起哈欠来。
这吃得饱饱就想睡是人的天性,况且她今日劳累得很,先是拉着他在林子里四处奔逃,又张罗了这顿吃食,累啊。她轻吁口气,身子往温暖的火堆再挪了挪,睡意马上袭来。
夜风吹来,将茂密的树林刮得沙沙作响,见她还能阖目安然睡去,他移动脚步走向她。
黑眸静静的凝视起她的睡颜,一旁火光跳动,一闪一闪的。见她眉儿弯弯、眼儿也弯弯,连嘴角都微微上扬,像随时在笑似的,这姑娘说不上非常标致,但很特别,令人一眼难忘。
他屏住气息,神情变得古怪,忍不住地朝她伸出手,掌心碰上了她的颈子。一、二、三、四……他默数着,直数到一百,都没杀人的冲动。
对此,他内心可说是波涛汹涌、极不安定,先前可能因为遇到强盗,事发突然因此对她去了戒心,可这会一切平静,他却仍没有杀意……这又怎么说?
他不可置信,手逐渐往上移至她的脸颊,依然没有嫌恶感,不仅如此,因为触碰到她的肌肤,感受到那细致光滑的触感,他心一阵悸动。
而且因靠得近,他闻到了她身上有股似兰非兰的香气,气息极淡,让他闻来舒适,莫不是这股淡香掩去她的人气,才让他不排斥她?
手克制不住来回摩挲起她脸上的嫩肤,她身子一个颤动,忽然醒过来了。
他一瞬间心跳几乎停止,迅速将手缩回来。
“该死的!”她一睁眼就大骂。
他难得露出尴尬的神色。“你—”
“可恶,你方才问我为什么知道那群抢匪已在县道守三天的事,这话分明疑心我是共犯,认为我与他们是一伙是不是”她气呼呼的质问。
他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开,原来她并未发觉他的动作,他垂目掩去自己略微失控的情绪。
“我没疑心你,方才问话纯粹闲聊问起,没别的意思。”他解释。
那群盗匪应该已教自己的侍卫杀光,而她若是有问题,事后也难逃一死。
“最好是这样,否则就太没良心了!”她咕哝一声,身子一倒又睡去了。
他微愕,这女人的言行举止都出人意料,更不同于他过去遇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他很少笑,可她却教他啼笑皆非。
瞧她当真又熟睡了,他低首瞧起自己刚抚过她的手,手指仿佛还有余温,更似还残留她的余香,让他骤然失神起来。
“殿下……殿下,殿下。”他的人见她已睡着,便偷偷过来见他,瞧他怔怔的,低低多唤了两声。
他回神,见三尺外的侍卫手上正端着食物。
那是由华山带下来,他平日常用的点心,该是姜满为他备的,让他在回京的路上可用,侍卫见他未食烤鸡,怕他肚子饿,因此送上这个来。
他让侍卫将食物放下后退开,自己取过一块松糕,吃上一口。“姜满呢?”他问起。
“姜满公公挨了一刀,伤势不重,正在疗伤,明日便可来伺候。”侍卫禀告。
他挥手。“让他不必急着回来,多疗养两天,等伤势好了再说。”
“是。”
“抢匪呢?”
“全就地正法了,就连后头追您的那几个,也都伏法了。”连太子也敢抢,砍这些人十次脑袋都不够的。
“嗯,水。”他吩咐。
一杯水立刻呈上来。
他喝了一口水,倏然听见她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马上将剩下的点心与水让侍卫带走。“退下吧,别让她发现了。”
侍卫见主子担心吵醒一名陌生女子,连东西也不食了,心下暗讶。其实早在见他居然主动去碰这女子后,他们已经骇过一回了,因此这会儿虽惊,已能按捺住,不过这事若让姜满公公亲眼瞧见,那眼珠铁定会掉下来的。
侍卫故作镇定的退回数尺外,默默地尽护驾之责。
流水潺潺,虫鸣鸟叫,河里还可见到鱼儿游动,再衬上河畔的小花,景色美不胜收。
她弯弯蛾眉、小巧红唇、如同春花般爽朗的笑容……这些教跟在她身后的榆匽脑中思绪纷飞。
这女子是唯一靠近他,却没激起他反感与防卫的人,着实引起他的兴趣……
“再一会就能出这座林子了,到时候记得先去报官,将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官府,让他们派人剿匪,明白吗?”在与他分道扬镳前,她不忘再次叮咛。
“嗯。”他随口应声,锐利的双目不时盯向她。
他若报官,这整个县内不翻了天?一干官员全要掉脑袋了。
发觉他盯她的目光充满审视与疑惑,不明白这人怎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莫不是还在疑心她与抢匪勾结坑他吧?
“喂,我瞧你这人疑心病挺重的,若仍怀疑我,我可以陪你去报官。”她坦荡荡的说,为求清白,她愿意一起去见官,这么一来,瞧他还能怀疑她吗?
“……好,一起去。”他竟点头。
这是真怀疑她了她忍了又忍,唇瓣抿了又抿,最后用力哼了一声。“那走吧,报完官,我还急着找人,没空多耗时间的!”她不爽的扭头先走出林子。
他立刻跟上去,报官之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就这么与她分手,能与她多耗一些时候是一些。
她带着他就近来到华阴县的县衙,才一走进去便发现糟了,这里的县官居然是爹的门生、认识的!当下拉着他忙要闪人了,可惜对方一见到她,哪肯让她走,立刻命人将她拦下来。
“郡主,郡王派人到处找您,可要为您担心死了!”那县官赶上前道。
“我……这个……”这下自投罗网,教她欲哭无泪了。
“郡王通令各县府,若见到郡主立刻护送您回郡王府,不得违令。来人,快备轿送郡主一程!”华阴县官立即吩咐下去。
“不……不不不,我还有事,必须—”
“天大的事还是等见到郡王再说,郡主快上路吧,省得郡王担忧。”
结果别说报官,她连多说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押进轿子里去了。
等她被押走后,县官才发现榆匽的存在,见他气度不凡,又是跟郡主一起来的,遂开口问:“您是……”
榆匽不喜人群,俊容微沉,转身便走。
县官见了愕然。“这……放肆!来人,把人给本官抓回来—”他话说到一半,颈上已多了一把刀,他大惊失色,县衙里的人也全都吓傻了,哪里冒出的侍卫竟敢将刀架在县官身上
“你……你们……”县官惊愕至极。
“敢对殿下无礼,放肆的是你,还不请罪?”榆匽的侍卫喝道。
县官瞪大眼睛,殿下?莫非这人就是长年隐于华山的太子他竟下山来了……
见榆匽正要走出县衙大门,县官腿一软,跪下了,连忙朝他的背影叩首,叩得头破血流也不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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