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欲睡》作者:贝蕾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19-12-31 22:01 编辑书 名:婚婚欲睡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贝蕾
出版日期:2014年3月20日
【内容简介】
看似精明的女人,不算聪明,而是傻得不懂情;
貌似强悍的男人,不算勇敢,而是嘴硬不说爱。
霍准有自知之明,他根本不适合结婚,
更不用说他跟姚千惠这女人还一点感情都没有,
狗血一点来说,他可能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可那又如何?虽然他的外表是凶了一点、
口气差了一点、脾气也大了一点,
但老天爷要送他一个老婆,他又不傻,为什么不要?
虽说家里养个女人很麻烦,不过姚千惠这傻女孩,
他怎么看怎么喜欢,明知道她不想嫁他,可他不喜欢被拒绝,
也从来不会有女人拒绝他,她敢不嫁给他?那她就试试看!
姚千惠本来是想,她这人不聪明,更不想当什么女强人,
嫁人没什么不好,有吃有喝,还能省房租,多划算啊。
直到霍准说要离婚时,她红着眼眶嚷着,要离可以,
把身家财产全留下,她才不稀罕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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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阳光大好,照得一室温暖。
办公桌后的公务员推了推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的问:“文件都带齐了吗?”
他的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男人壮得像头熊,庞大的身子勉强挤在椅子里,稍微挪动一下就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每发出一声,男人脸上的不耐就加深一分,让人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站起来,把这把弱不禁风的椅子捏碎!
而他旁边的女人就显得安全多了,她看起来十分年轻,在熊男的映衬下,更显得娇小可爱。
女人把所需的文件都拿了出来,小嘴还跟着念了一遍,“身分证、离婚协议书,还有证人的印章、签名,我们的印章、签名,都齐了。”
她依序说完,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现在所有的手续都齐全,只要在户政事务所顺利登记,那她就可以完全脱离苦海,离这个杀人犯远远的了。
姚千惠长吁了一口气,把文件往前一推,“登记吧。”
公务员的目光在他们之间一晃,他又推一推眼镜,“根据流程,我要请两位听一下相关条款。”
姚千惠秀眉一抽,还要听条款?霍准没说话,一捏指节,顿时喀拉一声响。
公务员机械式的将法律条款逐条读了一遍,当他说到,“民法第1050条规定,两愿离婚……”
霍准忽然站起身来,抓起身下的椅子,猛地朝办公桌一摔,椅子瞬间变得支离破碎,碎屑溅得公务员满头满脸,却又很巧妙的都没有划伤他。
在公务员充满恐惧的目光中,霍准将大手拍在办公桌上,上身往公务员面前一探,冷冷的下令,“快点登记,不然下一个摔的就是你!”
公务员扶正歪掉的眼镜,发着抖替他们办理了离婚事宜。
霍准摔坏了椅子,索性就大大剌剌的坐到办公桌上,低头审视着公务员的工作流程。
很快地流程结束,公务员用双手把证件递了过来。
霍准单手抽过来,翻看了一下,然后一抬手,“谢了。”接着侧身,把另外一个递给姚千惠。
姚千惠没好气的把证件拿过来,小心的放进包包,然后站起身,对着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的公务员说:“看到了吧,这还不是最凶的时候呢,我当初怎么会嫁给这个恶魔呢?”说话间,霍准已经大步离开了办公室,留给他们一声关门的巨响。
姚千惠望着霍准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总算是逃离魔掌了!
第一章
时间退回到半年前,姚千惠终于混到了大学毕业。
半吊子的知识份子,这是她对自己新身分的认知。
不过姚千惠并不打算把自己仅存的聪明才智用在找工作上,毕竟就业压力这么大,她的成绩又马虎得可以,如果去蹚这个混水,最后肯定被踩得毛都不剩,所以姚千惠决定,为减少其他毕业生的就业压力,她主动让出个位子,转而致力于成为一个贤妻良母,找个好男人速速嫁了。
嫁人多好啊,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零食有零食,还能省下房租,多划算啊!
姚千惠一面收拾行李,一面笑得贼兮兮的,显然对自己的计划满意极了,觉得前途一片大好。
正笑到一半时,卧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姚妈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目光在姚千惠和她手里的眼镜间一扫,无奈道:“都回来三天了,行李怎么还没收拾好?”
姚妈走过去拿起眼镜,然后把热牛奶递了过去,接着在床边坐下,翻手把行李箱合上,“别收了,妈有话和你说。”
姚千惠抿了口牛奶,顺便舔嘴边的奶泡,咕哝说:“我收拾得慢嘛。”
姚妈没理她,手指摩挲着照片,垂着眼犹豫的说:“惠惠,你今年也二十二岁了吧……”
这个“吧”是什么意思?老妈,你说自己女儿的年纪说得这么犹豫,这样好吗?
姚千惠翻了翻眼睛,没好气的说:“嗯。”
姚妈用力的捏了捏照片,继续说:“所以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这个句型好熟悉……难道这是要告诉自己身世机密的前奏?
姚千惠眨了眨眼,“什么事?”
姚妈停顿了下,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爸爸帮你订了一桩娃娃亲,对方是他在军中的老战友,曾在军中演练意外中救过他一命,然后你爸就把你许给了他十岁的儿子。”说到这里,姚妈的语气里不禁多了分埋怨,不过姚千惠的表情却在她说话时亮了起来。
哇!指腹为婚?不知道男方的条件怎么样。
姚妈无视她闪亮亮的表情,表情哀怨的说:“之后老霍……就是你爸的战友,得了癌症去世了,她妻子就带着儿子从镇里搬了出去,十几年都没有音讯,本来这桩婚事也该就这么算了,可谁知道三年前老霍的儿子又搬了回来。”
三年前?那时她正在南部上大学,可她明明每个假期都有回来,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件事?
姚妈把照片放到一边,转而拉住姚千惠的手,“我是不想承认这门亲事的,毕竟都已经过这么多年了,你又年轻,怎么能才毕业就谈婚论嫁?所以这三年我一直试图说服你爸爸,也就没告诉你这件事,可这个老头子倔得要命,死活非要报恩,真是的,哪有用自己的女儿来报恩的?惠惠,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啊!”
姚妈呆滞了。
“呃……那个,我是说,做人就要遵守承诺嘛。”姚千惠心虚的笑了笑,她只是没想到,这种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还是在她一心想嫁人的时候,这不正是心想事成吗?她怎么会不愿意。
但这时的姚千惠完全忽略了,不是所有指腹为婚的对象都是帅气又多金,也不是所有的事都会如她预想的那样发展,老天真的会给她一个金龟婿吗?
可姚千惠的脑洞实在开得太大,根本没想过不好的可能性。
她一整个晚上都在幻想自己的未婚夫长什么样子、自己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哎哟,好开心,她十岁起就开始设计自己的婚礼,那些收集的资料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姚千惠因为过度兴奋而睡不着,不知不觉间想到肚子都饿了,于是她摸到厨房想找点食物吃,却在无意间发现父母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且隐约有争执的声音传出来。
爸妈可是模范夫妻呢,怎么会吵架?她蹑手蹑脚的凑到门边,竖起耳朵开始偷听。
“连惠惠都同意了,你还在吵什么?”
“惠惠她不懂事,我不能也跟着不懂事,霍准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都是谣传,不是也没人能证明他做了那些事吗?”
“无风不起浪,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我看到都害怕……你要我怎么相信他是个好人!”
“老霍的为人你总清楚吧?我相信他教出的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阿准还当过兵。”
“不行,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当年是老霍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他,惠惠早就没了爸爸,现在会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果我们两家换个位置,无父无母的是惠惠,而阿准因为这个原因,死活不肯娶她,你会怎么想?”
眼见妻子默然,显然是被自己说得有些动摇,于是姚爸继续游说,“谣传毕竟是谣传,当年你也是见过阿准的,还说这个孩子不错,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会没有一点变化?”
“那他也变化得太大了。”
“但本质还是一样的,惠惠是我的亲生女儿,难道我会推她进火坑?”
“你就这么有把握?”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侦察兵,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
姚妈被姚爸说了个半信半疑,两人之后又说了几句,便关灯睡觉了。
姚千惠就算脑洞开得再大,听完这段对话也发觉事态不对劲了,什么名声?什么变化?不过老爸可真是个真男人啊,过了几十年还不忘当年的恩情,人性闪闪发光啊。
当然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姚千惠把关注点拉了回来,开始思考着爸妈话中的深意,她脸色凝重的摸了摸下巴,她的这个未婚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走进厨房,心不在焉的打开橱柜,拿了包零食出来,一面撕开包装一面走回房间,然后信手往袋子里一抓,刚刚老妈说他叫什么来着?对了,霍准。
◎ ◎ ◎
次日,姚千惠就把自己的闺蜜丁卯卯给约了出来。
她和丁卯卯国中、高中都是最好的朋友,指考后她去了南部,丁卯卯留在镇里,两人这才分开,而这四年里,她们一放假就会腻在一起玩,聊一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娱乐八卦,不过这次刚一见面,姚千惠就开门见山的问:“卯卯,你知道我们镇上有个人叫霍准吗?”
丁卯卯瞬间打了个颤,僵直了身子,“他、他也在这里?”
姚千惠对她的反应很不解,心脏被好奇感挠得难受极了,“你这么紧张干嘛?”
丁卯卯缩着脖子左看看、右看看,确认那个传说中的男人不在这间咖啡厅里之后,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姚千惠,压低了声音说:“不要忽然吓唬人嘛。”
姚千惠真是懒得再和丁卯卯兜圈子了,倏地站起来走到她旁边坐下,身子往前一欺,颇有几分严刑逼供的架势,“霍准这人是什么来头?”
原来是想八个卦啊,丁卯卯放心下来,抹一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你不知道霍准?”
姚千惠耐着性子点头,心想你再这么吊人胃口的,老娘就发火了!
丁卯卯深知姚千惠的急性子,也没再多吊人胃口,只是正文开始前还不忘渲染下气氛,“故事要从三年前说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镇上的一栋房子里搬进了一个奇怪的男人……”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姚千惠一眼,接着才继续说:“搬进来的前几个月,没有人见过他,那栋房子也总是大门紧闭、漆黑一片,只有在午夜时,阁楼的灯才会亮起来。”
姚千惠不自觉的跟着倒吸一口气。
丁卯卯的讲述仍在继续,“直到有一天,一个清洁工凌晨扫街的时候,忽然看见那栋房子的门打开了!”满意的见姚千惠被吓了一跳,丁卯卯又将音调降了下去,“清洁工等了很久,都没看见有什么东西走出来,于是他好奇的凑了过去,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接着黑暗之中出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绿、绿色的?”
“然后他笑了……露出尖锐的獠牙,白得刺眼。”
丁卯卯龇牙模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绿眸的主人缓缓的走出黑暗之中,清洁工已经吓得跌到地上,身子一寸寸的往后挪,他恍惚间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走了出来,而黑影的手里提着一个软趴趴的东西,四肢垂着、长长的耳朵也垂着,黑影越走越近,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席卷而来,吓得清洁工落荒而逃。”
丁卯卯不说话了,姚千惠等了一会,一捏她的手臂,“然后呢?”
丁卯卯耸肩,“然后就没人再敢靠近那栋房子啦。”
姚千惠瞪眼,“这样就完了?”
丁卯卯看她一会,忽然笑说:“当然没有!”
姚千惠眯起眼睛,“想不想感受一下我的獠牙?”
丁卯卯做出求饶的姿势,“好啦,我好好说,不过以上的故事都是真的哦,出了那次的事之后,街上的垃圾桶里总会出现莫名的动物骨头,镇上居民的宠物也都会离奇的消失。
而那个男人之后却明目张胆的开了一间酒吧,但他很少出现在酒吧里,偶尔有人看见他,他也只是在角落喝酒,很少有人看见他的正脸,据说看见过那双绿眸的人……都消失了。”
姚千惠消化了一下,问:“我先确认一下,这个男人是霍准吧?”
丁卯卯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姚千惠点了点头,又问:“那间酒吧叫什么?”
丁卯卯警惕的看着她,“你要干什么?”打量了一下后,她迅速地拉住姚千惠的手臂,“你可别做傻事!”
姚千惠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我倒要去看看这个霍准是何方神圣,想我姚千惠也是走南闯北过的,会怕这个忽然蹦出来的小孽障?笑话!”
丁卯卯唇角一抽,“住在台北又在台南读书,这……”这就算走南闯北?
被戳穿的姚千惠一龇牙,“反正你就告诉我叫什么啦!”
丁卯卯翻了个白眼,“叫地狱厨房,虽然有几个胆子大的,没事爱去那里坐坐,但镇上还从来没有女孩子敢单独去呢,千惠,我劝你……”一抬眼,却见姚千惠已经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丁卯卯一惊,焦急地跺了跺脚,最终还是一咬牙抓起包包追了上去,姚千惠,你这个损友!她懊恼的一呻吟,觉得自己就要陪姚千惠送死了。
◎ ◎ ◎
地狱厨房的设计古朴,每一个角落都渗透出邪恶的味道。
酒吧地上铺的是红黑两色的西洋棋盘方格,墙壁上嵌着深色的木头,屋子的中间摆着一张桃心木长吧台,吧台后是同样长度的镜子,镜前摆着各种牌子、各种年份的酒,尽头还有一个庞大的木制酒桶,上头有一个小小的水龙头。
酒吧里的位子不多,不过都是皮质的沙发,坐起来应该满舒服的,最里面是一台古老的点唱机,旁边挂了个飞镖盘,上方是麋鹿标本。
一走进去,阵阵酒香扑面而来。
丁卯卯揪着姚千惠的衣角,颤巍巍的说:“千惠……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姚千惠横她一眼,“你要是怕就别进去了。”
丁卯卯都要哭了,“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所以……”
姚千惠接话,“所以我们一起进去吧。”
丁卯卯本来想说,所以就都不要进去了嘛!
她欲哭无泪的躲在姚千惠的身后走进去,紧接着就被扑面而来的酒气呛得咳了几声,咳嗽声在酒吧里清晰地传开,令两人一阵紧张,所幸里面为数不多的客人都没有搭理她们,倒是吧台后的酒保抬眼看了过来。
酒保的气质倒是和这个阴森森的酒吧格格不入,他看起来比姚千惠大不了多少,头发是麦黄色,但五官却是十足十的东方人,他高高瘦瘦的,额前的浏海别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酒保看到她们之后,露出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嘴上却说:“我们不招待未成年人。”
姚千惠摸了摸自己扎成两束的麻花辫,忿忿的白了酒保一眼。
丁卯卯如获大赦,“千惠我们走吧。”
姚千惠挣开丁卯卯的手,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然后拉开吧台前的高脚椅坐下,“我二十二岁了。”说着略带挑衅的一扬下巴,“要看身分证吗?”
“这倒不用。”酒保又笑了,露出牙齿上的矫正器,“那位小姐也是一起的吗?”
正准备偷偷溜出去的丁卯卯猛地定格,她背对着他们做了个遗憾的表情,然后神色如常的转过身,走到姚千惠旁边坐下,接着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酒保一面用餐巾擦高脚杯,一面礼貌的问:“喝点什么?”
“当然要酒了。”姚千惠略有些心虚的摸了摸头发。
酒保点头,把手里的杯子放到她面前,“喝哪一种酒?”
只是姚千惠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粗嘎低沉的声音传来,“给她一杯可乐。”那道声音冷锐又坚硬,棱角分明的好像用刀去割冰块的声音。
姚千惠直起腰,警惕的四下看了一圈,然后问酒保,“谁在说话?”
酒保笑容没变,“当然是我们老板,他不喜欢看到女孩子喝酒。”说着就给姚千惠眼前的杯子里放了冰块,接着倒上可乐,最后放进去两片柠檬,“这个算请你的。”
他目光一转,看向自从听见老板两个字后,牙齿就开始打架的丁卯卯,“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喝杯温水吧。”
姚千惠满脸好奇,盯着酒保问:“老板在哪?”
丁卯卯吓得小脸都白了,一个劲的去扯姚千惠的衣袖,“千惠,快走啦。”
恶魔都近在眼前了还不走,不找死就不会死啊,千惠!
闻言,酒保耸耸肩,“不就在那里。”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眼睛却是垂着的,根本没有给姚千惠提示。
怎么每个人都搞得这么神秘?姚千惠拧眉,索性跳下高脚椅,自己在酒吧里找,反正就这么几个客人,他还能是透明的不成?
她壮着胆子顺着座位找,但找了一圈后发觉,这些人没有一个像传说中的那个人,那就剩下飞镖盘前的那个人了。
他异常高大,别的客人坐在位子里都看不到人,他却露出个宽阔的肩膀来,肩膀上顶着的脑袋微歪、黑发凌乱,姚千惠眯眼,狐疑的走过去。
他背对着她,眼前的桌上放着一个木制冰桶,冰里插着酒。
姚千惠的心跳越来越快,靠得越近,就越能感觉到他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奇怪的气场,她害怕了。
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健壮背脊上被划破的衣服,他的正面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像钟楼怪人、会不会满脸都是胡子、会不会有一道横亘整张脸的刀疤、会不会……是一张根本没有五官的脸?丰富的想像力令姚千惠的脚步一顿,她握紧了手,强压着内心涌起的紧张。
姚千惠又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他粗壮的手臂和宽大的手掌,他的手松松的握着酒杯,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姚千惠吞了吞口水,视线不自觉的挪到他手中的杯子上,玻璃杯里的液体装了八分满,浅黄色的液面似乎能映出些什么来。
再走一步就可以看到了,就差一步……忽然一只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强大的拉力逼得她转过身去,然后被拉出了酒吧!
姚千惠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回神后站定,接着用力甩开丁卯卯的手,“我差一点就看到了。”她气息不稳地喘了喘,说不上心头的感觉是遗憾还是庆幸。
丁卯卯白她一眼,“你要不是我闺蜜,我才懒得管你,万一他真像传说中那么可怕怎么办?你离得这么近,到时候跑都跑不掉。”她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彻底冷静下来之后瞪着姚千惠,“反正我救你一次,你想看就再进去好了,我对你是仁至义尽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姚千惠看着丁卯卯扬长而去,纠结地回头看了眼地狱厨房,她闭了闭眼,刚刚转身的瞬间,她看到那酒面上映出了一双绿眸,阴寒无比、戾气四溢。
姚千惠回想起来,愣是被逼出了一身冷汗,果然好可怕!
姚千惠胆子向来很大、求知欲也旺盛,但这件事却莫名其妙的吓到她,因为最终也没看到男人的正脸,所以想像空间被无限放大,那些关于霍准的传言,也一直在她的脑袋里打转,到了晚上,更是不可控制的冒了出来,让姚千惠饱尝害怕的滋味,更没有再去看一眼的勇气。
于是在辗转反侧了一夜之后,她终于对姚爸提出,“爸,我不要嫁人!”
“为什么?前天还答应的。”
“我又后悔了嘛。”姚千惠撒娇般的跺脚,“我今天听卯卯说了有关那个人的传闻,太吓人了,我才不要嫁给这个怪物,吃小动物耶,恶不恶心?”她瞒下其实自己已经去了一趟酒吧的事情。
姚妈迅速的站到姚千惠的身边,“乖女儿,你终于聪明一回了。”
姚爸也不急,把说服姚妈的那一套“感恩论”外加“换位思考论”搬出来又说了一遍。
姚千惠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我不管,反正现在活下来的是你、去世的是霍伯伯,我有爸有妈,生活得很好,就算以后要嫁人,也要嫁给能给我稳定生活的好男人,才不是来历不明、长得可怕的野兽男!
再说了,霍伯伯又不是因为救了你才去世的,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你不能因为他去世了、妻儿过得不好,就让我嫁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手起掌落,姚千惠已经偏过了头去。
三人都怔了一怔,她缓了一会才捂着脸转过头,大眼中蓄了泪,“爸……”
姚爸脸色青白,显然是气得不轻,“说什么话!如果你不嫁,那就带着你的‘振振有词’滚出这个家,我姚家不养忘恩负义的女儿!”说着就回了屋,重重的关上门。
姚千惠抽泣了几下,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姚妈赶紧凑上来,心疼地摸着她的脸,可因为耳光而产生的耳鸣,令她听不清妈妈在说些什么,只是捂着脸颊掉眼泪。
她怎么连个婚姻自由都没有了?她哪一点说得不对?为什么她一个大学刚毕业的花季少女,要去嫁给一个名声在外的恶魔?美女与野兽也不是这么演的啊。
姚千惠用力的一抹眼,她不嫁,她怎样都不嫁!
第二章
僵持不下的姚家父女最终决定各让一步,双方先见面,其余的以后再说。
姚千惠也没有再坚持己见,虽然她不久前才下定决心要悔婚,但身为一个军人的后代,她也是有骨气的,虽然出尔反尔是比较不厚道,但当时两个老人家指腹为婚的时候,她没发表意见,正所谓父债女偿,她似乎也有那么点责任替父亲履行诺言。
而且她那天说的话确实比较过分,有损她军人家属的形象,由此可见,她姚千惠的道德底线还是很高的!
不就是见个面吗?又不是立刻就结婚了,如果老爸说不通的话,那就去说服霍准,她站在穿衣镜前,默默的给自己打气。
镜中的女孩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可爱的波波头里裹着一张红润的脸颊,整齐的浏海下,一双水眸大而有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力量与坚持。
她穿着运动T恤和短裙,纤细的小腿上套著白袜,脚上是一双运动鞋,整体看起来年轻而充满朝气,像个可爱的高中女生,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可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二百五的心。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用力的点了点头,姚千惠,你可以的!
半个小时后……
姚千惠大喊:“我不可以……我不可以啊……”
姚妈无语的看着她,“妈妈也不愿意这样啊,可你答应了你爸,现在人已经在楼下,你……”你抓着门框不放算什么?
姚千惠双手抓着门框,一条腿被姚妈拉着,脸上挂着泪,“我怕嘛。”
姚妈耐心的劝着,“就在旁边小花园里坐坐,离家近,有什么事你大叫一声,爸妈就能救你。”
姚千惠喷泪说:“我待在家里不是更安全?都不用你们救我!”
姚妈叹气,“之前不都商量好了吗?把这种人带进家门我也不放心,在外面见面总比一起吃个晚饭好吧?”她拍了拍女儿的腿,“别忘了,我们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你爸的,他可是连让霍准吃饭、喝茶、借宿一晚的心思都有。”
姚千惠放下脚,抹了抹眼泪。
眼看女儿被说动,姚妈又说:“乖宝贝,我把你老爸收藏的长刀都拿了出来。”
姚千惠表情一变,连刀都准备好了?
姚妈信誓旦旦的说:“你只要在指定范围内行动,只要他有什么异状,老妈立刻冲出去了结他!”
姚千惠瞬间有了底气,跪拜一句,“妈!”说完一甩头,踏著「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景音乐就下楼了。
姚千惠的家是两层楼的公寓,姚爸正坐在一楼的客厅看报纸,她一鼓作气的冲出公寓,跑到门口后又抬了抬头,确认一下老妈是否在二楼保护她,果然在!她举起两指,在眉间帅气的一划,然后英姿飒爽的往指定地点去了。
正如刚才姚妈所说,霍准说到底也是镇上的风云人物,明目张胆的叫到家里来,难免会让人议论,所以他们约在了公寓旁的小花园里。
正值夏末,时间是傍晚七点,但今天的太阳却比以往早下山,晚风徐徐吹来,吹散了姚千惠所有的英姿飒爽。
她好像看到目标了,花坛边的镂花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庞大的身躯占据了一半以上的长椅,两臂撑在膝上,头向下垂着,看起来好像一头孤单的……怪兽。
姚千惠屏息往前走了几步,明明天色还不太黑,但这个男人的身影却模模糊糊的,就好像一个影子,她忽然有种这个黑影会袭上来拢住她,然后来个变身活人的恐惧感。
她停住脚步不敢再走了,手不自觉的有些抖,然后用力的斜着眼睛往上瞄,心道,老妈,你速速毙了这个光靠影子就能把人吓死的妖孽吧!
就在她差点拔腿就跑的时候,男人沉沉开口了,“姚千惠?”
姚千惠浑身一僵,差点就要立正,“到。”
黑暗之中,她看到一双绿色的眸子在凝视着她,紧接着是一个笑容,除了森森的白牙,什么都没有,只能看到一个笑容。
恐惧感瞬间席卷,姚千惠硬生生的被定在原地,全身动弹不得,她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能动看着他站起身走过来,高大的身影渐渐将她笼罩,他的脸一点点的呈现在稀薄的月光下,她的眼中映出一个人影,似乎把她的瞳孔都撑大了。
眼前的男人头发极短,大概只有寸长,鬓角剃得棱角分明,右鬓上有三道明显的抓痕,疤痕上没有头发,划在头皮上十分显眼,而且他真的有五官欸,曾怀疑他脸上什么都没有的姚千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的轮廓深邃,下巴方正坚毅,唇薄如刀刃,显得有几分绝情,挺拔的鼻梁挂着微微勾起的鼻尖,鼻梁两侧的眼窝深陷,绿眸一如方才所见的那般戾气四溢。
原来他就是霍准,姚千惠的心稍稍放下了些,确认他真的是个人。
视线中的薄唇动了动,“看清楚了?”
姚千惠回神,迅速的垂下眼,“嗯。”
霍准又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字,“原来是你。”
姚千惠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语句听起来不太妙啊……
果然,霍准接下来又说:“你的可乐钱还没有付。”
姚千惠倒地不起。
◎ ◎ ◎
悬而未决的一件事终于得到了解决,终于见到霍准本尊的姚千惠,长长的松了口气,摆出一副大爷脸来,哎,也不过如此嘛!
丁卯卯扫了她一眼,凉凉的说:“那你再约他出来。”
姚千惠打了个抖,惶恐道:“开什么玩笑。”
丁卯卯哼了哼说:“你不是说他不过如此吗?”
姚千惠绕了绕辫子,眼珠一转,“他也很忙嘛。”
丁卯卯眉间有着怀疑,“你真的和他见过面,还聊得不错?这才是开玩笑的吧。”她就不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姚千惠还能四肢健全的出现。
丁卯卯这个“你吹牛”的表情,让姚千惠特别的不爽,她何止是见过霍准,还和霍准有婚约呢!可她又不能把这个事告诉丁卯卯,一是怕吓到她,二是怕这事传出去之后,对她声誉有损。
姚千惠压下内心的小宇宙,说:“谁开玩笑了,我看得清清楚楚,霍准的鬓角上有三道疤!”
丁卯卯又摆出一副“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又没见过”的表情。
姚千惠顺了顺气,险些拍桌,“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丁卯卯敲了敲下巴,“那你……和他自拍一张给我看。”
姚千惠顿时无言,感觉自拍不太是霍准那种人的风格。
可姚千惠又是禁不起激将法的人,她从小就是出名的天不怕、地不怕,最受不了被人质疑她“不敢”做什么,不就是霍准吗?长得又不是很丑,就是块头大了点,有什么可怕的,自拍就自拍,反正她也要找个机会再和霍准聊聊的,毕竟她的原计划就是搞定不了老爸,就去说服霍准放弃婚约的。
于是姚千惠又去了地狱厨房。
还是那个酒保在值班,一看见姚千惠,就露出个笑容来,“喝点什么?”
姚千惠偷偷摸摸的走过去,两手抓着吧台边缘,手指一下抠着吧台一下画着圈圈,一双眼睛四处乱看。
在踏进酒吧的那一刻,她就觉得紧张无比,要不是刻意压抑着,可能早就落荒而逃了,姚千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似乎只要出现在霍准的方圆十公尺之内,就会被一种奇怪的恐惧感席卷,总是下意识的想要逃。
既然如此,她怎么能嫁给他?既然不能嫁,那她也必须要和他说清楚,所以还是不能跑……姚千惠硬着头皮,手指不停的画圈。
酒保把空杯子推给她,放上冰块,然后自动倒上一杯可乐外加两片柠檬,接着顺着她的目光也在酒吧里看了一遍,好奇的眨眼,“找人?”
姚千惠点头,吞吞口水。
酒保的目光转到她的反方向,说:“老板不就在……”
姚千惠浑身猛地一抖,斜了酒保一眼,发现他的目光定在一处,难道他在……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完了完了,见到霍准她要怎么说,先说不想和他结婚,还是先说要跟他拍个照?无论哪个都很难开口。
她的头皮一阵一阵的麻上来,然后在酒保张了张嘴又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忽然跳下高脚椅,一溜烟的跑出酒吧。
酒保奇怪的看着姚千惠落荒而逃,她怎么了?他话都还没说完呢,老板不就在家里待着吗?
姚千惠头也不回地跑到家,匍匐在地,一把抱住姚爸的大腿,“爸,我太俗辣了……”
姚爸满脸问号,“俗辣?”
姚千惠一愣,迅速改口说:“不是,我是要说,我不要嫁给霍准!”
姚爸淡定的抖了抖报纸,“又怎么了,前几天见面不是聊得不错?”
姚千惠委屈的撇嘴,哪里聊得好了?她一看到霍准就不怎么会说话了,虽然长了个人样,并且还满硬汉的,但她总觉得,下一秒霍准就会扑上来把她吃掉,就像对待那些莫名失踪的小猫小狗一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她想或许是因为霍准的眼神吧。
但这次恳求的结果可想而知,姚爸的态度还是很坚决,肯让他们见一面已经是姚爸的让步,要不然以他雷厉风行的做法,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催着抱孙子了。
姚千惠在碰了姚爸这个钉子后,又不敢去霍准那碰钉子,于是……结婚这件事似乎陷入了僵局。
姚千惠和姚妈坚决不同意,虽然二比一,却始终拗不过姚爸,尽管霍准的态度不明确,不过总听说姚爸约他出去,不知道两个人在密谋什么。
你要是这么喜欢约他出去,你和他结婚好了!姚千惠一边咬着鱿鱼片,一边呕气的想。
其实从她回到镇上到现在,也才过去一个多星期,但她却觉得度日如年,往昔对婚姻的完美幻想悉数破灭,一向神经大条乐观的她,也终于为一件事犯了愁,要说以她胆大、缺心眼又离经叛道的性格,霍准的神秘完全合她的胃口,可自从一接触他,无论是正面交锋还是侧面打听,她都觉得充满危机感。
这应该就是人的本能,她说不上自己到底在怕霍准什么,虽然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但姚千惠就是觉得,如果自己靠近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不仅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连自尊心都被重创了,真是的,她长这么大,从没这么俗辣过。
姚千惠愤愤的撕下一口鱿鱼片,心想一会老爸、老妈串门回来后,自己一定要再努力一次!
刚想完,就听见叮咚一声,她错愕的看了大门一眼,这么快就回来啦?姚千惠叼着鱿鱼片,穿上拖鞋、跳下沙发,噔噔噔的跑去开门,开门前想着一会还得谈判,所以现在谄媚讨好做个铺垫也好,于是拉开大门的瞬间,她扬起了最诚挚的微笑,“爸……”
另一个爸字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因为站在门外的不是她爸妈,而是……霍准。
霍准低下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好。”
姚千惠睁大了眼睛,一脸受惊的表情,“你……”
霍准二话不说就走进来,吓得她一下子跳开,傻傻的看着霍准大摇大摆的走进她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兴的坐姿,令他屁股底下的碎花垫子瞬间皱在一起。
霍准穿了一件黑背心和松松垮垮的军绿色长裤,裤脚塞在厚重的短靴里,靴子的厚鞋底下都是泥,走进屋里还留下了一串鞋印。
姚千惠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仍旧站在门口,眉毛拧得死死的,“你……你怎么来了?”
霍准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来看看你。”
姚千惠的心咯噔一跳,结巴得更厉害了,“看看看……看我做什么?”
有一丝不悦在霍准的嗓音里沉淀,“你站在后面,我看什么?过来。”是下命令的口吻。
姚千惠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凭什么你叫我过去我就要过去?于是壮着胆子说:“我……”
霍准又说了一遍,耐心似乎快要磨尽,“过来。”在姚千惠接话前又说:“这是最后一遍。”
姚千惠迅速坐到他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霍准侧了侧身,斜倚着沙发看向她,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探询,他的目光像是带了钩,一寸一寸的钩开姚千惠的伪装,令人如坐针毡。
静默中,姚千惠又觉得头皮麻了起来,心里一个劲的打鼓,完了,现在就他们两个在公寓里,他要是动手的话,她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吧?他会怎么处置自己?截肢还是分尸?她的手机呢?一会出了事也好偷偷报警……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霍准又开口了,“你想什么?”
姚千惠倏地抬眼,心虚道:“我、我什么都没想啊?有什么好想的……”
霍准审讯技术一流,区区一个姚千惠的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他皱眉,“你怕我?”
姚千惠被戳到痛处,干笑了几声,“哈哈,我怕你?我怕你做什么?”
霍准眯眼,微微朝她倾身,“因为我做过的……那些事。”
他明明坐在沙发那端,虽然倾身也离她有段距离,可姚千惠还是被他那阴森中带着冷笑的语气,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她吓得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霍准坐正了身子,没再继续难为她,反而抛出第二个话题,“我听说你不想嫁给我。”
姚千惠的冷汗又被逼出了一层来。
霍准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停顿了几秒,说:“不给杯水喝?”
怎么忽然要起水来了?按照正常节奏,下文好歹问一句为什么不想嫁,或者说说自己的心理感受,再不然像传说中的那样魔性四起也好啊,这个要水喝是什么意思?
虽然满肚子腹诽,但姚千惠还是乖乖的去饮水机那倒了一杯温水,然后颤颤巍巍的放到他眼前,接着立刻离他远远的,霍准大手一抓,拿过水杯一饮而尽,而后大剌剌的抹嘴。
姚千惠的目光随着他的手转来转去,不敢看他。
霍准端详着她,用拇指揉了揉下唇,言归正传,“我知道你怕我,也知道你不想嫁给我。”
姚千惠的眼睛亮了亮,这个情势不错,接下来应该就是深明大义的放手吧?
可谁知道,霍准接下来却说:“所以你收拾收拾行李,明天我接你去办手续。”
什么?这个所以和前面那句话根本不搭啊,为什么就要去办手续了啊?
就在姚千惠心里激起千层浪的时候,霍准忽然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接着俯下身,双手撑在单人沙发的两侧,将她拢在自己的身影之下,然后凝视着她惊慌的小脸,冷冷的丢下警告,“我不喜欢被拒绝,也从来不会有人拒绝我,不嫁给我?”他反问后轻轻一笑,一字一句的说:“你可以试试看。”说完就直起身离开了。
姚千惠浑身僵硬的缩在沙发里,维持着一个动作许久,呆滞了很久后,她才绝望的叹出一口气,她刚刚是被威胁了吗?
◎ ◎ ◎
姚千惠不得不承认,霍准的威胁简单、暴力且十分管用。
她有过逃走的念头,但一想到他当时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就退缩了,你可以试试看。
姚千惠不禁担心,如果她真的不嫁会怎样?他会不会对自己的家人不利?看他那副凶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像什么都做得出来,她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悲情戏中的女主角,为了家人的安全,不得不委屈求全,去大户人家做妾室。
可现在的状况,她还不如去当妾室!好歹大户人家有钱,好歹大户人家的老爷不会像霍准这么可怕。
姚千惠真的要哭了,老爸的态度还是那么坚决,而老妈看样子也妥协了,再加上霍准对她的威胁,她好像是不嫁不行了。
可经过简单的接触之后,姚千惠的抵触情绪变得更强烈,她几乎是一看到霍准就想跑,这以后要怎么相处啊?而且看他那个样子,家庭暴力肯定是家常便饭,虽说她会些女子防身术,又是军人后代,对付痞子色狼不成问题,但……
霍准和痞子、色狼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他可是恶魔、是惊悚故事的男主角,而且很可能还爱吃小动物……
辗转反侧一个晚上,姚千惠还没来得及再纠结、痛苦一会,霍准就已经堵在门口来接她了,他和姚爸在门口低低的交谈了几句,看样子倒是客气。
姚爸最后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霍准的肩膀,“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
之后姚妈把姚千惠领下楼,手紧紧的抓着她,一个劲的擦眼泪,姚千惠也是抽抽搭搭的,也拉着姚妈不肯放手,母女俩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想分开。
霍准沉默的看着,没说话,姚爸也看了她们一眼,出言提醒,“时间不早了。”
姚千惠一个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姚妈的情绪被她勾动,也哭出了声音。
姚爸拧眉,看了霍准一眼,又向那母女俩看过去,“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姚千惠可怜兮兮的抬起泪眼,目光在父母间打转,心里想着要不要再出言求救一下,可话刚滚到嘴边,目光就和霍准碰上了,她心里一哆嗦,眼泪也跟着停了。
霍准见状,走过来一把拉住姚千惠的手,但眼睛却是看向姚爸、姚妈,“伯父、伯母,我们走了。”说完就拉着姚千惠走出公寓,他的力道拿捏得很好,不会弄伤她,但她也绝对跑不掉。
霍准的车子就停在公寓外,一辆比较旧的吉普车,脏兮兮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车了。
霍准把她塞进车,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座,俐落的踩油门启动,没有丝毫缓冲,车子咻的一下就蹿了出去,姚千惠被强大的惯性拉得往后一撞,后脑敲在椅背上,痛得她憋了半天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从公寓一直到镇上的户政事务所,姚千惠一直哭个不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未来难测。
吉普车在户政事务所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这次的惯性小了些,但姚千惠的眼泪还是没停。
霍准没有立刻让她下车,而是揉了揉鼻梁,简短道:“别哭了。”
姚千惠依旧忘我的哭。
霍准闭上眼,然后倏地再睁开,一拍方向盘,“再哭,我就让你想停都停不下来!”
姚千惠倏地收声,但还不住得发出抽咽的声音。
霍准斜了她一眼,忽然侧身朝她伸出手,吓得姚千惠往旁边一躲。
他瞪眼,“别躲。”说完伸手勾过浑身僵硬的她,随手在她脸上抹了几把,似乎是想帮她把眼泪擦了,结果却把她的细皮嫩肉搓得发红,不过效果也差不多。
姚千惠又惊又疼,也忘了继续哭,确认她不再像个被强奸的小媳妇之后,霍准才开门下车。
在办理登记的流程里,两人都沐浴在旁观者震惊的目光中,见过他们的人都露出大同小异的表情。
不是吧,霍准都要结婚了?哪家的女生这么胆识过人?
在办理最后一个环节的时候,公务员看了证件上的名字一眼,然后又不敢相信的抬眼,“霍准?”
“是我。”霍准看着他。
公务员迅速的垂下眼,疑惑的问:“两位确定要办理登记?”
霍准言简意赅地说:“嗯。”
姚千惠在内心大喊,呜呜呜,公务员大哥我不会愿意的啊,你快救救我吧……
公务员看了看姚千惠,又问了一遍,“两位确定要办理?”
姚千惠嘴唇抖了抖,目光一转,结果又和霍准的目光相触,心头又是一颤,于是只好放弃抵抗,乖乖的转过头来说:“我……确定。”
办理的公务员似乎有些起疑,但即将冒出来的话又被霍准的目光给逼了回去,好吧,对方可是霍准,他招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着便垂下眼,在申请文件上缓缓的盖下钢印,又在户口名簿和身分证上做了修改,完成后他把证件、印章递了过去。
霍准大力的抽了过来,将两人的证件叠在一起,放进怀里,然后拉起姚千惠就出去了。
姚千惠依依不舍的回头以目光求救,大哥救我……
公务员看都不敢看,这位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姚千惠跟在霍准身后走出户政事务所,忧伤的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一片阴暗。
正如她的未来,非死即伤啊。
第三章
姚千惠直接被霍准载回他家。
霍准的公寓是他父亲留下的,与地狱厨房是上下两层楼,虽说格局与她家差不多,但楼上的公寓却没有那么宽敞,并且在霍准的改造之下,已经完全看不出公寓原先的构造。
隔墙几乎没有,一进门先是一个狭小的玄关,走进去之后,右手边是一张斜放的床垫,上面的床具颜色暗沉、造型诡异,床垫旁边是一个钉着皮革的铁箱子,充当了床头柜的作用。
玄关的正对面是一扇玻璃门,门内的空间凸了出去,像是阳台,但玻璃门后却是摆着造型华丽的浴缸。
玻璃阳台的左边应该是厨房,天花板嵌了马口铁,墙壁上钉有各种造型木板,上面多半摆着酒,造型和楼下的地狱厨房差不多。
姚千惠站在门口没进去,心想这哪里像个家,没有一个摆设是正常家俱,不过凑在一起感觉还挺新颖的,比较合她的胃口,想到这里,姚千惠甩了甩头,缓缓退到了玄关处说:“我还是先回家吧。”
霍准把背心脱了下来,“这就是你家。”
姚千惠一慌,连忙垂下眼,“可是婚礼什么的还没有办,我们……”住一起不好吧?
霍准伸手就去解皮带,闻言顿了顿,扭头看着她,“我没钱给你办婚礼。”
这个姚千惠其实早就想到了,都要嫁给一个恶魔了,她难道还会奢望有个浪漫的婚礼?说这个不过是想拖一拖时间。
但是……姚千惠的思绪有些乱了,因为霍准把裤子也脱了,令她不自觉的就把目光投过去,他的身材真的好壮,浑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搭上他的五官、发型和鬓上的几道疤,真的是野性十足。
霍准转过身,姚千惠看到他肌肉纠结的宽阔肩膀,还有背脊上新旧不一的狰狞疤痕,她的心跟着一颤,吓得回过神,连忙垂下了目光不再看。
霍准换上了宽大的T恤和短裤,随手抓了抓头,他转过身,看到姚千惠还傻站在原地,皱眉下令,“进来。”
姚千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嗫嚅着,“我想回家。”
霍准闭上眼,似乎是在压抑着不耐烦,片刻后才睁开眼,虽然没发火,但语气里也带着浓浓的不悦,“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把话都说两遍?”
这要是换做他的手下,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他又不会打她,又不会吃了她,这个女人在叽叽歪歪个什么?
眼看霍准在发火临界点了,姚千惠只能乖乖的走进去,她脱了鞋走进屋,却只站在角落,两只小脚无措的叠来叠去。
霍准却一下子倒在床上,几乎把整个床都填满,他双手垫在头下,眉宇间锁着些倦意,像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睡似的。
霍准躺了一会才想起屋里还站着小娇妻,于是懒懒的哑声开口,“我睡一会,你要是饿了就去楼下的酒吧吃东西,要是想逃……你可以试试看。”丢下两句话,他就安静了,接着就响起了打呼声。
你可以试试看。
又是这句威胁!姚千惠狠狠的瞪了睡着的霍准一眼,你就吃定了我不敢试吗?块头大就了不起啊。
姚千惠凶相毕露,对着床上的他龇牙咧嘴,腹诽够了之后顿时恶从胆边生,反正他现在也睡着了……不如杀人逃逸好了!
她又想太多了,镇子就这么大,自己能逃去哪?而且就她这个样子还能杀人?姚千惠泄气的垂肩,但还是觉得自己犯不了大坏,犯个小坏还是可以的。
忽然一道精光自她的水眸里闪过。
姚千惠舔了舔唇,心一横,弯腰捡起玄关处自己脱掉的运动鞋,然后掂了掂,捏着厚厚的鞋底,蹑手蹑脚的朝床上的男人凑了过去。
她悄悄的跪下,又用眼神狠狠的杀了霍准好几次,然后高高的把鞋子举起来,再用尽全力砸下,去死吧,熊男!
手放到一半时,霍准倏地睁开了眼,那双绿眸冷冷的将姚千惠锁定,看得她像冰雕一样定型。
姚千惠的手僵在半空,当看到他瞳孔微微一缩的时候,吓得赶紧把手里的鞋扔得老远,伴随著「砰”的一声,她的腿也跟着软下来,慌张的跌在床边。
完了完了,这次被抓个正着了!姚千惠看霍准只是盯着自己也不说话,于是开始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只是看到你枕边有只蟑螂,想帮你打死……欸,现在倒是看不见了,呵呵呵……”
霍准沉默不语的瞧着她,姚千惠顺口胡诌了几句,然后垂下头不言语了。
霍准看她一副认打认罚的小媳妇样子,莫名的气不起来,只是沉声道:“给我老实点。”
姚千惠连忙点头,你睡着了都这么厉害,我敢不老实吗?
霍准又看了她一会说:“我看你是不饿,既然不饿,就躺上来睡觉。”
姚千惠下意识的点了下头,然后又忽地抬头,什什什……什么?躺上去?
霍准这次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大手一探,抓住她的细腕,就把她扯到了身边,姚千惠低呼一声,一阵晕眩过后,她人已经躺在霍准身边了。
因为他块头太大,一个人睡一张床才刚好,再加一个姚千惠就显得拥挤了,霍准似乎也觉得不太舒服,索性翻了个身,把她捞进怀里抱着,两腿一夹,像是抱抱枕一样搂住了姚千惠。
姚千惠始终屏住呼吸,惊得浑身僵硬。
霍准哼了几声,心想虽然看着她瘦巴巴的,抱起来还满舒服,肉肉软软的,他重新阖上眼,察觉到怀中人一动,立刻锁紧了手臂,“老实点。”
姚千惠又窘又怕,都要哭了,死到临头了还老实什么?要奋起一搏才对!
霍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沉声说:“就是睡个觉,你再乱动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会做什么了。”
姚千惠不敢动了,真的只是睡个觉吗?怎么感觉霍准的话不可信呢。
她静等了一会,听到他的打呼声又响了起来,看起来是真的想睡觉而已,不过这次姚千惠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就老老实实的在他怀里待着。
躺得久了就开始犯困,但又怕睡着了会有危险,于是就这么硬撑着瞪着大眼,如石像一样硬邦邦的被霍准搂着,二十分钟以后,睡的四仰八叉的姚千惠,像八爪鱼一样的趴在霍准的身上。
霍准一睁开眼,就看到她噘着小嘴对自己流口水,他皱着眉动了动,却见睡梦中的姚千惠不满的嘤咛一声,接着又睡语呢喃的黏上来。
霍准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她,之前见面她要不是低着头,就是惨白着一张脸,还从没像现在这样,脸蛋睡得又红又嫩,嘴唇也晶莹剔透,睫毛纤长卷曲,在眼下留下一片剪影。
一直混在男人堆里的霍准暗自感叹,怎么会有一种生物眼睛这么大,鼻子和嘴巴都这么小,还有身体……怎么会这么柔软?完全和他不一样,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而姚千惠又和他以往见过的女人不一样。
说她胆子大吧,可她一见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但说她胆子小吧,她又有胆子偷袭自己。
霍准忍不住莞尔,但接下来就觉得脸侧一热,抬眼一看,就见姚千惠把唇边的口水都抹到他的脸上,正想把她推开,紧接着又感觉到她水嫩的小嘴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蹭得他心头发痒。
霍准眉头一皱,把她的小脸推开,按进自己的怀里,搂好了继续睡,弄醒了又免不了要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她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反正他这几天都没有睡过觉,这次正好补补眠,于是收了收手臂,把她搂好了继续睡觉。
因为结婚的事,姚千惠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睡好,但这一个星期以来,她睡得最好、最甜的一觉,却是在始作俑者霍准怀里睡的。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姚千惠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只觉得自己靠的东西很舒服,就是太坚硬了些,她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呵欠,但瞌睡虫还是没散干净,所以睁眼看到霍准的脸以后,恐惧的感觉也少了好多。
她怎么在霍准的怀里睡着了?姚千惠揉了揉眼睛,又抿了抿唇,她的视线里都是霍准的脸,两人贴的很近,他坚硬的胸膛正挤着自己的胸。
其实睡着的霍准,威胁感小了不少,她动了动,霍准没有醒,看来这次睡得挺熟,不过姚千惠要做些什么的话,他也铁定能醒过来,姚千惠不敢冒险,看着他眨了几下眼,忽然觉得闭着眼睛的霍准没那么可怕了,而且还有点帅。
其实准确的说,霍准男人味十足,五官也生的深刻英俊,但因为平时戾气太浓,显得有些吓人。
姚千惠看着看着就又困了,瞌睡虫玩命的扯着她的眼皮,没一会她就放弃抵抗,蜷在他怀里又睡着了。
◎ ◎ ◎
一觉睡到午夜将过,霍准才醒了过来,他看了眼怀里熟睡的佳人,轻轻拨开她的手脚,沉默的从床垫上起身,去玻璃阳台里冲了个澡。
裹着浴巾走出来后,瞥了姚千惠一眼,却见她换了个姿势,因为用腿夹着被子,所以裙摆掀了起来,露出白色的棉制底裤,她的腿又细又长,皮肤白晰的好像剥了壳的鸡蛋,更显得他的被子黑漆漆的。
霍准喉头一滚,转身取了衣服换上,穿好衣服后他直接出门,拐个弯下楼,走进地狱厨房。
酒保唐恩正坐在吧台后打盹,被他拍吧台的动作惊醒,连眨了几下眼之后笑起来,没多说话,给他倒了杯兰姆酒,放在杯垫上推过来。
这个时候,酒吧里竟然还坐着几个人,都窝在座位里安安静静的,没人注意到霍准的存在,他拿过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轻轻一推,杯子就藉力滑了过去,唐恩又给他倒了一杯。
霍准这次只喝了一口就放下。
唐恩觑了觑霍准的表情,满脸八卦的问:“昨天登记了?”
霍准面无表情地回答,“嗯。”
唐恩心不在焉擦着高脚杯,“洞房了没?”
霍准看他一眼,“少打听。”
唐恩点了点头,“没成功。”
霍准目光一凛,“找死是不是?”
唐恩嘿嘿的笑了笑,识相的换个话题,“昨晚没看你过来,要吃点东西吗?”
霍准点了点头。
唐恩去厨房摇醒值班的厨师,临时帮霍准做了个乳酪汉堡和薯条。
几分钟后汉堡上桌,因为考虑到他的食量,特地烤了两个肉饼,加上零碎的配菜,叠的很高,霍准用手捏起上面的面包和一个肉饼,两三口就吃光了,他擦了擦手指上的油,喝了口酒,接着拿起薯条吃,吃了几根后拧眉,“炸的不够透。”
唐恩没接话,转而问:“还打算办婚宴吗?我红包都准备好了。”
霍准拿起剩下的汉堡,用嘴叼了几片生菜来吃,然后摇头,“没钱办。”
唐恩扬眉,“没钱?”他吞下诧异,说:“嫂子会不会不高兴?”
霍准轻轻一哼:“她敢。”
唐恩唏嘘,斟酌了一下问:“大哥,你和她没见过几面,就这么草草的结婚……”
霍准知道他的意思,他的身分和职业本来就不适合结婚,莫名其妙的将姚千惠拉进来,确实对她不公平,更何况两个人又没有任何感情,用狗血剧的话来讲,他可能给不了她幸福。
再加上他在镇上的口碑,他们倒不会说他什么,但姚千惠就不会那么幸运了,不过这又怎么样?上天送他一个老婆,他又不傻,为什么不要?虽说家里养个女人很麻烦。
霍准把手里的汉堡都塞进嘴里,粗声道:“这是姚家欠我的。”如果不是为了救姚伯父,他爸也不会落下病根,早早的就去世了,所以让他家赔个女儿,还便宜他们了。
霍准把杯中的酒饮尽,给自己编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唐恩有些错愕,他倒是知道这两家长辈的渊源,也知道霍父去世的缘由,但却没想到霍准这么介意?所以这是什么戏码,丈夫的诱惑吗?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霍准已经端起盘子把薯条都扒拉到口中,随意的咀嚼几下就吞了。
他把盘子推过去,嘴巴一抹,“要你跟着我不是用来八卦的,把心思用在正事上,以后少让我替你擦屁股。”
唐恩被说中痛处,嘿嘿的笑说:“放心吧,大哥。”
霍准横他一眼,而后沉沉的一叹,其实自己也很奇怪,怎么忽然就结婚了?
他没有立刻回公寓,而是坐进专属于他的座位,将整瓶的兰姆酒插进冰桶,单手圈着桶、拿着杯子坐过去,开始琢磨以后自己的生活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 ◎ ◎
一转眼天色大亮,他手边的酒瓶已经见了底,正准备把余下的喝完就回去的时候,忽然见唐恩走过来,好奇的指了指酒吧外面,“欸,大哥你看,那不是嫂子吗?”
嫂子,什么嫂子?霍准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下一刻就沉下了脸。
他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往外走,走出酒吧之后,果然看见姚千惠在小跑步,那样子竟有几分逃命的架势。
霍准顿时起了火,迈开大步就追,追了不到两分钟就走到她身后,长臂一伸,轻而易举的揪住她的衣领,姚千惠吓得尖叫一声,接着就感觉自己的两脚好像离了地,身子被一扯,就被人转了过去。
霍准单手提着她,阴着脸与她对视,姚千惠的衣领被拉高,显得她脖子都缩了进去,样子有些滑稽。
霍准把她提进,阴恻恻的笑说:“逃?”
姚千惠觉得自己的屁都吓凉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准没再多问,松开手后把她搂过来,单手夹在腋下,然后转身就走。
姚千惠像个娃娃一样被他夹着,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但心思却在翻腾,她怎么就这么倒楣?跑不到一百公尺就被抓了回来,她怎么就没想到,霍准很可能会待在酒吧里呢?被当场抓包的姚千惠,绝望的垂着头,软趴趴的被霍准带回公寓,然后扔在床上。
睡过一觉后,姚千惠的恐惧散了不少,所以那点心眼都冒了出来……
霍准环着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跑什么?”
姚千惠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跪坐在床垫上,俨然是一副日本小媳妇的模样。
霍准似乎是动了气,声音听起来更哑了一些,“我会吃了你吗?”
姚千惠又觉得头皮开始发麻,颤抖着开口,“我就是……出去、出去买点东西。”
霍准冷哼,不理她的解释,他觉得自己对姚千惠已经够和蔼了,她屡屡挑战自己的火暴脾气,他也都忍了下来,没对她发过火,就怕自己会吓坏她,可她怎么一见自己就摆出害怕的表情来?
他昨晚为了不吵醒她,可是让她趴着自己睡了一晚,还满脸都是她的口水!这小妮子还不知足,还敢跑?怒火令他眼中的戾气又浮现出来。
姚千惠没有抬头,但能感觉到那双绿眸中散发出的浓浓杀气,又死到临头了,果然不找死就不会死啊姚千惠……
但下一刻,霍准却是夺门而出,只留下姚千惠一个人傻在床上。
他不会是拿武器去了吧……姚千惠真的要吓哭了。
可霍准并没有去拿武器,而是冲进酒吧,对着唐恩伸手,“给我一盒保险套!”
唐恩吓了一跳,满头雾水的问:“要那个干嘛?”
霍准火大的说:“吃人!”
唐恩立刻翻出一盒给他,心想,吃人用保险套干嘛?做保鲜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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