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床七年后》作者:伊方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19-12-29 20:19 编辑书 名:分床七年后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伊方
出版日期:2013年12月5日
【内容简介】
他想娶个乖巧听话老婆,却爱上了任性鸭霸女;
她想嫁个成熟稳重老公,却看上了腹黑霸道男。
应沐不但长得俊,还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
多的是女人公开向他示爱,他却栽在陶怡这个反覆无常、
任性鸭霸、不可理喻的恶女手中。只因为他什么人都不爱,
偏偏对她死心塌地,还霸道的哄着她滚上床,
该做跟不该做的全都做了,她却开口吵着要分手。
七年前,说要分手的人是这女人,七年后回来纠缠的人也是她,
看着她那张魅惑自己的脸蛋,应沐冷着脸,
故意爱理不理的冷落她,结果还是再一次给栽了。
怕她又来个一走了之,这一回,他没给她逃跑的机会,
毕竟他是真爱惨了这个女人,哪容得了她说来就来,
说走就走,为此他决定霸王硬上弓,先拉上床折腾一番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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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思政教育课,这种课在大学里简直是学生的必跷课,陶怡虽然没有跷课,但也很难把注意力放到讲台上那个照本宣科的教授身上。
她唇角挂着一抹微笑,清亮的目光落在手里把玩的手机上,心想那根木头,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才会意识到他们无意中交换了手机呢。
即使他们的手机型号相同,但从中午到现在也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对方竟然没有一点反应,陶怡已经开始设想如何嘲笑对方的没神经。
手心里的手机发出了震动,连带着手腕也微微颤了起来,是方默,她男朋友应沐的死党,一直很不受陶怡喜欢。
陶怡面不改色地当着教授的面走出了教室,按下了通话键,也不等她出声,手机那头就传来了劈里啪啦的一串话。
“小沐,好了啦,别生我气了,干嘛路上看见都不理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该出尔反尔,对,当时我们打赌如果你能追上对方,我就穿婚纱跑遍校区,但是一个大男人穿婚纱真的有点丢脸,要不你再通融通融?
我也知道,上一次你打赌失败,我还让你叫我老公实在罪不可赦,但你可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人,可不能跟我一般见识……”
陶怡都为自己觉得震惊,她竟然可以听到现在才仿佛回神般挂掉电话,明明还没有到冬天,身体却冰冷得如同刚从冰窟窿里钻出来一样,一点温度也没有。
被她认为是命中注定的邂逅,竟然只是一场可笑的打赌?她回忆着前一刻自己那种甜蜜得难以自禁的心情,越是为自己感觉悲哀。
想不到从来不把男生当成一回事的她,有一天会被一个男生耍得团团转,看到她这么傻乎乎地为他神魂颠倒,对方一定很得意吧,心里也不知嘲笑她多少回,人生中第一次,她难过得恨不得就此晕过去,什么都不用再想。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教室,根本听不进教授讲的课,就茫茫然地对着黑板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发出震动,她垂眸望去,是一封来自于她所谓对她深情不渝的男朋友应沐的简讯,我的手机在你那吧?PS,一不小心看到你手机上的简讯了,哇,原来你把我们之间的简讯都留着呀,真让我感动。
感动个屁,从头到尾的骗局!
陶怡怒极反笑,也不自怨自艾了,脑子里迅速地形成了一个报复计画,手指颤动,编辑完简讯按下了发送键,去图书馆的天台吧,我突然很想见你。
我现在在学校外面,你先等我一会,我马上过去。
应沐的简讯回得十分迅速,陶怡眯起清亮的眸子,望着手机萤幕,眼底流动着的光芒仿佛可以灼伤人一般。
◎ ◎ ◎
学校图书馆的天台,应沐一上来就看见了站在栏杆处迎风而立的女生,她今天穿了一条亮黄色的长裙,大大的裙摆被风吹得几乎要飞起来。
“陶怡,别站那,小心被风吹下去。”
“你来了。”
陶怡不仅拥有一张几乎能魅惑所有男生的脸蛋,而且那与生俱来的妩媚气质、一颦一笑,简直比罂粟还要令人着迷,看你一眼仿佛就把你的魂魄给勾走。
应沐大步地朝她走过去,“胡闹,你穿成这样站在这里,小心感冒了。”
他走到了她身边,自然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陶怡披上,她也没有拒绝,反而勾了勾唇角,笑得比狐狸精还要美丽,“你关心我呀?”
“废话,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陶怡微微低头,所以应沐没有发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讽刺。
“木头,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三个月吧。”
“错,是二千一百一十二个小时零二十八分钟。”陶怡伸手指向天台的某一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今年我刚进校门,连军训都没结束,你就带我来到了这里,要我做你女朋友,当时我也穿了这条裙子,你夸我是仙女下凡。”
应沐讶然地说:“啊,我以为我说得是狐狸精。”
陶怡不屑地撇嘴说:“切,狐狸精哪里有我好看。”
应沐失笑的说:“对对对,陶大小姐最好看了,连仙女都不能比拟分毫,还记得三个月前你就对我回眸笑了一下,或许也不是对我,只是回头笑了笑,我就此念念不忘害上了相思病。”
陶怡拿食指顶住他的心脏问:“现在相思病治好了吗?”
应沐低头亲了亲陶怡的额头,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你说呢?”
陶怡怔怔地望着应沐的脸,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生,或许用最好看来形容并不恰当,因为他的五官虽然出众,但长得比他精致的男生也不是没有,然而当那些出色的五官以最恰当的方式聚集在一块时,就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气质,让人的目光总是情不自禁地停留在他身上,为他着迷。
她从小就被各种男生告白,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却偏偏逃不过应沐的魔障,第一次见面,她就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这块木头铁定没有想到,如果他能再忍耐个三五天,说不定被告白的人就是他了。
“喂,想什么呢?”自家的女朋友当着自己的面出神,应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陶怡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我在想啊,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把你甩了,你才会永远记得我?”
应沐当她玩笑,不以为意的说:“俗话说,人走茶凉,你要真狠心甩了我这么一个温柔多情的男朋友,我最多喝上几天酒,醒过来大概也就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吗?”陶怡对他挑了挑眉,忽然转头面向栏杆,双手做喇叭状围在嘴边,“大家请注意,大家请来这边……”
图书馆前面是风景如画的人工湖,这里多的是各种约会的情侣和看书的学生,陶怡喊没几遍,便有越来越多的人抬起头望了过来,应沐和陶怡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见是他们两个,底下顿时沸腾如同滚水一般。
应沐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陶怡。”
陶怡没有理他,看火候差不多了,继续大声喊道:“谢谢大家的配合,请大家给我作证,今天我要彻彻底底地和应沐分手,他这个人没品又不爱卫生,又爱吃醋又好色还背着我劈腿,我早就想跟他一刀两断了,但他一直缠着我,以后如果大家在路上看见他对我纠缠不休,请记得帮助我,谢谢。”
图书馆下面越来越闹腾,观望的人也越来越多。
应沐已经震惊地几乎要下巴脱臼,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完全无法料到为什么事情会有这样的走向,“陶怡,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谁跟你玩笑了。”陶怡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可爱的笑容,“我今天就是要甩了你,而且要你一辈子记住我,喏,你的手机还给你,至于我的手机,我也不要了,你就留着当个纪念吧,嫌看着碍眼,也随便你处置。”
见陶怡放了火就要拍拍屁股离开,应沐下意识地伸手去拦,“陶怡,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摊开来说啊,有必要……”
陶怡抬了抬眼皮,“放手,不然我就喊非礼,我相信很多人都会为我打抱不平。”
“你!”应沐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底下群情激昂搞不清楚状况的人群,听不见此刻陶怡用平静的声音跟他进行的对话,还以为女神又被欺负了,好几个耐不住性子的男生冲进了图书馆,打算来个英雄救美。
“不要忘记我喔,再见。”
应沐眼睁睁地望着陶怡朝自己露齿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美丽、道不尽的风华,然后拖着长裙袅袅婷婷地走出了自己的视线,他胸中的一口闷火越烧越烈,又发不出来,差点把五脏六腑都给灼伤了。
◎ ◎ ◎
应沐的名声算是彻底地毁了。
三人成虎,更何况陶怡给应沐戴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他又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也不知道被多少男生视为眼中钉,不到一天的时间,关于他的传闻就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而且越传越夸张,简直把他妖魔化了一般。
不管在哪,都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倒有些女生不受传闻影响,依旧痴心不改,围着应沐打转。
但应沐已经没了那份心思,他是个超级爱面子的人,虽然个性浮躁又没耐心,为了营造良好的形象,对外都保持着不错的礼节,但这事一出,轻而易举就把他以前的全部努力毁于一旦。
而他想找罪魁祸首却拚了命也找不到人,陶怡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学校,隔天她的家长就来学校帮她办了退学手续,连电话也打不通了,潇洒地从这场被她掀起的轩然大波里销声匿迹。
应沐几乎要疯了,第一次被一个女生甩也就算了,凡事都有第一次,但对方却把他甩得莫名其妙,还搞出了一出闹剧,闹得满城风雨。
“小沐,原来你是这种人,骗得我好苦!”
一道装腔作势的声音不期然在前方响起,应沐懒得理他,绕过他往前走。
声音的主人却不屈不挠地跟在他身后,继续用那种恨得牙痒痒的声音说话,“你不仁,我可不能不义,走吧,好歹你失恋了,看要陪你去喝酒,还是你想拿我出气,我都陪你。”
虽然应沐好几天对他不理不睬还挂电话,但他这么心胸宽广的人,是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的,而是会用更积极主动的态度,让应沐意识到他有多么伟大。
应沐实在忍不住,一个拳头就朝着对方那挺翘的鼻子挥去,对方却显然早有准备,游刃有余地一个侧身就躲过了攻击。
“好了啦,你又不是真心喜欢陶怡,追她也是因为跟我打了赌看谁能先拿下她,你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眉毛皱得都能把蚊子给夹死了。”
“方默!”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怕输对不对?别这样呀,胜败乃兵家常事,堂堂男子汉要拿得起放得下,别给我一脸凶神恶煞的,顶多、顶多算个平手好了,好歹你们也像模像样地交往了三个月,虽然还是被甩了,看样子我也不必穿婚纱了,人生真是充满了各种令人惊喜的意外呀。”
方默表面上打着知心好友的旗帜在为好友开解,但他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无疑都在火上浇油,应沐的脸黑了又青、青了又白,形状完美的双眼里几乎能蹦出火光来,“方默,你别太过分!”说完他不再理会对方,错身离开。
被落在后面的俊美男生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居然真生气了?他也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呀,难道说小沐对陶怡不只是……”他眨了眨眼,越来越觉得这个假设可能性极高。
三天后,陶怡坐在飞去英国的飞机上,单手支着下巴,纤细的眉毛轻轻地皱了起来,那眼神一看就是沉浸在回忆里不可自拔。
“姊,如果你舍不得你的樱木花道,就别主动提出去英国念书呀,又不是自虐,也省得让我陪你一起去背井离乡。”
陶昕可不愿意了,他对金发大波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喜欢本土清纯俏丽的小女生,但老爸老妈只晓得疼这个掌上明珠,怕她去了英国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说话,用不给生活费作为要胁,强迫他也必须随行左右。
“对呀,我是自虐,但是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呀,要不是偏偏让我听到那一段话,我铁定还作着和他白头到老的春秋大梦。”
陶怡愤怒地开始撕扯报纸,那狠劲看得陶昕心一跳一跳的,姊姊简直是把报纸当成了她的樱木花道,不碎尸万段就无法解恨。
“姊,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对啦,他是骗了你,他只是因为一个赌约才向你告白,而且最过分的是,都经过了三个月的相处,他居然还没有死心塌地地爱上你,简直罪无可恕!但你更应该迎难而上呀,施展你的魅力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你,没有你活不下去,然后你再狠狠地把他甩掉,这样才大快人心嘛。”
陶怡瞪了自家小弟一眼,“你这种报复方法才叫落伍,继续把自己搭进去,说不定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老姊比你高段多了,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甩了他,他就算不爱我,也会一辈子记住我。”
陶昕嗤笑着说:“姊,你少幼稚了,记住你一辈子又怎样?你会更快活吗?”
陶怡死鸭子嘴硬的回答,“当然呀,等过个十年八年的,他一定会后悔没有爱上我,错过了我这样的好女生,只要想到这个画面,我就想仰天长笑。”
“你要真笑得出来才好。”陶昕喃喃,他不再试着点醒自家老姐了,因为即使她美艳的瓜子脸一直做出无谓的笑容,但眼睛不会说谎,她的眼底深处是大片晕开的不甘和悲伤。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了,姊,我困了,先睡了。”
“喔。”陶怡有点发怔,没了跟自己作对的声音,她的思绪又开始飘了起来,飘到她和应沐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第一次说喜欢她,漆黑的眉毛紧张地盯着她,好像怕被她拒绝;他第一次为她唱歌,谁能想到他长得俊帅无伦,居然五音不全,偏偏他一直望着她深情歌唱,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她笑得肠子都要打结。
他第一次吻她,形状漂亮的嘴唇先轻轻地碰到她的眼睛,有点软又有点痒,然后再亲她的鼻子、她的脸,到最后才温柔地覆上她的唇。
陶怡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只不过几天的时间,那一个个关于他们两个人的画面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她甚至没有力气去追,她知道自己就算追也追不上了。
木头是那样一个爱面子的人,而她当面给了他狠狠一击……或许他真的会一辈子记住自己吧,但这却不是爱。
陶怡的心忽然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第一章
七年后,洛杉矶,ANGLE的总经理办公室。
陶怡拿着boss大人递给她的资料,扉页上便是那张刻在血脉里擦不掉、洗不掉的俊脸,微微颤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对方的眉、眼、唇。
冲动是魔鬼,在与应沐分开的无数个日夜里,陶怡总是想起在天台与他决裂的画面,如同摔碎的玻璃一样,锋利而冰冷,划伤了他们彼此。
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狠狠反击,完全忽略了内心最真实的渴望,她想和他在一起,长长久久、相亲相爱。
“陶怡,有问题吗?”见得力下属迟迟不吭声,金发碧眼的帅哥总经理抬了抬眉毛,“我很看好你的能力,你又是土生土长的台北人,应该能够更好地理解对方的企业文化,对市场推广来说简直是一大助力。”
陶怡下意识地把资料搂进怀里,漂亮的脸蛋现出十分坚决的神色,眼底灿然,堪比天上星辰,“没问题。”
这是上天给她的一个契机,她一定不能放过。
七年了,她受够了思念的滋味,正如陶昕所说,她自以为是的完美报复没有带给她一丝快活,被记住又如何,不能在一起、看见他的笑,一切都是枉然。
她一直想做一个拿得起放得下,与众不同的女人,但经历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明白,不管多想法有多特立独行的女人,一旦陷入爱情的漩涡,没有一个能够明哲保身,只会变成以往最不以为然的傻女人,没了骄傲、没了计较、没了原则,只为求得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情。
她也没有办法例外。
◎ ◎ ◎
台北。
听见敲门声,埋在电脑桌后的男人头也不抬,形状优美的双唇微微掀开,吐出两个字,“进来。”
门被推开,跟在唯唯诺诺的小秘书身后的,是一个腰细臀翘腿长的大美人,她的脸上挂着兴味十足的笑容,闪亮的目光钜细无遗地把男人所在的办公室扫了一遍,才好整以暇地对上对方震惊的黑眸,也不说话,唇角的笑容却越来越浓。
他果真还记得她,真好。
小秘书看大boss的脸色不佳,连忙说:“应总,这就是ANGLE的代表,你吩咐,如果她愿意,她一到就可以把她带来见你。”
应沐的脸色又黑了三分,但他还不至于迁怒于人,朝小秘书挥了挥手,小秘书如蒙大赦,立刻头也不回地出去了,顺带将门给轻轻关上。
“你来做什么?”没了第三者在场,应沐立刻开口质问。
陶怡摸了摸下巴,“木头,虽然你越长越帅,但好像变笨了呢,你的小秘书不是说了吗,我是ANGLE的代表,来帮你开拓美国市场的。”
“不要叫我木头。”应沐眯起双眼。
陶怡吐了吐舌头,又调皮又可爱,“不叫就不叫,太小气了,我可是你的财神爷呢,如果你不好好取悦我,说不定我就一声不响飞回美国了,贵公司和ANGLE恐怕是有缘无分,没什么合作机会了。”
应沐瞪着她的目光简直能化成千万只箭,箭箭命中目标。
陶怡却浑若未觉,继续说:“别这样看我,你这样的态度会让我以为,你还对我念念不忘,话说在前头,我这可是为公事而来,你别对我动什么心思,我已经有谈婚论嫁的男朋友了,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信口胡诌对她来说轻而易举,虽然这次她回来抱着对应沐势在必得的心情,但她才不会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不然让对她心有芥蒂的应沐有了准备,一定会影响到她完美计画的进行。
应沐冷哼一声说:“那最好不过。”
陶怡自动自发地拿起办公桌上的笔,随便找了一张纸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应沐,“这是你的小秘书替我办的手机号码,现在我累了,要去休息,晚上再联系。”
然后应沐目送着陶怡袅袅婷婷地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带上门的瞬间,她还故意朝他眨了眨眼睛,迷人的大眼睛熠熠生辉。
应沐气得恨不得一拳捶向墙壁,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居然还敢这样大大剌剌、神色自若地出现在他面前!
她当年不明就里地甩了他,还把他多年经营的良好形象撕成了碎片,最让他无法原谅的是,她做了坏事后居然给他跑了个不见人影,让他连个追究责任的机会也没有。
特别是在他失去她后觉得不习惯、不自在、不快活,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她的一颦一笑,然后他猛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离不开她了。
他至今都无法忘记当时的心情,极致的愤怒、失落、伤心、懊恼、不甘心,所有的情绪如同毒药一样,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翻滚沸腾,偏偏又无从发泄。
那种痛苦让他一秒钟都无法忍耐,他甚至怀疑自己随时都会飞到异国去找罪魁祸首算帐,幸好他的自制力比他想像得更加坚不可摧,在酒精日以继夜的陪伴下,他硬是熬了下来,慢慢地,他脑海里的陶怡影像也越来越淡,偶尔不小心从方默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心跳也不再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虽然还有着愤怒,但不再心动,大概被毒药侵蚀后的心,失去了某种基本的功能,让他无法再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
一直到晚上八点,应沐也没有打电话给陶怡,陶怡一个人自得其乐地找了家寿司店,吃了个八分饱,才恋恋不舍地回了饭店,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应沐的手机。
这是他大学时期使用的号码,她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出乎意料的是,电话没响几声,竟然给接通了。
“喂?”
只一个单音节的发音,陶怡就能确定这出自应沐之口,她几乎想要尖叫,老天果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喂?”等不到回应,应沐又重复了一遍。
陶怡深吸一口气,在应沐以为这是个恶意骚扰电话,打算挂断之前出声,“应总,我是陶怡。”几个字刚出口,她就听到了不可错辨的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她开心地笑了,“应总不要紧张嘛,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我只是觉得应总大概还对七年前,我的一点小冒失耿耿于怀,所以迟迟不给我电话,但我真心希望应总能够公事公办,我们早点约谈,对公司有利无弊。”
应沐就不明白了,这个女人是不是认知能力有问题,居然口口声声把七年前的事情定位成小冒失,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面前?
应沐不说话,陶怡也完全没有受到打击,“啊,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十点钟,我在Blue sky等你喔,如果你不来,我大概也不能继续和你合作下去了,谁叫你还对我念念不忘,这会让我很为难的。”
她自顾自地做了个总结,也不给应沐反应的机会,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一个人默默地望着暗了的手机萤幕发呆。
她的态度是不是过分了点?一定会被讨厌,算了,讨厌就讨厌,反正七年前她就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现在不管做什么,应沐也不会改变对她的看法。
而如果她不采用这种非常手段,讨厌死她的木头怎么会愿意搭理她,不管了,反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骗到他的身体。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家伙,把该做的都做了,他也不会再好意思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到时候一切都好说了。
◎ ◎ ◎
十点整,应沐准时出现在Blue sky的门口。
蓝白细条纹的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中间垂了一条红色的真丝领带,底下是蓝色的直筒牛仔,勾勒出两管修长笔挺的腿形,越是简单的打扮,越是让他透露出非凡的魅力,几乎他一进门,很多女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不觉成为焦点的某人却没有一点自觉,罔顾周围不间断的搭讪,如同黑夜一样深邃的双眸,隐含一丝不耐在酒吧内四处逡巡,直到在吧台注意到同样引人注目的陶怡,才笔直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很准时嘛。”陶怡笑着说,她本来就美艳不可方物的五官,在夜店迷离的灯光照耀下,越发魅惑起来,那眼、那笑,无不美到惊心动魄。
正常男人这时候大概骨头都酥了,但应沐的脸上却没有变上一分,冷清的目光望着她,声音也平稳得找不出一丝波澜,“我只是重视我一手创立的公司。”
“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重申,我有说你是急着见我吗?”陶怡把身前的一杯酒推到应沐面前,“我替你叫的,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重逢之夜。”
应沐生硬地说:“陶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不必这么见外吧,我也没心思跟你叙旧,但应总一定明白,有时候喝点酒反而更适合谈事情,你说呢?”陶怡朝他眨眼,纤长的手指又把杯子往应沐面前推了推。
应沐冷冷地盯了陶怡好一会,举起酒杯就往嘴里灌,一饮而尽。
陶怡拍手叫好,“不错不错,真爽快。”
大概一下子喝了太多酒,应沐的嗓音沾染了一丝慵懒,不再那么四平八稳起来,反而透着隐隐的性感,“现在可以谈了吧?”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得找个包厢。”看到应沐隐隐不耐的神情,陶怡故意凑到他的脑袋前眨了眨眼睛,“放心好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要自作多情了,按照正常思维,应该担心的也是我,不过这边吵成这样,完全不是谈工作的地方,为了工作,我也只能冒点风险了。”
应沐收紧捏着酒杯的手,隐在皮肤下的青筋如同伺机而动的青蛇,那恶狠狠的架势,陶怡一点都不怀疑他想捏死的其实是自己,向来胆大包天的她也不由地有点心虚,但都到了这种关头,她才不会轻易放弃。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陶怡强迫自己不去看他黑得能跟包公一拚的脸,用最自然的手势拉过他的手臂,“走,这上面就有包厢。”
谢天谢地,应沐的愤怒没有彻底冲毁理智,一手把她捏死,而是乖乖地跟她上了楼,但前提是她可以忽略那一直射在她身上,恨不得射穿她的愤怒目光的话。
应沐猜不透陶怡的心思,她口口声声心有所属,偏偏一举一动又引人遐想,他最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但她却又拿捏了他的七寸,让他反抗不得。
◎ ◎ ◎
进了包厢后,陶怡倒也不再搞什么把戏,而是规规矩矩地跟他谈起公事来。
应沐望着陶怡侃侃而谈的美丽模样,实在有几分不爽,虽然他不会恶毒地期望她没了自己后会落魄倒楣,但把自己抛弃的前女友活得却比自己精彩、比自己自信,这一点也不值得高兴,大概想多了,脑袋也莫名地有些昏沉了起来,
“应总,怎么不说话?对我的市场推广方案有意见?”
应沐扶着额头说:“不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下次再约吧。”他站起身子就想要离开,身体竟然软得跟棉花一样,还没起身就重新跌回到了沙发上,这会他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陶怡,你竟然……”他气急攻心,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她竟然趁他不注意在他的酒里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使得出来。
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蛋在眼前渐渐放大,“应沐,你还好吧?”
“我……”
应沐刚一张嘴,她的嘴巴就贴了过来,两只白玉般的手臂如同钳子一样,固定了他的脑袋,他下意识想要挣扎,但迷药让他身体内的力气渐渐流失,一时间竟然无法挣脱,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
陶怡吻够了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应沐,赞美地说:“跟你接吻的感觉果然很棒。”
应沐的脸整个发青了,“我可一点都不好,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
“我知道啊,不然久别重逢你也不会对我冷冰冰的,我也不至于给你下药,木头,再跟我做一次吧,我很怀念你的身体。”
“我警告你别乱……”应沐的嘴巴又被封上了。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他今晚不会真要失身吧?脑子也越来越晕了,上下眼皮越来越难以分开,眼前的漂亮脸蛋越来越迷糊、越来越小,接着他脑袋一歪,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药效好厉害喔。”陶怡啧啧称奇,一秒钟也不耽搁,从包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丝巾,把应沐的双手双脚分别捆绑了起来。
“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哈哈哈哈。”
她故意露出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奸笑,但笑完、得意完后,她却感觉到了一丝茫然,应沐毫无防备地睡在她面前,她有一种无从下手的困惑。
追溯七年前那屈指可数的几次经验,都是眼前这个睡得不醒人事的家伙主动,她的任务就是躺在床上负责呻吟和享受,没有任何值得借鉴的地方。
不管了,男女这档事情,还不就是那回事。
首先把衣服扒光,陶怡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虽然捆住双手双脚的丝巾阻碍了她行动的开展,可她不能解开丝巾,要是他突然醒过来她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双手被丝巾困在胸前,折腾半天,也只能把衣服撩起来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腹,她情不自禁地揉捏了一番一逞兽欲后,才恋恋不舍地转移战场到下半身,下半身就好处理多了,直接把裤子脱到脚踝处,露出了被黑色内裤包裹的重点部位,和两条丝毫不逊色于世界顶尖模特儿的漂亮长腿。
陶怡的眼睛里发出光来,七年不见,应沐的身体不仅没有减色一分,反而更加充满了男性的魅力,光是这样看着,她的心就扑通扑通得跳得不停,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
最后一步了,陶怡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把那最重要的黑色内裤给扯了下来。
气定神闲的漂亮脸蛋上仿佛被人点了火一样,双眼一接触到草丛中沉睡的野兽时,就啪地着了起来,火势呈燎原之势,连着耳朵、脖子、露在外面的每一寸都烧成了血红色,简直能滴出血来。
“又不是没做过,少矫情了!”
陶怡对自己这种羞涩的反应十分不齿,但身体上的反应却显然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两只手抖得跟什么一样,整个人又烫又红,活像一只被煮熟的螃蟹,不管平时表现得多厉害、多张牙舞爪,一下锅就成了这副没用的德行。
“太失算了,早知道给他下春药算了,也省得我动手。”
陶怡恨恨地跺脚,抓起茶几上的啤酒灌,拉开啤酒环就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进入体内后,终于让她发烫的身体和随时都会当机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豁出去了,都进行到这里了,不能功亏一篑!”她咬咬牙、闭上眼睛,三两下地扒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摸索着坐到了应沐的身体上,也不懂什么技巧,埋下脑袋就往他身体上啃,留下各种作案证据。
她的动作幅度没有一点收敛,绕是被下了药的男人也禁不得这样的折腾,眉毛微微皱了起来,露出一副被惊扰的样子,闭着眼睛一头猛干的陶怡自然没发觉,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当她的手碰触到那不可错辨的火热时,心还是狠狠地一跳,差点把手中的东西给甩出去,用力地咬了咬嘴巴,嘴上默默地念起三字经,让自己没时间羞涩,直接伸出双手裹住应沐的欲望,即使是在沉睡中,即使是这样笨拙的摆弄,大概太久没有经历情事,应沐也很快就给出了反应。
陶怡没什么耐心,看差不多了,握住应沐的欲望,直接坐了下去。
“唔……”
长久没有使用的地方跟初次没有什么两样,身体里仿佛被恶狠狠地钉进了一块楔子,简直要把她撕成两半,这样的疼痛对于陶怡来说又陌生又熟悉,第一次是被应沐又哄又骗,但这一次却是她自找的。
“你在做什么?”
隐含着怒气的嗓音,让陶怡反射性地睁开了因为疼痛而泛起泪光的双眼,“我在干什么?你不会自己看啊。”
人一旦被剧烈的疼痛困扰都会失去理智,对于陶怡而言,她这边痛得半死不活,坐享其成的某人却还摆出一副质问的嘴脸,让她十分气闷,下意识地就反唇相讥,完全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思考自讨苦吃这个问题。
“你还敢顶嘴!你有没有法律常识,你知不知你用迷药迷晕我,还给我搞这么一出,我可以报警抓你。”应沐气得都要吐血了。
“那你报警试试看啊,只要你不怕员警看到我们这一幕!”
语气说得太急太重,牵扯到内部肌肉,不只陶怡本人被疼痛折腾得差点痛呼出声,连应沐也皱紧了眉毛,他抬起眼,望着陶怡惨白的脸色,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自己的身上,不难想像她承受着多大的疼痛。
明知这是她自找的,但他还是有些不忍,放缓了口气说:“好,我不报警,你慢慢地起来,这一切我就当没发生过。”
“你说得倒简单,你被捅穿了试试看,我疼得双腿都麻木了,还起来?我动一下我都觉得我会被疼晕过去。”陶怡这会当真是骑虎难下。
应沐也知道她说得不是假话,这次是他掉以轻心了,才会上了她的当,但看她难受成这样……他叹了一口气,咬着牙解开了捆住双手的丝巾,陶怡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警觉地问:“你想干嘛?”
应沐懒得理她,解开手后就拉下她的脑袋深深地吻了上去,把所有不好听、不想听的话全都逼着她吞了回去,两只手也没闲着,搜索着记忆中的敏感点,用尽所有的技巧,希望能让被疼痛困扰的她好受一点。
他的努力很快就有了回报,七年没有被抚慰的身体异常敏感,白嫩的肌肤渐渐地漫上了一层粉红,陶怡的双眼也不再那么清亮,沾染了情欲的快乐,痛苦的根源也不再那么干涩,隐约有透明的液体润滑了外物的入侵,在难以承受的疼痛过后,又产生了某种奇异的渴望。
身为一个男人,一个曾经占有过对方第一次的男人,应沐自然很清楚陶怡身体的每一丝变化,他离开了她的唇,漆黑的眸子盯住她,“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你自己动一下,看看会不会痛?”
“喔。”
陶怡也不是不知好歹,她知道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只有自救,忍着强烈的羞耻感,双手撑住沙发,慢慢地抬起自己的臀,神奇的是,这样的摩擦并没有带给她害怕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期待的愉悦。
这回都不需要应沐的教导,她就自顾自地坐在他身上一上一下地摇晃起腰肢来,陶怡咬着嘴唇,也挡不住自己喉咙里的呻吟,剧烈的疼痛过后,那快乐更教人喜悦、难以自禁。
应沐的神情十分复杂,五分沉迷,三分懊恼还有两分得意,然而在这一场激烈的拉锯战里,明显没有时间和空间让他思考更多的问题,坐在他身上的女人简直比罂粟还要迷人,让人沉醉不可自拔,不靠近还好,现在都成这状态了他若还能有一丝理智尚存,那他就可以出家当和尚去了。
“木头,亲我……唔……”
陶怡甩着头发,红唇微微开合,如同两扇通往天堂的大门,被情欲主宰的应沐根本无法思考,情不自禁地就吻了上去。
熟悉的气味、漂亮的女人、赤裸裸的诱惑,这一切都能迫人疯狂。
如果不是迷药的药效残存,失去理智的应沐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给陶怡,但饶是这般,也让七年来未经人事且第一次主动服务的陶怡累得很,完事后,她香汗淋漓地伏在应沐身体上喘息,一只小爪子还不安分地放在他的乳珠上。
第二章
“从我身上离开,我要回去了。”
激情冷却,理智重新回归大脑,越来越多的懊恼如潮水般涌上,让应沐恨不得给自己当头来上一拳,还能用平稳的口气对陶怡说话已是他忍耐的成果了。
然而认为自己付出了辛苦劳动却得不到应有的表扬,还被这样对待的陶怡显然并不领情,她恶劣地捏住应沐的乳珠,眼神十分挑衅,“如果我不下去呢?你有力气把我推下去吗?”
应沐气结,“这还不是你害的。”
“那我不管。”陶怡重重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反正你现在也没力气回家,就乖乖地给我躺着,我伺候你那么久,你先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喂,没有人像你这样的,陶怡,我要报警了喔,陶怡、陶怡,你给我起来,我知道你没睡,陶怡……”
陶怡竟然说睡就睡,不管应沐怎么叫她,她都不再吭声了,脑袋刚好枕在他的脖子边,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扑在他的肌肤上,刚经历了情事的应沐实在无法淡定,脑子里像是被扔进了一个蜂窝,嗡嗡得乱到不行。
或许是迷药的作用,或许他也真的累坏了,不知不觉中他也失去了意识了,陷入了无忧无虑、令人眷恋的黑暗里。
而那个本该在跟周公约会的陶某人却睁开了眼睛,她睁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认认真真地望着应沐,那执着的眼神如同无形的小手一样,轻轻地拂过他的眉眼然后闭上眼,把他深深地印在心上、刻在脑上、融进血液里。
“木头,我真的很爱你。”
轻若叹息的呢喃,却漾着化不开的执着,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 ◎ ◎
陶怡和应沐也没有睡多久,好像才刚刚闭上眼睛,就被那不合时宜的铃声给惊醒了,两人茫然的对视了好几秒,陶怡才如梦初醒地从应沐身上跳下来,替他把手机从裤袋里掏出来递给他。
“是方默。”对这个人陶怡没什么好感,早知道是他,她就不拿手机了。
应沐按了接听键,也是一副没好气的口吻,“方默,你大半夜的又出什么事了?”
“你别冤枉我,我听说陶女王回来了,所以就打电话来关心关心你。”
大半夜的来关心,之前都跑哪去了?应沐十分不屑,但望了望身边赤身裸体的陶怡,心里就有点发虚,“有什么好关心的,我跟她的事情在七年前就一笔勾销了,现在我和她之间只有公事。”
“木头,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可是越来越好了,我们才……”陶怡不是笨蛋,这一听就是在说她的事情,她越听越不爽,忍不住出口反驳。
“小沐,我好像听见陶女王的声音,是不是……”
应沐冷冷地打断方默充满兴奋的猜想,“你听错了,就这样,我还要睡觉,以后不准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再见。”
他干脆地挂了电话,顺便看了看时间,都凌晨三点钟了,大概休息了足够的时间,他动了动身体,那种让人不爽的无力感终于不见了。
“喂,你要干嘛?”陶怡见应沐下了沙发开始捡自己的衣服,连忙弯下腰把最远的一件属于他的裤子抢到手中,“我不会让你走的。”
应沐看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不走我还能在这里住下?你也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饭店。”
“我……”
陶怡也知道自己犯傻了,但陷入爱情的女人哪个智商不会直线下降,她下意识地就不想离开他,一看到他有离开的举动就有了过激的反应,这太不该了,她和应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要耐住性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知道了,穿衣服就穿衣服。”陶怡生气地把裤子往他脑袋上扔,“你刚才干嘛不跟方默承认跟我在一起,你该做的都做了,难道还不敢承认?”
应沐长臂一捞,在裤子落在脑袋之前捞在了手里,“这有什么好承认的,陶怡,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不问你在搞什么花样,就当昨天晚上的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也有一个你很爱很爱的男朋友,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吧。”
“我……”既然应沐这么不顾旧情,做了爱做的事情后还一点都不肯妥协,那她更不能放松警惕,不能这么快亮了自己的底牌,陶怡硬生生地把“没有男朋友”这五个字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好啊,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变脸比翻书还快,脸上那恶狠狠的表情瞬间被妩媚的笑容替代,“应总,我内衣的扣子扣不上去,你不介意帮我这个小忙吧?”
“不介意。”应沐板着一张脸,望着这一大片主动送到面前的雪白肌肤,他握紧了拳头,不用回忆他都记得这触感,跟丝绸一样滑腻却有丝绸没有的温暖和弹性。
背对着他,陶怡笑得十分得意,“应总,我的背部曲线还不错吧?”
“是不错,看样子陶小姐的男朋友有福了。”
明明是为了表明立场而说的话,但一说出口,应沐的胃里却莫名地冒出一阵酸气,这一定是错觉,他闭了闭眼默念清心咒,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在尽量不触碰她的情况下,磕磕碰碰地替她扣上了暗扣。
“好了。”
应沐一定没有发现自己的口气里充满了如释重负,听得陶怡暗暗发笑,“谢谢应总了,对了应总,明天……喔不,今天你就带我看看公司吧,只有了解你的公司,我才能更好地帮你们制定推广计画。”
应沐反射性地拒绝,“不好意思,今天我一整天都要见客户。”他不是圣人,发生了这种事情,把他脑子搅得一团乱,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冷静,说他逃避也好,反正他不想这么快又见到她。
陶怡不吃这一套,不管他承不承认,他们两个在几个小时前确实发生了最为亲密的关系,这个时候不乘胜追击,等他厘清思绪,想明白怎么对付了那她不是完全没戏唱了,她才不干。
“这样最好,了解一个公司也包括了解它的客户,它有什么样的客户群,也就意味着本身的市场定位,下午好了,我上午养精蓄锐地好好睡上一觉,下午我过去了就打电话联系你,这样说定了喔。”
陶怡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应沐沉着一张脸,眉毛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见她穿完了衣服,也不肯打声招呼,自顾自地推开门走了出去,陶怡在背后吐了吐舌头,想不到七年过去了,他的个性倒没有一点变化,还是这么孩子气,让人忍不住有些贪恋。
◎ ◎ ◎
两人结完帐走出夜店,陶怡等在门口,应沐去开车,但陶怡左等右等,等了许久,应沐才开着车姗姗来迟。
“对不起,药局都关门了,我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喏这给你,你回去记得吃。”陶怡一上车,应沐就把一小盒的药扔了过去。
“吃什么呀?干嘛这么关心我了?”陶怡来不及甜蜜,就着路灯,她猛地看见了盒子上面几个不容错辨的名词,整个人如同被扔进了炸弹堆一样,轰地被引爆了,“应沐,你太过分了,你竟然让我吃事后避孕药。”
他就那么想跟她撇清关系,他是多粗心大意、神经大条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都想到了,她到底有多可悲。
“你反应过度了,这很正常,既然要把一切当成没有发生过,那么当然要避免任何意外的发生。”应沐无法理解她的怒火从何而来。
陶怡咬牙切齿地盯住他,“你够狠!”
应沐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不给我下药,也没那么多事对不对?”
“对对对,都是我不对,是我自找苦吃。”陶怡用力地把小盒子扔回到应沐身上,小盒子砸到应沐的身上后就掉到了角落去了,也不知道跑到了哪个角落。
“陶怡,你别闹了。”
“我闹什么了,应沐你听好,我死都不会吃这个药的,我对这个药过敏,你也别担心,今天是我的安全期,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发生。”信口胡诌对陶怡来说轻而易举,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十分具有说服力。
应沐当然也没有理由不信,“随便你。”
接下来的气氛就很微妙了,陶怡赌气不肯开口,这正合应沐的心意,只是这仿佛能听见心跳声的安静又让他很不自在,就像身上被放了几只跳蚤似的。
比较幸运的是,陶怡的饭店不算远,这种让人不舒服的安静终于可以画下句号了,应沐绅士地替陶怡打开车门,陶怡却不肯下车,只拿一双漂亮的眸子恶狠狠地瞪住应沐,应沐被看得浑身发毛。
“怎么了,我脸上长什么东西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陶怡还是不发一言,拿出手机开始劈里啪啦打字,没一会,应沐的手机就传来了简讯提示音,他打开一看,我现在在生你的气,不能和你说话。
应沐抬了抬眉毛,无奈地说:“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再不下车天都要亮了。”
他话音未落,却又被狠狠地瞪了一记白眼,又一条简讯传了过来,应沐,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你有女朋友吗?其实我们的身体很合,我男朋友也不在这边,要不然这段时间我们住一起怎么样?
应沐看得一阵火大,大声地说:“陶怡,我不知道你在国外过着什么样的混乱生活,但这里是台北,请你稍微注意一下,这里……”
“少给我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陶怡鼓足勇气的试探却被这样嫌弃,一颗心差点沉到水底窒息而死,又伤心又郁闷的她完全不想听他的指责,“你就简明扼要地告诉我,你有没有女朋友?”
“我有,我有女朋友,所以你别打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了。”应沐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些惊慌,在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谎言已经出口了。
“我才不信,除非你把你的女朋友叫出来跟我对质。”
陶怡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么无理取闹,三更半夜的,他既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向一个七年前把他抛弃的前女友证明而做到这一步。
不过应沐显然也被逼急了,他扫视周围一圈,视线所及的是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他走上前,不管对方的意愿就将对方拉了过来,“你看,这就是我的女朋友,现在你可以死心了吧?”
陶怡愣住了,无故中枪的女人也愣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怡才捂着肚子发出一阵爆笑,应沐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她,她也毫不在意,等自己笑够了,她才伸出食指指向应沐的“女朋友”说:“应总,想不到你的口味变得这么独特,好吧,那你就跟你的女朋友好好相处吧,我累了,我先上去休息了,下午再见。”
应沐狐疑地望着陶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偏过头望向那个被他抢过来的“女朋友”解释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占你的便宜,我……”
“没关系。”只是三个字却如同当头炸开的三声响雷,把应沐炸得脑袋一片混乱,他惊疑的目光沿着对方小巧的下巴下滑,最后定格在对方纤细脖颈上那明显的突起。
“你、你是男的?”
“对啊,不过我比较喜欢穿女装,我穿女装的样子还不赖吧?”
想不到你的口味变得这么独特,好吧,那你就跟你的女朋友好好相处吧……陶怡那怎么也止不住笑意的嗓音,如同魔咒一样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应沐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白了又黑,五彩缤纷,十分好看。
“先生,你还好吧?你不用太在意,我不介意被你利用一回,我……”
“该介意的是我好吗,你好好的一个男人晚上不睡觉,穿女装跑出来干嘛?扮鬼吓人吗?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应沐愤怒的咆哮声让对方愣了三秒,转眼间晶莹的泪水沁出眼睫,“我也不愿意呀,我天生喜欢穿女装这是我能控制的吗?白天我要上班,穿女装人家当我神经病,我也不想碍谁的眼,半夜三更我穿出来自娱自乐也不行吗?为什么这个社会要对我这么严苛?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也不是我想这样的……”
应沐呆若木鸡,眼睁睁地望着对方的泪水如同失控的潮水,冲垮了堤坝一样涌出来,一张脸上的彩妆全花了,在这样的夜晚,像极了横行的恶鬼,偏偏恶鬼还有一颗小女人的心……
应沐头痛地捂住额头,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找麻烦、什么叫做祸从口出,这会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非常尴尬。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应沐咬着牙,把所有的错全都归到了陶怡的身上。
“哈啾。”陶怡洗完澡出来就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揉了揉眉头,自言自语,“我做人很成功啊,怎么会有人在背后骂我呢,真不知好歹。”
她揉着酸疼的腰,慢悠悠地晃到窗边,出乎意料的是应沐和那个男人还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哭得凄惨,一个手足无措。
“活该,谁教你唬弄我。”陶怡本来身心俱疲,但被这么一打岔,这会腰也不酸了,心里的难受也退去了。
急什么呢?当初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应沐不接受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反正现在他拒绝不了自己,而且……白嫩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小腹,说不定这里孕育着一个新生命也不一定,一切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她喝了一大杯的热牛奶,开开心心地睡觉去也。
她作了一个美得冒泡泡的好梦,梦里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被应沐小心翼翼地放在躺椅上,他把脑袋贴近她的肚子,温柔地倾听肚子里宝宝的动静,偶尔还抬起头用那种惊喜交加的表情,跟她分享他从宝宝那听到的动静。
下午的金黄色阳光穿越白色的纱,懒懒散散地铺了一地。
“木头,我想吃苹果。”
“喔。”
一分钟后,装着被切成小小块,用牙签插着且散发着清甜香气的苹果就出现在眼前,她只尝了一小口就塞进应沐的嘴巴,“太硬了,我不要吃这个,给我弄个哈密瓜吧,宝宝说他想吃甜甜软软的哈密瓜。”
“嗯。”
三分钟后,装着被切成小小块,用牙签插着且散发着清甜香气的哈密瓜就出现在眼前,陶怡这回终于吃完了一小块,“对不起啊,木头,我突然间不想吃了,我想吃紫薯糕,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没问题。”
应沐再次领命而去,一个小时后,松软香甜的紫薯糕用精致的小碟子装着,如同呈送贡品一般送到了她的面前,这回她终于给面子地吃了一大块,但吃完后她还不满足,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木头,我想吃鸭脖子。”
“我去帮你买。”
大概在现实中被应沐欺压得很惨,她在梦中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折腾着她的木头,看到应沐百依百顺的模样,即使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梦境里的愉悦,陶怡的唇角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第三章
遇上陶怡还没有两天,应沐却再也没遇上一件好事,昨晚被那个异装癖的男人纠缠了半天,回到家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他才一闭眼就听见了闹钟铃声。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把这个闹钟砸坏,但这也只能想想,他认命地爬了起来,开始了马不停蹄的一天。
这天上午过得也不是很顺利,本来都谈妥的生意,对方却出尔反尔,提出了更多的要求,对方是大客户,应沐不想得罪,但也不想事事都顺着对方,这样对方会认为他是一个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只怕会得寸进尺,更加过分。
所以应沐一丝都不得放松,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万分斟酌,不能卑也不能亢,既要让对方了解到自己的诚意,又要表明自己的决心,其中力度势必一分也不能出错。
等到终于把客户送走,他就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累得够呛,急急忙忙地扒了几口饭,抓紧时间睡了个半小时,不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客户和陶怡一起上阵,他实在没有力气全力以赴。
然而午休时间过去,他等来了客户,陶怡却迟迟没有现身。
可能她忘了?应沐不敢太乐观,隐约担心她是不是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应总,你有事吗?”客户问,因为应沐即使在和他说话,眼神也总是若有若无地瞥向门边,时不时会看看手表,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无不说明对方目前一颗心另有所系。
“啊,没事,何总,我们来谈谈这个……”
现在跟他谈判的男人现年四十八,二十八岁那年白手起家,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在业界是标竿一般的人物,这种男人一点都不好对付,他怎么能够放松警惕呢。
应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通通扔到九霄云外,将注意力全部放到面前的男人身上,至于陶怡,管她干什么,她不来就不来!
应沐搞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都晚上七点钟了,该处理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不仅客户早早地退场,连员工也一个个地离开了工作岗位,偌大的公司里,只有几个员工还在加班奋战,为什么他还会坐在办公桌前呢?
他的秘书来来回回地在他的办公室前晃了好几次,这一次再晃过来的时候,应沐忍不住开口,“你不用管我,你先回去好了。”
“喔,好的,谢谢应总。”大概和男朋友有约,得到boss首肯,小秘书背上跟长了翅膀似的,飞也似的从应沐眼前离开了。
应沐摇了摇头,低头掏出手机,手机上没有任何未接电话和未读简讯,那个陶怡到底搞什么鬼?这会人都不出现。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还在这里等她,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如约出现他不都该高兴逃过一劫吗?偏偏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从昨天就诞生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在应沐开始怀疑自己有受虐体质的时候,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名字也恰好是他在等待的那位,“喂,你是……”他故意摆出漫不经心的态度。
“陶怡,你的前女友!”陶怡果然中计,提高了音调对他进行声讨,“应沐,我可是打过电话给你了,你也太过分了,为什么连我的号码也不存一下?我在台湾无亲无故的,如果连你都这么不在意我,那我出事了谁会发现?”
应沐发觉自己非常不爱听这些,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语气也沉了下去,“你没事少咒自己,好好的会出什么事。”
“你凶什么,我真的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陶怡有点委屈地吼出口,然后就发现手机另一端猛地没声了,只有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害怕应沐指责她撒谎骗人,她连忙先发制人,“我说真的,今天下午我都赶到你们公司门口了,一辆车却朝着我撞了过来,我当时忘了闪避,脑袋一片空白,真以为是世界末日了,你知不知道,我……”
“你现在在哪家医院?”
近乎粗暴的沉郁嗓音打断了陶怡,她停顿了一下即报出院名,但连个“院”字都没说出口,电话就被突兀地挂断了。
“干嘛啊,我真的没有骗人,我信誉有那么差吗?”陶怡嘀咕着把手机扔到了床头,表情十分不爽。
“陶小姐,你不开心?”二十八岁的刘小跃刘医生天生喜欢美人,一见到被送进来的陶怡就觉得自己的春天来了,漫天的星星都在眼睛里,一有空就往陶怡这跑,无比殷勤。
陶怡没好气地反问:“我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又没人来看我,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我心情会好吗?”
“没事没事,别不开心,我帮你买饭,你想吃什么?”
陶怡望了望眼前这张笑得跟朵花一样的脸,对方打什么主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心里更加烦躁了,但他毕竟是好意,她强忍着不耐说:“不用了,你有那么多的病房要巡,一定很忙,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刘小跃连连摆手,“怎么可以不管你,你也是我的病人啊,陶小姐,医院餐厅已经打烊了,不过医院附近吃的很多,只要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就……”
“刘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开玩笑的,我一点都不饿,我……咕咕……”世界上最诚实的就是身体了,陶怡恶狠狠地瞪着唱起空城计的肚子,突然间有一种莫名的辛酸,为什么连自己的身体都要跟她作对?
空气里沉寂了好几十秒,然后刘小跃笑了,“陶小姐,你真的不用客气。”这次他真的遇到宝了,这个陶小姐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这么可爱。
陶怡恨不得一手拍掉他的笑容,真是有够碍眼,“谁跟你客气了,我说不用就不用!不准再说话,有你这么多管闲事的医生烦死了,我数到三,你给我出去,一、二……”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
刘小跃笑着退出了陶怡的病房,美人不愧是美人,恼羞成怒也漂亮得让人转不开眼睛呀,既然美人不好意思说喜欢吃什么,他就把什么都买一些好了,嗯……就这样办!
今晚上不会真的要饿肚子吧,陶怡不确定。
她本来打算对应沐来个苦肉计,但人家却怀疑她是骗子甚至还挂了她的电话,第一步还没实施就宣告了失败。
要不然再打个电话,如果应沐不接,发个简讯外加拍张她自己的伤照过去,至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死得也太冤了吧。
陶怡打定主意,又把床头柜的手机摸了回来,深吸一口气,觉得不够再吸一口,闭眼一鼓作气按下通话键。
“陶怡,我刚好也要打电话给你,你在哪间病房?”
“3208病房。”
应沐完全出乎她意料的第一句话让陶怡摸不清头脑,乖乖地按照他的意思给出了答案,然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再次残忍地挂断了电话。
陶怡怔怔地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音,“他这是什么意思啊?这算是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
没有给她太久的纠结时间,短促的敲门声后,房门就被推开了,出现在陶怡面前的,便是让她又爱又恨又难以忘怀的男人。
剪裁合身的蓝灰色西装勾勒出一具近乎完美的身体,乌黑浓密的头发有点散乱,几缕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上,反而增加了一股让人迷恋至死的男人味。
“木头你……”陶怡瞪大了眼睛,或许是因为受伤了,人比较脆弱敏感,这几个字还没说完,漂亮的大眼睛里已经泛起了一层雾气。
应沐皱着眉毛没有说话,近乎凶狠的目光落在陶怡打着石膏的腿上,然后凶狠的目光渐渐上滑,简直比医生的检查更要仔细,一寸一寸地看过陶怡的身体,一直看到她苍白的脸上,然后对上那双迷蒙的星眸。
“陶怡,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当初是你抛弃了我,为什么现在还要耍这些手段?居然还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工具,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自我?”
“等等,应沐,你怀疑我故意弄断我的腿来唱这一出苦肉计?”大概觉得太荒谬,陶怡竟然笑了出来,只是那一双泛着水气的眸子里毫无笑意,冰冷一片,“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啊。”
“难道不是?”应沐反问。
陶怡难过得一颗心都要碎了,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没错,我就是这么讨厌的人,那你呢,你明知道我在耍苦肉计,干嘛还要过来?难道只是为了过来揭穿我、奚落我,来报复我七年之前对你的抛弃?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陶怡。”
陶怡抬高下巴,满眼都是挑衅的光芒。
应沐气得脑袋冒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但两条腿简直被一种叫做“犯贱”的情绪掌控,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意识。
“陶小姐……”
在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刻,应沐背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有着娃娃脸的男人拎着一大只塑胶袋走了进来,他没有看见应沐那越来越黑的脸色,刘小跃挂着灿烂的笑容,笔直地走向心目中的女神。
“陶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跑了很多家店,什么都打包了一些,一定会有你喜欢的。”
刘小跃殷勤地要把塑胶袋里的餐盒拿出来,陶怡连忙阻止了他,“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的男朋友已经帮我送晚餐来了,所以……”
虽然应沐的态度让她很不爽,但她并不想节外生枝让应沐误会,她这条情路走得已经够坎坷了,再也禁不起一点刺激。
“男、男朋友?”刘小跃震惊地沿着陶怡的视线回头望去,然后就对上了一张冷冰冰的俊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陶小姐有男朋友,我……反正对不起,我先走了。”
语无伦次地解释了一通,越解释却越乱七八糟,大受打击的刘小跃也懒得解释了,捧着一颗受伤的心,拎着一袋的食物,伤心欲绝地走出了病房。
门刚刚关上,陶怡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又发出了不可错辨的“咕咕”声。
应沐古怪地望着她,“你都饿了,为什么还要拒绝?”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陶怡用枕头压在胃上,好像这样能减少一点饥饿感一样,“倒是你,我说你是我男朋友,为什么不否认?”
“有什么好否认的,你只是把这当成借口拒绝那个医生,这种小事我要是都计较,你是不是又要拿来大做文章了?”
“我才不是这种人勒……”陶怡这回是真心笑了,“才怪。”
应沐瞪了她一眼,转身握住了门把。
陶怡有点惊慌地叫住他,“喂,你不会还在生气吧?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弄断我的腿的,撞我的司机也在这间医院,他中度脑震荡,你可以找他对质,相信我吧,我总不至于为了耍什么苦肉计把另一个人弄成脑震荡吧?
刚才我那么说只是生气你怀疑我乱说一通罢了,你这么大度的人一定不会介意才是,对不对啊?别生气了,我腿都断了,在台北只认识你一个人……”
“你这副样子不是苦肉计是什么?”
“我……”陶怡知道自己也没有那么清白,不自己叫外送,也不订医院晚餐,还拒绝刘小跃的殷勤,只因还是想博取应沐的同情。
应沐叹了一口气说:“别解释了,你不是说你的‘男朋友’送晚餐来了吗,毕竟你是我公司的贵人,我讨好都来不及呢,哪里敢欺负你。”
嘴上说得好听,你有把我当成贵人吗?刚才还把我骂得那么难听……陶怡恨恨地腹诽。
随着应沐的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她一个人,不过这回她心里却没有之前那么凄凉了,因为她知道应沐会马上回到她身边。
至于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才懒得管,只要他愿意待在她身边,对她而言都是机会。
◎ ◎ ◎
十五分钟后,3208病房。
“哇,青椒肥肠,木头,你竟然还记得我爱吃什么耶,好感动哦。”陶怡挟了一些送进嘴里,露出十分销魂的表情,“哇,太好吃啦。”
“你想多了,我只是随便让自助餐店的老板装了几样菜。”应沐垂着眼睛,表情有一种故作的冷淡。
陶怡善解人意地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别这么别扭,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我能够谅解的。”
应沐懒得理她,开始翻阅刚从超商买来的财经杂志。
陶怡一点也没有受到打击,这一顿饭吃得是惊喜连连,时不时发出一连串的溢美之词,表情相当夸张,若不是亲眼看见摆在餐桌上那势单力薄的三个塑胶餐盒,别人说不定会以为她在享用满汉全席呢。
不过应沐的定力确实有所提高,有这么个人形噪音制造机在身边,他连头也不抬一下,目光从始至终都聚焦在杂志上。
陶怡看得好笑,故意闹他,抽了两张卫生纸裹住免洗筷子使用过的那端,去戳应沐的杂志,“喂,都十几分钟了吧,你还在看这一页,这个目录有什么玄机吗?说来听听啊。”
这个小魔女!应沐足足瞪了那根筷子十秒钟,才缓缓地抬起了头,“你吃完了?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说着他就毫不留恋地站了起来,顺手收拾了陶怡吃剩的残骸扔进了垃圾桶,做完这一切,他人离病房门口只有一步之遥了。
“喂……”
“哦,对了。”应沐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朝着病床走进了几步,对上陶怡疑惑的眼神,慢条斯理地把杂志往陶怡面前一扔,“目录有什么玄机我就不说了,这本杂志留给你,你自己慢慢挖掘吧,也好打发时间。”
“木头,你什么意思?你要抛下我,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陶怡瞪大了眼。
应沐摇头,“放心,不会留你一个人的,我现在立刻出去帮你找一个全天候的看护,保证把你伺候得妥妥当当的。”
“喂,我不要看护,我……”
然而应沐根本就不想听她的意见,跟她说了“再见”后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陶怡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又望了望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腿,咬了咬牙,用左腿和上身的力量从床上爬了下来,单脚跳着一路追了出去。
因为右腿被石膏固定也没法弯曲,只能直直地抬着,姿势十分诡异,外加单脚跳动产生的声音,很快就招来了护士。
“这位小姐,你不能这样,我送你回病房好不好?”
“不好。”陶怡行动不便,单脚没走多远已经让她几乎筋疲力尽,偏偏又被护士挡住了去路,她很难有好的心情,“对不起,拜托你走开,我找人,很急!”
见护士还有话要说,陶怡不耐烦地试图推开她,但她忽略了自己只有一只脚,完全没办法控制平衡,这一推之下,挡路的护士小姐岿然不动,她却一屁股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护士紧张地想把陶怡扶起来,陶怡却一把挥开了她的手,“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都是你,被你这么一阻拦,他一定早就走了。”
也不知道是屁股痛抑或是腿痛,陶怡的情绪开始失控,她也知道这不关护士的事,人家是职责所在,但她没办法管住自己的嘴巴。
“对不起、对不起,我先扶你起来好不好?”
“不好。”
“小姐……”
应沐并没有走远,他在护理站向护理长请教看护的问题,后来不知怎么的,左眼皮就开始狂跳,一颗心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陶怡又出什么事了吧?
一个小护士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护理长,不好了、不好了,我又做错事了。”
护理长对着应沐抱歉地笑了笑,面对小护士的时候板起了脸,恨铁不成钢的骂说:“潘晴晴,这回你又做错什么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见一个女病人打着石膏还在走路,就上前阻止她,但一不注意却害得她跌倒了,我现在把她送回病房了,她情绪很低落,也不肯接受检查,那一下摔得很重,一定要好好检查才行啊。”
“你这个家伙,不是我要说你,你说你工作不到三个月,闯了多少祸了……”
应沐的左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他一把抓住小护士的手,把小护士吓了一大跳,“那个女病人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很有气质?”
“对对对。”潘晴晴点头如捣蒜,“你认识她?喔,对了,她说她出来是来找人,不会就是找你吧?”
“找我?”应沐喃喃了一声,“陶怡,你又想搞什么鬼呢?”
“你说什么?”
“没事。”应沐松开了潘晴晴的手,“对不起,不关你的事,你不用太自责,我认识她,我会劝她接受检查的。”
应沐走了,潘晴晴的额头却还是没有逃过一劫,被护理长的一阳指戳得连连后退,“这回算你好运,潘晴晴,你到底能不能用点脑子、用点心,以后做事注意点,别三天两头地给我出乱子,还莽莽撞撞的,我跟你说过了……”
潘晴晴的身体遭受摧残,思绪却跑出了很远,这对男女就跟电视明星一样,一个好帅,一个好漂亮,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呢?一定超级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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