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发表于 2013-11-1 13:25

《冲喜妾》(上错花轿嫁只狼2)作者:寄秋

本帖最后由 会说话的猫 于 2017-4-30 00:12 编辑

书  名:冲喜妾
系  列:上错花轿嫁只狼之二
作  者:寄秋
出版日期:2013年11月15日

【内容简介】
邵小蓉的倒楣事迹──
1.好意救人,却倒楣的换自己坠楼挂掉!
2.居然穿越了,从护士变成侯府大少的冲喜小妾?!
3.药罐子丈夫是个腹黑男,整天只会欺负她……
说到她那个丈夫啊,真是她小妾生活的大麻烦,
他病情时好时坏,有外人出现时就咳不停,
可独处时他就有力气跟她斗嘴,抢她绣的Kitty荷包,
甚至偷吃她豆腐……她怎么看都觉得这男人在装病!
更糟的是,他的大老婆怀疑她这个看护会跟他日久生情,
不只想挖她眼睛,还栽赃她偷东西想把她送进官府里!
虽然他站出来替她撑腰、救了她,让她很感动,
但等他藉机跟她讨谢礼时,她只想揍人──
她又不是脑残了,谁要以身相许来感谢他!
等等……这腹黑男不会一开始就要拐她失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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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发表于 2013-11-5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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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这是一行送亲的队伍。

  出了城,是尘土飞扬的官道,而比景色更难看的是坐在轿子里的新娘,她脸色惨白,紧咬着红艳的下唇,此时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听来一点都不喜庆,倒像是在为她送葬。

  她刚掀过轿帘子,知道队伍已经出城了,她即将迎向可悲的未来,思及此,明知妆容会花,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扑簌簌滚落。

  她正要拭泪却又想到她要去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人在乎她哭红了眼睛……越想,泪水越是止不住。

  此时,轿子边传来丫头们的嘻笑声—

  “嘻嘻!你说她怎么敢嫁?都没想过自己往后得过什么日子吗?只怕比我们这些下人还不如吧。”

  “那能怎么办?她家那情况,能嫁给我们家少爷就不错了,挑什么?不就是进来当个使唤奴婢,难不成真以为能当少奶奶吗?笑话!”

  “那倒是,你看看,她家里连出个人手送嫁都难,还要我们过来帮衬,真是麻烦……”

  听着轿子外丫头们毫无顾忌的笑闹戏谑,轿子里的新娘不禁握紧了手。

  使唤奴婢吗?她只能是使唤奴婢吗?

  越想她越不甘心,越想她心越痛,她缓缓取出藏在单衣里巴掌大的白色瓷瓶,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瓶子上。

  真嫁进了那地方,不会有人善待她的……不,她不要过那样被人践踏的日子!

  抽出旋紧的布塞,淡淡的酒味扑鼻而来,颤抖的小手捧起白净瓷瓶,犹豫了片刻便一饮而下。

  她要解脱了,她绝不过受制于人的生活,是的,她要自由了……

  轿子里的新娘微微扬唇,一抹血丝由唇畔滑下,即便笑如春花,却面色如雪。

  “快,急救,血压降到六十,腹腔大出血,得紧急输血,型血,最少要两千西西……什么,因为今天有好几场手术,调血需要时间?那就快去调呀!不然找人捐血,再迟就来不及了,要快……”

  “……呼吸心跳停止,Miss张,准备电击……”

  “于浓韵、于浓韵,你有听见我们的声音吗?你要坚持下去,不可以向死神低头,你是本医院最优秀的护士,一定要撑住,等会手术室是伍医生主刀,你要相信他的医术……”

  “小韵、小韵,我是护理长朱姊,你千万不要放弃,你爸、你妈都在赶来的路上了,还有你大姊也在手术室外等你,你不可以让他们失望,你说过天天都是阳光天,要活得快快乐乐,三○七、五二三房的病人还等着你庆生……”

  “浓韵姊,加油,我们也一起加油,你不会有事的,只不过……呜!断几根肋骨而已,一定没事……”

  只是断几根肋骨而已

  这算是什么安慰词,她明明看见骨头从肺的位置穿出体外,像被掐住脖子似地喘不过气来,她张大嘴也都吸不进半点活命的氧气,眼前的光越来越暗,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

  她是不是快死了?

  她目睹六二○的病人爬窗跳楼的瞬间,没有多想的冲过去拉住对方的手,不料,对方不知道是太慌张还是存心要找人作伴,竟双手抱住她,死命的拉扯她。

  她为了拉住病人,大半个身体探出窗外已很危险,被这么一扯,她的力气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从高楼坠落。

  果然“莫非定律”悲惨地在她身上得到验证,明明想救人的她反而赔上了一条命,简直太不划算了,人家想死关她什么事,她何必发挥超人的正义感。

  好事还是少做,以后……呃!她还有以后吗?

  于浓韵的视线渐渐地墨黑一片,她心想,若再重来一回,她绝对不会再鸡婆、古道热肠,护士的天职是救命没错,赔上自己的小命太不值得了……

  第一章

  “呜呜呜……小姐,你醒醒,为什么要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着,再怎么难熬也要活下去,总会否极泰来的……”

  “小姐,你还有奴婢们,不是一无所有,奴婢和似巧会一直陪着你,你快点醒来好不好,郭嬷嬷哭得眼睛快瞎了,似巧的眼泪也没断过,小姐别丢下我们……”

  “小姐,吃药了,不要再吐掉了,不然……呜、呜……”

  压抑的哭声近在耳边,于浓韵烦得想张口骂人,可是无力的双臂举不起来,她觉得腹中又痛又灼烫,仿佛有什么烧灼着五脏六腑,痛得她牙关咬得死紧才不会呻吟出声。

  蓦地,舌头尝到浓烈苦涩,她脸皱得跟包子一样,嘴唇蠕动。

  天呐!这是什么鬼东西,比苦茶还苦,摔不死她想直接毒死她吗?老天爷太恶毒了!

  “……不……不要再灌了……苦,好苦……不喝……拿开……”好娇软的嗓音哦,像棉花糖,轻轻柔柔甜甜的,这不是她的声音呀!

  “咦!郭嬷嬷,你来听听,是不是我听错了,小姐在说话了?”一道女音不敢相信的轻呼,微颤着叫唤。

  于浓韵又尝到苦味,忍不住又拒绝,“不……”

  “你说什么我看看!”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于浓韵听见哽咽的苍老女音道:“啊!我也听见了,小……小姐的手动了,小姐好起来了,没事了……”

  郭嬷嬷是个约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发鬓已出现银白霜色,虽因连日来照料小姐而疲惫,但此刻松了一口气,眼角眉尾有些笑意。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总算开眼了,保佑我们小姐度过一劫了,细柳你说是不是?”似巧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容貌清秀,身子还未长开,看起来比同龄女孩要瘦弱些。

  “是啊,人总算是救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以后日子该怎么过,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细柳话没说完,眼神黯下。

  闻言,郭嬷嬷眼眶也红了,但她只能暗自感慨命不由人。“好了,不只以前那些糟心事以后在小姐面前少提,还要劝小姐想开些,小姐身子骨弱,只要有烦心事就会惹得身子更虚,你们往后伺候要更小心,至于其他事等小姐醒来再说吧,那也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议论的。”

  “是的,嬷嬷。”似巧跟细柳乖乖应声。

  “细柳,小姐把药喝下去了没?”能吃药身子就好得快,多养养也就壮实了。

  “喝了,喝了,不过一直喊苦,眉头皱得紧。”细柳一手扶着她家小姐的细肩靠在她身上,一手细心地舀着汤药,一口一口地吹凉再喂药,看得出她人如其名,心细如发,是照顾人的一把好手。

  细柳七岁就被买入府中从洒扫丫头做起,后来才贴身伺候主子,如今已过了十个年头,对她家小姐的喜好知之甚详,也是主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比之似巧,细柳的容貌端正妍美,虽不比主子娇美,却别有一番韵味,尤其浅浅一笑时,一双上勾凤眼媚态横生,颇有风情。

  但之所以这样容貌的丫头能留在主子身边,便是因为细柳跟似巧不同,是卖断终身,她的卖身契在主子手中,她的美貌只能用在替主子笼络姑爷,不会出什么乱子。

  而不像似巧、细柳两人的孤苦伶仃,郭嬷嬷是有家人的,偏偏老伴老来风流花心、儿子媳妇只会向她伸手要钱,只有唯一的闺女早嫁做人妇,用不着她操心,是以郭嬷嬷很少回去看家人,反倒更担心她奶大的小姐。

  “嬷嬷的好小姐,不要怕苦,吃了药才会好,等你有胃口了,嬷嬷炖盅竹笙人参鸡汤给你补补,瞧你瘦得不成人样,嬷嬷瞧了好心疼呀。”郭嬷嬷用绣帕轻拭,将粉色小嘴旁的药渍擦拭干净。

  有鸡汤喝?

  “我……要喝……”疲惫闭着眼的于浓韵饿得肚子咕噜叫,一听见有香浓鸡汤可喝,还加了人参和竹笙,嘴馋得快流出口水了,她咂咂嘴,希望入口的是美味的汤,而不是“苦茶”。

  “好、好,只要小姐想喝,嬷嬷就想办法去弄,小姐赶紧把药喝完了,养好了身子就能去见姑爷了。”

  “什么姑爷?”于浓韵眉头一皱,她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就是小姐的夫婿啊,小姐怎么这么问?”细柳也皱起眉头。

  “夫婿……”很久没开口说话的于浓韵觉得喉咙很痛,她要了一杯水喝下,接着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甫一见光,她愕然。

  怔忡了好一会儿,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惊愕,目光不晓得该往何处搁。

  绘了喜雀登梅的八角琉璃宫灯,薄得透光的青花瓷瓶中插着三枝翠绿垂柳。

  七尺高的衣柜竟是罕见的紫檀木,一旁置放白玉雕成的花开富贵牡丹花架子,同是紫檀雕就的三春报喜圈椅成对地搁在一旁,人高的薄胚花瓶绘的是江南的春晓烟雨。

  这……入目的每一样物品都价值连城,虽然她不是古物鉴赏家,但是她身为中医师的父亲却爱收集这些啊!老东西,他不称自己玩赏古董,而说是怀古忆旧。

  再说他们老家就是有百年历史的古厝,身在动辄曾曾爷爷时代的旧物当中,耳濡目染之下,她一眼扫过就能大致辨别出器物的好坏和市场价值。

  所以她确定,这些全是她当一辈子护士也买不起的昂贵品呀!

  她瞬间空白的脑子无法思考,不断浮出无限的问题,涨得她头疼。

  发生什么事了?她摔下楼时撞伤了大脑,所以产生了幻觉,其实她并未完全清醒?

  可她闻得到淡淡薰香味,口中涩涩的苦味是父亲常煮来消暑解渴的苦茶味道,有天泡草、水兰、远志、鬼芋、葵树子等药草,主要功能是清热解毒,除邪气。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药太苦?待会儿嬷嬷煮碗冰糖莲子给你去去苦。”看自家小姐一脸呆傻的样子,郭嬷嬷心疼不已。

  于浓韵神情呆滞地看着一身青色斜襟短袄的妇人,舌头忽然打结。“……你是谁?”

  郭嬷嬷一听,大惊失色地问:“小姐,你不认得嬷嬷了吗?我是奶大你的郭嬷嬷呀!”

  不是忘了,是根本不认识,她哪晓得她是哪个人。于浓韵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道:“你是郭嬷嬷,我的奶妈……呃!奶娘,那我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你们又是我什么人?我……想不起来……”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男子看着她,眉头紧皱。

  “想不起来。”于浓韵……不,她现在叫邵小蓉。邵小蓉装出一脸呆愣样的对着眼前的男子摇了摇头。

  她面前的男子名唤柳公谨,是一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大夫,剑眉入鬓、玉面肤白、眉目清朗,气质如竹般清逸、似玉般温润,听说是医术颇佳的神医,因府中有病人需要他医治,是以在府中住了约有一年光景,而那病人就是她至今尚未谋面的夫婿。

  那天郭嬷嬷瞧她真的一问三不知,便着急的冲出去,没多久柳公谨就跟着郭嬷嬷进来了,又是替她诊脉、又是皱眉写药单的,接下来的几日,都是柳公谨在照顾她这甫进门就昏厥、醒来却说失忆的新入府冲喜小妾。

  郭嬷嬷说这是她夫婿的主意,把她交给柳公谨照顾比较放心,毕竟是神医。

  她听完倒是暗暗在心里摇头,说到失忆这个症头,她不禁觉得自己爱看小说总算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丁点帮助了,至少她在确定自己莫名穿越之后,提醒用失忆解决众多麻烦,而既然这失忆是假的,就算是天上来的医仙也治不好,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神医。

  当然啦,失忆只能解决她的一问三不知,却不能解决她的处境。

  听郭嬷嬷说,这身体原来的名字叫邵小蓉,是南方商户之女,亲爹开的是绸缎庄,虽比不上官宦人家、京城名门,但也算是富裕人家,而她的生母虽是姨娘,但很受她亲爹宠爱,让身为庶女的她也过得不错,可她生母几年前走了之后,她爹渐渐不关注她,而向来不喜欢她的嫡母则开始找麻烦,甚至将她“卖”了,以所得聘金为自个儿的女儿添妆。

  会用“卖”来形容,是因为她的夫婿赵无眠虽是致远侯的庶长子,却病了近一年,如今只怕拖不过一个月,是以要娶个冲喜小妾死马当活马医,当然,谁家愿意让闺女嫁进侯府守寡,况且是当个身分低下的小妾,因此侯府委托的媒人只好往远一点的城镇寻人,终于,他们找到了八字相配且家人愿意的邵家庶女邵小蓉。

  她还听说,侯府当时怕新娘子跑掉,不到三天就另派了一批人来“护送”送亲队伍,不过因为她毕竟是进府当妾的,一切从简,加上她刚入门便因路途遥远、体力透支而昏厥,连夫婿的面都没见到,当然也没有圆房。

  但说到这体力透支昏厥嘛,她心中是存疑的,一是她刚醒来时尝到的汤药是清热解毒之用的,再者她身体的感觉也不对,实在不像单纯昏厥,二是,若真是如此,那她怎么有办法占了这副身体?所谓借尸还魂,总是要人死了才有办法,且她每每提到此事,总觉得郭嬷嬷跟两个丫鬟都顾左右而言他,柳公谨更是什么都不说,他们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奇怪……可她对这时空了解不多,也没法子打听,此事只能暂且压下,日后再说。

  “小姐……小姐!小姐吃药了……”郭嬷嬷多喊了两声。这几日自家小姐时常这样神游太虚,她心里实在担忧。

  邵小蓉这才回过神,看着眼前的人变成郭嬷嬷,她有些错愕,“咦?柳大夫呢?”

  “刚走了,只让我们还是照方子取药熬药。”郭嬷嬷轻叹一口气,接着又说:“对了,方才大少奶奶让人送了一碗补药来,等等小姐喝了吧,我们现在这样……不好拂了大少奶奶的意。”

  邵小蓉点点头,她知道那个大少奶奶是指她夫婿的正妻,也明白她现在没有摇头说不的权利,只能望着三脚雕花圆桌上黑稠稠的汤药,心里痛苦的发出无数句儿童不宜的千古绝骂。

  她除了不爽药苦之外,主要是那大少奶奶每天刻意避开柳大夫送来的“补药”有问题。

  虽然她不是中医师,也不会诊脉看病,可是打会走路开始就看着身为中医的父亲诊病拿药,家里什么都不多,唯有药材最多,整日浸淫在药香之中,好歹认识不少中药材。

  她确定这碗“补药”没有立即性的致命危险却十分阴损,整碗喝光,喝上三个月便会生育困难。

  当年她初经刚来的时候,父亲曾手把手地教过她,也让她以舌轻尝过气味,此药可用来调经但不宜多服。

  药可救人,亦可害人,道理就在其中,想来这大少奶奶还没跟自己打过照面就打心底讨厌她了。

  接过郭嬷嬷递来的药碗,邵小蓉只喝了半碗,就又把碗推回给郭嬷嬷,撒娇的说:“照惯例,我喝半碗,剩下的给细柳跟似巧。”

  她会愿意喝一半,是因为汤药里的确有养神益血的药材,对她现在病恹恹的身体有所帮助,只要不喝多,不仅伤不了身子,反而有益处。

  “知道、知道,我的好小姐,你就再休息一下吧。”郭嬷嬷收回碗,转手递给侍立一旁的细柳。

  她知道自家小姐怕苦,又想柳大夫给的药小姐都有喝了,那大少奶奶给的就意思意思即可,反正只要对方来收碗的时候,碗是空的就好。

  这回刚喝过药,替侯府大少奶奶来收碗的朱嬷嬷就来了,且这次身边还多了一个一样衣着华美、盛气凌人的丫头,以及两名身形壮硕的婆子,一行四人皆眼高于顶,对邵小蓉露出鄙夷之色。

  朱嬷嬷眉头一皱。又是刺鼻的药味,这命贱的人怎么老拖着不死,尽给人找麻烦。

  朱嬷嬷是赵无眠正室夫人—征南将军千金席梦芝的陪嫁嬷嬷,其夫亦是家主最得力的管事之一,一家五口都是席梦芝的奴才,从征南将军府跟着入了侯府,在府里小有势力,横着走路也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朱嬷嬷安好。”郭嬷嬷、细柳、似巧连忙行礼。

  朱嬷嬷没说话,先看了一眼细柳手上的空碗,用眼神示意身边衣着华美的丫头将碗收走,接着态度高傲的说:“嗯,我今天特来替大少奶奶传几句话。”

  “不知大少奶奶有何吩咐?”郭嬷嬷问。

  没看郭嬷嬷一眼,朱嬷嬷转而嫌恶地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邵小蓉,“大少奶奶吩咐了,若是邵姨娘身子无碍了就赶紧移到秋锦院伺候,府里不要来个没用却反要人操心的小妾,大少爷屋里不能没人,邵姨娘得去榻前喂汤喂药,大少奶奶事多忙得很,她得帮着分担分担,一个低下的商户女儿不是嫁来享福,而是来伺候人的,早日断了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念头。”

  朱嬷嬷的一番话是要邵小蓉认清自己的身分,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小妾无论得不得宠皆是蝼蚁命,任人搓揉拿捏,要她死就活不了,两指一搓就没了,灰飞烟灭。

  闻言,郭嬷嬷着急的替自家小姐回话,“朱嬷嬷能否替我们姨娘传个话,我们姨娘这身子还没好全,再过三日便去大少爷那伺候可否?”

  “什么,还要三天都养了几日还没好全,身子未免太娇贵了吧,还是邵姨娘存心跟大少奶奶过不去,装病不想做事?”朱嬷嬷刻薄的瞪眼。

  “朱嬷嬷,我们小姐是真的……”似巧的性子本来就比较冲动,这会儿瞧朱嬷嬷这么欺负人,忍不住插口。

  朱嬷嬷没说话,只看了跟来的婆子一眼,那婆子便上前重重打了似巧一巴掌,见似巧当场傻了,她才冷冷地道:“你这丫头太没规矩,以后这侯府里没有你们家小姐了,只有新进门给大少爷冲喜的邵姨娘,姨娘是什么意思你们懂吗?就是我们大少奶奶让她去伺候,她就要去伺候,若邵姨娘的病真好不了,大少奶奶就做主再给大少爷迎一门妾!”

  话一落,郭嬷嬷、细柳、似巧几人眼眶都气红了,却无法反驳。

  “咳咳。”躺床上的邵小蓉终于出声了,她看着朱嬷嬷,眼神犀利,“那总可以容我梳洗换身衣服吧,用完午膳我便过去伺候大少爷。”

  邵小蓉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已经好了大半,她不想郭嬷嬷几个为了她受累,再说,养了几日,她是该认识认识侯府的其他人了,才能好好想想她往后若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她该怎么在这里生活。

  不知为什么,朱嬷嬷有些被邵小蓉的眼神吓到,说话的声音小了点,“大少奶奶说了,要邵姨娘……”

  “朱嬷嬷知道当初侯府的媒婆是到了多远的地方、寻了多久才寻到邵家这门亲吗?我这才进门没几日呢,要是还得再寻一门,大少奶奶也嫌麻烦吧。”邵小蓉的语气温温的,但眼神是不容人拒绝的坚定。

  这么当面被指出来,朱嬷嬷心中有气,但又想邵小蓉说得的确不错,是以只能暂时忍下,“那好吧,就午膳过后吧。”转身,她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

  同时愤愤的想,没关系,现在就让这贱蹄子嚣张,往后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自己就睁大眼睛等着看。

  第二章

  致远侯赵梓林有一正妃两侧妃,四名妾室和五名通房,以及多名未有名分的侍婢。

  但他的子嗣却不丰,一来是正室夫人朱纤曼善妒,她给侯爷的女人们下了药,妾以下不得怀有身孕,因此顺利诞下的孩子少之又少,仅有四人。

  庶长子赵无眠二十三岁,二十一岁才娶妻席氏,在同辈中算是晚了,之前并无通房和小妾,所以亦无子女,其生母是已逝多年的曲侧妃,为侯府老太君娘家的亲戚。

  赵梓林并非老太君亲生,她是后来的填房,自己并无所出,将致远侯视为亲生儿子抚养长大,母子间的感情不近不疏,赵梓林还算孝顺,从未有过忤逆。

  老太君疼庶长子,事事为他出头,他的事朱纤曼不能做主,一定要老太君点头了才行,否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没人消受得起。

  而世子爷赵无痕是朱纤曼入府三年才生下的心头肉,被宠得有点无法无天了,年过二十还不知道干件正经事,整日眠花宿柳,斗鸡走狗的,纨裤得没人看得起,他屋里小妾十八房,与正妻相敬如冰。

  同样被养得骄纵的是嫡女赵无双,今年十八岁,尚未许亲,是世子爷的同胞妹妹,朱纤曼生她时大失血伤了身子,再也无法有孕,一子一女是她最大的遗憾,她想要更多的儿子好稳固她的地位。

  十六岁的赵无瑕是妾室所生,她的出生是意外,当初她的娘是朱纤曼身边服侍的丫头,一日被侯爷看上了眼拉了入房,此事朱纤曼本不知情,一直到丫头的肚子大到藏不住,朱纤曼一度要将她母亲杖击致死,是老太君出面才保下她母亲,并抬了名分。

  赵无瑕很感激老太君的救命之恩,自然而然也和赵无眠走得很近。

  嫡生的自成一派,庶出的兄妹互相扶持,在侯府中形成两派,暗地争斗。

  只因侯府内有传言说赵无眠的生母曲绮萝才是元配,他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世子一位该留给他而非赵无痕。

  是当年的赵梓林为了攀上和亲王朱德昭这棵大树,不顾老太君反对,贬妻为妾改娶和亲王之妹朱纤曼,当时赵无眠已出世,却硬生生地由嫡变庶,为此曲绮萝心中大恸,大病一场,拖了数年,最后哀莫大于心死,被赵梓林的无情无义伤得肝肠寸断,吐血而亡。

  而赵无眠虽有老太君撑腰,如今重病卧床,也没得到多少关心。

  “……咳、咳、咳……咳咳……咳……”

  药味,刺鼻的药味。

  四扇窗户紧闭的屋内没有流动的风,只有教人透不过气的沉闷。

  闷闷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白玉紫檀雕鸳鸯比翼十二折屏风后,一名气若游丝的俊雅男子面色苍白地躺在锦榻上,锦被半盖在身上,他一手拿帕子捂着唇咳个不停,侧身猛地吐出一口刚喝下不久的汤药,秽物溅上伺候丫鬟的绣鞋。

  他抱歉地想说几句话,但又重重地咳出声,再次趴在床头咳得脸色发紫,几乎要喘不过气,教人十分不忍又忧心。

  一个丫鬟神色紧张地上前抚背,另一名则送上痰盂,捧着汤药等在一旁的丫鬟惶恐又心急,唯恐赵无眠有个万一她们会倒楣。

  不受宠的庶长子,长年受到其父的忽略和不看重,更别提他身染重病,底下这些擅长看眼色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对待,若非被指派来服侍他,她们都不愿靠近。

  “不是说迎进小妾冲喜病情已稍有好转吗?为什么还咳得快断气,到底能不能好起来,撑不住就别硬撑,累得大伙儿都为你心烦。”女子说话极不客气,全然不把赵无眠放在眼里,认定赵无眠和下人们也不能拿她怎样。

  席梦芝穿着牡丹裙,海棠红缠枝牡丹花纹的对襟褙子,头簪金雀钗,额前是水滴形状的红宝石垂饰,高傲地仰起脸。

  她嫌恶地以绣着桃红牡丹的丝帕捂住鼻子,神色不愉地离雕花大床甚远,下颚始终高抬着,好像她踏进他房中是天大的恩赐,摆出施舍的嘴脸。

  要不是府里的老太君逼她,她都忘了自己有个要死不死的病夫,拖累了她的青春,捆住她往外飞的翅膀,如果她嫁的人不是这个病秧子的话,她……

  席梦芝心里恶毒的想着,赵无眠为什么还不死?死了就一了百了,硬是拖着找碴,对谁都没好处。

  “还……还好……咳!咳!能吃……咳!半碗稀粥,有劳……咳!咳!夫人费心了。”撑着坐起身,喝了口热茶稍微平复了呼吸,声弱如丝的赵无眠面色青白,瘦削的两颊令他显得特别孱弱。

  “我费什么心,还不是你没用,旁的本事没一样,倒是药吃得比旁人多,吊着一口气给我找不痛快。”她是倒了八辈子楣才摊上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丈夫。

  当初她是相中了他的好皮相,不惜收敛骄纵的性子讨好老太君,一方面还暗送了不少重礼给侯爷夫人。

  然而她的将军父亲并不看好,想撮和她和世子爷,也就是她的小叔,嫡次子赵无痕,但是她死也不肯,硬要他为夫。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入府才晓得他虽有老太君看顾,但府中地位着实不高,长期受到嫡母的打压,连弟弟也从未以正眼看他,一家之主赵侯爷更是对他视若无睹,不满他的资质平庸,未能为致远侯府添一份助力,若非老太君的照拂,赵无眠在这府里根本无立足之地,比草芥还不如。

  且夫妻成婚一年有余,但已有大半年不曾同床而眠,因为他新婚未久便病了,洞房那夜便力不从心地虚度春宵,后又再度发病,两人分院而居,并未住在同一院落。

  “让夫人不悦……咳!是为夫的不是,为夫会尽……尽快的养好身子,不让夫人因为夫的病,夜夜忧心得……咳!咳!夜不成眠……”他吃力的说着话,忍着不咳。

  “谁为你忧心来着,还夜不成眠?你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我有你无你照样过得舒心。”反而是有夫之妇的身分让她绑手绑脚的,什么事也做不了。

  席梦芝早就后悔一时的冲动,鬼迷心窍似的执迷不悟,选了一个没用又没地位的丈夫,看不到美好的将来在哪。

  “看夫人神……神清气爽,面色红润,为夫也就安、安心了……咳、咳……”说着说着他又咳起来,对痰盂呕出一口腥臭酸水,刚服下的药又吐了一大半,全白费了。

  看他又咳又吐的,席梦芝眼露厌恶地又往后退了两步,以帕捂口,深恐染上病气。“你到底能不能好呀?吃那么多药还不见成效,请来的大夫全是死人不成!”

李小雅 发表于 2013-11-8 22:13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看得上:dizzy:

Phlox 发表于 2013-11-8 22:48

还没有修录呀,那啥时候才有的看呀?

溪逝落桃 发表于 2014-1-11 23:31

不知道男主和女配有没有实质性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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