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命终得暖床夫》(正宫夫人不好当3)作者:香弥
本帖最后由 会说话的猫 于 2017-8-23 20:00 编辑书 名:舍命终得暖床夫
系 列:正宫夫人不好当之三
作 者:香弥
出版日期:2013年5月22日
【内容简介】
他即将成亲,对象是救了他的女子,
她知道自己应该如同这么多年的影卫生涯一样,默默守候便好,
然而他不知道,救他的其实是她,她脸上那块疤,也是因此而来,
成亲之期将近,她的心越来越痛,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所以当失散的兄长找到她,她毅然离开,
却不料再见到他时,他穿着大红喜袍,握住她的手,说要与她白首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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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辆马车驶入封府。
已是掌灯时分,封府内各处已点起灯笼。
马车停妥,一旁已候着两名丫鬟,一人执着白纱灯笼,一人搬着踏板放在车门前。
封清澜与护卫万瑞以及侍婢凤喜下车后,手执白纱灯笼的丫鬟上前向封清澜恭声禀告道:“澜少爷,太夫人请您回来后过去她那里一趟。”
封清澜点点头,跟着手执白纱灯笼的丫鬟走向太夫人所住的院子。
万瑞和凤喜一前一后的跟在他身后。
来到太夫人住的梅竹居,由于万瑞是男子,遂留在门外没进去,只有凤喜跟着走进屋里。
太夫人正闭着眼斜卧在软榻上,有个丫头在为她捶腿,其他两个丫头一个在点薰香,一个在挑弄灯芯。
见到封清澜进来,点薰香的丫头出声唤道:“太夫人,澜少爷回来了。”
闻言,太夫人张开眼,封清澜走到软榻前,亲昵的开口,“奶奶,困了怎么不进房里睡?”
“这不是在等你,今儿怎么这么晚?”太夫人徐徐坐起身,为她捶腿的丫头退到一旁。
“有点事耽搁了。”封清澜在她身边坐下,清雅俊逸的面容带着笑问,“这么晚了,奶奶找孙儿有什么事?”
“你明日要前往京城为你大伯祝寿,贺礼可都准备好了?”太夫人问道,长子在朝中担任左相,因此长年居住在京城,以往寿辰时倒也都没铺张,但今年是他五十岁的生辰,几个孩子想为他好好庆贺庆贺。
“奶奶放心,我都让人备妥了。”
太夫人点点头,这个孙儿办事她一向放心,她让他过来也不是为了问这事。她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说道:“你这趟去京城,奶奶想让你顺道去看看你表舅和表妹他们。”
封清澜温笑着应道:“若是得空,我便过去探望表舅。”明白奶奶是想要撮合他和表妹的婚事,但他还无意成亲,因此只是嘴上敷衍。
知他这是在推拖不想去,太夫人索性望向凤喜,交代她,“凤喜,这趟到京城会经过孚城,到了那儿,你记得提醒少爷上舅老爷家一趟,若是少爷忘了,回来我可要罚你。”劝不动孙儿,她直接让他的贴身侍婢盯着。
凤喜瞟了眼自家主子,走上前,两腿一屈,直挺挺的跪在太夫人面前,说道:“还是请太夫人先处罚奴婢吧。”主子不愿做的事,可不是她这个奴婢能勉强的。
“你这没用的丫头,都还没去你就先领罚。”太夫人没好气的斥骂。
“奶奶,我若不去,难道她还能绑着我去不成?”他连忙出声缓颊,接着朝凤喜看了眼说道:“还不出去,别在这儿惹太夫人生气。”
凤喜默默站起来,福了个身后,走到门外去等候。她明白少爷赶她出来是为了帮她解围,免得再被太夫人刁难。
同样等在门外的万瑞见她出来,似笑非笑的瞅睨着她,她没理会他,低垂着脸,看着自个儿的足尖。
屋里,封清澜温笑着安抚太夫人,“奶奶,您别恼,若是回来得了空,我定过去探望表舅他们。”
看得出孙子是在哄她,她叹息一声道:“你看看你弟弟清祺,比你小两岁,如今可都是两个娃儿的爹了,你呢,都老大不小了,还不肯成亲,奶奶担心到时候我这把老骨头都进了棺材,还盼不到你娶妻生子的一天。”
太夫人膝下有两子三女,长子为她生了两个孙儿一个孙女,二儿子早在多年前便已病逝,只留下封清澜这么一个孙儿。
对于晚辈,她素来严厉,唯独对封清澜既怜又宠,从没对他说过重话或斥骂一句,孙女因此老埋怨她偏宠得厉害。
她会这么疼爱他是有原因的,这个孩子的身分非比寻常,十分尊贵,且这些年来她也没白宠他,在几个晚辈中,就数他最孝顺,这些年来按着不同的时节,各种灵药补品没少过,各种珍宝和头面首饰也是一匣子一匣子送来。
明白老人家是关心他,封清澜搂着奶奶的肩,好言哄道:“奶奶定会长命百岁,再过几年,我一定生一窝的孙儿在您膝下承欢。”
“你若是不喜欢楠贞这丫头,要不,我再帮你找个适合的?”赵楠贞这丫头去年随她父亲来封府,见了封清澜一面,便惦记上了,她看这丫头长得秀丽标致又知书达礼,因此才想撮合两人。
若是换作了其他的孙子,这桩婚事她大可自行作主定下,但封清澜身分不同,她不敢擅作主张,上回向他提了一次,被他借口给推了。
府里的孩子哪个不是二十岁前便已婚配了,而他都二十有四了还没成亲,她心急于他的婚事,因此才会再提一次,心想若他是看不上楠贞,她可以再帮他找个合适的。
“奶奶,孙儿暂时还不想成亲,想过一阵子再说。”他想做的事还未完成,不欲在此时谈论婚娶之事。
她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一日不成亲,奶奶总是要为你操心。楠贞这丫头我瞧她人品才貌皆很出色,上次来你只匆匆见了一面,也许印象不深,要不这次去瞧个清楚,倘若真不中意,奶奶就不再提了。”
封清澜笑道:“孙儿要是再不答应,只怕奶奶今晚要睡不好了,那孙儿就罪过了。”
闻言,太夫人的脸上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丫头见了你定会很高兴,去时别忘了给她备份礼物。”
“是。”他颔首。
见达成目的,她也不再留着他。“时候不早了,你明儿个还要早起前往京城,早点回去歇着吧。”
“奶奶也早点歇息,孙儿告退。”
离开梅竹居,封清澜带着万瑞、凤喜直接回到自个儿住的澜沧院。
一进屋,万瑞便大剌剌的坐下,将手里的剑搁在桌上,自个儿倒了杯茶喝,自在得宛如是这里的主子,没半点护卫的样子。
见封清澜也坐下,万瑞嘴角扯着笑,斜睨着他。“太夫人又催你成亲了?”那随意的语气彷佛是在同朋友说话。
封清澜早已习惯万瑞的随兴,不以为忤,况且万瑞并非他真正的护卫,他是基于与他相同的目的而暂时随侍于他。
“你不是都听见了?”
万瑞那时虽没进去,但他和太夫人说话也没避着,万瑞又是习武之人,很容易便能将他和太夫人的对话给听得一清二楚。
凤喜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不爱饮热茶,因此她在茶里兑了些早上特意留下来的冷茶,热茶顿时变成易于入口的温度。
他接过茶,优雅的徐徐啜饮着。
“你真打算要去探望你那位表妹?”万瑞刻意瞄了凤喜一眼。
凤喜侍立一旁,低垂螓首,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然而她晓得万瑞是存心这么问的,在几个月前无意中被他察觉她的心思后,只要一有机会,他便会有意无意的拿话刺她一下。
封清澜漫不经心表示,“只不过是去见个面,又不是一见面便要成亲。”他是为了安抚奶奶才会勉强答应的。
万瑞用指腹摩挲着下颚,眼神若有所思的觑着凤喜。“说来凤喜也不小了,有二十了吧?”
她只答了句,“我不知道。”由于打小被拐卖,她不确定自个儿究竟年方几何,可能十九,也可能二十。
“我瞧着像二十了,罢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还未成亲,要不,干脆就让少爷作主,将你嫁给我,咱俩凑合凑合,成为夫妻后,还可以齐心帮着少爷做事呢。”万瑞笑睨着她,轻佻的语调不像在求亲,彷佛像是在问今晚吃青菜炒萝卜可好。
凤喜倏地抬起头,狠瞪他一眼没答腔。
万瑞故意视而不见,接着再自夸,“你瞧我也生得一表人才、武艺高强,嫁给我你一点也不吃亏,等完成了少爷的大事,咱俩就夫唱妇随,走遍天涯行侠仗义去。”说完,他兴匆匆的瞅向封清澜询问,“少爷,你看我俩配吧?”
听见他的话,封清澜眉峰微蹙,正要开口,凤喜便先一步说道:“少爷,万瑞在胡说,不用理他。”
万瑞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朝封清澜瞟去一眼,半真半假的对凤喜说道:“哎,我可是正正经经的想向你求亲。”
“万瑞,你什么时候对凤喜动了心?”封清澜语气里透着质疑。
他摆出哀怨的表情。“可见少爷平时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可是对凤喜一见钟情,所以才愿意屈就在少爷手下做事。”
闻言,封清澜眉心的折痕不由得加深几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钟情于凤喜?”他愿意在他手下做事,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目的,怎么会是因为凤喜?这分明是敷衍之词,他神情隐隐流露出一抹愠色。
“少爷,他嘴里一向没个正经,您别同他认真。”凤喜没好气的上前拿起他的剑,塞进他怀里后,拉起万瑞就往门外走去,不让他再胡言乱语下去。“夜深了,你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虽是侍婢,但她的武功不亚于他,因她幼年时被少爷发现有习武的天分,他便安排她跟随一名武师习武,因此她既是他的侍婢,同时也是他的暗卫。
被她拖着,饶是万瑞一时也没法挣脱,只好逞口舌之快。“哎,我知道你这是在害羞,我说的话你考虑考虑,嫁给我你非但不吃亏,还占了便宜呢。”
最后一个字的语音刚落,他便被她粗暴的给推了出去,随即两扇雕花门板当着他的面狠狠关上,若非他闪得快,鼻子可能就给撞塌了。
万瑞摸着鼻子,有些埋怨的嘟囔道:“我这可是在帮你呢,真是个傻丫头。”接着瞟了眼紧闭的门板,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转身悠哉的离去。
万瑞离开后,封清澜吩咐屋里的一个使唤丫头,“春娟,命人准备热水,我要洗浴。”由于他平常不常待在府里头,除了贴身侍婢凤喜外,屋里头只有一个使唤的丫头春娟。
“是。”春娟应了声,转身出去。
见他要沐浴,凤喜走进寝房为他准备换洗的衣物。
封清澜跟了进来,睇着她的背影问,“你想嫁给万瑞吗?”悠缓低沉的嗓音透着抹质问,眼神也少了丝温润,而多了分严肃。
她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说道:“奴婢不想嫁人,若是少爷不嫌弃,奴婢愿留在少爷身边伺候您一辈子。”
当年是他救了她,还派人教她武艺,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所赐予的,她早已决定,只要他不赶她走,她会留下来服侍他一生一世。
只是她似乎有些高估自己,她原以为纵使他娶妻生子,她仍然可以一如从前那般心无二志的服侍他,可今日见他答应太夫人要去探望表小姐时,她的心竟像被针扎了下。
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未成亲,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今日她发现她错了,他当着太夫人的面说的是——
他暂时还不想成亲,想过一阵子再说。
这意味着他不是不想成亲,只是时候未到。
她知道他在暗中筹谋着某件事,一旦事成之后,也许他就会娶妻生子。
压下心中的苦涩,她抬起头笑了笑,接着道:“少爷,您还不了解万瑞的性子吗?他平日里老爱说些不着调的话,他方才说想娶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瞎说罢了,当不得真的,我若把他的话当真,明日可就要被他给笑话了。”
封清澜不着痕迹的从她脸上收回审视的目光,点点头,温声道:“他说的话确实当不得真,你明白就好。”他顿了下,接着又道:“不过有点他倒没说错,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等过一阵子,我会替你安排,你别急。”
他现下的心思全都放在另一件事上头,无心谈论婚事,等他办完那件事,他会妥善安排她的婚事,绝不会亏待她。
听见他的话,她心口一窒,笑容有些僵凝,但仅一瞬便恢复如常,笑道:“奴婢还不想嫁,若有朝一日想嫁人时,再劳烦少爷。”他那句会替她安排,让她明白是她痴心妄想了。在少爷的心里,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不是值得他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他压根没打算留下她。
不久,下人送来热水,她正要服侍封清澜宽衣洗浴时,万瑞连门都没敲便闯了进来,看见她的手正搭在他的腰上解着他的腰带,不禁愣了下,旋即嘿嘿笑着揶揄道:“我是不是来得不巧,打扰你们了?”
封清澜不明白他投来的那记调笑暧昧眼神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来他平时便不着调,因此也没多加在意,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正要净身,有什么事?”
原来是要净身呀,万瑞这才看见房里摆着的桧木浴桶,方才一进来,乍见两人靠得那么近,他还以为经过他方才的刺激,他们想通了呢。
目光很快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发现确实是自个儿想太多了,万瑞收回视线,走上前,在封清澜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听毕,封清澜面色冷沉,吩咐道:“你连夜赶过去,多带几个人,务必要把人带回来,办得到吗?”
“那还用说,我亲自出手,还有办不成的事吗?”万瑞傲然道。
翌日一早,凤喜服侍封清澜漱洗后,替他梳头挽发,最后在他挽起的发髻上簪上一根白玉簪子。
这根白玉簪子是她花光存了好几年的月钱,买下一块上好的玉石,特意找人雕成他最喜爱的栀子花样式。
当做好之后,她趁着季末府中添购衣饰时,悄悄放进匣子里,混入其他的簪子中,由于他的衣饰物品泰半都是由她经手挑选,是以,翌日为他簪上这支玉簪时,他并没问这根簪子是哪来的,之后每隔两、三日,她便会为他簪上这支簪子,他也不曾反对过。
每次看见他头上簪着她为他买下的白玉簪时,她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喜悦和满足。
封清澜透过铜镜,望见她嘴角隐隐带着笑,其实他早已察觉,每次为他簪上这支簪子时,她似乎都显得格外欣喜,也因此他从未多问也未曾拒绝过。
用了早膳,去向太夫人辞别时,太夫人提醒他别忘了去探望他表舅,他应了声,便带着凤喜乘着马车离开封府。
从封府所在的荔城前往京城,约莫三日的路程,孚城就在两地之间,若不刻意绕行,必会经过此地。
赵家,也就是太夫人的娘家便在孚城。
来到赵府,凤喜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跟着封清澜进去。
赵家祖上也是官宦人家,曾出过一位太傅,传到赵全荣这一代,他们几个兄弟都没考中功名,只捐了个芝麻大的小官,所幸赵全荣儿子颇争气,前几年考中进士,几年下来,已官至五品。
看见封清澜来访,赵全荣很热络的接待他。
封清澜将带来的礼物送上。“这些是送给舅父、舅母与表妹的一些小玩意儿,若舅父瞧着不喜欢,可随时拿去珍珑轩换些喜欢的。”
珍珑轩是他所办的商号,除了珍宝古玩,还经营各类谷物杂粮的买卖,旗下数十个分号遍布各地。
“又不是外人,人来就好,还这么多礼做什么。”赵全荣客气收下,接着说道:“清澜,荔城离咱们孚城也不算远,你有空常过来走走,你舅母呀可是时常叨念着你。”其实真正惦记着他的是宝贝闺女,但这种话自然是不好直接说出来。
“是。”封清澜应了声,接着话锋一转,“听说表兄在北州政绩不错,今夏要调回京城任职。”
提起儿子,赵全荣立刻露出笑容。“是有这事,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大伯的提拔,他在这事上头出了不少力。这次你大伯五十大寿,他也会去祝寿,这次你到京城便可见到他。”
看出表舅很以表兄为傲,封清澜也不吝于捧他一把。“表兄一向很有才干,大伯很赏识他,能把表兄留在身边帮忙,大伯也是很高兴的。”
就在两人寒暄闲聊时,一名下人进来,在赵全荣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全荣便邀请他到花园赏花用茶。
花园里,赵楠贞与母亲已坐在凉亭内,看见父亲带着心上人过来,她秀丽的脸庞顿时绽笑,娇羞的等待着。
见人来到,赵夫人与女儿一块站起来。
封清澜先向赵夫人问候,“舅母好。”接着望向赵楠贞颔首道:“贞妹。”
“澜表哥。”她微笑的朝他唤了声,低垂的眉眼带着几分羞怯。
“来来,大家都坐,咱们边喝茶边赏花。”赵全荣笑呵呵招呼道。妻子在园子里摆出茶宴,目的便是为了要撮合清澜和女儿。
坐下后,赵母朝丈夫使了个眼色,赵全荣会意道:“今春咱园子里的牡丹开得特别灿烂,清澜难得来咱们府里,楠贞,你带你表哥去看看那些牡丹。”
“是。”赵楠贞眉眼带着笑,领着封清澜去园中赏花。
凤喜随侍在后,默默看着前方赵楠贞笑吟吟的指着那些竞相争妍的牡丹花,对着少爷介绍,还吟了首诗——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不愧是百花之王,澜表哥你说是不是?”
封清澜微笑的点点头,也吟了首诗相应和。“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见两人言笑晏晏,赏花吟诗,凤喜心中越发涩然。
突然间,赵楠贞不慎绊到一盆花,踉跄了下,封清澜伸手扶住她的肩。
她娇羞的道:“多谢表哥。”
“回去歇会儿吧。”他收回手温笑道。
走进亭子里,封清澜便道:“舅父,时辰不早,清澜还得赶路,就此向舅父、舅母告辞。”
赵母急忙劝留,“你大伯生辰不是还有几日才到,今天先在这儿留宿一夜,明日再上路也还来得及。”
赵楠贞本也想开口留人,但随即想到还是该保有姑娘家的矜持,只能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瞅着他,希望他能听母亲的话,改变心意。
“多谢舅母,清澜也想多陪陪舅父和舅母,无奈珍珑轩里有些事还等着我过去拿主意,等改日得空,再来拜望舅父、舅母。”
听他这么说,赵全荣虽觉可惜,却仍微笑道:“既然清澜还有事,那舅父也不多留你了。”
再说了几句话,封清澜离开赵府后,并没有直接前往京城,而是绕道去了隔壁的安平县,马车驶进城中,进了一处隐密的宅邸。
第2章
封清澜在安平县一留便留了三日。
这三日里,他一直都待在这座宅子里,哪里也没去,凤喜隐隐知道他是在等人。
她那日并未听到万瑞对少爷附耳说了什么,事后少爷也没有告诉她,服侍他多年,她很清楚,他若想让她知晓的事会主动告知,他没说,便代表着不欲让她知晓,因此她也没问。
此刻她安静的侍立在书房里,微微垂下眼,看着端坐在桌案后方、正读着一本书册的少爷。
封清澜与封家其他的少爷不同,他们都生得端正敦厚,只有自家少爷生得清雅脱俗、温润如玉,当年他以十四岁之龄中了秀才,接着考中举人,府中不少人都说,他的才智不逊于老爷当年,若进京参加会考,定能考中进士。
但是后来却不知何故,他没去参加会考,反而办了家商号“珍珑轩”,从商去了。
几年下来,珍珑轩在他操办下,在各地已有数十家的分号。
为了方便旗下粮食的运输,他还成立了漕运的船队,除了载运自家的货物,也运送其他商号的。
如今他身家丰厚,称得上是腰缠万贯的巨商富贾。封府里的一切开支用度,也全都是由他负责,每个月他还命人为在京城的大老爷和两位少爷定时送去一笔银子,以供他们花用。
半晌,看完手中的书册后,封清澜吩咐道:“凤喜,你去安排一下,明日中午我们就出发,直接从朔江渡头搭船去京城。”为了等万瑞将人带来,他已在这里耽搁了三天,明日中午再不出发,便会赶不上大伯的生辰。
凤喜沉吟道:“少爷,让车夫赶得快些的话,也能在大老爷寿辰前赶到的,不需要走水路。”她知他坐船容易晕,因此他素来不爱乘船。
他没改变主意,交代道:“走水路的话便不用连夜赶马车,你吩咐车夫待会儿先行出发,让他将大伯的寿礼先送到京里。还有,再准备些能助眠的药来。”
安平县临着朔江,有船能直抵京城,从这里到京城,走陆路约莫一天半的路程,走水路则能省下三分之一的时间。
“是。”凤喜应了声,知道他这是想在上船前事先服下助眠的药,如此一来便能安稳的一觉睡到京城,不会受晕船之苦。
凤喜刚离开不久,万瑞便带着一个人来到这座小宅院里。
“少爷,我把人带来了。”他指向身后的一名蓝袍青年。
总算来了,封清澜抬起眼看向万瑞带进来的人,起身相迎。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蓝袍青年掩不住疲色,眼下阴影深重,但仍强打着精神,一跛一跛的走上前拱手向他道谢。“多谢兄台派人搭救。”若非万瑞领着几个人从那群杀手的刀口下救下他,此刻他只怕已成为一具死尸。
来的路上,他已从万瑞口中得知是他的主子让他带人过去相救,但当他问及他主子的身分时,万瑞却不肯再多透露。
封清澜温声道:“四皇子无须多礼,四皇子一路赶来,必是累了,万瑞,你带四皇子先去歇息。”
对方虽然出手相救,但来历不明,令他心头有些无法安心,因此安明靖谨慎问道:“不知兄台能否告知姓名,日后若有机会,也好让我报此大恩。”
看得出他的疑虑,封清澜没有隐瞒地道:“在下姓封,乃荔城封家人。”
安明靖愣了下。“荔城封家?可是左相封辰刚大人府上?”
“没错,但我救你之事,我大伯并不知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四皇子别再向外透露。”
安明靖赶紧颔首承诺,“我明白,你放心,我绝不会向人透露。”知他是封辰刚的侄儿,他心下安了不少,因为封辰刚为官一向清廉,与太子并不亲近。
“如此四皇子可安心去休息了吧,有什么事,等四皇子养足精神后再谈。”
“好。”一天一夜没睡,他确实是困极,眼皮沉重得都快撑不起来,跟着万瑞去房里休息了。
没多久万瑞踅了回来,见封清澜托着腮在思量着什么,他迳自选了张椅子坐下,问道:“你打算怎么安置他?知道他被救,只怕想杀他的人不会死心。”
封清澜沉吟道:“我打算将他先安置在这里。”
万瑞嗤笑道:“来的途中,他还想着要回宫里,向昏君揭发兰贵妃的罪行呢。”
“他知道是兰贵妃派人杀他?”
“眼下这种情势,他再看不出来可就是个傻子了。”皇上原有九子,眼下除了太子、四皇子以及九皇子,其余的都早夭。至于那些皇子是怎么死的,可有不少内情。
兰贵妃是太子的生母,九皇子还年幼,四皇子安明靖因为天生跛足,不受皇上喜爱,对太子没有任何威胁,所以才能平安活到现下,不过前几日他却被皇帝贬到南郡。
得知四皇子将动身前往南郡,封清澜便已派人暗中留意,一接获有人想对四皇子不利的消息,他立即命万瑞率人星夜赶往相救,所幸及时赶到,救下了他。
封清澜淡淡说道:“安明靖若真回宫里,必死无疑。”
“在来这儿的路上,我已跟他剖析过目前的情势,但能不能劝他留下,可就看你了。”接着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万瑞扯唇笑道:“你可知道这次兰贵妃为何急着要除去四皇子?”
封清澜虽不在朝中,但早在京城安插了不少眼线,因此对朝中形势了如指掌。
“太子狂佞妄为,皇上为此已训斥过他数次,可他每次都收敛一段日子后便又故态复萌,皇上对他渐生不满,兰贵妃必是怕太子被废,才会设计诬陷四皇子,让他被皇上贬出宫,再派出杀手想取他性命,如此一来宫里就只剩下一个还不满三岁的小皇子,自然容易对付了。”
仗着皇上的宠爱,这些年来兰贵妃和她娘家的势力几乎可说是只手遮天,想除掉一个人,易如反掌。
万瑞嘲笑道:“若是四皇子和九皇子都死了,只剩下太子一个,那昏君对太子再有不满,也无法废了他。”他与皇帝有灭门之仇,因此开口闭口总是大不敬的直呼他昏君,“不过,若是让兰贵妃和太子知道你还活着……”在看见封清澜瞟来的那记冷冽的眼神后,他识趣的打住话。
他很清楚封清澜的性情看似温润儒雅,实则比谁都冷酷。
为了复仇,他十二岁就开始在外头暗中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培植自个儿的势力,除了供那些孤儿们吃住外,他还找来武师教导他们习武,这些全是要让他们记得他的恩,为他卖命。
而他暗地里做的这些事,封家的人没有一人察觉。
才十二岁便已想得这么深远,他的城府之深,令人惊讶。
“哎,来回奔波这几天,可把我累坏,我先去休息了。”说完,万瑞站起来走了出去。
外头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细雨,封清澜站在窗前,望着纷飞细雨,思绪飘回十八年前。
那时他不叫封清澜,而是叫安明巽,是宫中的三皇子,生母是惠妃。
那年夏天,他随同父皇、母妃等人前往位于太尧山下的行宫避暑。
没料到这一去,他母妃竟被以私通太医之罪,被皇上赐了条白绫,而他则被一名侍卫悄悄抓走,带往山上,那侍卫朝他胸口狠狠刺了一刀后,以为年幼的他必死无疑,也没再细查,便将他给推下山谷,想毁尸灭迹。
也许是天佑,那一刀并未刺中要害,且山谷不算深,底下又布满茂密的野草,因此被推下山谷后,他只受了些不算严重的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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