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哥哥是恶狼》作者:季雨凉
本帖最后由 叶子 于 2013-5-23 17:14 编辑书 名:邻家哥哥是恶狼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季雨凉
出版日期:2013年4月25日
【内容简介】
一个巴掌拍不响,男人的床上,女人少不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男人的另一半,是女人。
夏承斌,狠辣果决,令人闻之色变的男人,他有勇有谋,
说一不二,是女人眼中的冷面硬汉。可惜天意弄人,
这么个响当当的大男人,却败在蓝觅这小女人手里,
不只败得惨不忍赌,还拿这纯情得不懂男女欢爱的她没办法。
谁不知道,他夏承斌可是床上一条龙,女人的床,
只有他不想上,没有他上不了的。偏偏唯一心动的蓝觅,
他不但碰了,还碰得爱不释手,准备着把她打包回家,
可这该死的女人,竟然白目又瘪嘴的说,她才不当他的女人,
她想当他妹妹。笑话!他拉她滚床单滚得欲火焚身、
欲罢不能,她以为当妹妹就能让他下半身的兽性消失?
这傻女人,如果她执意要当妹妹,那他更不介意,
在床上跟她乱伦当兄妹!
链接: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楔子
蓝觅一岁的时候,有一头令人羡慕的头发。
蓝觅四岁的时候,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大玩偶。
蓝觅六岁的时候,有一个令人羡慕的邻家哥哥。
夏承斌是在十八岁这年搬到彩虹镇的,他住在蓝觅家对面的日式小庭院里。
他搬来的当天,蓝觅正蹲在门口玩,幼小的她很快就将注意力从手里的泥巴转移到那个陌生哥哥的身上,他穿了一件短袖的格子衬衫和洗得泛白的水洗牛仔裤,手上提了个深色行李袋,注意到她的注视之后,夏承斌缓缓的转过头来,蓝觅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的眉毛浓黑,鼻梁挺直,薄唇抿得紧紧的,明亮的光线之下,他深褐色的瞳仁显得格外明显。
蓝觅傻傻的看着他,犯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花痴,她微张着小嘴,仰着小脑袋瓜,眯着眼睛,痴痴的看着逆光而站的少年夏承斌。
或许是被她看得心里发窘,又或许觉得这个穿着蓝色蓬蓬裙的呆女孩很可爱,他放下了行李袋,缓缓走到她面前,“你是谁?”说完之后又觉得两人的身高差距太大,于是尴尬的思忖了一会儿,又蹲下来,“你是谁?”
蓝觅的小脑袋随着他蹲下来的动作而低下来。
她歪了歪头,片刻之后露出一个超级大的笑容来,“我叫蓝小觅,我好喜欢你哦,哥哥。”
夏承斌一怔,有些呆滞的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容,然后忍不住也跟着勾了勾唇,“蓝小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为什么在因为家庭变故而不得不离开台北、搬到这个偏远的小镇之后,他还能因为一个小女孩而笑出来。
在他人生的最低谷,这个小女孩突然出现,之后以一种……狗皮膏药的状态黏上了他。
而夏承斌似乎对她并不反感。
从六岁到十三岁,夏承斌逐渐成为蓝觅不可或缺一部分,阿承哥接送她上下学,阿承哥辅导她做作业,阿承哥陪她看动画片……在察觉到自己已经离不开夏承斌之后,蓝觅产生了一种恐慌感,于是在十岁那年,蓝觅坐在夏承斌的脚踏车后座上,晃荡着双腿问:“阿承哥,你会一直这么宠着我吗?”
“会。”
“一直一直吗?”蓝觅依靠着夏承斌坚硬的背脊。
“会,一直一直。”夏承斌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有力。
三年之后,夏承斌拿着过去那个旧行李袋,离开了彩虹镇,两人就此分别了七年之久,蓝觅或许已经忘记当初的诺言了,但夏承斌没有忘。
他虽然没有忘,但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是一直在宠她,宠了一生一世。
第一章
最近有人遇上事了,遇上大事了。
这个遇上大事的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马上就要被人做掉了还全然不知;马上就要挂掉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罪了“狼王府”的夏承斌;得罪的人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嫌自己死得太慢,偷偷溜进了夏承斌的家,准备来一个“攻其不备”。
或许这位老兄混黑道的时候,完全没有用到大脑这一工具。
可时代不同了,流氓也是需要有知识的,没有知识也请你有一些常识,起码要知道哪些人可以闲来无事就去找碴揍一顿,哪些人一旦碰了一点点就会死得连渣都不剩,而这位夏承斌偏偏就是后者,道上的人都对他很陌生,因为夏承斌在赫赫有名的“狼王府”里根本排不上号,只负责管理信义路这么一个小地方。
放到古代,他就是个七品芝麻官。
说到“狼王府”,这是一个数一数二的黑帮组织,除了原有的地下赌场、地下钱庄、妓院、色情咖啡厅、讨债公司等传统行业外,“狼王府”将势力渗透到各行各业之中,向影视、传播、餐饮业等行业进军,甚至将业务扩大到美国、日本和香港等地。
在狼王府里,有几号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而“御人”就算其中一号,这个称号人尽皆知,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夏承斌,就是御人。
正是这种障眼法,才让那位老兄不知死活的撞了上来,于是有了现在的这个场景……夏承斌坐在浸泡于黑暗中的客厅里,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袖珍左轮枪,修长的手指来回的抚摸着枪口,脸上挂着一抹阴森至极的笑容。
他低调了太久,久到已经忘记用枪是什么感觉了。
一个原本守在窗边的手下像猫一样无声的靠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他来了。”
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出声,他的脸浸在黑暗之中,褐色的眸子微微发亮,使他彷若蛰伏在黑暗之中的野兽,片刻之后,他抬眼,阴沉的眸子中倏的掠过一丝杀意,就是现在!
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男人们一瞬间都涌了出来,夏承斌却在此刻又垂下眼。
独栋公寓的门被打开,接着便传来了一声女性尖叫。
夏承斌眉头一跳,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该死,抓错人了!
怒意自他的眸底浮现,下巴的线条也渐渐紧绷,他更加用力的摩挲着手中的左轮枪,目光沉沉的抬眼,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蠢货敢坏了他的计画。
黑衣男人们钳着一个扭动不已的人走进来,或许被捂住了嘴,只能听见支支吾吾的尖叫声,这个女人的胆子似乎很大,尖叫声中竟没有掺杂着一丝一毫的哭意,只有惊吓和愤怒。
夏承斌却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欣赏她的勇敢,他沉声下令,嗓音彷若冬日的湖水般平稳又冰冷,“开灯。”
手下应声,下一刻客厅灯光大亮,被缚住的女人猛地闭上了眼睛,浑身也瑟缩了一下,骤然出现的灯光并没有使夏承斌的表情发生任何变化,只是眸子微微一颤,可当他看清跪在地上的女孩的脸时,瞳孔竟是不可抑制的收缩了一下。
他脸色大变,立刻站了起来,“觅觅?”
被按着的女孩这才适应了光亮,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惊愕褪去,委屈涌来,刚才还挣扎反抗、无所畏惧的小战士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公主,她撇了撇嘴,眼睛里浮出了泪水,声音也带了哭腔,“阿、阿承哥。”
夏承斌只觉得一道雷劈到了脑袋上。
◎ ◎ ◎
在夏承斌的床头柜上,摆有一个相框。
相框里放着他在挪威马场和他的私人马匹的合照,然而在这张照片之下,却是一个少女的照片,女孩穿着国中制服,乌黑垂直的头发上面别着一枚心型发夹,单眼皮的她有一双水灵剔透的大眼睛,看起来活泼又俏皮,五官更是秀美精致,尤其是微尖下巴上的唇瓣,不点而红,又水润丰泽,总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她站在樱花树下,周身花瓣飞舞,几缕发丝随风飘起,拂过脸颊,却遮不住她灵动的笑容。
这个少女就是蓝觅,在人生的最低谷,这张照片一如阳光,拂过夏承斌常年沉浸在绝望与仇恨的心房。
后来夏承斌除掉了所有对抗自己的势力,九死一生的在狼王府里混出了一番天地,可他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有了,却独独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她是那么单纯美好,双手浴血的自己根本不配拥有她。
一向狠辣果决的夏承斌退却了。
他没有去打探任何有关蓝觅的消息,甚至刻意迴避,可谁知道天意弄人,她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也是自己最恐惧的方式与他相见,于是夏承斌慌张了,他好像浑身着了火,只恨不得把所有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统统烧掉,他不是狼王府的成员,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御人,他只想做夏承斌、蓝觅仰慕崇拜的阿承哥哥。
于是夏承斌编织了一个谎言,一个虽然拙劣,却足以骗过蓝觅的谎言,不过编织谎言只是紧急计画的第二步,第一步就是,逃跑。
蓝觅因为受到了惊吓,差点昏厥过去,再加上经过了漫长的行程才找到夏承斌的家,所以她又疲又累,被送到房间里之后就蒙头大睡了起来。
关上房门之后,夏承斌面不改色的走下楼,然后抄起衣架上的外套,直接开门走人,他脚步平稳,神色如常,任谁都会以为这位老兄又准备提着枪去干掉哪个不长眼的蠢货了,可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着急,急得比人有三急还要急!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在自己脑袋上插上三根鸡毛表示加急。
夏承斌还没走到公寓前的人行道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又风尘仆仆的折返回来,一把推开独栋三层公寓的大门,目光如炬的射向因为他的诡异举动都呆滞在客厅、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黑衣手下们,用极低、极冷的嗓音挤出了几个字,“除了佣人,都给我滚出来。”
真不愧是跟他混了这么久的成员,他下令之后就都呼啦啦的滚了出来。
于是在半夜十一点钟,人行道上出现了这么一个情景。
十几个黑衣男人齐刷刷的列队站在人行道上,而夏承斌站在他们面前,一言不发,脸色比这糟糕的天气还要阴冷几分,接着昏黄的路灯一照,彷若地狱修罗一般,手下们很有默契的低着头,宁可在夜风里冻着也不试图和这个男人做任何交流。
不过这其中有一人不同,那就是夏承斌的亲信、得力助手廖淳,他在队伍中迈出了一步,问:“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办?”
以这个阵势,那来偷袭的蠢货大概也会被吓到吧?
夜风咻的一声刮过,夏承斌没有理他。
五分钟过后,他才抬起头,“去准备几套警察制服,数量以今晚动用的兄弟人数为准。”夏承斌又思忖了一下,补充,“明早之前,我要看见他们穿上制服在我信义路上的房子里集合。”言罢,目光轻飘飘的往男人们身上扫去,“一个都不能少。”
潜台词是,少了一个就让你们家里人准备领抚恤金吧!
身为得力助手,廖淳的胆识和眼力都是不错的,“我们是员警的角色?剧情是什么?”
夏承斌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似乎也觉得有必要跟演员解释一下,否则可能会影响效果,于是他阴着脸开口,“我们是缉毒大队,正在追查一个贩毒组织,而我扮成卧底,马上就要与贩毒头目进行一笔交易,交易在我家进行,所以你们埋伏在我家周围,准备将人一网打尽。”说完大概觉得这个谎言还不错,于是他满意的勾了勾唇。
这种时候,廖淳应该捧他几句,拍几个马屁滚蛋就好了,可是这个廖淳有头脑、有能力、有眼力、有胆识,偏偏是个多话的人。
于是他开始表达自己的疑惑,“以我们今天的人数来看,将一个贩毒同伙一网打尽似乎是有些困难,而且既然是与头目进行交易,他肯定不会自己一个人来,也不会不带家伙,想要不动干戈的解决问题几乎不可能,开火都算简单了,麻烦的话可能还得搭进去几个弟兄;而且为什么偏偏选在这里进行交易?他们肯定会挑一个对他们比较有利的地点……”
说到一半,廖淳觉得太阳穴一凉。
那把袖珍左轮枪又被夏承斌握在手里,此刻正抵着廖淳的太阳穴,夏承斌自然不会对他开枪,只想让他歇歇舌头、赶快闭嘴,“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几个小时之后我就要面对公寓里的那个女人,来跟她解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可是你却还在这里跟我讨论剧本的漏洞?”
“那个女人……”这个能让御人紧张成这样的女人是什么来历啊?
“如果枪口都没办法让你停止好奇的话,那我就只能依靠扳机了。”夏承斌眯了眯眼。
“不不不……不好奇了。”廖淳立正站好,深知老大说一不二的为人,“我这就去办事!”
“管好你的舌头。”他终于放下了手枪,目光一扫,“还有你们。”
“是。”廖淳松了口气,贼心不死的又试探着问:“那今晚的计画……”
“她已经躺在我房间了,你他妈还来跟我谈今晚的计画!”夏承斌终于忍无可忍的发飙。
“不谈了!”廖淳立刻大喊,在夏承斌掏枪之前,迅速的逃回队伍。
“另外……”夏承斌一抬头,“刚才是谁绑了她进来?”
几十秒后,两个男人低着头从队伍里站出来,他们身材高大魁梧,丝毫不逊于夏承斌,可此时此刻,他们低头的样子好像只恨不得把脑袋按在胸口里一样。
夏承斌两步迈过去,站到了两人之间,目光一划,然后倏的抬起手,正手反手迅速的扇了他们两个耳光,啪啪的声音在夜间的街道显得格外刺耳,两人皆被打得偏了头,不过还是迅速的站好,低着头齐声说:“对不起,老大!”
夏承斌没说什么,转了转手腕,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接着他的车子出现,最后连车子也消失在夜色里的时候,廖淳才长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出来,然后让兄弟们散了,自己去筹备警察制服的事。
离开公寓门口之前,廖淳还心有余悸的朝三楼的窗子看去一眼,他怕夏承斌,现在更怕那个躺在他房间的女人,看来这个看似柔弱的漂亮女人,有个很强悍的背景啊,居然能让老大紧张成这个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恶魔果然都裹着天使的外皮来骗人,廖淳摇了摇头感叹着,人外有人啊。
可是廖淳的担忧却是大错特错。
蓝觅不是恶魔,甚至连恶人的边都沾不上,她只有二十岁,家境优渥,个人纪录一片辉煌,从小学一路优秀到了高中,没吃过苦,但也不骄矜,思想单纯、性格纯挚却不笨,她也会存零用钱去偷买明星的八卦杂志,但也会把零用钱施舍给路边的乞丐,她就像一般的高中女生一样。
但廖淳有一点猜得没错,蓝觅是个异类,她跟他们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
如果夏承斌是恶魔,那蓝觅就是恶魔羽翼上残留的白色羽毛,是夏承斌用尽所有都想要守护的那抹纯净。
◎ ◎ ◎
蓝觅的到来令夏承斌乱了阵脚、失了方寸,所以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那个打算来这里攻其不备的蠢货还真是幸运,他很凑巧的看到蓝觅被误抓进去,又很凑巧的目睹夏承斌带着手下离开公寓,最后还看见他打了抓蓝觅的那两个男人,于是蠢货用他那匮乏的智慧判断,这个女人很不一般,她得到了夏承斌的重视,得到了她,就能左右夏承斌,于是蠢货大呼了一声“天助我也”后,就离开了夏承斌的公寓。
半个小时之后,他又带着人马气势汹汹的杀回来。
当确认夏承斌确实离开了公寓之后,他带着手下冲进了公寓,如果这个蠢货第一次的行动足以使他被发配到食人族部落的话,那这一次的追加行动可以令他被大卸八块然后扔到西螺大桥下,不过无论下场如何,他确实给夏承斌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和惊吓。
当夏承斌第二天想好了所有的说辞与应对策略后,胸有成竹的回到了公寓,却发现人去楼空。
短短的十几个小时之内,夏承斌居然被雷劈到了两次。
他一向冰冷无波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震怒的表情,在看见这乱七八糟的客厅和浑身颤抖的佣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发生什么事了。
夏承斌先打了个电话给在车库待命的廖淳,然后来到二楼拐角处的一个房间,没有门把,只有密码锁,他“嘀嘀嘀”的输入了密码,然后开门而入,接着一个类似武器库和保险箱的房间就呈现在他眼前。
房间约有三十坪大,四面墙上都是搁架。
架子上是各个型号、类别、国籍的枪枝和军刀,而在搁架之下,还有几个独立小柜,柜子上罩有玻璃罩,里面是世上仅有几把的稀少枪枝和日本天皇时期的武士刀,在房间的角落摆有一个大保险柜,柜子上面有几叠美元。
夏承斌走进房间,根本没有欣赏自己收藏品的兴致,抄起搁架上的一把军刀就冲了出来,这时廖淳已经带人赶到了公寓。
一看见凌乱的公寓,廖淳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不过几分钟后看见手拿军刀、一脸杀气的夏承斌之后,廖淳的嘴巴张成了O型,他壮着胆子扑过去,拦住他,“老大,你这是要干什么?就算要做掉谁,也不需要你亲自出马啊,而且……真的,老大,什么事都是可以解决的,不要让我们切腹自尽!”
“切腹自尽”四个字一出,黑衣男人们的脸都绿了。
夏承斌动了动被廖淳按着的手,眉角一跳,“别废话,都带上东西,跟我去劈了他。”
廖淳叫了一声:“劈了谁?”不过看到夏承斌青筋暴起的脖子之后,深知这并不是个让他解释的好时机,大脑只好快速运转,自己看明白,“啊,是昨晚的那个蠢货?他……”
切,他不会蠢到把那个女人给抓走了吧?廖淳在心里默默的画了个十字,也知道此次是拦不住杀气四起的夏承斌了,于是只好迅速倒戈,脚跟一转,“兄弟们,抄家伙!”
◎ ◎ ◎
另一边,蓝觅被五花大绑的扔进了一个废弃的工厂。
只从做案地点判断,绑架者的水准就不是很高,他叫李乘龙,是信义路上的混世太保,家里有几个臭钱、手下有几个流氓就敢自立一派,在信义路上为非作歹,不过因为有夏承斌的打压所以不敢太放肆,然而最近李乘龙似乎和一个黑社会组织攀上了关系,正所谓有了点肥料他这朵老菊花就开始绽放,自命不凡的李乘龙开始找夏承斌的麻烦。
所以说,李乘龙就是那个万里挑一、没有常识的蠢货。
挑选了一个黑帮电视剧里出镜率奇高的废弃工厂之后,便开始考虑该如何以一种最骇人的方式来威胁夏承斌。
这时候,嘴上封了胶带,四肢也用黑色的胶布捆住的蓝觅被扔在角落,开始接受了今晚第二轮惊吓的洗礼,她只不过来投奔阿承哥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绑她?难道在俄国生活了几年之后,台湾的法律制度已经改变了吗?
蓝觅没哭也没闹,而是在思考下一刻阿承哥会不会又冒出来,不久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守在工厂外的男人神情慌张的冲进来,大呼小叫:“夏承斌来了!”
李乘龙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硬撑着训了他一句,“慌什么!我们手头有人质。”
说完他做了个深呼吸,还准备来个战前演讲,鼓舞士气,“兄弟们别怕,他夏承斌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现在手头有肉票,他就不敢怎么样!放心吧,这次我们肯定要好好宰他一次。”说完从旁边男人手里夺过铁棍,用力一挥,信心十足的一喝。
要说李乘龙还真是个男人,五分钟后自信就泄完了。
“轰”的一声响,厂房的铁门被用力踹开,厂房外的阳光猛地灌进来,随之而来的是数十个逆光而来的男人。
统一着装的黑衣男人们杀气四溢,使李乘龙一行人立刻就进入了戒备状态,满脸如临大敌,不过来者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在他们眼前列队站好,紧接着,一个男人缓缓从他们身后走上前,手里握着的一把军刀在日光下灿灿发光。
李乘龙心底一寒,我干,小鬼子?
夏承斌在前,不管敌我,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动,他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并非睥睨天下的君王,而是像阴森骇人的混世枭雄,让人不禁心生寒意,总怕他会出黑手、放冷箭。
就在这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夏承斌却是目光一扫,然后视线锁定一处,接着目光灼灼的朝那处走过去,他的步履稳健、气势森寒,竟让人不自觉的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他的目标是蓝觅,不过他走过去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替她松绑。
夏承斌单手解下领带,然后单膝跪地,将军刀放到身侧,拿起领带蒙住了蓝觅的双眼,轻轻系上。
蓝觅疑惑的晃了晃头,发出“唔唔”的声音,夏承斌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出两人见面后的第二句话,“放心,阿承哥会带你回家。”言罢他又拿起军刀,豁然转身,眼睛微微眯了眯,对着李乘龙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不喜欢太吵。”然后他目光一划,看向自己人,抬手两指一勾,“动手!”
蓝觅眼前一片漆黑,隐约只能听到打斗和闷哼的声音,她安静的躺在角落,因为处在黑暗之内所以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她意识飘忽就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将她抱了起来,坚硬温暖的胸膛下是平稳有力的心跳,嘴上的胶带被轻轻的揭了下来,蓝觅吃痛的低呼了一声,然后轻声问:“阿承哥?”
对方应了一声,却没有解下她眼前的领带。
蓝觅被送上了车,但还是没有人帮她松绑。
憋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了,“阿承哥,你怎么不把我放开?”
夏承斌的声音冷冰冰的,有些颤抖,“送你回家。”
蓝觅不明白了,“那也要先放开我啊,我手都酸了。”
虽然表面上很冷静,但其实夏承斌刚刚才从恐惧中解脱出来,所以他有些呆滞、迟钝,竟然忘记要替蓝觅松绑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动手,因为,他的手在抖,并且冷得吓人,于是他开始拖延,“绑得很紧,等回去用剪刀帮你剪开。”
蓝觅瘪了瘪嘴,“那可不可以开得快一点?”
夏承斌看她一眼,“怎么了?”
蓝觅不安的扭动了一下,“我……我尿急。”
第二章
夏承斌在接回蓝觅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送走。
蓝觅的突然出现令夏承斌忽略了一直以来自己迴避她的原因,可是上天似乎很袒护蓝觅,也不赞成他们再有什么交集,所以在他们相遇之后的几个小时之内,就给了他当头一棍,让他迅速醒悟,蓝觅根本不应该踏足他的世界,这只会带给她危险,就像现在,她才刚露面了几个小时就被人盯上并掳走,夏承斌不敢再想以后的事。
所以他决定把蓝觅送走,哪里来的送到哪里去。
不过他为了维护在蓝觅心里的光辉形象,所以驱逐计画必须委婉一点。
首先,他要先把昨天那两件事解释一下,于是夏承斌按照原计划把自己编排成了一个缉毒刑警,廖淳等人成为了刑警队员,而李乘龙这个突然出现的蠢货有幸成为了传说中的贩毒组织头目。
蓝觅听着听着,眼睛也睁大了,嘴巴也张开了,等夏承斌终于说完之后,她才呼出了一口长气来,“昨天绑我的人居然是贩毒组织的首脑?”
夏承斌嘴角一颤,这似乎不是问题的重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人生太过顺遂,所以她的危机意识才会如此的匮乏,一夜之间这两件事竟然没有令这个年轻的女孩崩溃,反而还燃起了极大的兴趣,“那昨天你们是在执行任务了?啊,那可真糟糕,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说着蓝觅垂下肩膀,心虚的看了他一眼,“那么事情很严重吗?昨天的结果是什么……”
夏承斌想都没想,送给她四个字,“绳之以法。”
蓝觅松了口气,长长的“哦”了一声,“那就好,不过昨天你蒙住了我的眼,害得我什么都没看到,真是好可惜啊……哎,反正大概就算不这样我也没什么心情欣赏,当时我真的憋得好难过……”恐怕被绑架时憋尿的肉票就只有她了吧?蓝觅吐了吐舌头,嘻嘻的笑,“阿承哥,原来你偷偷搬家之后,是去做员警了,还是缉毒的刑警,真的好帅耶。”
名副其实的恶魔夏承斌却是面不改色的点头,“嗯,你要为我保密。”
任何事情加上“保密”二字,就会附上一层光芒,于是蓝觅点头,“嗯嗯,放心啦。”
骗完了以后,夏承斌开始步入正题,“我的事说完了,该你了,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打听的啊。”蓝觅眨了眨眼,掰着手指头数,“原来住我家旁边的罗婶婶的儿子的女朋友的外婆的姨妹的小弟……”她气都不喘的爆出了一串令人头疼的关系网,然后松了口气继续,“近年来搬到这附近,说见过你,我是透过他才找到你的,很复杂吧?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为了找你,我真的费了好大的力气哦,谁叫你这几年也不跟我家联络。”
“这几年工作比较忙,伯父、伯母还好吗?”
“还好啦。”蓝觅的目光变得闪烁,她低下头,用手指划了划桌子。
“他们知道你来我这里吗?”夏承斌凝视着她的头顶。
“不……”蓝觅犹豫了一下,“不知道。”
“怎么回事?”夏承斌一想便知,继续问。
“我是几个月前从俄国回来的,准备回来这边继续读大学。”蓝觅没有抬头,“爸妈给我挑了几所大学,可我都不想去,我想去自己喜欢的,可他们都不同意,我们大吵了一架,我就跑出来了。”
说完她抬起头,在夏承斌开口前哀求说:“阿承哥你会收留我的吧?我只住一段时间就可以……等我报考完大学……”
夏承斌没接话,“你去了俄国?”
蓝觅如实回答说:“嗯,升高中的时候爸妈把我送到了俄国念高中。”
夏承斌问:“那为什么又回台湾来?不适应吗?”
蓝觅的目光又变得闪烁起来,“适应倒是适应,就是不想读了……很想家。”
夏承斌老气横秋的表示,“回来也好,你一个女孩子,在异国他乡确实不安全。”
蓝觅又把话题转回来,“那阿承哥,你能不能收留我?”
夏承斌婉转的说:“你知道的,我最不支持小孩子离家出走了。”
蓝觅像是被踩了尾巴般大叫:“我不是小孩子了!”她都已经把名字从蓝小觅改成蓝觅了!
夏承斌抬眼看着站起身的她,“你才二十岁,报考大学这种事还是跟家里商量比较好。”
蓝觅拧起眉毛,小脸也皱了起来,“我不要和人商量。”也没有人可以和她商量了。
夏承斌从容的看着她,“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蓝觅的气势又弱了些,不开心的别开了目光,“我没地方住了……”
夏承斌想让她知难而退,“你来找我,我也会干预你的,但大家都是为了你好,其实让你住在这里也没什么,只不过你知道我的职业,跟在我身边是很危险的。”
最后这一点,他并没有骗人,不过他的语气令自己都有些吃惊,为什么他会这么老气横秋的,像个阿姨?
蓝觅也很讨厌他的语气,但她知道这种时候只有撒娇才管用。
于是她迅速转换了表情,坐回去趴在了桌上做小狗状,“阿承哥,我会乖乖的,会躲避所有的危险,一定不给你找麻烦!其实我也不会打扰你太久啦……”
蓝觅眼珠一转,“只要报考完了大学,我就会离开的,好不好,好不好?我现在能求助的只有你了,你就帮帮我嘛。”
她瘪了瘪嘴,偷偷的观察了一下夏承斌的表情,又软软的说:“阿承哥哥。”
夏承斌肩膀一抖,抬起眼,斩钉截铁的丢给她两个字,“不行。”
蓝觅一愣,显然没想到小时候对她百依百顺的阿承哥居然会这么冷冷的拒绝她。
对于夏承斌来讲,拒绝她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夏承斌站起身来,不去看她,“觅觅,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乖乖听话,明天我会让人送你离开。”说完转过身,怕她又软软的来一个“阿承哥哥”。
夏承斌就这么走了,又把蓝觅一个人丢在了公寓里,只留一个佣人照顾她,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公寓外还多了重重护卫,虽然已经没有人会来捣乱了。
蓝觅其实也不是非要留在这里不可,只不过夏承斌冷硬的态度令她无法接受,所以她一时气恼,更是铁了心要留下来,既然撒娇不管用,那么她就任性撒泼,反正她就是不要走!她一定要搞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的阿承哥哥变得这么不通情理!
她根本不知道,改变夏承斌的正是她自己。
◎ ◎ ◎
第二天,夏承斌坐在位于信义路上的“Reve书吧”里,点了一杯温水,然后加了一片柠檬,这里的老板和老板娘和他有些交情,虽然说初识不太愉快,不过不打不相识,后来他们逐渐成为了朋友,夏承斌闲来无事的时候总会来这边坐一会儿,不过今天他并不是闲来无事,而是避难而来,可想而知,这个“难”就是蓝觅。
当他喝完第二杯柠檬水的时候,廖淳又回来了,他大剌剌的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夏承斌的眼前,气喘吁吁说:“老大,她还是不肯走。”
夏承斌垂着眼,脸色阴晴不定,“照我说的做了吗?”
廖淳叹气,“威逼利诱全用上了,可她就是死命护着行李不肯走。”
夏承斌捏了捏手指,这已经是廖淳第五次无功而返了,所以他只好狠下心,“把她捆进车里。”接着他报上一个烂熟于心的地址,“然后送到这个地址去。”说完“喀”的一声捏了一下指节,拿起玻璃杯将柠檬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别伤了她。”
廖淳领命而去,这次足足有一个小时没有回来。
夏承斌以为事成,心里反而浮上一丝丝的失落感,他凝视着老板娘叶景心为他新换上的柠檬水,褐色的眸子中倒映着杯中沉浮的柠檬。
夏承斌抿了抿唇,伸出食指将杯子轻轻推开,片刻之后,又用手把杯子勾回来,然后再把杯子推开,如此往复,当轻微的晃动使柠檬水溢出一滴在他手上的时候,夏承斌突然停住了,他转而握住了杯子,指节因为发力而发白。
自从进入狼王府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准备好一生都不再见蓝觅了。
经过数年的分别,他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他没有打听过蓝觅的下落,没有探听过蓝觅的生活,只把她当作一个回忆,当成自己血腥人生中仅有的纯白记忆,可是现在,这个纯白记忆突然越轨出现,在他失神的空档险些被现实所污染,所以即便再不舍,他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蓝觅不得不走,他不能自私的留住她。
夏承斌吐出了一口气,将杯子往外一推,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候,门边的风铃叮当一响,夏承斌侧目望去,看见廖淳又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真是的,即便只隔了几条街,但总这样跑也是很累的好不好……为什么有话不能当面说,轰人不能当面轰,偏偏要让他做这个累人的信差?廖淳委屈的腹诽了好大一段话,然后在走到夏承斌眼前时,只剩了一句,“老大,她不走。”
夏承斌质问:“不是让你绑了她?”
廖淳一瘪嘴,又说绑她,又说不能伤她,这活怎么干嘛!他苦着一张脸,“我们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她身手矫健、言语犀利、一碰就哭、一哭就嚎,吵得整条街都不安宁,我怕会引来员警,也怕招人耳目,所以就……放弃了。”
廖淳拿出了说书的本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擒住蓝觅的不容易,最终委婉的表达了失败的结果。
夏承斌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再睁眼时,一股寒气迸出。
廖淳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过她说了,要再见你一次才肯走。”
夏承斌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她的拖延战术,可她这样硬是不走,自己的那帮手下也确实拿她没辙,本来方法有的是,可他那条不准伤她的死命令就令他们彻底没办法了。
无奈之下,夏承斌只好跟着廖淳回了公寓,刚到门口就听见蓝觅的尖叫声,“我不走,就是不走!我要见夏承斌,你们谁说都没有用!都走开啦!”
夏承斌缓和了一下情绪,推门进去。
看见老大归来,男人们齐刷刷的扑过来站到他身后,每人苦恼地就差没挂上两行清泪了,刚刚站在楼梯上跳脚的蓝觅也停了下来,她小脸微红、眼眶濡湿,一脸的怒意。
夏承斌看了她一眼,轻叹了口气,一抬手对着手下们做了个滚蛋的手势,男人们如获大赦,瞬间消失在了客厅里,其中一个还贴心的拐走了颤巍巍的佣人并且顺便关上了大门。
刚才还鸡飞狗跳的客厅终于变得安静下来。
夏承斌站在楼梯下,微微仰首,“觅觅,你要听话。”
蓝觅对他怒目相视,没头没尾的问:“你是不是结婚了?”
夏承斌被问得一懵,“没有。”
蓝觅又问:“那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夏承斌更糊涂了,“也没有,怎么这么问?”
蓝觅一跺脚,“那你为什么铁了心要赶我走?”
夏承斌耐心的解释说:“我说过了,你在我这里……”
蓝觅打断他,“不要再说危险不危险了!既然你可以把我从那个头目手里带出来,就证明你有保护我的能力,既然有这个能力,你又为什么不肯收留我?又没结婚、又没女朋友,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嫌我麻烦……你不想管我。”
夏承斌头疼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蓝觅委屈的撇嘴,“你就是这个意思!大家都不想要我了,现在连你也要赶我走……”
夏承斌看她要哭的表情,心头有些发紧,“我不是要赶你走……”
蓝觅忍着泪水反驳,“那是为什么?阿承哥,你就是变了,你原来绝不会这样子的。”
夏承斌有些无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任性的女孩解释。
而此时此刻,公寓的大门外正贴着十几个好奇的大脸在偷听,天呐天呐,老大居然被人打断了三次还没有发火,听着平时宛若罗刹的夏承斌被一个小女孩堵得无话可说,他们真是要感慨这世上真有一物降一物这么一说。
廖淳爽到内伤,忍不住对着兄弟们小声模仿着夏承斌无奈的语气,“啊,觅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黑衣男人们开始窃笑,却又不敢大声,于是憋得好痛苦。
廖淳玩上了瘾,“你要乖乖的,阿承哥怎么会不要你呢,我……”
在他们拿夏承斌揶揄的时候,门里面的战局仍没有结束。
蓝觅越说越委屈,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居然还让他们绑我……为什么要绑我,我又没有做坏事,为什么两天之内被绑了这么多次?现在我手腕、脚踝都好痛,脸上也被胶带贴得过敏了……你不关心我,还让人把我的行李都丢了出去。”呜呜,他好狠心啊!
夏承斌赶紧解释道:“我没让人丢你行李。”
蓝觅根本就不听,“如果你真这么讨厌我,我走就是了。”她抹了抹眼,转身跑上了楼。
夏承斌站在一楼,几分钟后听见楼上传来愤怒的关门声,他揉了揉额角,郁闷的叹出了一口气,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拿蓝觅没办法。
与此同时,门外的模仿秀还在继续,廖淳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有模有样的蹲在门外耍宝,“觅觅,你留下来会遇到危险的……觅觅,我不想看见你受伤……觅觅,你要理解我……”
说到一半,他背脊上的倚靠物忽然消失。
大门被打开,紧接着廖淳觉得太阳穴一凉,他浑身一僵,捂住了嘴。
夏承斌阴恻恻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和刚才的他判若两人,“很有意思,嗯?”
廖淳捂着嘴摇了摇头。
夏承斌用枪敲了敲他的头,“既然一直在偷听,那我就直接问你,行李谁丢的?”
廖淳捂着嘴不动了,冷汗涔涔。
夏承斌弯下腰,用枪挑起廖淳的下巴,“给你五分钟,还原她的行李,再用五分钟,买来一箱可乐,最后,你模仿的技术真是太糟糕了,如果不是你哥让我留着你,我真想把你的舌头拔下来……你是相信我的对吧?我这个人不会说谎,但也不太守信。”他眯起眼睛,凑近了几寸,“说不定什么时候我的耐心用光了,就不会履行对你哥的承诺了。”
说完最后一句之后,夏承斌回到公寓,“砰”的关上了门。
廖淳松开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欲哭无泪,她任性又爱顶嘴,得到的就是千依百顺的诱哄;他不过就是话多了点,得到的却总是冷冰冰的枪口和威胁,怎么这样嘛,他和蓝觅明明都是台湾的合法公民,是不可或缺的一分子,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 ◎ ◎
从二十六岁到三十二岁这六年之间,夏承斌给人的印象是一贯的。
他不太爱笑,但笑起来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感觉,因为他的目光太冷,冰到极点,像是一阵黏腻湿滑的风钻到骨子里,冷得令人心寒。
再说这个人的手腕阴狠果决,不至于凶恶残忍,但却也从不给敌人留任何的退路。
此外他没有任何背景和关系,完全是靠自己的一双手,在暗潮汹涌的黑道组织中,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不拉帮结派、不阿谀奉承,是一个孤胆恶魔。
然而在这个叫蓝觅的二十岁女孩出现之后,夏承斌就出现了疑似人格分裂的症状。
人格分裂症状之一,他前脚下了必须将蓝觅送走的死命令,后脚就在蓝觅的眼泪中改变了主意,决定先暂时把她留下,安抚小女生受伤的心灵。
人格分裂症状之二,他半个小时之前才用枪口抵着廖淳的脑袋让他整理好蓝觅的行李,可现在却又改变了主意,一脚把廖淳踹出了公寓,让他买可乐去。
廖淳揉着屁股抱怨,“真是的,差别待遇、喜怒无常……”
夏承斌来到三楼,第六次敲响蓝觅所在房间的门。
对方显然还在生气,没来替他开门,夏承斌也不恼,插着口袋走到隔壁房间,那里面放着蓝觅的行李箱。
蓝觅身为一个女孩子,行李箱里肯定少不了内衣等私人物品,夏承斌真是脑袋秀逗了才会想到让廖淳帮她整理,不过幸好他及时反应了过来,没有让那个臭小子一饱眼福,至于他自己,他比蓝觅大十二岁,如兄如父,整理个行李也不过分吧。
于是夏承斌将蓝觅被碰坏的行李箱打开,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
蓝觅是个典型的小女生,爱美又细心,她所有的衣服都分门别类的叠放在箱子里,叠得棱角分明,而色系则以海蓝色为主,图案也都是小女生喜欢的。
而在衣服的最上面,是一个棕色的熊玩偶,夏承斌打开客房里空荡荡的衣柜,将她的衣服都摆进去,按照她自己的分类放好,然后拉开抽屉,将内衣原封不动的也放进去,最后他拿起熊玩偶,与它对视了几秒,接着将它放到了床头柜上。
大功告成后,廖淳回来了。
他抱着一箱可乐摆到茶几上,然后等待着夏承斌训示。
夏承斌整理完行李后走下楼,看了廖淳一眼,“拿出十瓶来,转开瓶盖,把气放尽。”
廖淳“啊”了一声,又放松了舌头,“为什么放气?可乐喝的不就是气吗?”
夏承斌脸一沉,“叫你放气,没叫你放屁。”
廖淳抿上嘴,乖乖的开瓶放气。
夏承斌走下楼梯,拐弯进了开放式厨房,他翻出一个玻璃杯,打开冰箱拿出冰水倒进杯里,然后拉开冰箱里的抽屉,目光在那排放整齐的柠檬片上一扫,随意挑了一片丢进杯里,等他端着杯子慢悠悠的踱出厨房之后,正看见在拿着一瓶可乐、目瞪口呆的站在厨房门口的廖淳。
“干什么?”
“老大……”廖淳吞了吞口水,唇瓣颤抖,“你背上有袜子。”
夏承斌脸色一僵。
“还是女式的。”廖淳的颤抖绝对是憋笑憋出来的。
第三章
蓝觅喜欢蓝色,喜欢喝放光了气的可乐,喜欢熊玩偶。
夏承斌十分了解她,强硬赶走她不容易,哄开心了却是小菜一碟,于是当他把无气的加冰可乐递给她,又给她看了挂有她衣服的房间之后,蓝觅那愤怒的小火苗就烟消云散了。
她开心的跳进房间,拿起床头柜上的熊玩偶抱在怀里,然后喜笑颜开的说:“阿承哥你不赶我走了是不是?这个房间是我的吗?这么大的房间是给我的……喔,还有阳台!”
看她这么开心,夏承斌更是没办法了,“嗯,你就住这间。”
蓝觅欢呼了一声,纵身一跃跳上了床,然后打了几个滚,最后翻身跪起来,咬着唇看向夏承斌,脸上的表情由喜悦变成了小心与试探,“你真的不会赶我走了吗?阿承哥,我真的不会打扰你太久的……我知道自己不该任性撒泼,不过你不会怪我的对吗?”
她吐了吐舌头,把熊玩偶挡在胸口,缩着肩膀看他,“阿承哥,你生气了吗?”
“我看起来像是生气了吗?”夏承斌无奈的摊手。
“不像。”蓝觅笑起来,摇头,“阿承哥不会跟我生气的。”
“嗯。”夏承斌看她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笑,满眼都是宠溺,“我不会生你的气。”
“谢谢你,阿承哥。”蓝觅放心下来,抱着熊玩偶仰面又躺了下去。
“不过你不可以到处乱跑,想去哪和我说,我会让人接送你。”
夏承斌虽然心里打着暂时妥协、但最终还是得把她送走的算盘,不过就算留她在身边几天,也不得不小心保护,“我会让人二十四小时保护着你,或许会有些不自在,但……”夏承斌一停,看了眼在床上躺着的蓝觅,问:“觅觅,你在听吗?”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夏承斌走过去,发现蓝觅已经抱着熊睡着了,被绑架之后蓝觅就一直被驱赶,因为和他呕气也没有好好休息,所以她现在应该是累极了。
夏承斌摇头,扯开她压在身下的薄被盖上去,接着他走到窗边将窗子锁好,又把窗帘拉上,而当他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却听见床上的蓝觅突然呓语了几句,然后开始细细的啜泣,似乎在作恶梦。
夏承斌几步走过去,紧张的俯首看着她。
蓝觅的小脸煞白,发丝被汗黏在鬓间,小手在被子上无力的抓挠,夏承斌几乎是下意识的爬上床,将她瘦小的身躯搂在了怀里,那双握枪的宽厚大掌此刻熟稔的在她背上抚拍,好像一个照顾小妹的大哥一般,他的怀抱令蓝觅安稳了下来。
夏承斌低下头,近距离的打量她秀致的五官,蓝觅俨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幼稚单纯的小女孩了,她已满二十岁,不只是脸,她的身材也这么告诉夏承斌。
夏承斌近距离的感受着她凹凸有致的线条,渐渐的,竟升出了一种不该有的欲望。
此刻她的头垫在自己的胸口,小手无力的搭在他的大腿上,柔软的胸部正随着呼吸在他的腹肌上起起伏伏,虽然他年长她十二岁,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当她是亲妹妹,可他还是无耻的硬了。
就在他准备放下这个熟睡的小女人,跳下去做几个伏地挺身的时候,她醒了。
蓝觅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见夏承斌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安心,然后下意识的反手搂住了夏承斌,小脑袋瓜在他的胸口蹭了几下,依赖的模样好像在父亲怀中撒娇的女儿一样。
夏承斌的手松了松,露出了略带紧张的笑来,“醒了?”
他闪躲似的移开目光,“你才刚睡了不到五分钟,怎么就作恶梦了?我看你在哭,所以就……”
蓝觅闭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这个梦魇纠缠了她好几年,就算是浅眠也会梦见,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被陌生人绑去了破旧厂房她都不曾掉过泪,可每每回想起梦中的那一幕,她就会恐慌无助到无法呼吸,好像深海中的浮萍,必须要抓住什么才能使自己不被淹没,于是她更加用力的搂着夏承斌,突然有一种把什么都倾诉出来的冲动,可她还是忍住了。
虽然怀抱还是那个怀抱、人还是那个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但其实还是有什么改变了。
蓝觅的眼泪温热了夏承斌坚硬的胸膛,单薄的衣衫之下,纠结的肌肉之上,是同样纠结的斑驳伤痕。
咸涩的泪似乎渗入伤口,令夏承斌微微刺痛,他搂紧了蓝觅,没有发问,将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归结为对这几天发生事件的恐惧,于是他像数年前那样温柔的抚拍着她的背脊,直到怀中人变得不再那么颤抖、直到她的抽泣声趋于平稳、直到她再度睡去,夏承斌没有试图将她放下,就这样静静的搂着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翻腾。
暂时留她几天吧,为了帮助她,也为了帮自己。
◎ ◎ ◎
夏承斌的原计划是暂时把她留下来,安抚好情绪之后再委婉的把她送走,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完全打破了夏承斌的计画,也让他醒悟,自己一直以来不去打听蓝觅的情况是多么的愚蠢!起因是他在安抚好蓝觅之后,便开始寻找蓝觅现在的住处和父母的所在。
这么多年他对蓝觅一无所知,是因为他刻意迴避,不过这并不代表夏承斌没有找到她的能力,要知道,他别号御人,最擅训人、寻人,这世上,还没有他找不到的人物,所以几乎只用了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弄到了几年之间所有与蓝觅有关的资料,而正是这些资料,令夏承斌在几天之内又被雷劈了第三次。
蓝觅的父母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夏承斌在看见这个消息的瞬间就立即站了起来,脱口而出,“不可能!”
前来送资料的廖淳被他吓了一跳,说明,“老大,是车祸,他们当场就……”
夏承斌的目光唰的射过去,又让廖淳一哆嗦,乖乖闭嘴了。
夏承斌下巴的线条紧绷,眉头拧成川字,一双向来阴翳的眸子此刻瞪到了最大,眼眶有些发红,悲恸的情绪在他胸腔燃烧汹涌,几乎就要化成眼泪漫了出来,不过他是没有眼泪的,他就这样死死的瞪了廖淳一会儿,便又坐了回去,用手抵住双眼,“给我一支烟。”
廖淳立刻摸出一根递上去,又为他点燃。
夏承斌深吸了一口,喉结滚动,接着烟雾自鼻中扑出。
再抬眼时,发红的眼眶已经恢复了正常,只剩下燃烧过后的阴霾灰烬,他夹着烟的手指仍有些微颤,令烟头上的火光更加闪烁,夏承斌凝视着香烟,陷入了沉思。
他是个孤儿,一直独自居住在爷爷留给他的日式小庭院里,而蓝家三口就住在他的对面,在他惨澹的少年时期,蓝家夫妇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直到他二十五岁离开了一直居住的彩虹镇,才与他们断了联系。
最初不联系,是因为夏承斌混得太过凄惨,没脸回去;而后来不联系,则是因为夏承斌加入了狼王府,更不敢回去,可就是因为这种懦弱,让夏承斌时隔七年先听到的竟是蓝家夫妇的死讯。
他又阖上眼,微微仰头,直到廖淳腿都站麻了也一言不发,而这时候,突然传来咚咚的下楼声,夏承斌眉心一动,睁开眼的瞬间门也立即被推开了,是蓝觅拿着一张纸跑进来,“阿承哥,你帮我看看这个大学志愿表,我……”她说了一半,终于察觉气氛不太对。
夏承斌一脸凝重的捏着烟不抽,廖淳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蓝觅拿着表后退了几步,大眼睛一转,“我打扰到你们工作了吗?”
问句石沉大海,没有人回答她。
夏承斌纹丝不动,廖淳看看他又看看蓝觅,默默的抹了抹额角的汗,而蓝觅悄悄的吞了口口水,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捏着志愿表准备退出去,“不、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忙,我一会再来好了。”她退到门口,倏的一转身,准备溜之大吉。
然而这时候,夏承斌叫住了她,“表拿来我看看。”
蓝觅猛地停住,回过头不确定的看着他,“现在?”
夏承斌从抽屉里拿出烟灰缸,把烟头捻灭,又面无表情的弹去手指上落下的烟灰,“嗯。”
蓝觅小心翼翼的走回来,又看了眼廖淳,然后把表递过去,“喏,就是这个。”
夏承斌单手接过,头都没抬,“你可以出去了。”
廖淳自然知道说的是自己,于是如获大赦般滚出了房间。
这下紧张的变成了蓝觅,她感觉阿承哥的心情好像不大好呢,所以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仔细的把表格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是的,他真的看了好久哦,蓝觅忍不住动了动发麻的双脚,试探性的叫他,“阿承哥?”
夏承斌这才抬起头,“怎么了?”
蓝觅指了指表格,“看完了没?你看了好久呢……”
夏承斌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看表格时走神了,于是把文件往前一推,又顺便合上了看到一半的资料册。
他低眸思忖了片刻,然后缓缓抬头,却将目光投放到了志愿表格上,“你离家出走,那么学费该怎么办?”怪不得从一开始就觉得蓝觅有些奇怪,原来是有事瞒着他,而她为什么要隐瞒,夏承斌不想直接逼问,于是轻轻试探。
蓝觅决定拖延,“缴费前我就回家了。”
夏承斌若有所思,“伯父、伯母想让你上什么大学?”
蓝觅思忖了一下,小心的说:“医学类的,可是医学太枯燥了,我不喜欢。”
夏承斌点头附和,“是,很无聊的学科。”说完他抬起头,看着蓝觅笑了笑,“那你就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拿表格来给我看做什么?我毕业已经很多年了,不太了解现在报考的热门科系是什么,恐怕没办法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了,觅觅。”
蓝觅失望的叹了口气,“是哦?可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选什么好了……”
夏承斌很想提出她话中的漏洞,问她那还离家出走做什么,可他还是吞回了这个问题,随手将资料册放回抽屉里,然后拿着表格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
“不急,表格今天还不用交不是吗?放松一下,好好的想一想自己打算做什么、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然后我们把你喜欢的专业分门别类,好好筛选一下,怎么样?”
蓝觅笑起来,“嗯。”是啊,不着急,阿承哥总是有办法的。
之后夏承斌又陪她去楼下吃了点水果,就出门去办事了。
蓝觅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好上锁,然后把表格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接着打开衣柜里的暗格抽屉,拿出一个信封,她拿出信封里的钞票,坐在床上细细的数了一遍,然后又小心的放回去,贴在胸口上摸了摸。
虽然钞票在手,但蓝觅还是开心不起来,因为这只是大学第一年的学费而已,除去生活费、教科书费,她的住宿费都掏不起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来投奔这个几年没见的哥哥。
父母突然离世之后,她就被强制性的从蜜罐子里给揪了出来,当求助亲戚却屡遭碰壁之后,蓝觅才明白,已经不会再有人像父母那样宠着自己,也不会有人无条件的帮她,她只能独立。
但理想和现实总是有一定的距离,蓝觅虽然有一颗独立的心,但却只有支撑自己信念的小身体,父母留下的钱只够她勉强完成在俄国的学业,根本没办法再支付大学学费了,即使蓝觅拚了小命的打工赚钱,也只赚到了大学第一年的学费。
走投无路的时候,蓝觅在通讯录上找到了夏承斌的名字。
通讯录的扉页,手机号的每一个数字分别用不同的彩笔书写,末尾还画了一个小桃心。
阿承哥,即便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你也会帮我的,是不是?
◎ ◎ ◎
面对蓝觅的隐瞒,夏承斌选择了装傻。
在知道真相之后,他找到了蓝家夫妇下葬的墓地并抽空去做了祭拜。
在墓碑之前,他微微躬身,放下了一束白色雏菊,然后凝视了篆刻上去的字半晌,突然就有些明白蓝觅隐瞒的理由了,自尊,或许就是这简单又沉重的两个字,她急需帮助,却又不想让自己和她一起分享痛苦与难过,于是选择了隐瞒。
不管猜得正确与否,他都不想问。
就算那些伤痛不会消失,但夏承斌也不想亲手将其揭开。
带着装傻到底的决心,他回到了公寓中,不过蓝觅却不在,于是他默默拧眉收了黑伞,黑色西装上还有零星的雨渍。
夏承斌坐到沙发上,双臂微微伸展,叫来佣人为他倒了一杯冰水加柠檬,阴沉的表情、呼来喝去的语气,完全和蓝觅在场时不同,不过佣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人格分裂,恭敬又安静的将水倒给他。
临走之前,夏承斌开口了,“蓝觅人呢?”
佣人吓了一跳,连忙又说:“上午就出去了,没说去哪。”
夏承斌点头,挥手让她下去,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然后只吸了一口就开始凝视着微亮的烟头发呆,思考了一会他又掏出手机,一手拿烟,一手将听筒贴到了脸侧,几秒钟后,对方立即接通,夏承斌冷声说:“蓝觅去哪了?”
对方报了一个名字。
夏承斌拧眉,“一间咖啡厅?她去哪里做什么?”
对方又说了一句话。
夏承斌眉头拧得更深,“嗯”了一声,然后说:“她求你保密,你就答应,我装作不知道。”挂断电话后,他又开始看着烟头想事情,直到香烟燃到了最后,在几乎烧到手指的时候,他才将烟捻灭,继续点燃第二根,但却仍旧只吸一口。
当他抽光一整盒烟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听保镖说,蓝觅会在六点之前回来,现在已经五点三十分。
夏承斌又叫来佣人,让她将烟蒂和烟盒都收拾干净,不留痕迹。
接着他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经过了一个下午还是有些阴湿的西装,换上了新买的一套居家服,浅蓝色的针织衫和灰色的运动裤,这套行头在他以黑白为主色调的衣柜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想来也是,身为一个黑帮成员、职业杀手,你要求他穿得花里胡哨也确实不现实,不过现在,他不仅是个杀手,还是一个哥哥。
于是哥哥夏承斌换上了专门为蓝觅准备的衣服。
他换上了居家服,又洗了个头发,让原本梳到脑后的黑发变得柔软自然,最后他来到书房,拿起了前不久蓝觅给他的志愿表格,将拟好的腹稿默想了一遍,然后拿着表格下楼,这时候,蓝觅刚刚进门,时间算得刚刚好。
佣人立刻上前接过了蓝觅手中的碎花雨伞,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厨房里。
蓝觅梳了梳濡湿的浏海,一抬眼就看见了楼梯上的夏承斌。
“阿承哥。”她打了个招呼,笑容有些不自然。
“早知道下雨,就该穿得厚些,快去洗个澡,不要感冒了。”夏承斌嘱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吃过午饭出去的……”蓝觅试探的问。
“才回来不久,今天警署案子比较多。”
“哦。”蓝觅松了口气,但却没有完全放松,“我闲得无聊,去附近咖啡厅喝了点东西。”
“最近确实把你憋坏了。”夏承斌缓缓下楼,双手插着裤口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最近没什么麻烦发生,出去走走也好,只是记得一定别离开保镖,哦,对了,给你这个。”他走过去,抽出一只手,指间夹着一张信用卡,在蓝觅错愕的准备拒绝之前,他开口,“这钱算是借你的,等你回家再还给我也可以,而且这段时间你出去确实需要钱不是吗?”
蓝觅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需要买什么东西了。”
夏承斌的手没有收回来,“可是我需要,我家的佣人从来不晓得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而我相信,你还是记得的吧?所以平时没事,你也可以和佣人一起买买菜,就当成是房租了。”
他抬了抬手腕,面露笑意的凝视着蓝觅,“怎么样,嗯?”
蓝觅动摇了,“你家佣人做多久了?”
夏承斌想了想,“一年了吧,不过你知道我不太爱使唤别人的,所以很少对饭菜提意见。”
蓝觅面露同情,“阿承哥,你就是太善良好心了。”
厨房被无辜冤枉的佣人听到这个形容词险些一头栽倒。
夏承斌则是面无表情的接受了这个形容,“佣人也不容易,好了,收下这张卡吧,手很酸。”
蓝觅最终还是收下了信用卡,夏承斌也完成了他的第一步,接下来两人开始吃饭,期间交谈得比较融洽,直到后来他提到了报考学校这件事,这也就是他的第二步。
蓝觅比较倾向于报考生物类的,而夏承斌则是支持她报考文学语言类的。
夏承斌有信心能说服蓝觅,是因为抓住了她的两个弱点,第一,她根本不是为了志愿而离家出走的,所以生物也不是非学不可;第二,她没有钱。
于是夏承斌开腔了。
先是学科问题,“女孩子还是比较适合学文学,有气质。”
蓝觅瘪了瘪嘴,“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研究类的,文学好枯燥。”
夏承斌变了个战术,“你想要考研究所吗?”
蓝觅自然不想考,她可不想再多几年的学费要交,于是说:“不想考。”
夏承斌早就料到,“如果学这一类,最好考研究所,这样才能涉猎更深,就业前景也不错,如果你不考,仅用四年的时间只能学习皮毛,对于未来的工作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你觉得呢?”
他停顿下来,看着蓝觅,在她点头之后继续说:“文学类的就比较好了,如今企业中的秘书、文职人员之类的工作都不错,你有考虑这些吗?”
蓝觅又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虽然胜利在望,但夏承斌却没有继续,而是说:“好了,吃饭吧。”
开饭后,餐桌旁的蓝觅似乎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早早的就放下了筷子,扮演着哥哥角色的夏承斌知道不能管太多,管多了也不能让她看出来,所以很贴心的让她休息一下,不用陪自己吃饭了。
蓝觅走后,夏承斌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脸色一沉,“烟、威士忌。”一分钟后,神出鬼没的佣人张嫂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将香烟和威士忌放在他眼前,然后俐落的将餐盘收走。
夏承斌抽烟只吸一口,喝酒只喝一杯。
抽烟频率不定,而喝酒就只有在晚饭后,而且只喝不加冰的威士忌,其余的时间都喝冰水加柠檬,他的生活状态使他周围的朋友都捉摸不清,古怪得没法用健康不健康来衡量,不过在蓝觅面前,他是烟酒均不沾的。
夏承斌点上烟,吸上第一口,然后在烟味犹在的时候喝上第一口酒,烟酒下肚之后他才吐出一口气来,然后往后一靠。
十几分钟后,廖淳打来了电话。
夏承斌按了免持听筒键,夹着烟不动弹,只是报上一个名字,“去查这家咖啡厅。”
廖淳明显愣了一下,他明明是打电话来说事情的,怎么反被使唤?
在他呆滞的时候,夏承斌又开口了,“查到之后立刻收购,前老板?把钱给够,然后把他们一家送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说完也不等廖淳答话,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一推,又喝了一口威士忌。
将烟和酒都抽完、喝完之后,夏承斌上楼去洗了个澡。
洗干净了烟味、酒味,他去楼下张嫂手里拿过水果和橙汁,转而敲响了蓝觅房间的门。
蓝觅已经换上了海蓝色的碎花睡衣,黑发随意的绑在头顶,小巧的鼻梁上架了一个红框眼镜,开门之后,便看见了夏承斌一手端着托盘,一脸温和笑容的站在门外,“看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所以给你准备了些水果和橙汁。”说着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在忙吗?”
蓝觅连忙摇头,让他进来,满眼感激,“阿承哥你还帮我准备了水果?真好。”
夏承斌笑笑,把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状似无意的扫了眼她桌上的表格,“在填志愿?”
蓝觅凑过来,拿起一个扎有牙签的水果放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没呢,还在犹豫。”
她咀嚼着苹果,一脸犹豫,“你说的有道理,我想毕业以后就找工作的……可是文学专业也有很多种,而且台湾有这么多所学校,我根本不知道该选哪个。”
夏承斌拿起表格看了看,随口道:“你对学费有要求吗?”
蓝觅眨眨眼,“学费也是我可以要求的吗?”
夏承斌说:“不是由你要求,只不过每所学校的学费是不同的。”
蓝觅眼睛一亮,可以便宜点?她连忙问:“哪所学费比较低?”
夏承斌眼看鱼儿上钩,笑道:“一般私立大学学费会比较不同,而按照你的要求,要有文学专业,这样就又可以筛选出一部分,接着最好可以让你辅修生物类,满足你的兴趣……这样来看,报考的范围就小了很多,不是吗?”
蓝觅佩服的点头,暗暗感叹阿承哥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
在她崇拜的目光中,夏承斌提议,“报考简章还在我那里,我回去帮你筛选一下,明天告诉你结果,怎么样?”
“这样太麻烦你了……”
“不会,局里刚解决了一个案子,明天我休假。”
“那……”正好明天蓝觅打算再出门去碰碰运气找工作,所以就说:“那就谢谢你啦!”
“别这么客气好吗?”夏承斌计成,看了眼她随意的打扮和素面朝天的小脸,不打算再多留,“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吃了水果就睡吧。”嘱咐过后,他离开了蓝觅的房间,房门一阖,优雅的笑容就在他的俊脸上消失了。
夏承斌回书房后又拨通了廖淳的电话,开门见山的说:“我要那家咖啡厅明天就关门,是的,很奇怪吗?就是明天,再废话,你就跟着他们一家人滚出台湾。”
挂断了电话,夏承斌坐到桌后,又点上了一支烟。
烟头明灭,映着他阴沉不定的眸子,不出意外的话,蓝觅明天还是会出去找工作,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他的保护下,蓝觅完全没必要出去辛苦工作,更何况社会鱼龙混杂,蓝觅单纯又漂亮,免不了被心怀不轨的混蛋们觊觎,想到这里,他开了手机,找到雷少决今天发给他的那则简讯,上面只有一个学校的名字,宜尚女子大学。
蓝觅这种单纯的性格,不该去复杂的社会,也不该去混乱的大学,女子大学,这才是适合她的地方。
很好看,感谢楼主,笔芯笔芯。:)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