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兰香》作者:末华
书 名:夜色兰香系 列:单行本
作 者:末华
出版日期:2012年10月9日
【内容简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浑身是伤地躺在一个陌生男人床上?
更糟糕的是,她记忆一片空白,连名字都想不起来。
不过……
眼前这个自称是她救命恩人的男人虽然开了她一个恶劣的玩笑,
对她倒确实照顾得无微不至;
不仅替她疗伤、包吃包住张罗一切,还给予她一个美丽的新名字。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这个名字、这个身分默默陪伴着他。
但随着她的真实身分逐渐呼之欲出,她便愈发觉得自己该远离他。
因此,她选择恢复记忆,并回到组织等候发落。
不久后,她收到了内含新任务的锦盒。
一只锦盒装着一个名字,代表一条将逝的生命,由她亲手了结。
而这一次,纸条上那个将由她亲手了结的名字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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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月明星稀,芦苇渡。
一艘灯火通明的画舫,缓缓离岸。
这时,一群捕快提着灯笼赶了过来。
“头儿,要不要备船去追?”
“他娘的!三更半夜、荒郊野外的,上哪儿弄船?”
那捕头生得人高马大,还留了一脸胡子,浑身气势慑人。见一众下属傻站在旁,不禁火大道:“杵在那儿做啥?还不快把老子从烂泥中拉起来!”
略显狼狈地从泥中脱身后,他抖了抖脚上的污泥,又望向湖上。此时,画舫离岸已有半箭之遥。
“头儿,这距离还不太远,我们干脆调弓弩队往船上放火箭,直接将刺客就地正法,岂不快哉?”
捕头怒道:“他娘的!亏你还在私塾读了几年书,怎么今天净给老子出馊主意?知不知道那是谁的船?”
“卑、卑职不知……”那人诚惶诚恐。
“那可是清平君的船!敢往他的船上发箭,活得不耐烦了吗?”
几个捕快听到上司这声大吼,俱是一愣,一个个都噤了声。
这船的主人确实是……惹不得啊。
清平君,盛府的四公子。
其父盛海夫乃当朝相国,并受封安国侯,权倾朝野。南朝之所以能偏安江南数十年,背后支撑的正是四大家族,其中又以盛氏为四大家族之首。
要是真往船上发箭,他们就算有一百个头也不够砍。
一个平时较胆大的捕快见众同僚没人敢开口,只得硬着头皮呐呐问道:“头儿……那现在怎么办?还追吗?”
“你他娘的要追啥?要船没船!就算有船,过了这湖就是盛府的领地,没有皇上的圣旨,他娘的谁也进不去!”可恨他怎么带了这一群废物!
“那……王爷那儿怎么交代?”
“就说没找到刺客!”他一个府衙小捕头,月俸不过三两六钱,犯不着夹在王爷与相国之间,两面不是人。
捕快们一听,纷纷连声称是。
其中一人又忍不住问:“头儿,您说这清平君为何要包庇王爷府里的刺客呢?难道这里头——”
“盛四包庇刺客?”这时,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嗓音。“这话挺有意思的。”
声音似是来自眼前的芦苇丛。
“什么人!”众捕快立时握紧了刀柄,朝发声处厉声呼喝。
月光下,一名年轻男子翩然步出。
男子一身华服,却浑身湿漉漉的,彷佛刚从湖中泅泳而来。
“挺机警的嘛。”男子啧啧有声。“要是刚才也这么机警,就不会连个刺客都追不到……啊,你们是来抓刺客的没错吧?”
“大胆!哪里来的刁民,竟敢干扰官府办案!”一个沉不住气的捕快已然拔刀出鞘。
“且慢!”捕头低喝。“没老子的命令,谁都不准动手。”
男子笑道:“你这大胡子看似是个粗人,没想到办起事来倒挺谨慎,难怪你是头儿,他们是跟班。”
捕头不动声色,两眼直盯着男子。
此人相貌俊朗,锦衣玉饰,显然出身非富即贵。年纪约莫十八、九岁,未戴头冠,仅用一条绸带束发。
这般不羁的装扮和姿态……
“头儿,这小子深夜在野郊游荡,仪容不整且出言不逊,就算不是刺客一伙,也绝非善类,该将他拿回衙里好好审问一番。”发话的捕快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捕头恍若未闻,上前一步,朝男子抱拳道:“小人荼我,奉命前来捉拿刺客,不知东宫殿下深夜出游至此,惊扰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东、东宫殿下……”那岂不是太子?!
原本气势汹汹的众捕快们,瞬间全青白了脸,纷纷跪了下来,宛如斗败的公鸡。
太子看都不看其它人,脸色一板,望着荼我,淡淡问道:“既知本王在此,你为何不跪?”
“若要以君臣之礼相见,殿下深夜离宫,有违宫规,荼我理应立即拘拿殿下至御史司……”他面对太子,依旧侃侃而谈、毫无惧色。
“罢了,全都平身吧。”太子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信手一挥。“大胡子,你是怎么认出本王的?”
“素闻东宫殿下与盛府清平君乃莫逆之交,两人常于此湖上画舫饮酒作乐,夜不归宿。荼我有幸见过清平君几回,确实是个难得的美男子,装扮却中规中矩,不如殿下随性……”
太子眉开眼笑地听着。“瞧你说得跟真的一样。”
荼我又道:“既然不是清平君,能在此处停留至深夜的,除了东宫殿下以外,应不会有第二人了。”
“你怎么知道这儿不会出现第二人?”太子眼神忽然闪过一丝狡黠。“荒郊野外,什么人都有可能出现,譬如——刺客。”
一听见“刺客”两字,所有的捕快纷纷职业性地按刀戒备。
荼我深知眼前情势一触即发,满脸严肃地说道:“殿下,有些玩笑是不能随便开的。”
“哦?你就这么肯定我不是刺客?”太子偏着头,饶富兴味地打量着眼前一干杀气腾腾的捕快。
荼我沉声回道:“断然不可能。荼我瞧殿下不像是女人。”
“刺客是个女人?”
“是。不但是女人,相貌还生得挺好看。”
适才打斗之时,荼我一刀削落了刺客的面罩,赫然现出一张绝美容颜。这样好看的女人却身为刺客,真是可惜了。
太子暧昧一笑。“大胡子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
荼我暗骂他娘的,表面却陪笑道:“殿下真爱开玩笑。”
“唔,果真是个漂亮女人?”太子微微沉吟,回头望向远方早已模糊的船影,面上浮现出微妙的神情。
“如此,倒是平白便宜那小子了。”
第一章
狼狈。
如今的她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全身上下仅剩的一点刺客模样,是手中锋锐的短剑。
剑身泛着寒光,横抵在男人的脖子上。
两人之间隔了张矮几,她得俯身才能构到男人的咽喉,这个姿势却会让她的伤处更加疼痛。
“说,这船开往何方?”她沉着嗓子。
“我家。”男人徐徐回答,依旧四平八稳地端坐在原处,手里还握着一管蘸了墨的笔。
“我没心情听你说笑。”她手中的短剑又挪近了一寸,几乎贴着他的皮肉。
男人只觉一阵清香袭来。
是兰花香,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微微皱眉,只见女人身上的血缓缓滴下,如红色的珠玉,落在刚写好的字帖上,字里行间立时开满了红花。
“姑娘,你身上的伤不碍事吗?”他关切地问道。
她无语。大难临头,他居然还有心情关心她身上的伤。
单手捂着心口下方,掌心温暖而潮湿。
她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你是谁?”她剑下从不杀无名之人。
“盛清平。”他回答得十分坦率。
盛青瓶……没听过这个名字。此刻身上的痛楚,也不容许她分心细想这个名字是否有什么来头。
“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对吗?”他说着,竟笑了出来。
她蹙眉。这家伙不要命了吗?这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容易。”
明知不该答腔,她仍忍不住问道:“什么不容易?”
“这年头,还能遇上像你这么天真的姑娘,实在不容易。”话声悠悠,彷佛已置生死于度外。
“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她冷冷地说。
盛清平对她的威胁浑不在意,只觉得紧贴在脖子上的短剑正微微颤抖。
“姑娘,你似乎伤得不轻。”
“少废话!”伤处的疼痛逐渐加剧,她手里的剑抖得更厉害了。“叫你的船夫把船停下。”
“郎伯,把船停下。”他十分配合地按照她的吩咐传达指令,音量却跟先前没多大分别。
船夫没有回应,舱外水流声依旧哗哗然。
这个人是故意的。她狠狠地瞪着他,压抑住涌上心头的怒意,一字一顿地命令道:“大、声、点。”
却见他一脸真摰地向她说明:“没用的。郎伯年老耳背,天大的声响也听不见。”
闻言,她闭了闭眼睛,胸口缓缓起伏,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也像是在调息。
“……这船还有多久靠岸?”
盛清平想了一下。“最多半个时辰。”
回答时,他不经意地瞥见一旁的窗纸,透过火光,正映着两人的剪影。
眼前明明是她拿剑抵着他的颈项威胁,可两人一站一坐的方位,加上烛火的角度,倒让窗纸上的影子看起来像是一对正在耳鬓厮磨的爱侣。
那影子让他看得出神。
忽听见地上匡啷一声,周身几处同时一麻,他整个人便往后一仰,顺势躺在松软的毛毯上。
四肢不能动弹,只能干瞪眼。
他被点穴了。
那几下点穴的手法极为迅捷利落。他知道,就算发生在平时,自己也不见得能避开。
盛清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不是为了此时受制于人的自己,而是替那个因点他穴道而倒下的人叹息。
“姑娘,你没事吧?”她身上的伤看似不轻,硬是施展这几下动作,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过了一会儿,矮几另端才传来闷闷的嗓音。
“……我真恨刚才没一并点了你的哑穴。”她确实用了不少力,当下便痛得瘫坐在地。
“姑娘现下补上也不迟。”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愉悦。不知为何,听见她的声音,让他安心不少。
她忍不住腹诽——真是个怪人,被点穴了还这么开心?然而,嘴上还是回了句:“闭上眼睛,省得我戳瞎你。”
说完,也不管他是否听了进去,当下便用一只手撑着地板,勉强挪了挪上半身。
她背对着他,小心翼翼地褪下半边外衣,露出的白色内里已染上了大片鲜红。微微掀起衣衫,一见伤势,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心口下那道伤,血是暂时止住了,刀口却着实颇深。
那大胡子捕快颇有两下子,竟能将她伤成这样……
她凝了凝神。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伤口处理好。
“你这儿有金创药吗?”她咬牙苦撑。
盛清平感到有些意外。一个刀口上舔血的刺客,居然没有随身带着伤药?
“姑娘,你快替我解了穴。虽然我手边没有药,但略懂治伤之法。你这伤不轻,再拖就来不及了。”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然而,响应他的只有舱外哗哗的水声。
盛清平这才无奈地察觉,想必是在点完穴后,她便气力耗尽……
已经来不及了。
她望着他仰卧的身影,怔忡了一瞬。现在的她,连自裁的力气都没有,即便有心,也无力替他解穴了。
唔,所谓作法自毙就是这么回事吧。
一时,几案左右,两人默默无语。
她颓着肩,斜靠在舱柱旁。
其实她心里明白得很,自己不过是夜宫捡回的孤儿,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为她掉一滴泪。想着想着,她突地凄然一笑。“你这儿可有酒?”
“炉子上。甚好的女儿红。”他淡然说着。心道,既无药可救,那么她拿酒麻醉自己、减轻些痛苦,也是好的。
她挣扎地半爬到炉边。炉底的焰火已熄,只剩下暗红的余烬。
掂了掂酒坛,约莫三成的量,温得正好。
她在怀中暗袋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只小瓷瓶,用嘴将瓶塞拔了,在酒坛里掺入白色粉末。
她很清楚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可是已经别无选择了。
心口下方传来的痛楚愈发剧烈,一阵又一阵,彷佛执刑者般,毫不留情地催促着她。
她仰头一灌,只觉舌尖微灼。酒液入喉,绵醇馥郁,确如他所说,是上好的女儿红。
脸上刚挤出一丝微笑,眼前就黑了。
依稀感觉一股厚实、温暖的力量托住了她,同时拚命喊着。
可惜她已听不清楚了。
就这么衣衫不整地死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是多么可笑的结局。
这是她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
琴声泠泠。
她彷佛躺在大片柔软的云间,周身温暖舒适。悦耳的琴音不断萦绕,似乎响了很久,久到足以令她悠悠转醒。
睁开双眼,所有的知觉重新回到她身上。
她好像睡了很久。
初醒时还有些茫然。望了望四周,她发现自己正安然地躺在一张大床上。
床前隔了张素面屏风,后方隐隐约约有个坐着的人影。
琴声便是从那头传来的。
她吃力地抬起一只手,微微将被衾掀起一条小缝,看见胸口的伤处裹着层层白布,似乎还敷上了药。轻轻动了动,腿上有些发疼。
唔,发生了什么事?她什么时候受了这些伤?这里又是哪里?
似是听到动静,琴声戛然而止。
“你总算醒了。”
那声音有些耳熟。
屏风后走出一个陌生男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忍着痛,挣扎着想要起身。
男人缓缓踱到床前,悠悠说道:“别动。你若是现在下床,一条腿恐怕就要废了。”
“这……”她只开口说了一个字,立即感到嗓子干涩不已,接着便是一阵止不住的咳。
“这儿有润喉的茶水,喝了会舒服些。”男人不慌不忙地转身,自一旁的几上为她倒了杯茶,凑近她唇边。
她急切地一口饮下。
好不容易止了咳,男人体贴地为她放回空杯。她欲道谢,却见他冷不防将覆于她身上的被衾掀了一角,露出一截雪白匀称的脚胫。
“你……你想做什么!”她此刻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裹在胸口的白布,下身竟然几近赤裸。
他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径自俯身端详她腿上的伤处。
“腿上这一箭伤得虽不深,箭头却被喂了毒。要是再迟一些医治,你的后半辈子就得拄着拐杖了。”说完,他将她的被衾掖好,轻叹道:“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硬是跃上我的船,你当真不要命了吗?”
男人的目光清亮明澈,说话的时候,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怔怔地望着他。
这个人虽然行为无礼,脸倒是生得很好看。可是他说的话,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她什么时候中了箭?
“……这是哪里?”
“我家。”
“你是谁?”
话落,只见他表情微微一滞。
唔,这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该问吗?
他眉毛一扬。“盛清平。”
盛青瓶?好奇怪的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对吗?”他的表情有些讶异。
被他瞧得有些心虚,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我应该听过你的名字吗?你是很有名的人?”
盛清平注视着她,俊美的脸上浮现玩味的神情。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难道她是在跟他装傻?
她沉思了一番。
照说,“盛青瓶”这么奇怪的名字,她一旦听过就绝对不会忘记;既然没这个印象,表示她之前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
可瞧他的表情,却好像她应该知道这个名字一样。
“还是想不起来?”
她摇头。
他叹了一口气。该不会是之前伤到脑子了吧?
“那个,盛公子……”
“叫我清平吧。”
“嗯,青瓶。”她浅浅一笑,这名字实在太好玩了。“青瓶,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盛清平微微一怔。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眼前这张惶恐而迷惑的小脸,让他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她只能尴尬而苦恼地摇头。这人该不会其实是她丈夫吧?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恶作剧的念头。
听到这个答案,她睁大双眸,一脸恍然大悟貌。“你救了我?”
他平静地回道:“你可真难救。”
那一夜,见她倒下,他心里一急,没想到身上封住的穴道竟硬生生被他冲开。事后回想,多半是因为她有伤在身,点穴的力道不够,加上拖延了些时间,才会这么容易就让他解开。也多亏如此,否则真要拖上两三个时辰,照她这身伤势,恐怕早已回天乏术。
那时,他即刻帮她作了简单的包扎,甚至等不及让船先停靠,就抱着她,直接涉水上岸,一路奔回住所。如此这般,好不容易才保住她这条危在旦夕的小命。
要是中间出了半分差错,那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皱了皱眉。
她一手撑床,身上裹着被衾,想要坐起却不得其法,整个人呈现一种古怪的姿态,嘴里还念念有词:“青瓶恩人,请受……请受……”唔,自己叫什么名字,怎么一时想不起来?
“你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见她低头苦思的模样,他先是惊讶,随即莞尔一笑。
这姑娘真是忘得彻底。忘记自己的名字,也忘记自己曾经持剑挟持过他这“救命恩人”。看来,她曾身为刺客这件事,也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青瓶恩人——”
“恩人两字就免了,就叫我清平吧。清雅的清,平和的平。”看她的表情,多半想成其它的字了。
她呐呐笑道:“……清平,这名字挺不错的。”人如其名。
“多谢姑娘夸奖。你本来想跟我说什么?”为了阻止她试图坐起的态势,他便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躺着和人说话的感觉颇为怪异。她略显无措地道:“唔……我忘记自己叫什么名了,你不会正巧知道我的名字吧?”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他甚为惋惜地说。
她当时拿剑抵着他,他根本没机会问。
见她一脸失落,他忽然灵机一动。“姑娘若是不介意,有个名字倒是挺适合你。”
“什么名字?”她眼睛一亮。
“兰叙。兰花的兰,叙述的叙。”
“兰叙……”她默念了几次,又在脑中勾勒笔画,觉得这两个字写起来挺美。
盛清平观察着她的表情。“喜欢这个名字吗?”
“唔……”她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好的名字,不知道一身是伤又记忆空白的自己配不配得上……但既然是恩人取的,肯定是适合的吧?
“谢谢,我很喜欢。”她朝他嫣然一笑。虽是素颜散发,但笑容中尽是明媚。
盛清平目光稍凝,仍是微笑的表情,嘴上云淡风轻地说:“喜欢就好。”
正想再叮嘱她一些休养该注意的细节,却发现她的眼神中有着不安。
“清平……”兰叙忽然想到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我、我身上的药布……是你找人替我包扎的吧?”她内心甚是忐忑。拜托,千万不要是那个答案!
他又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是我替你包扎的。”
“真、真的?”她强作镇定。
“真的。”他实在很想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脑中“轰隆”一声,一颗心顿时比地窖里的西瓜还凉。
良久,她才面若死灰地开口问道:“我的身体,你都看遍了?”
他忍住想笑的冲动,一脸肃然地答道:“不先看遍,能替你疗伤上药吗?”
听到这个直让她想捂住耳朵的回应,胸口突然有一口气岔住,只得十分难受地咳了好几声。
他立刻将她从被窝中扶起,轻拍着她的背,叮嘱道:“有伤在身,就别太激动。你这么一咳,牵动了伤口,疼的是自己。”
盛清平耐性十足地拍了好一会儿,她一口气才顺了回来。盛清平又转身倒了杯茶递给她。
她喝下热茶,觉得脖颈处十分温暖,这才惊觉背脊一凉。“你、你的手在我背上做什么?”
“帮你拍拍,好顺气。”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是男、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救命恩人,这样的举动也实在有些……逾矩。
他微微一笑。“患者不分男女。”
“原来你是大夫?”她稍稍放松了些。
“不是。”回答得很干脆。
“……”她身体又再度僵硬。唔,他的眼神为何看起来怪怪的?
兰叙怎么都没料到,原本坐在床边为她拍背的盛清平,忽然将一只手伸到她胸前,揪住她胸口的绷带。
她浑身一颤。
这救命恩人,原来是个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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