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得妻》(贵公子择偶守则3)作者:七巧
书 名:一吻得妻系 列:贵公子择偶守则之三
作 者:七巧
出版日期:2012年8月31日
【内容简介】
他从没见过这么天真单纯到让他想捉弄疼爱的女人,
只是来他家院子捡飞过来的衣服,也会被狗追,
还冒冒失失跌到他身上,不只撞坏花器,两人也意外接吻,
而就这么一吻,让他发现她竟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为了获得幸福,他当然要在假期中和她培养感情,
谎称花器是古董,让她“以身偿债”,藉机留下她不为过吧?
虽说是偿债,可叫她当他的绘画模特儿,只是想跟她聊天,
叫她当他的伴游,其实是他当随传随到的司机陪伴她出游,
眼看两人关系愈来愈亲密,她偶然见到他的前女友也会吃醋,
看来,即使假期结束要分别,他抱得美人归的日子也不远了~
谁知,他太低估她神经大条的程度,
这傻妞居然看不出他们是两情相悦,一心以为她配不上他,
失联许久寄来的唯一一封mail竟是说──她去相亲要嫁别人?!
哼,很好,他会马上飞过去宣告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链接: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第一章
日本,名古屋。
早上十点,童可星边哼着歌,边在六楼公寓阳台晾刚洗好的衣服。
今天是她来日本的第二天,而她将在这里停留一个月。
现年二十六岁的她,其实刚失业,因她落入公司裁员名单中,不过乐观的她丝毫不觉沮丧,至少她还拿到两个月遣散费。
适逢一位大学毕业后便到日本工作的同学和她联络,对方因将到北海道出差一个月,于是邀她来日本旅行,可将租屋处免费提供她住一个月。
一直很喜欢日本的她,曾跟团到日本旅行过一次,没多考虑便答应来这里渡长假。
昨天下午到达名古屋,她跟久未碰面的同学好好叙旧一番,对方在今天早上便前往北海道出差了。
一大早跟同学道别后,她先简单打扫住处,虽说这租屋处很狭小,但还算五脏俱全,有一间房间,小小的客厅及厨房,还有可晾衣的小阳台,能免费暂住这里,她可是很感激也很满足。
“等一下先去哪里逛咧?”她抖抖衣服,挂上晒衣架,边喃喃自问。“还是先走路在附近绕绕,了解一下环境,找找超市,买些菜回来煮好了。”她心情愉快地做出决定。
虽说同学已向她简单告知这社区的环境,不过还是得先实地走一遭,她也想自己开伙,毕竟旅费有限,得节省开销。
最后,她把内衣、内裤、袜子及毛巾披挂在晒衣架上,拿起洗衣篮,准备踏进屋里。
“今天风有点大,衣物会不会被吹掉?”现在是九月初秋,六楼阳台感觉风有点强,她有些不放心,转而贴靠向阳台围墙,往下方看了下。
这里的阳台没加装铁窗,也没有比邻而立的公寓大楼,下方就是街道,而附近除了这栋七楼公寓,多为日式平房木屋。
“还是用夹子夹起来好了,衣服如果飞掉可不好捡。”她喃喃说着。
才这么打算,忽地扬起一阵强风,将披在晒衣架上的衣物给卷起,飞落而下。
“啊—— ”她惊呼一声,伸手想捉住被吹飞的衣物,已是来不及。
再度趴贴在围墙边,她张大眼,视线追随被强风吹落的衣物,就见她的内衣内裤飘呀飘地,飘进下方不远处的一处庭院里。
她不禁犹豫该不该去捡回来,感觉挺丢脸的。可那内衣是新买的,也才穿过两回,就这样丢弃,未免太浪费。
吸了口气,她决定去寻回失物,将那庭院的大概方位记了下,转身便匆匆奔下楼。
没多久,她在宁静的社区街道边走边张望,一栋栋古朴木屋,令她心生向往。
“如果能住在这种房子里一定很幸福。”她不觉放慢脚步,开始欣赏一栋栋附庭院的木屋,一时忘了要找回内在美的任务。
“啊!应该是那边的院子。”忽地看见左边庭院有棵枝叶茂盛的松树,她方才在楼上就注意到衣服是落进有栽种大松树的庭院。
“哇塞!这院子好大!”站在庭院大门前,透过镂空铁门望向里面,她不禁惊呼。方才从楼上往下望,还不觉这院子竟如此宽敞。“看起来是有钱人家。”
她贴近镂空铁门,望向更里面的木屋建筑,古色古香又气派的日式木屋,她只在漫画或电视上看过。
“要按电铃吗?”看向门柱上的电铃,她莫名有些紧张,转而再窥看庭院,惊见她的内衣就挂在松树下方的细枝干上。
虽说她身高才一百五十四公分,又只穿平底鞋,但那高度应该不用踮脚尖就能轻易拿到,还是赶快领回失物好了。
她于是按下电铃,准备打扰屋主。
片刻,电铃的对讲机传来低沉略带沙哑的男声,“哪位?”
“呃?阿、阿NO……死眯麻现……”童可星无端口吃起来,她大学虽念日文系也对日本很喜爱,无奈她日文学得不够专精,只会简单会话,突然要跟日本人交谈,还是要说捡内衣这种糗事,令她不免紧张。
“什么事?”对讲机那头,男人似有些不耐问道。
“对、对不起,我的、我的衣服,飞……飞进院子,你家的,可以请开门,让我捡吗?”她用日文说得有些零落,努力表达出意思来。
所幸对讲机那头的男人能听懂她的话语,沉声淡道:“自己进来捡,离开后把门关上。”
下一瞬,铁门“咔”一声,自动被开启。
童可星对已挂断的对讲机说声谢谢,赶忙踏进院子里。
她匆匆走近一旁的松树,抬高右手,就将挂在细枝干上的内衣给拿到手。
顺利取回内衣,她不禁张望四周,记得其他衣物也是飞进这院子,边要寻找。
随后她看见掉在修剪过的矮树丛上的内裤,赶忙上前拾起,紧握在手里,抬头左右看了下,就怕被人给瞧见。
她接着又看到旁边有一只袜子,顺手捡起,抬眼望去,那边有条毛巾,于是顺着这一排矮树丛走去,拾起毛巾,就剩另一只袜子了。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绕到了后院,继续专注寻找着,低头往草皮上搜寻,终于看见另一只袜子的身影。
她忙上前,弯身便要捡起,才拉起袜子一角,忽地,一股力量将手中袜子给拉扯过去。
她一怔,抬头一看,霎时瞠目张口。
一只金黄色的长毛大狗,咬住她袜子,一双骨碌碌的大眼定定瞅着她。
“哇啊—— ”她惊吓一叫,慌乱地站起身,赶忙后退一步,还差点跌倒。
“那……那只袜子送你,再、再见!不,不见。”她说得紧张,心脏急跳,连连后退。
她怕狗,尤其是大狗。
匆匆转身,她急忙要跑走,不料那只大狗竟朝她奔了过来。
“哇—— 不要追我!”她一急,更害怕地乱跑,一时忘了大门口的方向,就在院子绕起圈子。
狗儿以为她在跟它玩,它咬着袜子,边摇尾巴,边追逐着陌生女孩。
它愈追愈兴奋,甚至放掉嘴里咬的新玩具,朝她狂吠起来。
“哇啊!不要!不要咬我!”童可星一听身后大狗吠叫,更加惊惶害怕,边跑边大叫,“救命!救命啊—— ”
屋里,躺在离后院不远的一间和室睡觉的欧士德,在听到院子传来脚步声时,便微蹙起眉头。
前一刻被电铃声吵醒,他已有些不舒坦。
现在处于休假状态的他,生理时钟不同以往,他早上有低血压,平常总要九点过后才能真正离开床铺,一旦休假时,不超过十一点他是不会想离开床的。
然而在听到爱犬吠叫及女人惨叫声后,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他一手抚著有些发疼的额头,拉拢一下身上睡袍,脚步沉重地步出和室,踏上长廊。
他拉开与后院相隔的其中一扇拉门,一看见后院景象,倏地惊诧不已。
一个女孩、一只狗,一前一后绕着一块庭园的山水石追逐着。
女孩双手高举、惊声尖叫大喊救命,狗儿却一脸兴奋想亲近陌生人。
“安特涅鲁,坐下!”他用日文大喊一声。
追得疯狂的狗儿,一听到主人指令,倏地止住奔跑动作,原地坐了下来,吐着舌头,大口喘气。
一听到人的声音,惊慌失措的童可星忙循声望去,便匆匆朝站在走廊上、穿和服睡袍的那人急奔过去求救,却一不小心被石子绊到,接着她脚尖踢到木阶下缘。
“啊—— ”惊呼一声,她宛如棒球选手滑垒般,双手伸直向前飞扑,飞越过两阶木阶梯就往站立的男人扑去。
突如其来的外力,令刚醒来还有些无力的欧士德,硬生生被个娇小的女人给撞倒。
“砰”一声巨响,双双跌躺在榻榻米上,女人就趴跌在他身上。
她的嘴撞到他下巴,甚至擦到他下唇,他倏地如被电到般,全身麻麻痒痒。
他瞠眸惊诧。在看清伏在他身上的女人面容后,心猛地狂跳起来。
“对……对不起。”童可星慌忙撑起身子,不禁面红耳热。
她身体就趴在对方胸口,而他胸前衣襟已是半敞开,且方才她嘴巴撞到他坚硬下巴时,好像还擦到他软软的唇瓣,令她更觉羞赧、尴尬。
一抬头,看清男人面容,她倏地张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心口慌乱跳了下。
妈呀!是个大帅哥!
他覆盖额前的发虽显凌乱,却增添一分慵懒气质,那深邃立体的五官带着斯文气息,黑发黑瞳的他,似乎是混过西方血统。
欧士德一双幽深黑眸,怔怔凝望着神情惊愕的女人。
前一刻醒来尚未戴眼镜,有轻度近视的他,这时视线无比清晰,但眼前只看见她,四周景物一片雾蒙。
他凝视那双莹亮的黑白大眼,被她澄净无瑕的灵魂之窗所慑住,心跳更急遽,霎时血液沸腾,又惊又喜。
现年三十二岁的欧士德.亚尔,出生于拥有近两百年酿酒历史的法国葡萄酒世家,亚尔家族有一择偶传说—— 一见钟情。
当遇到命定伴侣的刹那,身心会有明显的三点反应:一、霎时之间眼里只有对方,不见四周其他景物;二、心跳瞬间加速到两百;三、全身如电流通过,麻麻痒痒,热血沸腾。
他曾听闻祖父、父亲,甚至几个伯叔、堂兄弟提及遇到真爱时所出现的明显征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真的经历到这些他曾以为夸张渲染的征兆反应。
他竟然,遇到他命定的真命天女
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很年轻,一头整齐刘海、齐肩中长发,素净脸蛋脂粉未施,穿件土黄色针织外套,内搭土黄色棉质T恤,下身是宽松的灰色休闲裤,模样宛如学生。
不,就他所见,这里的女高中生或女大学生,也很懂得打扮,不似她这般纯朴素净。
尽管她绝称不上美女,眼神甚至看起来有点呆傻,可他就是莫名对第一眼撞见的她产生剧烈反应,甚至因下唇被她小嘴轻触,身心撼动。
“那个……对、对不起。”被一个混血帅哥盯着瞧,童可星更觉紧张羞窘,忙从对方身上爬离。
“请问……有受伤吗?”她缓缓站起身,见躺在长廊上的他依旧不动,不免担心将人给撞伤了。
虽说她个头娇小,眼前这男人看起来高 结实,应该不至于这样就把对方撞成重伤才是。
“你几岁?”沉默许久的欧士德,这才启唇开口,却问了句感觉突兀的话。
“欸?”童可星眨眨大眼,疑惑了下。他真的在问她年龄?这句简单日文她不会听错意思。
“几岁?”欧士德再慎重问一次。他得先知道她是否已成年,需要等她几年。
尽管身上有一半日本血统,可长年在欧洲生活的他,始终难以猜测东方女性的年龄。
“二十六……”童可星轻声回道。
一般人初次见面应该是先问名字吧?怎会直接问年龄,而这问题对东方女性来说其实有些不礼貌,但她不会计较这种事。
“二十—— 六 ”欧士德对这数字颇惊讶,不过这下也可摆脱年龄顾忌了。
他手撑着地板准备起身,忽地瞥见身边有个物品,于是顺手一捞。
童可星霎时心惊了下,涨红一张小脸,忙弯身探向他,就要抢过他手中物品。
欧士德直接站起身,抬起手审视一眼手上物品。
她的内衣也很朴素,没有蕾丝花边,只是素面的粉色内衣。
“A Cup?”他低声喃喃问。身材也很平凡,个头算娇小,大概一百五十五公分上下。
“是B、B Cup!”童可星仰脸看他,一被误猜,她不禁大声地强调自己的Cup。
似没料到她会大声辩驳,欧士德低头看她,略扬了下眉,表情有分兴味。
“我、我只是……”再度和他视线相对,见他眼里好像有一抹兴味,童可星顿觉尴尬困窘不已。她怎么会跟陌生男人强调这种事?何况她的胸围仅是一般,丝毫不值得夸耀。
她红着脸蛋,踮起脚尖,高举右手,探向这个身高应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的男人,急忙将他拿在手里的内衣给夺回来。
转而看见散落在不远处地板上的内裤,匆匆跑上前,弯身捡拾。
“打、打扰了。”她不敢再看他,低着头便要离开。
“等等。”欧士德唤住她。
好不容易撞见“一见钟情”的真命天女,他怎能这样就让人离开?
“呃?”童可星回头看他一眼,却很快挪开视线。
现下她倒希望这家主人是个老伯伯,她至少不会这么丢脸尴尬。
“还有毛巾。”欧士德跨步上前走了几步,弯身拾起她掉在长廊的一条毛巾,转而折返交给她,边在脑中思考留住她的对策。
“谢、谢谢。”童可星接过毛巾,意外他的亲切,前一刻感觉他有些冷漠。
“打扰了,我回去了。”捧着衣物,她转身要跨下长廊的木阶梯。
“等等。”欧士德再度唤住她,忽地眸光一亮。
他发现在拉门内侧靠墙角处,一只花器倒在地板,碎了一角。
“你撞坏古董,该怎么赔偿?”
“嗄?”童可星回头,愣了下,一时没能听懂那句日文。
欧士德指指脚边倾倒的陶制花器。“古董,破了。”沉声强调。
她赶忙上前检视,蹲下来将倾倒的花器捧起,就见瓶口缺了一角,地板上有块碎片。
“对、对不起!多少钱?我会赔。”她一脸歉意,不禁担心是否赔得起。
“这是幕府时代的古董。”欧士德神情正经地开玩笑。这花器其实是近代陶艺大师的作品,价值也不菲就是。
“欸?幕、幕府?这是幕府时代的东西 ”童可星杏眸大张,被这名词狠狠吓到。
尽管日文不太流利,喜欢看大河剧的她,对一些时代名词非常熟悉。
“我竟然……打破幕府时代的古董……”她用中文低声喃喃,不觉滑坐在地,望着破损的花器,神情呆愣,惊诧得不知所措。
欧士德没料到她轻易就相信。她比他以为的还单纯,或者该说愚蠢?
回想她方才一连串的反应,一会被狗追得惊声尖叫,一会紧张羞窘,一会又是惊讶又是沮丧,表情丰富多变,令他不免莞尔,竟觉她有点可爱。
他无意澄清谎言,反倒升起捉弄她的念头。
“你不是日本人?”甫一开始听她说话的音调,他就猜她不是当地人。
“啊?”她抬头,怔愕了下。
“你不是日本人。是来这里旅行?”她打扮很居家,也不似一般游客。
“我……我是台湾人,来日本……一个月……”她紧张说道,担心是不是要被送警察局法办。
“台湾人!”欧士德顿觉讶异。
他的堂嫂就是台湾人,堂哥齐格非在去年夏天去台湾出差时,意外撞见真命天女,两人在今年夏天结婚。
如今,他的真命天女也是台湾人,不免意外这个巧合。
“住哪里?地址?”欧士德进一步探问。她所晾的衣物会飞进他家院子,表示她肯定是附近住户,藉机要问清她的住处。
因母亲为日本人,他也喜欢日本的气候环境,每年排定一个月长假,多半选择来日本度过,就待在位于名古屋这栋自曾外祖父时便存在的日式宅邸。
母亲家族为书香世家,家境算不错,虽说这宅邸与庭园比附近住宅宽敞数倍,但与亚尔家族的城堡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不过他很喜欢这古色古香的日式宅邸及庭园风格,也喜欢附近古朴街道、木造平房,宁静朴实的祥和感,保有古意的街道社区,非常适合放松渡假。
自外祖父、外祖母相继过世后,这宅邸也并非完全闲置无人居住,仍有管家看管,几名佣人定时来打扫,而定居法国的母亲每年会返乡一、两回探望其他亲戚,一些住外地的亲戚偶尔也会来这里渡假暂住几日。
不过现在这里仅有他居住,除打扫的佣人及负责他起居的管家,短期内应无其他访客上门,而管家在替他备妥早餐后,应是出门买东西了。
“地址?”童可星一愣。她昨天才到,怎么可能记得同学租屋处地址,她是有抄写下来,却没随身携带。
“我……不会跑掉,住那边……七楼的公寓……在六楼,同学租的……”她伸手比了个不太确定的方向,用不太流利的日文试图解释。
虽然她语句不太通顺,欧士德仍能轻易意会,附近七楼公寓就那一栋,专租给单身男性或女性,她应该是来自助旅行暂住在这里工作的同学租屋处。
“这个……多少钱?”她心惊胆颤,惶惶地问道。
“很贵。”欧士德双手盘胸,故意强调,“很贵。你赔不起。”
“我……那个,真的很对不起……我变牛、变马也会赔……”她神色黯然,说得忧心忡忡。
“变什么跟什么?”听不懂她的形容词,他疑问。
她抬头看他,伸手比划起来。“就是牛……哞~跟马……嘶~嘶~”她咧嘴露齿学马叫声。
欧士德见状,忍俊不禁。
“你的意思是‘做牛做马’也会赔偿?”他一脸兴味地强调那个词汇,对她学牛学马的模样,感觉有趣。
“是、是。”她猛点头。
“不用做牛做马,你只要留下来听我吩咐……”思虑了下,他再道:“我看先当我的模特儿好了,我一会盥洗完用过餐,想画张图,你可以先进屋里等着。”
“欸?”他说完一串话,童可星却只是仰脸,愣愣地望着他。“可以……再说一次,慢一点。”他说太快而她只听懂几个单字,一时无法拼凑语句意思。
欧士德于是再复述一次,却见她仍是一脸问号。
“Speak English, OK?”他问道。看来她日文不太灵光,想改以英文交谈。
“呃?OK。”童可星只能点头应道,可她英文程度比日文还差。
于是他说出一长串英文,她张大一双眼,更加听不懂。
“再说一次,慢一点……”她伸出食指,只能重复这句话。
欧士德微蹙下俊眉,怀疑要不要改说第三种语言,踌躇了下,他只用日文单字简单道:“进屋里,等。”
说完,他便转身,朝里面走去,转进一间和室,拉上拉门。
童可星怔愣了下,转头看向院子,那只还被“罚坐”的大狗仍摇着尾巴,似在微笑地吐着舌头,喘着大气。
即使对方看似友善,她仍心惊了下,忙转进长廊,将这边的拉门给拉上,然后匆匆追随那男人走去。
第二章
童可星站在两扇拉门前,不知该不该出声,犹豫许久,她仍没有动作怔怔地呆站着。
静默地等了片刻,忽地“刷”一声,拉门被一把拉开。
她被吓一跳,往后退两步,不意撞上墙边的几案,撞倒上面摆置的一只花器。
“哐啷”一声,那窑烧花器落地,碎成数片,比起方才被她撞坏的古董花器损伤更为惨烈。
“啊—— 对、对不起!”她吓得忙蹲了下来,见一地碎片,一时无从捡拾。
“那是平安时代的古董。”欧士德故意吓她,只因她惊惶的模样,令他觉得很有趣。
方才盥洗完,换上衬衫、长裤,戴上眼镜的他,甫一拉开拉门,就见她站在门外,还似乎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继而撞上几案,撞破花器,他感觉她像只胆小的老鼠,很是可爱。
“欸?平……平安时代 ”妈呀!这比幕府更久远,有一千多年历史!她要中乐透头彩才赔得起吧?
这屋里怎么有那么多名贵古董,她刚才为什么要进屋,这下该怎么办?
“我……我没钱赔,只有命一条。”她索性跪地赔罪,向他叩头,一副任人宰割样。
“你—— 快起来!”欧士德被她五体投地的行为吓到,忙蹲在她身前,伸手要扶她。
看样子,玩笑开太大,真把她吓到了。
她的手臂突地被捉握,令她惊讶地抬头,近距离撞见他俊帅斯文的脸孔,戴上黑色细框眼镜的他,令她又觉陌生,心口无端一跳。
“起来。刚才是开玩笑的。”欧士德不舍她跪着,忙要将她给扶起。
“欸?”她眨眨大眼,怔愕。
“那是赝品。”他解释道。见她神情好似不懂这个单字,改以白话说明,“假的,很便宜。”
其实,她现在打破这只花器才是真古董,不过不是平安时代的古物,记得母亲曾提过,应该是明治时期的古董。
但眼下的他,完全不介意她打破的是有多少价值的东西,只希望别再加深她的愧疚感,他的玩笑该适可而止。
“假的?很便宜?”童可星眨了下眼,重复他的话,转头看看地上碎片,再看向轻轻点头的他。
她蓦地大松了口气。
“你很过分耶!开这种玩笑!”她气得直接往他手臂拍打一下,语带责备,迳自便站起身。
欧士德意外她前后情绪的大反差,仍蹲在地上的他不禁有些错愕。
“该不会……刚才那个也是假的?”忽地,童可星略蹙眉头,看向蹲在她面前的他,边伸手指指外面,提起方才她不甚弄坏一个小小缺角的那个花器。
“那是真的。古董。”欧士德强调,站了起身。
原打算澄清,不对她损坏花器的事计较,可他突然觉得一旦说出她不需负责的话,感觉她会拍拍屁股就走人。
“那是……真的?”原以为可以完全放心的童可星,倏地又提心吊胆起来。就算不是平安时代,幕府时代的古董,她也赔不起。
“我……只有二十二万多一点的日币……”她低头,坦承自己身上所带财产,那也是她全部财产。
为了这趟旅行,她将两个月遣散费及先前一些储蓄全领出,扣掉来回机票,剩下的八万多元新台币全换日币携带来,原以为免住宿费再省点生活开销,也许还能剩不少钱回去,现下说不定全拿来赔偿那只花器还不够,她得提前结束旅行了。
“唉!”她垂低头,很用力地叹口气。
早知如此,刚才就别大费周章跑来捡内衣,损失一件内衣、内裤,就能避免这起大伤荷包的大灾祸。
“你不用赔钱。”欧士德再次申明。他绝不可能跟未来老婆拿取半毛钱。
“不用……赔钱?”童可星抬头看他,呐呐地重复。
“不用赔钱,但要在这里工作。”他薄唇微微一勾。
“工作?这里?”她强调听懂的单字,边伸手指了指。
欧士德轻点头。他的目的只是要留住她,也不可能真让她劳动。
“好!没问题!”一确定能以劳力抵债,童可星马上用力点头,前一刻的沮丧瞬间消散,脸上恢复精神。
虽失去旅行的自由,可若能以劳力减免庞大欠债,她已觉对方太好心了。
她立时蹲下身,便要先清理地上碎片。
突地,她手臂被拉住,疑惑地抬头。
“那个不用清理,一会让佣人来打扫。”欧士德强调。
“啊?”她张嘴纳闷。不是先从打扫做起吗?不然要她做什么工作?
“跟我来。”怕她没听懂,欧士德索性拉着她的手腕走。
童可星只能满脸问号,步伐匆匆地跟上他迈开的一双长腿,被个陌生男人拉着走,她其实颇为不自在,却也不好摆脱对方的手。
没多久,来到了餐厅,餐桌上摆了数个碟子,上面盛着日式早餐的各样小菜,还盛妥一碗清粥,显然有人为他准备丰盛早餐。
“早餐吃过了吗?”见她盯着餐桌瞧,欧士德问她,毫不介意把他的早餐分给她。
“呃?吃过了。”童可星回道。都快十一点了,他现在才要吃早餐。
“喝咖啡吗?”他再问,没急着在餐桌前落坐,先走往一旁柜子。
“欸?”童可星先是一愣,就见他拿出两只咖啡杯,摆在全自动咖啡机下方。
“拿铁、卡布其诺,还是浓缩咖啡?”他问道。
“呃?拿铁好了。”她轻声回应。
他按下按钮,再问:“加糖吗?”
“呃?好。”她轻点头。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多少糖?”
“一颗。”她自然答道。当是在便利商店开口要一颗糖浆。
“一颗?”他转头看她,不解她说的单位,决定让她待会自己加。
稍后,他为她煮好了杯拿铁,也给自己煮好了浓缩咖啡,端往餐桌。
他先拉开一张餐椅,示意她入座,再将糖罐摆在她面前,接着走往另一边,自己入座。
端起浓缩咖啡,他先啜两口,提提神,才拿起碗筷准备进食。
“你先喝咖啡,等我用完餐再交代你工作。”见对面的她愣望着他,怕她没听懂,又放慢说话速度复述一遍。
“啊?”童可星眨眨眼,仍是疑惑不解。
怎么会……她打破他家名贵古董,他不仅没责备她、没要求她付钱赔偿,现下竟还亲自煮咖啡请她喝?
见对面的他又低头专注吃食,虽觉状况怪异,她还是打开糖罐加了糖,喝起咖啡来。
她不自觉地偷瞄坐在对面的他,额前仍覆盖着墨发,但梳理过后少了慵懒,多分贵气,换上白衬衫、黑长裤的他用餐动作斯文,模样尔雅,很有贵公子的感觉。
相信能住在这看起来颇具历史的日式大宅院,且屋里还摆古董,方才跟他一路走来,也看见不少花器、瓷器、画轴,可见真是大户人家,他算是贵公子无误了。
就不知他从事什么工作?她无端对他心生一抹好奇。
一会儿,用完餐的欧士德放下碗筷,站了起身。“还要咖啡吗?”
“呃?”方才太过安静,这会儿他突然开口,她惊愕了下。“不、不用了,谢谢。”
一见他拿着自己的咖啡杯又转往咖啡机,她忙跟着起身,要收拾餐桌上碗盘。
“那个不用收。”他制止她动作。“有人会清理。”
“那……我的工作?”她纳闷再问。总不会是陪他喝杯咖啡,看他吃早餐吧?
“跟我来。”欧士德端起再次煮妥的浓缩咖啡,转而步出餐厅。
童可星只能跟着他身后而去。
几分钟后,走到一间和室前,他拉开拉门,步了进去。
她跟着进入,不禁张望一下这和室布置,宽敞雅致的空间,两边墙上挂了几幅水墨书画,木制矮柜上有几件花器摆饰,感觉像茶室却又像画室,只因榻榻米上的矮桌置放一堆画具,收纳柜摆了一些画册书籍。
“这些是你画的?”她比比墙上挂轴。难道他的工作是画师?
“不,我画另一种。”欧士德澄清。他走到矮桌,姿态轻松地往坐垫坐下,并指向靠墙处的靠枕及坐垫。“你去那边坐着,当我的模特儿。”
她怔愕,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我?当模特儿?”霎时她一脸狐疑。
“随便摆什么姿势,坐着、躺着、趴着都行。”他摊开一张画纸,说得随兴。
他的目的不是真要画她,是想藉此自然地留住她几个小时,他可边随意作画边和她闲聊,了解才初次见面的她。
作画并非他的工作,他也谈不上拥有什么绘画天分,不过是以这种方式当作休闲,在拿起画笔随意涂抹时,脑袋能得到休息,也能舒心。
“快点,去那边坐。”见她仍站立不动,他催促着,希望她能坐下和他轻松对谈。“室内热的话,衣服可以脱掉。”
她始终穿着针织外套,猜想她里面T恤应该也是长袖的,现在气候就算外出,他也顶多穿件长袖薄衬衫而已,也许她怕冷。
他的话让童可星倏地紧张了下,一手不由自主捉扯住衣领处。
没能详细了解他所说的话,她只听到他叫她脱衣服,令她大感意外。
回想不久前,他还拿起她的内衣猜尺寸,难不成他外表斯文像书生,其实内心是头狼?
他不要她赔钱,只要求她以劳力抵债,却又不让她打扫、洗碗盘,该不会这劳力工作不是她想的那般单纯。
他刚才好像还要求她脱衣后躺着、趴着……
她心猛地一跳,神情紧张地瞅着他,考虑是不是该转身赶快逃跑。
“怎么?不想坐下?”欧士德抬头看她,见她一手捉衣领,神情充满戒备,令他纳闷。
“我、我不当模特儿,不脱衣服。”她紧张兮兮地说,边往后缓缓退向门边。
“什么?”欧士德神情一诧。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霍地站起身,走向频频后退的她,澄清道:“我没要你脱衣当人体模特儿。”
一时没能听懂整句日文,又听到脱衣,她更为紧张,对他的靠近更感惊惶,害怕她不慎误入贼窟。
“我……不当模特儿,我妈妈说、说不可以……”她边后退边紧张强调,甚至将母亲搬出来。
当她退出这间和室,慌忙转身,便要朝走道那头奔离,突地被一个声音吓到站住——
“站住!我没要画你的裸体!”
一句熟悉的语言,令童可星吓了一跳,惊诧地回头。
“我、没、要、画、你、的、裸、体!”欧士德一字一字强调,就怕她连他说的中文都听不懂。
她究竟是将他方才说的日文如何解读,竟当他是色狼变态般,突然对他心生畏惧,还急于逃离 这令他感到很不舒坦。
“欸?你、你会说中文 ”童可星顿时一脸讶异。
“不熟。不过应该比你的日文能力强。”他略绷着俊容道。
因他跟堂弟范刚一样,曾外祖母恰巧都为中国人,他因此学了中文,但熟谙多国语言的他,自认对中文的理解能力只算基本程度,也只懂听、说能力,而他说起中文有些洋腔洋调,这让对自我要求完美的他,不太想用中文和她沟通。
不料她会误解他说的日文,他只能改用她真正懂的语言澄清误解。
他用中文解释方才说过的话,童可星一听完霎时脸红耳热,无比羞窘。
她竟然……完全会错意,还侮辱了他的人格。
“对、对不起!”她弯腰九十度,朝他鞠躬道歉,急忙解释,“我……我我其实也不是认为用人体模特儿画画的人就是色狼,我知道那很正常,很多艺术家或美术系学生都会观察作画,我只是……因为人在国外,又跑来不认识的地方,才会一时想得太恐怖……”她说得无比汗颜。
“都说不是要你当人体模特儿了。”对她拚命解释这事,欧士德有些无言。
“我、我知道,我只是因误解你而感到很抱歉,请原谅我一时的被害妄想。”她头垂得低低的,解开误会,这下更想转身逃离,只因不知如何面对他。
“算了。进去吧!”无意和她计较,只要澄清误会就好。
“呃?”她抬起头看他。
“不是人体模特儿,当一般模特儿就行,外套不想脱就别脱。”他再次申明,不希望她仍对他有畏惧。
“啊!好。”她只能尴尬地点点头,再度踏进和室。
只是生平没当过模特儿的她,根本不知该做什么,她靠坐在坐垫,双手环抱曲起的腿,神情很不自在。
“那个……请问我要摆什么动作?”见对面的他已在矮桌后落坐,摊开画纸,拿起画笔,她不由得紧张。
现在倒不是害怕他,而是认为自己实在不适合当模特儿,她又不是身材好、脸蛋正的美女,何况她还穿得很轻便,脸上也没上妆。
“随便。演牛演马演狗都可以。”他唇角一扬,笑说。
她太拘谨反而令他不自在,只想她尽快恢复先前的朝气蓬勃。
“嗄?”童可星一愣。见他唇边扬起笑意,俊容温和了几分,她这才放松紧绷的情绪。“要画狗的话,你不是有现成的狗Model。”她忽地想起还在院子的那只金黄色长毛大狗。
“你怕狗?”想起不久前她被爱犬追逐的有趣画面,他不禁莞尔。
“嗯,很怕大狗。”她点点头,继续道:“我小时候被狗咬过……之后听大人说是因为我那时直接伸手想摸狗,狗儿以为我要打它,结果就先攻击我了。”她说得有些无辜。
但尽管曾有不好的经历,她也没有因此讨厌狗,只是看到时会心存畏惧。
“安特涅鲁不会咬人,它是纯种黄金猎犬,对小孩很友善,对于不认识的大人倒不会那么热情,看样子它第一眼就喜欢你。”欧士德一语双关。
不愧是他的爱犬,跟他一样,对她第一眼便心生好感,也许安特涅鲁是凭动物的第六感知道她就是它将来的女主人。
“它……不是想咬我,才追着我狂叫的?”回想那时的紧张惊惧,童可星仍心有余悸。
“不是。安特涅鲁一定是以为你在陪它玩,你愈跑,它追得愈兴奋。”回想她被爱犬追的情景,教他再度忍俊不禁。不过还是得好好澄清,爱犬是喜欢她,不希望她又心生惧怕。
“喔,那就好。”听了他的解释,她松了口气。
“既然它吓到你,我让它向你道歉。”欧士德忽地站起身。
“欸?”童可星一愣。
见他走向前方的和室秀丽门,“刷”一声,拉开拉门,眼前映入庭园一隅。
松竹等绿色植物与庭园景观石互相衬托,即使是秋天仍绽着郁郁葱葱的翠绿。人工池塘映着翠绿色泽,荷叶与浮萍铺盖水面,竹笕流水与石钵,滴答、滴答,敲出规律祥和轻响。
“好漂亮!”童可星忍不住赞叹,起身走近。
先前因急于捡衣服,之后又被狗追,她完全没心思欣赏这里的庭园景致,没想到这宽敞庭园的其中一角,就如此美不胜收。
“你喜欢日式庭园?”欧士德问已立于身旁的她。
“喜欢呀!这栋古色古香的房子好漂亮!我最最最喜欢的国家就是日本了!”童可星仰脸笑望他,强调道:“只要是跟日本有关的我都很喜欢,像日本音乐、日剧、大河剧、卡通、漫画,全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的明星也多是日本人,所以大学才会念日语系。”
“你大学念日语系?”欧士德不禁面露一抹狐疑。她的日语程度比他闲暇时所学的中文程度还差上许多。
“呃?哈哈!”童可星抓抓头,尴尬地笑了两声。“对不起啦!我日文学得不好,虽然我对日本很有爱也一直想把日文学好,但我其实满笨的,当初能考上日语系只能算运气好,大学在校成绩一直都在及格边缘而已,所以毕业后也无法找相关工作,不像我同学,可以来日本发展,还在工作上颇有成就。”她一直很羡慕几个外语能力强,能从事相关工作的同学,尤其是幸运来日本工作的这位同学。
“语言这种东西多说就会了。”欧士德语带一抹鼓励道。
即使他也觉得她是个带着傻气的单纯女孩,却不希望她妄自菲薄。
“所以,你中文能说得这么好,是因有华人朋友?”她不自觉想了解他。
“算是吧。”他是有中国人的亲戚朋友,不过他很少有说中文的机会,而他家族的人似乎对语言都有天分,皆能熟稔数国语言,但现在的他不好在她面前表现,以免打击到她。
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中文说得好,这是他所会的语言中最弱的一种,不料现在只能用这语言跟她交谈。
“以后我会教你日文。”欧士德低声承诺,内心欣慰她跟他一样喜欢日本。既然她想学好日文,他自是乐意教授她他的另一母语。
“欸?”童可星一愣。对他这句话感到诧异,才想细问,却听他吹了声口哨。
她仰脸,呐呐地看着他,接着便听到一阵奔跑声响。
她寻声转头望去,猛地一惊。
一只金黄色长毛大狗快速狂奔而来,停在他们面前,吐舌咧嘴,猛摇尾巴。
原本一脚踩在拉门外长廊木板上的童可星,不禁往后退回一步,她神情有些紧张,担心下一刻那只大狗一跃上长廊,就会朝她扑来。
“坐下!”欧士德以日文对爱犬下达指令。
狗儿立刻坐下,继续猛摇尾巴。
“别担心,我没叫它上来,它不敢上来,也不会随便进屋。”看她目露一丝惊惶,他向她保证。
“喔。”她点点头,边看向感觉开心无害的狗儿,边缓缓向前跨了一小步。
欧士德蹲在长廊,对狗儿说了一串话,接着就见狗儿倒下来,四肢朝上,两只前脚前后晃动,呈现拜拜姿态。
她见状不免讶异,不觉又往前走了一步。
“安特涅鲁在为吓到你的事道歉,你要不要原谅它?”欧士德说得正经八百。
“蛤?怎么可能?”童可星不禁好笑。
“如果你不原谅它,它就会这样躺着一直拜到天黑。”他故意道。
“虽然它这样拜拜很可爱,可是如果是惩罚就不好了,我真的没怪它呀!”童可星不禁为狗儿求情,现在对大狗的恐惧似乎消散不少。
“你伸手摸一下它下巴或脖子,就表示原谅它了。”他试图帮助她解除对狗的恐惧。
“摸、摸它?”她对这提议有些迟疑,即使没那么怕大狗,可不代表她敢摸。
“像这样。”蹲在廊上的欧士德,跨下一阶阶梯,向躺在白色鹅卵石地面的狗儿探出手,搔搔它下巴。
童可星见状,动摇了下。
“你如果不小心被咬,我就让你咬一口回去。”他转头看她,还卷起一边袖口露出一截手臂。
于是她又步向前,蹲了下来,探出右手,小心翼翼伸向躺着拜拜的狗儿。
因隔着两阶阶梯距离,无法摸到狗儿,她于是学他跨下阶梯,再伸手。
她指尖先是轻触到狗儿的长毛,接着手掌小心翼翼摸摸狗儿的颈项,见它没生气也没要起身,她又进一步搔它下巴,逐渐放松有些紧绷的心,唇瓣绽出笑意。
“好可爱,毛好软。”她转头看他,释然一笑。
她不禁意外自己会因他几句话,便轻易破解对大狗的畏惧,尽管她还不敢真正跟狗相处,却已跨出一大步了。
欧士德见状也颇为宽慰,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俊脸漾出温和笑意。
此刻她单纯的笑靥,令他心生悸动,不觉欣赏起她单纯的性格。
庆幸她轻易便能被他说服,不再特别畏惧他的宠物,看来单纯有单纯的好处,他要追这个未来妻子应该不会是难事。
童可星因他的动作,心无预警地重重一跳。
他是将她当狗吗?才会像摸狗一样摸她?还是因为她原谅他的爱犬,他感到高兴?
想着,她赫然发现,她和这个才认识不久的男人相处,竟没有隔阖、距离,甚至感觉他对她异常的和善。
第三章
早上九点五十分,童可星来按岛津家的电铃。
岛津是欧士德母亲的姓氏,而他的姓氏是亚尔,他其实是法国人。
自前天早上意外闯进这里,经过两天相处,她对他已有大略认识。
他向她介绍亚尔家族是在法国拥有近两百年历史的葡萄酒世家,这对不曾喝过葡萄酒的她来说,完全是陌生世界,不过能肯定的是他确实是有钱的公子哥,他来母亲的旧居,完全是来渡假的。
虽说她也是来渡假,但境遇完全不能比拟,她是因被裁员,拿出所有家当来实现梦想,而他却是每年至少有一个月的长假,选择来这里无所事事地放松心情。
而他们会认识,是因她不小心打破他家的古董花器,被他要求当他的模特儿抵债,可她觉这工作其实很怪异。
前天她在那间和室里陪他聊天一个小时后,不知何时回来的管家贞嫂,准备妥午餐便要来唤他用餐,看见她这个陌生人不免意外,在他简单介绍后,贞嫂笑咪咪地邀她一起用午餐。
她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可也不知如何推拒,只因欧士德强调午餐后,还要继续作画,不能离开的她也只好在那里吃饭了。
餐后,她又待在那间他作画的和室,继续陪他聊天一个多小时,他才总算放她回去。
昨日,她依照他的交代在早上十一点来报到,跟前一天情况相仿,她边喝咖啡边等他吃完早餐,接着在画室陪他聊天,约莫下午一点半,贞嫂来唤两人用餐,她再度在他家白吃午餐,餐后又陪他待在画室,直到下午三点多他才准她离开。
回想起来,这所谓“劳力抵债”的工作,未免太轻松也太怪异。
不过他既是有钱人,应该不会真正在意损失一只古董花器,她也就不再多想,接受他这另类的求偿方式。
昨天下午离开前,她向他提到来这里两、三天了,连一处景点都还没参观过,也只逛过超市而已,他竟开口说要带她去参观,要她今天提早一小时来找他。
她虽满心狐疑,还是提早来按他家电铃。
不一会,对讲机被接起。
“亚尔先生,早安,我是童可星。”她精神奕奕对着门柱上的对讲机说道。
“嗯。”对讲机那头只含糊轻应一声,接着便挂断了对讲机,镂空大铁门被开启。
童可星踏进前院,将身后的铁门阖上,她踩着铺着鹅卵石的蜿蜒小径,朝前方建筑物匆匆走去。
“噢!”一个不小心,脚尖踢到庭院摆设的石灯笼,令她痛呼一声。
她抬起左脚甩了下,好像没什么大碍,也就不予理会,才要再迈步,忽地看见从后院奔来的大狗。
“停、停止。”她忙扬起手,用日文朝快速飞奔过来的大狗喊道。欧士德提过安特涅鲁能听懂日文及法文指令。
她虽没那么怕狗了,不过仍不敢太接近,担心它会一下飞扑到她身上。
听到指令,大狗立时止住脚步,站立于她面前几步距离之处,朝她开心地微笑摇尾巴。
“安特涅鲁,很乖喔!”她走近狗儿,伸手轻轻抚摸它的大头,再揉揉它的下巴,然后进一步要它坐下、握手。
“乖,好棒!”她右手与狗儿伸出的左前脚相握,微笑著称赞。“好了,去,自己玩,等我勇敢一点,再抱你、跟你玩。”以简单的日文说道,边用手指了指后院方向。
安特涅鲁似能听懂她的话,也不再缠着她,迳自站起身便转往后院跑去了。
“好聪明的狗儿。”童可星看着它离去的身影,再度微微一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完全排除对狗的恐惧,说不定也能陪这只大狗玩耍。
稍后,她打开未上锁的大门,踏进玄关,脱下鞋子。
“打扰了。”礼貌地喊了声,边朝屋内张望了下。
没多久,年过五十的贞嫂匆匆来到玄关。
“童小姐,早安。”贞嫂笑容可掬,朝她鞠躬问候。
“贞嫂,早安。”童可星也笑着弯身回礼。
“不好意思,刚才童小姐按电铃,我还来不及开门,是少爷先替你开门吗?”尽管少爷房间的电话有对讲机功能,能直接开启庭院的大门,但按理说,这时间他应该还没醒来,令她不免意外。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