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谁敢追》作者:七季
本帖最后由 叶子 于 2013-5-8 15:48 编辑书 名:我的老婆谁敢追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七季
出版日期:2012年8月23日
【内容简介】
男人说爱时,上床前是假的,下床后是上瘾了;
女人谈情时,上床前很含蓄,下床后就放不开了。
李意弥,天生情商不高,女人味又嫌不足的粉领新贵,
她的爱情里,没有所谓的浪漫情调,所以男人眼中的她,
是个既不懂情趣又少了风情的女人。不过没关系,
她不在意这么敷衍的爱情观,她只想找个简单平凡的男人,
结婚生子,相敬如宾过一辈子。可惜,她的鸵鸟心态,
在撞见曹绍泽的那一天开始,彻底被打击了。
原来,她不是没女人味,而是那些男人激不起她的热情;
原来,不是她没风情,而是追她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所以,当她开始打扮后,追着她跑的男人比苍蝇还多;
所以,当曹绍泽哄她上床时,她竟乖乖的爬上去了。
可是,他明明说了,他只是教她当女人罢了,
为什么当她乐乎乎的想跟别的男人结婚时,
曹绍泽这男人,竟不打算放她走,他不只耍流氓,
还砸了自己家,最后还很无赖的说,其实他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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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李意弥穿着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那是件蓝色翻领,纯白印花的及膝连衣裙,腰带是和领子同样的蓝色。她在夏天最喜欢穿的就是连衣裙,因为穿脱很方便而且不用考虑什么搭配,就算穿不出什么时尚感,起码也不至于搞出可笑的样子。
李意弥穿着这件自己最满意的连衣裙,在盛夏三十五度的高温下,已经在公园里坐了四十五分钟,但是,她等的人还是没有来。
再次看了下表,一双眼说不上带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在确认对方是不会来了以后,也只是放空地望向天上的云朵。
“好热……”过了半晌,她叹出一口气。
自己坐在和对方约好的公园喷泉旁,而离喷泉不远处的一排坐椅则被笼罩在树荫下,在这四十五分钟内,有不少逛公园的人坐在那些椅子上乘凉,并且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似乎在跟她说,为什么放着树荫下不坐,要坐在没有遮阳处的喷泉旁。
她怎么能对那些人说,因为她跟人约好是在这喷泉旁见面,她怕自己离开了,对方就找不到她了。哪怕只有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她都不想因这一百步而错过对方,约好了就是约好了,那样错过的话,不对的一方就是她了。
她不想当那个不守信的一方,像个傻子一样顶着烈日坐在这,谁知道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只有她自己罢了。
李意弥又看了遍刚收到的简讯,是她的男朋友传来的。
抱歉意弥,今天实在是太热了,我不想出门,我们之间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收起手机,李意弥觉得自己真是个笨蛋,不只笨而且蠢。
三天前在电话里她被男朋友甩了,她一头雾水,难道一直以为他们相处得很好的人只有她自己吗?于是她约对方出来好好谈谈,特地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出门前还破天荒地打扮了一番。
现在妆都花了,全身被汗水打湿,而对方以一句“太热了”,将她的一切努力变作了一个笑话。
早知道就不跟他约在公园,直接约在他家见面就好了,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他根本就不会答应见她吧?
李意弥站起来,这一站只觉得头晕眼花,但她不是个情绪外显的人,即使自己快变成风干的腊肠,从他人视角看上去也只像是在站着发呆而已。
眼前这个位于住宅区旁公园里的小喷泉,完全起不到带来凉意的作用,李意弥脱掉脚上的凉鞋,把包包放在喷泉池子边,一只脚跨进池子里,泡进喷泉。
水已经被太阳晒得温温的了,可泉底的水从脚底窜上来还是能起到缓解燥热的功效,她索性把另一只脚也跨进了喷泉池里。
浅浅的圆形喷泉只在中央泉眼的地方,有个向上喷着半身高的水柱,其他地方的池水刚好能没到小腿处,李意弥略提着裙角,赤脚站在喷泉池中,从小腿处爬上来的凉意让她感觉好了不少。
李意弥像那些在池子里玩水的孩子一样,踢着水,在喷泉池里走来走去。
哗啦,哗啦……水被踢起的声音让李意弥的心情有所好转。
“小姐?”
李意弥后背一僵,转头去看谁在叫她,在她玩水的时候,她刚坐过的地方多出一个男人,这会那男人正站在那对她微笑。
李意弥不太擅长察言观色,她直觉地认为这个陌生男人是公园的管理员,一时间有些慌乱。
“啊,对不起,我这就出来!”她说着就提着裙子快速地往回走。
那男人见她匆忙的样子,忙摆手道:“不不,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你……”
他话还没说完,李意弥因为走得太快,加上喷泉下面的瓷砖很滑,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朝后倒了下去……
那男人反射性缩起肩膀,就见眼前一个巨大的水花伴随“扑通”一声溅了起来,李意弥不见了。
“小姐!”他紧张地跳到喷泉里,跑到李意弥跌倒的地方,像是怕她会被这水深只到小腿的喷泉淹死一样,紧张地扶着她双肩,将她从水里拉了起来。
李意弥抹着不停从头发上流到脸上的水,因为水浮力的关系,倒没觉得身上有哪里摔疼了,只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真是不好。
等她将脸上的水抹得差不多了,脑袋有多余的空间去思考其他事,才意识到是那个男人一直在撑着自己的背,默默蹲在她身边,怕她又跌回水里似的,回想刚才,也是他第一时间跑来帮忙的。
李意弥看看那人的衣服,自己一身湿是自然的,但对方也因为跑来帮她,弄得身上差不多都湿了,连鞋子也泡在了水里。
“你……你不要紧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男人很紧张的样子。
她摇摇头,又在对方的帮忙下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跨出喷泉,带出了一地的水。
李意弥坐在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旁边还放着她的包包,不过人已经成了落汤鸡。
“都是我喊太大声,吓着你了。”那男人还在旁边不安地瞧着她。
“啊?”她愣了下,抬头,这才真正地去打量那个男人。
他全身几乎湿透,尤其是长裤,被水打湿的地方颜色深了一层,不停向下滴着水,看上去有几分的滑稽。不过他没有去管身上的水,一双眼睛担心地望着她,他似乎是在说她跌倒是被他吓的,怕被她责怪。
虽然说确实有几分原因在里面吧,不过看到这样一双眼睛,李意弥哪里凶得起来,她从包包里拿出手帕,把脸擦了擦,擦下来的除了水还有眼影……天啊,她真没勇气看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样子了。
不过这样的窘境,倒教她觉得有点好笑起来,她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害得你身上也湿了,刚才真是谢谢你啦。”
一听她没生气,男人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前的担忧一扫而光,“我没事,今天天气这么热,衣服马上就干了,倒是你,要不要我帮你叫计程车?”
“不用了,我也想这样待一会。”李意弥对着天上的太阳笑了出来,说:“这样也好,凉快多了。”
她发现那男人愣愣地看着她,自己这样一定显得很奇怪吧?她咳了声,收敛了那在别人眼里看来不明所以的笑,说:“我真的这样就好,只是看上去……嗯,有点狼狈。”
但经过这一浇整个人反而爽快多了,之前的阴郁燥热都被水浇跑了一样。
“说的也是,这大热天的,淋点水舒服多了。”那男人说着在自己身上掏来掏去,可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掏出来。
他人少说有一百八十公分,皮肤是小麦色,左臂上纹着李意弥看不懂的图样,可那掏又掏不到的焦急样,活像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刚才担心她的眼神也单纯得教李意弥心软。
虽然外形上是李意弥没接触过的类型,但却不会给人造成压迫感,李意弥十分耐心地等着他掏遍了全身每个口袋,最后他失落地对她说:“抱歉,我今天没有带名片,本想说如果你今后哪里不舒服可以来找我的。”
“你太客气了,我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就算之后真的哪里不舒服了,也和你没有关系。”李意弥说。
“呃,其实……也并不完全是刚才的事啦,我还有些别的事想拜托你。”
别的事?李意弥想到刚才他叫住自己,难道那并不是要她从喷泉里出来吗?虽然之后经过她认真的打量,也觉得这个男人不太像公园管理员。
在她询问的目光下,那男人说:“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当我的模特儿?”
李意弥的眉毛皱了起来,那男人又像之前一样慌张道:“我不是骗子!我叫曹绍泽,是个造型师,只是忘记带名片……我工作的地方就在第五大街的‘睛’,不知道你听过没?”
李意弥摇头,曹绍泽很受打击,又想说点什么证明他不是在诱拐年经女人,李意弥先一步打断他说:“曹先生,你刚说的什么模特儿,我想我是不太适合的。”
李意弥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也没有要去怀疑他的意思,相反地她一瞬间就接受了他的说辞,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还是接受了,但找她当模特儿,他会很惨吧?
模特儿,不就是电视上看到的,那种身材高挑匀称,走起路来很有气势的人嘛,而她,先不说别的,被人夸漂亮已经是儿时的回忆了,而一百六十三公分的身高又实在不出众,还刚刚被男朋友甩了,又掉到了水里……
这样的她竟然会被看中当模特儿,看来这个叫曹绍泽的男人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曹绍泽反驳道:“相信我,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从刚才你坐在这里时,我就一直在看着你了,而当你跨进喷泉里时,我心中已经确认,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我这次模特儿的人选。你身上有种古典美,和满街泛滥的甜美风不同,那是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只有东方女人才具有的隐忍之美,是与生俱来的,如未经雕琢的原石,光是看着你就已经让我蠢蠢欲动!”
他越说越激动,李意弥不得不向旁边挪了些,她这一小小的防范动作让曹绍泽闭嘴。
“当然,‘蠢蠢欲动’不是那个意思。”他最后小小地为自己解释道。
他的话在李意弥脑中环绕数圈后,李意弥得出的结论是,“所以说,我是石头?”
曹绍泽的脸顿时僵了,而李意弥却看着他的脸笑了起来。
“我开玩笑的。”她说:“虽然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谢谢你瞧得起我,在这种时候真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那你的意思是?”曹绍泽眼前一亮。
“但我恐怕没有那个时间去做模特儿的工作,对那些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曹绍泽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教人看着有些不忍心。
但李意弥知道,如果他真的需要一个模特儿,那么比她更适合的人一定很多,他表现出的失望也不过是种对她的礼貌罢了,就好像许多人说“下次联络”一样,只是种礼貌。
“用不着很多时间的,也许我们应该再深入了解一下。”曹绍泽说,还是怕她把他当骗子。
他的话真正逗笑了李意弥,她说:“抱歉啦。”
那个叫曹绍泽的男人最后告诉她,他会等她两个礼拜的时间,这两个礼拜的时间里她可以慢慢考虑,或者去他的店里看一下,如果她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去找他。
他真的充满诚意,只不过模特儿的工作究竟是什么,对李意弥的生活来说,那是个太遥远的存在,她根本无心去想。
从小就有很多人说她跟大多数女孩不一样,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话。比如说她不懂得扮可爱赢得大人的喜爱,她对洋娃娃也不感兴趣,在女生的圈子里格格不入,不爱哭、不爱笑,对于恋爱没有丝毫的天赋。
她二十四岁才初恋,半年后宣告恋爱失败,对其他女人来说,这也许只是感情路上的一个开始,但在李意弥看来,本来对于没天赋的事刚刚有了些信心,便遭受到了这样的打击,简直是灭顶之灾。
最糟糕的是她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不同于数学题,有了一个结果却怎么也无法追溯到那个原因上去。
这样的她连自己的生活都自顾不暇,还有什么余力去投入到一个新的角色中去呢?所以即使觉得对曹绍泽有些抱歉,她还是将遇到他的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 ◎ ◎
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恢复以往,李意弥怎么也没想到,两个礼拜后她真的会踏进位于第五大街的那家名叫“晴”的美发店里。
说起原因,还是因为她妈妈的一句话。
因为看她这两个礼拜除了工作哪里也不去,她妈妈便问起怎么不去约会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失恋了。
“失恋?你不是说和对方发展得很顺利吗?不是说很喜欢对方吗?怎么说分就分啦?”
“是啊,我是以为很顺利的,所以是对方甩了我。”
“开玩笑!那小子凭什么甩了我女儿?”
“我也不知道。”
“那他提分手时说了什么了?”
“他说和我在一起觉得丢脸,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但我个人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
李妈妈把她踹出了家门,并且下了命令道:“人家的意思是嫌你土啦!你去给我买几件新衣服,换个造型,气死那小子再说!不然不许回来!”
大周末却被家人赶了出来,李意弥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去,只好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她很土吗?她一直觉得自己打扮很中规中矩的,会不会是她妈妈理解错了?这么说来,好像也有人说过她像石头。
就这样,那个两个礼拜前在公园碰到的男人,在李意弥的脑中浮现了出来,她记得他工作的地方在第五大街,职业是造型师,所谓“造型师”又是做什么的呢?
没有太清楚的概念,但自己也无处可去,于是在那个周末的下午,李意弥踏进了这家名叫“晴”的美发店。
她是没怀疑过曹绍泽是骗子,但她也还是小瞧了他,本来看他在路上随便看见一个人就要人家当他的模特儿,她只以为他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请不起真正的模特儿,但看到他工作的店后,怎么说呢……真是厉害啊。
截至到上个月为止,她剪头发都固定去自家楼下王阿嬷经营的理发店,她想像不出一个剪头发的地方有必要搞得这么金碧辉煌吗?
这家名叫“晴”的店竟然包含三层楼,其中一、二楼是美发店,三楼是SPA会馆,一进门正对着有三个小姐所在的柜台,柜台的左手边是通往美发店的双开玻璃门,右边是两组电梯。
从玻璃门望进去,美发店内以白色为主,里面穿着黑白两色统一制服的发型师都在各自忙碌着,但并没有嘈杂的感觉。靠边的等待区有提供饮品和杂志,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家咖啡厅。
问明她的来意,柜台小姐问她是否有预约。
“没有。”她说,并且心里有些后悔来了这里。
“那请问小姐是我们的会员吗?”柜台的小姐笑得很甜。
“不是。”
“这样啊,但我们是会员制的,不接待非会员的客人,小姐您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的会员呢?”柜台的小姐说着,递给她一张会员表格。
所以说不只是预约要成为会员才可以,那些能边喝咖啡边等着的人也必须是会员了?想想就觉得很麻烦,李意弥看了眼那会员表上的价格,她无法想像有人为了做了一个头发要花掉这么大一笔钱。
还是叫王阿嬷剪好了……李意弥想打退堂鼓,偏这时曹绍泽的脸又浮现了出来,他那有点可怜的,充满真诚的脸。
好吧,虽然无法成为他的模特儿,但给他添加一点业绩也好……
李意弥填了张会员表,在交给柜台小姐前不忘问一句:“那我成为会员就可以预约剪发的人了吗?”
“当然,但必须视设计师的时间而定,请问您打算预约哪位设计师呢?我帮您查下时间表。”柜台小姐微笑着移动滑鼠盯着电脑。
“那个,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曹绍泽的人?我想预约他。”
柜台小姐的笑脸僵了下,李意弥还以为自己把名字说错了,这里并没有这个人,但在柜台小姐拿过她填写的表格看了一眼后,柜台小姐的脸又从僵硬变成了惊讶。
“请问,您是李意弥小姐是吗?”
她点头,只见其他两个做着别的事的柜台小姐也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其中一个拿起电话边拨着号,边对她说:“请您去VIP室休息一下,老板马上就到。”
“老……老板?”
另一个柜台小姐出来给李意弥带路,搞得李意弥莫名其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只是想剪个头发……”
结果,她被人带进电梯上了二楼,原来二楼是供VIP专用的,而她甚至还没拿到会员卡,就已经到了这个普通会员也不能进入的地方。
李意弥觉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虽然和曹绍泽称不上熟识,但要硬把他和这个地方老板的身分联系起来也是相当困难的。
她承认自己是没什么看人的眼光,可她印象中的那个曹绍泽也不过比她大上个两、三岁的样子吧?他就是个给人感觉很亲切的大男孩啊,难道是同名同姓?
李意弥胡乱猜想,在服务小姐送来的杂志里,其中一本某国际女星作为封面的杂志上,赫然印着曹绍泽的名字。
她拿起来,顺着目录找到介绍曹绍泽的专栏,这一看不要紧,原来这个“晴”的老板还真的就是那天在公园偶遇的男人。那照片拍得清清楚楚,虽然照片里的男人显得从容稳重,俨然一位年轻的成功人士,但那张脸无疑就是那天因为她跌进喷泉而惊慌万分的大男孩。
真是人不可貌相,李意弥看杂志上对他的介绍,说他父母那一代移民法国,从小在巴黎受到艺术薰陶,又在机遇下结识了当今享有盛名的造型大师,受其指点。
他是在巴黎出道,在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后却决定回国创业,并将自己的时尚理念变成了如今的“晴”,仅半年时间就在年轻人间形成了一股新的潮流。
虽然杂志专访都有其夸大的成分在里面,可李意弥还是被曹绍泽的经历吓到,亏她还想着帮对方提高业绩。
门没有预警地被人向内推开,那个在杂志上显得意气风发的男人,这会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圆领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闯了进来。
他一眼就瞧见了沙发上的她,“意弥!你总算是来了!”
“呃……”他那像是看到猎物一样的兴奋眼神,让李意弥不禁想到那天在公园里他的样子,她又偷偷扫了眼杂志打开的那一页上,那个穿着时髦,对着镜头微笑的干净男人。
杂志这个东西,果然是不能信的呀。
“我还想说你要是不来该怎么办呢,你终于答应当我的模特儿了!”曹绍泽很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拿过李意弥面前的冷饮咕噜咕噜喝个见底,又把只剩冰块的玻璃杯放在桌上,这一过程中眼神始终没离开过她。
李意弥看了眼那自己喝到一半,如今连个渣都不剩的杯子,“你很热啊?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她觉得他全身好像都在冒烟,看上去很危险的样子。
“不用,今天是两个礼拜之约的最后一天,我还在想要是你没改变主意,我该怎么办呢,听说你来了的消息就赶紧跑来了!”
“怎么,你还没找到别的模特儿?”李意弥很意外,他竟然真的等了她两个礼拜。
“别人?意弥,我已经找到你了呀!”曹绍泽的诧异可不是装的。
李意弥大受震撼,她觉得自己可能说不出口,自己来只是想剪个头发而已这种话了。
“呃……可是我很矮耶。”她说。
曹绍泽很豪爽地笑了起来,“又不是让你走T台,只是做个造型而已,你甚至不用动。”
不用动?听上去很轻松的样子。
“那所谓‘造型’到底指什么呢?”
“就是做做头发,化化妆,换件衣服什么的,有点类似‘女孩大改造’那类的。怎么,我没跟你说过吗?”
曹绍泽见她摇头,又很不好意思地大笑了两声,“那一定是我见到你时太兴奋了,忘记了说明,不过现在说也来得及啦!”
改造?李意弥想像不出自己还能改造成什么样子,可这个词无疑吸引了她,她小声问曹绍泽:“是说能把人变美的那种吗?”
“意弥,你本来就很美呀!”曹绍泽想了下,说:“应该说是能将你的美散发出来。”
“所以说,是能让我前男友吓一跳的那种了?”李意弥问。
“你的前男友?”
“简单来说,他嫌我土,把我甩了。”如果说她妈妈分析得没错的话。
“真是个没眼光的男人,我想他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样子,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的。”曹绍泽恨恨地说,很有种为她打抱不平的意味。
李意弥没心思感激他,她刚刚下定的决定又产生了莫大的动摇,“你说什么,电视?什么电视?”
“就是普通的电视节目嘛!不过那个无所谓了,反正你刚才的意思就是答应我了对吧,不管是给前男友看还是什么的,我都会把你变成全世界最亮眼的女人,你就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吧!”
“不,我放不下心,你必须解释清楚,什么电视……”
曹绍泽拉起她的手,不顾她的发问,一股脑地把她往造型室拉,“走吧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试造型。”
“不行,什么电视,难道说是要上电视的吗?你没跟我说过呀!”李意弥拚死抵抗。
“我没说过吗?那肯定是见到你太兴奋所以忘了,不过那种事现在说也不晚啊,无所谓啦!”
“谁说无所谓的!喂……喂!”
李意弥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设计了。
第二章
曹绍泽所说的“模特儿”的意思,是指某电视台开了一个时尚节目,专门介绍各领域的名人,最近这一期要介绍的人就是曹绍泽。这个节目在当地的收视率很高,对“晴”的知名度能起到很好的提升作用,曹绍泽也很重视。
其中有一个重要环节就是曹绍泽自我介绍自己的经营方式和理念,为此他需要一个能很好诠释他的设计理念的模特儿来配合,所以这个模特儿意义重大。
当李意弥知道自己竟然无意中答应了人家这么重要的事,要反悔都来不及了,因为那个节目的拍摄日就是隔天。
她不能想像,曹绍泽说给她两个礼拜时间考虑,而他竟然没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如果她最终没有同意,那隔天的采访他准备怎么办?对于他这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疯狂举动,李意弥怎么也说不出自己不能帮忙这样的话。
拍摄当天李意弥就像个通过什么神奇隧道来到人类世界的木偶,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而她只遵照别人的指示行动,摄影师让她站在什么位置,以什么样的步伐走向曹绍泽,她就怎么做。
曹绍泽让她看上面,她不敢看下面,他让她微笑,她不敢苦着张脸,一天下来,她完全不晓得自己经历了些什么。
自己前后穿了四、五套衣服,戴过的饰品比她这辈子戴过的还多,发型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曹绍泽的主题是“多变”,原来变的全是她一个人……
等到那些拍摄人员离开,李意弥仍是久久不能回神,身边店里的工作人员正在做事后的打扫,让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刚送完摄影组回来的曹绍泽,不理周围人拍的马屁,悄悄地走到李意弥身后,伸出两指在她耳垂后轻轻一弹。
“啊!”李意弥被吓了一跳,身后曹绍泽窃笑的样子似乎很有奸计得逞的成就感。
“已经结束了吗?”她问,一整天浑浑噩噩地下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结束了呀,意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李意弥想自己在这也没事做了,正要走又被曹绍泽拉住。
“你穿这么漂亮要去哪里啊?”他笑问。
“哦,对,我去把衣服换回来。”李意弥忘了自己还穿着别人的衣服,要走向更衣室,可还是被曹绍泽给拉住。
“你误会啦!我是说既然打扮得这么漂亮,不一起去吃个晚饭不就浪费了吗?”
曹绍泽吃定了她的性子一样,或者说他本身的作风就是这么强势,他拉着李意弥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因为周围很多人在看,李意弥也不想跟他拉扯引人侧目,于是顺从地被他带了出去。
◎ ◎ ◎
坐在曹绍泽的车子里,李意弥有种自己又被人拐了的感觉。
此时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路况也过了巅峰期的壅堵,曹绍泽自在地边开车,边跟她搭话,看上去心情很好。
“意弥,你想吃什么呢?”他问。
“不用了啦。”李意弥推辞道:“我自己回去就好,刚才听店员讨论着要开个庆功宴呢,你这么跑出来好吗?”
“庆功宴?我可不知道。”
“是你不在的时候他们私下讨论的啊,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好像地点都选好了。”
“谁叫他们不告诉我的,就让他们自己去庆祝好了,反正没有我在他们更自在。意弥,我们去哪里吃呢?你累了一天肚子一定饿了吧?”
李意弥在心中叹气,虽然她很欣赏曹绍泽的固执,但他在有些地方的固执简直像个孩子。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替你决定了哦。”
“那炒河粉好了!”李意弥忙说出心中跳出来的第一个词。
“河粉?”曹绍泽看了她一眼,“河粉是什么?”
“你没吃过炒河粉?”李意弥突然想起他是在欧洲长大的,回国也才半年多而已。
曹绍泽摇了摇头,依旧很乐天地说:“不要紧,你告诉我哪个餐厅有卖就是了。”
“餐厅?”这可难倒李意弥了,她没在餐厅吃过炒河粉啊。
结果,李意弥把曹绍泽带到了离她家两条街距离的夜市里,在露天的快炒店找了个位置。
曹绍泽左瞧瞧右看看,对夜市很感兴趣的样子,可李意弥却有些后悔带他来这里了,自从他们坐下后,就无法专心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过往的人都在看他们。
曹绍泽对炒河粉很有好感,不熟练地拿着筷子挟,不停往嘴里送,边赞叹着好吃,把老板哄得又送了他们两杯饮料。
正吃得高兴,曹绍泽的手机响了,他边嘟囔着大晚上的会是谁,边接了起来,脸色由不耐烦转成了抱歉,“啊!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今天去不了了,麻烦你帮我取消好了。”
他要去哪里吗?李意弥没有偷听人电话的习惯,可还是止不住思考起听到的内容。
又听曹绍泽说:“是啊是啊,帮我跟你们经理说声抱歉了,跟龙虾也说声抱歉。”
李意弥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曹绍泽挂了电话,正看到她一副狼狈相,他对她眯眼一笑,解释道:“我让朋友帮忙订了餐厅,还准备了龙虾,但我忘记告诉他,我有事不去了。”
“你跟人约了吃饭吗?”看他那么不在乎的样子,李意弥都替他紧张。
“是啊,我约了你吃饭啊。”曹绍泽笑嘻嘻地,又挟起炒河粉吃得津津有味。
李意弥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你已经订好餐厅了?订好餐厅还来吃炒河粉?”她试探地问。
“因为你想吃这个啊。”曹绍泽很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是请你吃饭,当然是要吃你想吃的东西了,我是怕万一你没有想吃的,没地方去就不好了,所以才提前做了准备,不过那些都无所谓的,你高兴才重要。”
对于他对自己的“重视”,李意弥可感动不起来,只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明明吃什么都好的啊,你这样弄得我太不好意思了。”
“这是为了感谢你呀,如果没有你今天的帮忙,这次的节目我都不想录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李意弥问他:“我表现得可以吗?”
“当然,你没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投注在你身上吗?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
曹绍泽眉飞色舞,让李意弥确定并不是自己多想,真的大家都在看这边。
“他们只是觉得很奇怪吧。”她被当成人偶摆弄了一天,连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但想想曹绍泽在她身上做的一番“工程”,也觉得自己这会该是连亲生母亲都认不出来了。
曹绍泽突然瞪她,吓了她一跳,他正色道:“意弥,你不可以对自己这样没信心!”
“也不是没信心啦……”李意弥低头看自己穿着的宽领烫花衬衫,颜色介于青和绿之间,还有些糖果色的项链做装饰,下身是一条白色热裤,她想像不出自己穿着这样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要说的话,是别扭吧,总觉得自己像是树精修炼成人什么的,但要是说出来,曹绍泽绝对会翻脸。
“好吧!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证明这一点。”曹绿泽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曹绍泽这种热情奔放的性格不知是本来如此,还是受法国文化薰陶,这样的人很好相处,李意弥并不讨厌,但他时常展现出超级热情执着的一面,却总是教她吃不消。
他们真正认识还没几天,她已经可以确认如果她有这样一个哥哥或弟弟,她一定会疯掉。
吃完了饭,明明离自己家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曹绍泽却坚持把她带进了他的车里,并且开了半小时的车程,来到了一个李意弥平时不大去的偏僻街区。
他们在一间办公大楼的楼下停车,曹绍泽拉她进了电梯,按了二十三层的按钮。
“这里是什么地方?”李意弥问,他总不至于住在办公大楼里吧。
曹绍泽很自豪地笑了下,说:“这里是我选中的工作室,原本是间舞蹈教室,后来不做了出租,我就租了下来,现在还在装修阶段,所以可能会有点乱。”
“那倒没什么啦,但我们到你的工作室来做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租这里的工作室吗?地点又偏僻,交通也不发达。”曹绍泽神秘地说:“因为这里有一面神奇的镜子啊!”
“镜子?”
“仙度瑞拉的穿衣镜,你没听说过吗?”
李意弥看他说得火热,但还是只能扫他兴地摇了摇头,表示从没听说过。
曹绍泽像是已经料到一样,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释道:“是之前那个舞蹈教室的承租人告诉我的,因为照过那面镜子的人之后的生活全都变得很顺利,还有不少成了明星,所以他们就将那面镜子起名为‘仙度瑞拉的穿衣镜’了!这样的传说不是很美好吗?你总是不相信自己的美,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去照一下那面镜子。”
李意弥差点没晕过去,他大老远开车带她来这种地方,就是为了让她照一眼镜子?
“如果是照镜子的话,哪里都能照啊,比如说现在在电梯里,也能像照镜子一样啊。”她指的是两人投射在电梯上的影像。
她并不是自卑,只是对于美丑没什么概念,她一直觉得自己打扮得很得体,但别人似乎不这样认为,如果让她改变一下,就能在感情的路上走得更顺,她也并不反对,简单来说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原则的。
电梯里她之前稍长的头发烫成齐肩的蓬松卷发,画着大地色的眼影和橘粉的腮红,穿着那身据说很“称”她的衣服和一双宝蓝色的平底鞋,别说她妈妈,就连她自己也快认不出自己了。
可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点改变,在她看来那个人变成什么样都还是她自己,她想不透只是这样就能转变他人对她的看法吗?因为想不明白,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稀罕。
“那怎么能一样!你一点都不兴奋,不觉得自己很美吗?”曹绍泽急得想把她的头按在电梯上,让她看清自己,似乎对她不懂得欣赏自己这一点十分不能接受,“意弥,你需要的是一个暗示,为自己建立起信心!你需要的是一面神奇的镜子!”
真是的,她又不是心理方面有什么缺陷,需要哪门子暗示啊。
◎ ◎ ◎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二十三层,曹绍泽掏出钥匙,走到其中一扇很普通的门前,将门打开,李意弥跟着曹绍泽进去,随着曹绍泽按开了电灯,她对着这间练舞室傻了眼。
里面的空间是很大的,堆着些白天工人们装修剩下的工具,还有……碎了一地的镜子。
那面原先覆盖了整面墙壁的练习镜,一定是在白天发生了空前的灾难,碎得满地都是,其中大部分已经被扫成一堆堆在墙角,还有一小部分可能是工人急着收工,仍由着碎在地上,如果不注意,踩上去很可能划伤脚。
李意弥很想安慰曹绍泽几句,可她记忆中自己还没成功安慰过什么人的经验,所以想了又想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天啊……”曹绍泽捂着嘴,“我明明告诉他们一定要把这面镜子保留下来的。”
“也许是装修中出了什么事故弄坏了镜子,也许是他们听错了你的指示……”李意弥也只能说:“你别太难过。”
“怎么能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不告诉我,最重要的是,仙度瑞拉的穿衣镜毁掉了,你要是看到那面巨大的镜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面对墙一样的镜子只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而已……李意弥思考再三,还是跟他说:“虽然我知道这起不到什么安慰的作用,但如果那面镜子真的那么神奇的话,原来的舞蹈教室也就不至于因为没生意而转租了,我想,那也只是他们的一个噱头而已啦。”
“可是,你不觉得守着一个美好的传说是件很棒的事情吗?这下我都没有在这工作的心情了。”曹绍泽沮丧地倚着门坐在了地上,“就算再装一面同样的镜子,也不是之前的那面了,我的仙度瑞拉再也不在了……”
他这个人情绪真的有够大起大落,可他的想法却又那么纯粹,让李意弥无法将他放着不管,好像身体里的母性会跑出来向她抗议,说她太冷酷似的。
“呃,曹先生……”
“叫我绍泽。”
“绍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她很确定自己一定没跟他说过,所以接着说:“我工作的地方是国家科研局。”
“啊?”曹绍泽猛地抬头,“意弥,你是科学家吗?”
“只是整天看些资料的古板工作而已。”李意弥脸有点热,她很少主动跟人提起自己的工作,“如果你是为了让我相信自己很美的话,我想灰姑娘传说什么的不会有用,应该说我本身就没有那样美好的心态。”
“小时候,周围的小朋友都在谈论如果有个哆啦A梦,那么会向他要什么工具时,我想的却是想知道他那个百宝袋的四维空间原理究竟可不可行……总之,我一直是这样一个人,我并不是不喜欢你做给我的造型,实际上是很喜欢的,可本质上我这个人并没什么改变,我本身什么进步都没有,该怎么说呢,突破?”
“意弥,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总觉得你好酷啊。”曹绍泽满是崇拜,“我本以为你对我的造型不满意的,这么说来你寻求的是内心的蜕变而非外表了?不愧是科学家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真的很与众不同!”
“我不是什么科学家啦!”李意弥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再说我也没那么超脱,当然能变漂亮点是件好事,老实说的话,还不如说是我眼光很差,不懂欣赏。”与其说想改变的是自己的外形,更是想改变自己这种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性格,正因为知道自己还是那个样子,所以才不觉得有什么惊喜。
“审美本身就是由大多数人强加出来的东西啊,每个人眼光都不同是很正常的事,你以前的打扮我很喜欢,现在的也喜欢,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眼光。做节目虽然重要,但我是节目的客人,而你是我的客人,如果我的造型让你觉得不满意,那么别人再怎么说好都是没用的,这也是我身为造型师的自尊。”
“哦?这么说我无意中伤了你的自尊了?”李意弥觉得好笑,难怪他连仙度瑞拉都请出来了。
“是有点啦。”曹绍泽抓抓头,“到头来竟然还让你给我信心,我真是失败。”
两人沉默了下,都觉得自己真是有够无聊,忙了一天不好好休息不说,还发神经地跑来这满地玻璃的地方辩论什么是美,好像这是个什么天大的话题。
“真是抱歉,我这个人一冲动起来就会不计后果,你应该已经很累了吧?我还硬拉着你跑来跑去的。”曹绍泽虽说是在道歉,自己却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李意弥更加确定了自己真是有够不会做人的,连句礼貌性地赞美也不会说,亏她还是个女人。她又不是维纳斯,她是丑是美又有什么关系呢?跟她讨论这种问题纯属对牛弹琴,也为难曹绍泽这么认真了。
“我是还好啦,但你的镜子怎么办,不是有魔法吗?”她很为他惋惜,明明是冲着这面镜子才租的工作室。
曹绍泽打起精神站起来,又恢复了一脸阳光,“你说得对,美丽是与生俱来的而不是强加赋予的,就算一面镜子真的有魔力,可世上又有几个仙度瑞拉?也许照出来的是恶皇后也说不定呢,所以还是不能太迷信这些外在的东西呀!”
“哦,你童话故事看很多哦。”
“而且还都是女生比较爱看的童话,我还为小美人鱼流过泪呢,你呢?”曹绍泽问,还颇有几分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鱼变成人已经够不可思议了,变成泡沫就更没有科学性了吧?那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你别难过。”李意弥的安慰晚了二十年。
“意弥,你这种说辞好像我妈,这样可不好……”
李意弥看他一眼,“如果水的温度超过摄氏三千度,那么生物还有可能直接变成气态,有人被雷劈到直接化成灰就是这个原理,人体内的碳氢化合物遇高温瞬间碳化,那还是离真正的气态有一定距离,就更别提泡沫了,而且海水也不可能有摄氏三千度,那你倒是说说人要怎么变成泡沫呢?”
曹绍泽听得直发愣,半天才缓缓开口道:“意弥,那是童话呀。”
“但是会对人产生误导,还有你刚才说镜子的事,说照到这面镜子的人都会幸福,我想即使真的有那种镜子,也不过是个机率的问题。不能否认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巧合的,巧合多了也就成了传说,说到底不过是个机率的问题,就像有人买彩卷会中头奖,有人不会再传奇也有其一定的根据,比如说甘乃迪家庭的诅咒,细想其中原因也能得出其必然成形的原理。”
哦,上帝!曹绍泽现在真的相信什么哆啦A梦之类的根本打动不了她了,他一拍额头,十分苦恼,一手扶着她背后将她推出门去,边走边慢慢地劝导她说:“意弥,就算只是机率问题,但会给人带来希望的想像不是很正面的力量吗?”
“但人要进步就不能沉迷于那些机率。”李意弥一本正经。
“正面的力量也是进步的动力啊!比如说美女与野兽你肯定知道吧,说明一个人的心如果能够变得善良起来,那么不管他的外表如何丑陋都能找到懂得欣赏他的人,这不是件很美好的事吗?”
“是吗?”李意弥在他的引导下走进电梯,两人只顾着你一言我一语,“彼此欣赏内心倒是件很美好的事,但那样的话凯西莫多不是更有代表性?而那个野兽,先不说人变成怪物是否现实,他根本是强抢民女,非法禁锢吧,难道小孩子也可以跟他学,喜欢谁就把谁关起来?那社会不就乱套了!”
曹绍泽发现自己竟被她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但他怎么能认输,“不不,你怎么能这么去想一个单纯美好的故事!白雪公主啊、睡美人啊,她们会哭的!”
“你是指那些在睡梦中被男人强吻还爱上了对方的女人吗?”
曹绍泽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童年被玷污了,两人刚从李意弥究竟美不美的话题中跳出来,马上又进入了童话究竟是正面力量还是反面教材的话题。
最后,李意弥在完全不知时间流逝的情况下回到了家,而他们的辩论还是没个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却还是幼稚地非要分出个胜负,曹绍泽要捍卫自己和世界上亿个小朋友的童年,而李意弥则是彻底的科学派,最让李意弥惊吓的是,曹绍泽的毅力超出了她的预料。
自那次分手后,曹绍泽不但没跟她断了联系,还总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打电话给她,说他想到最新的论点,来证明童话世界的正面能量。
而那个时候李意弥或在家里看书,或在办公室做报告,但不管她在做什么,只要情况允许肯定也会抽出些时间和他辩论,驳回他的新论点。
有一段时间,她的同事都以为她加入了什么以童话人物为名的邪教组织,李意弥怎么可能跟人解释这其中原因,不被人笑死才怪,但她自己倒还满乐在其中,不知曹绍泽是否也是如此,还是说他单纯地只想为童话里的人物正名?
曹绍泽是个浪漫主义者,而她是个务实主义者,可他们却总能说到一块去,就算说的话题在别人听来很无聊,而且有些针锋相对,可李意弥还是很爱和他说话。
他们都是很忙的人,但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透过偶尔的通话从童话聊到美食,从美食聊到各国风景,甚至聊到生物科技、植物嫁接,从来没有哪方面是完全统一的,也没有一方说服得了另一方,只是觉得这个话题聊得差不多时,就很自然地进入到了下个话题。
曹绍泽成为了她的一个神奇的朋友,让她几乎忘了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时间,而见面总共只有两次。最重要的是,李意弥忘记了和他认识的契机,直到一个月后,电视上播出了那期曹绍泽的专访。
一下子,她成了办公室的风云人物。
第三章
曹绍泽的专访获得了成功,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是打电话给李意弥,约她出来庆祝一番,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出来庆祝一下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他的同事们看他兴高采烈地要找李意弥出来庆祝时,只是很不解地问他,一个模特儿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这句话无疑浇息了曹绍泽的兴致,同时也让他清醒了过来,是啊,节目能成功也不只是李意弥的功劳,他的同事们都很辛苦,而他却只想着找模特儿出来庆祝,难怪会引人不满。
可是,李意弥是很忙的呀!她来帮忙那天是特地请了假的,后来在电话里告诉他,最近他们有一个新的计划,他当然听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可她特意告诉他,因为有那个计划,他们上班时手机信号会被遮罩掉,所以最近无法常联络。
他当然很高兴她会主动告诉他这一点,而同时又很失望最近会无法常听到她的声音。她那么忙,他又怎么好意思去干扰她,而眼下难得有这么正当的一个理由可以约她出来啊……
曹绍泽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和同事们出去庆祝,他觉得不该因自己的私心而破坏大家的关系,也打乱李意弥的生活,毕竟,他又不是她的谁,他有什么理由想见她就见她,她也是有自己的男朋友的呀。
唉,李意弥告诉他,因为电视节目的播出,她那个男朋友又回来找她了,他们复合了。
这当然是件好事,听她说这件事的语气时,他听得出她是很高兴的,但是,一想到她本来就这么忙又和男朋友复合,那不就真的连仅有的一点时间也挪不出来给他这个“普通朋友”了,曹绍泽就觉得心里很别扭。
他很喜欢跟李意弥聊天,原因自己都不太了解,但他不是像她那种凡事都要寻求原因的人,他只知道跟她聊天时他的心情会变得很愉快,看到她时他本能地就能放松下来。
他喜欢她一本正经的语气,喜欢看她陷入在一个问题中拧眉思索的样子,就算那个问题可能只是为什么衣服的扣子,男的在右,女的在左。
她不仅仅是他的一个模特儿,她是他发掘出的定心丸,当他为了节目的模特儿人选而烦躁地在街上乱逛时,当他被那天要把人烤熟的烈日折磨得死去活来时,她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她赤裸着脚踏入喷泉,提着裙子像是开玩笑一般戏弄着那些水,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甚至可说是面无表情的。她这种举动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如偶像剧中的情节般,沉浸在一个浪漫的情景中,而更像是对着那喷泉报复,有点小别扭,跟谁赌着气的样子,他一下就笑了出来。
就是她了!在烈日下带给他透心的清澈感的女人,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姓名、年龄,但他总会知道的,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既然他一眼就看中了她,那她就绝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仗着这毫无根据的自信,他生平第一次像个当街拉客的牛郎一样走向了她。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想法,不能成为他干扰她生活的理由,所以曹绍泽只是举着酒杯,一边大声地庆祝这次节目的成功,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遗憾着,李意弥不在这里。
围着他坐的一群同事也都举起酒杯,酒吧的音乐很杂,大家都闹着喝完后再找个地方唱歌,还有人已经打起电话看哪里还有空包厢。
听到他们说喝完还要去唱歌,曹绍泽强打起的精神也有点撑不住了。
“老板脸色很难看哦,不会是心疼钱吧!”一个人拿他开玩笑,其他人也哄笑起来。
“怎么会,都说今天是我请客的,你们就尽管玩个高兴吧!”曹绍泽的话成了大家的圣旨,原先没打电话的人也积极地行动了起来。
看来今天晚上是必定要通宵的了……曹绍泽暗自叹了口气,借故去洗手间,一个人安静一下。
在去洗手间经过吧台时,曹绍泽全身窜过一道电流,只觉得莫名发冷,他定住脚步,转头朝刚才自己经过的地方看去,这一看,他真的头重脚轻有种踩着云的感觉了。
难道自己真有超能力不成?不然怎么想什么来什么,又或是他过度地想李意弥的事情了,以至于看谁都像她?
不然,他怎么可能在此时此刻看到李意弥坐在吧台和男人喝酒!
曹绍泽一再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可混乱的音乐和拥挤的人群怎么可能让他冷静下来,他真的看见李意弥拿着酒杯坐在吧台那边,被三个男人包围着,她还跟他们干杯!
他不可能看错,她的头发还是他给她烫的,她身上的那套衣服还是他帮她选的,怎么可能会是别人!而围着她的那三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可能有她的男朋友在里面,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把妹的老手。
曹绍泽哪里还能若无其事,他直接穿过人群走去了李意弥那边。
“意弥!”他故作轻松拨开围着她的那三个人。
李意弥见了他也是一副青天见鬼的表情,这点他倒是十分理解。
“绍泽!好巧啊。”她在惊讶过后,表现出的是一贯的状态,一点没有遇到麻烦或做错事被抓的感觉。
“真的满巧的。”曹绍泽拍了拍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肩膀,“麻烦借过一下。”
那人很做作地瞥了他一眼,见他人高马大又有纹身,看上去不像是好欺负的对象,又问李意弥说:“他是你朋友啊?”
李意弥点了点头,他们碎碎念了几声“没劲”,又散开去找别的目标了。
他们都走了,李意弥还很淡定地问他:“你跟朋友来玩啊?”
这闲聊一样的话,气得曹绍泽差点晕了过去,他坐到她旁边,低声问她:“你呢?跟谁来的?”
“我一个人啊。”她说。
“一个人?你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曹绍泽更紧张了,“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几个是什么人,还敢和他们喝酒,真是太没神经了!”
“为什么?酒是我自己的,他们没有动过,只是喝一杯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个屁!”曹绍泽忍不住暴粗口,瞧她一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哪还可能让她继续在这待着,“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
他也不等她同意,拉起她就走,像个抓包妻子出轨的无能丈夫,满腔的怒火下也只能选择把她带离那个地方。
两人站在街上,清冽的空气让快爆炸的肺感觉好多了。
“你不知道女人独自一人去酒吧是很危险的事情吗?”曹绍泽深吸了几口气后开始教育她,他十分确定她不是个喜欢来这种地方的人,“你快乖乖回家去,我帮你叫车。”
“我不回去,我会注意安全的。”
李意弥轻飘飘两句话又搞得曹绍泽有种缺氧感了,她坚定的样子像是要去完成什么伟大的使命,那种好像在跟谁闹脾气的样子总教曹绍泽十分无力。
他硬不下来说她,只能先叫自己冷静,然后尽量平心静气地问她:“你最近不是忙那个什么计划吗?明天还要早起,还是先回家去,这种地方以后只要你想来,如果没人陪的话可以找我,我一定会陪你来的。”
李意弥完全听不进去,坚持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还要陪其他朋友吧,别担心我。”说着又要往里面走。
“意弥!”他挫败地叫她,“你想喝酒跳舞可以找别的地方啊!”
李意弥停下来看他,说了句让曹绍泽匪夷所思的话,她说:“我要培养女性气质。”
“什么?什么气质?”曹绍泽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其他因素在,就更不能放她一个人横冲直撞了。
他再次拉住她,并且再次不问她的意见拦了辆计程车,把她塞进去后自己也坐了进去,他决定亲自看住她。
李意弥也没什么过多的反抗,一副反正腿长在她身上,今天不行还有明天的样子,就是她这种态度更教曹绍泽担心,他知道她认定的事是一定会贯彻到底的。
车开了一段距离,司机开始催问他们的目的地,曹绍泽应付着随口说了一个地址,然后打了个电话告诉那帮同事只管去玩,费用报他帐后,便将注意力全转到了李意弥身上。
“你是在为什么生气?”他问她。
“没什么。”她一点也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一路上她不说话,他也不问,就这么沉默着直到目的地。
李意弥以为他会送她回家,结果下了车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她家,而是他的那个新装修的工作室的所在大楼。
李意弥半天说不出话,曹绍泽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说:“你以为我会送你回家吗?意弥,你不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是休想回去的。”
李意弥怎么忘了,他对认定的事也是很固执的,难怪在车上他什么都不问了,原来是早打好了主意,只怪他说地址时她心在别处,没有认真听。
“看来我们又要就这件事僵持看谁赢了。”她已经大概预计到那种结果了。
“这次我可是先发制人,有主场优势的!”曹绍泽哼哼一笑。
◎ ◎ ◎
再次来到那间工作室,和一个月前比已经是焕然一新,墙上的整面镜子不见了,空间被隔成了两段,外面较大的空间贴着浅色壁纸,明亮的灯光打下来使空间显得比实际上要大,整面的镜子变成了整面书柜,书柜上还没什么书籍,已经先摆上许多绿色植物,看上去整洁明亮。
“办公桌还没摆进来,因为还没请到人。”曹绍泽说着,走到通往里面小屋的门那边,“我打算让员工自己买办公桌,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如果你什么时候考虑离职可以来我这边工作哦,工作环境肯定比你现在的还要轻松。”
他一推那道门,李意弥觉得十分新鲜,那道门竟然是旋转的。
“怎么样,有没有种密室的感觉?”曹绍泽十分得意。
“这是你的主意?也真像你的风格。”李意弥跑过去围着那道门看,她没说他很无聊,这让曹绍泽更有种自己完成了什么创举的感觉。
他打开里屋的灯,和外面不同,屋里的面积只有外面的一半,真的像密室那样,壁纸用的是很古典的暗花,深色的沙发看上去就很舒服。沙发和茶几占了长方型屋子的一半,另一边直对沙发的墙上挂着很大的投射布幕,看来这里是会客和开会议用的。
能坐在这种沙发悠闲地开会,李意弥还真的动心了。
“外面的布置还不齐全,先在这里坐一坐吧,我去给你弄些喝的。”曹绍泽说。
“有喝的?”李意弥问。
“当然,有时我会自己到这来待会,别的不准备,饮料、零食这些也少不了啊。”曹绍泽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
李意弥在小屋里参观了一圈后,找了张沙发坐下,等了一会,还以为曹绍泽会拿什么罐装饮料,结果他竟然端着一组茶具进来了。
他把茶盘摆在她面前,开始一整套齐全的泡茶程序,那有模有样的架势看上去应该是特意学过的。
李意弥好像在看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直到他将一杯茶递给她。
“会不会太麻烦了?”她喝了口,不懂品茶的她只觉得这茶很香而已。
“怎么会麻烦?酒后喝茶有利于身体健康不是吗?”曹绍泽坐在她身边,也给自己泡了杯。
他这种细腻的地方常常像一拳重捶,搞得李意弥心中莫名发慌,他这人似乎有种魔力,让所有人都无法对他产生防备,不知不觉间便想要对他吐露一切。
这种感觉有时会教她害怕起来,可往往一想到还有他这么个人在,又很安心。
“我又失恋了。”她放下茶杯,淡淡地说:“应该说是又快要失恋了。”
“啊?怎么会?”曹绍泽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会是因感情问题。
如果是别人还好说,但李意弥……看她那副因此神伤的样子,曹绍泽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好像她提感情就是多么离奇的事一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起这事李意弥也是一副迷茫的样子,“是他回来找我的,可过了没几天又说我没有女性气质,说我没有风情,除了外表没有一丝女人的感觉……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有没有搞错,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己女朋友的?亏你还为了他做了改变!”曹绍泽愤愤道。
“看来我的想法并没有错,虽然外表上令他满意了,可本质上并没有改变的话还是挽留不住这段感情。”李意弥对自己说:“这样不行。”
“什么?怎么就不行了?”曹绍泽不喜欢议论别人的感情,可她这样实在让他升起一肚子无名之火,她看上去不像个看不透的人啊,怎么会将自己陷入这般卑微的境地?
“意弥,天下男人多得是,何必就迁就这一个。我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叫自己的女朋友去酒吧学习什么女性气质,就算那不是他的主意而是你个人的理解,可能说出那种话的人,我不认为他值得让你付出这么多!”
他像个自讨没趣的闺中密友,可他就是见不得李意弥竟会因一个男人的话而试图改变自己,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他凭什么!那种肤浅的男人怎么可能领会她的特殊,发觉到她的魅力!说到底,她怎么会看上那种没格调的男人!
曹绍泽气得不行,反倒让李意弥觉得他反应过度,她看他在那里深呼吸,看了好久,才问他道:“你一定很受欢迎吧?”
“什么?”曹绍泽不解。
“所以才能说出这个不行,后备的人多得是这种话啊,真羡慕你。”李意弥并没有什么讽刺的意思,而是真心地羡慕他,连她这种谈不上什么深交的朋友,他都可以这样掏心掏肺地为她着想,为她气恼,让她……有点感动。
不难想像他一定是总有无数朋友环绕在身边的那种人,而她呢?
李意弥说:“但世上也有我这种人,都二十四岁了,还是不懂男人也不懂处事之道,从小夸奖过我的人只有老师而已。我想,我应该是属于天生缺乏与他人沟通能力的那种人吧,值得庆幸的是,有很多被后人称为天才的人也是这种人,但比起只能与无感情的机器顺畅交流,我更希望能像其他女人那样谈场恋爱,跟朋友出去玩什么的。”
“那些事当然可以做到,是你想得太困难了,才会把自己困住。”
“我呢,是我妈妈透过人工受孕生下来的。”看他突然愣住,她平静地说:“在二十多年前,这项技术可不像现在这样普及,那时没有什么人知道这其中的意思,而我妈妈是那时从事这项研发的人员之一,她选择将这项技术用在自己身上,当然并不是为了实验,只不过她不想结婚,也没办法喜欢上任何人,但又想要个孩子。我总在想,她会参与这个小组,不会是出于个人私欲吧?”
“那又如何!”曹绍泽不平道:“现在很多没有孩子的夫妇也会选择人工受孕呀,也有很多单身独立的女人做了和你妈妈同样的选择,她很勇敢而且独立,是时代女性的代表!”
“这点我倒是无法反驳啦,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从我懂事起她就告诉我,我出生的原因了。”李意弥说:“只不过还是超前了点吧,周围人都像看怪物一样议论纷纷,我不是没见过父亲,而是根本就没有父亲,这在他们看来就像是某些海洋生物的单性繁殖一样,不可思议。”
“同龄人没有愿意和我玩的,当然我跟他们也没什么话聊,我不觉得那种童年很孤单,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的成长过程中少了一些东西,致使我现在与人交流十分困难,尤其是和异性的交流。”
她又想了下,自言自语地说:“不过也可能与那些都没关系,只是遗传了我妈的奇怪基因而已也说不定,可我并不打算走她的路,我想恋爱,想结婚,想用最原始的方式生一个孩子。”
“你知道吗?女性最好的繁殖期是在三十五岁以前,而其中二十五到二十八岁是胚胎发育品质最好的一段时间。我用了四年时间才找到一个愿意跟我谈恋爱的男人,如果失去了这个男人,也许我真的会走上和我妈相同的路也说不定。”
曹绍泽听得直发愣,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应该说,她的整套思维都很有个性吧。可是,她又是那么认真地苦恼着,以她的方式体会着爱情的苦恼,虽然那是不是大众意义上的“爱情”还有待商榷。
“意弥,虽然我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幼稚,但你难道不应该先考虑一下你心里是否爱这个男人,然后才是跟他结婚、生孩子之类的事情?”
李意弥奇怪地瞧他,“我当然爱他。”
哎呦,怎么心口一阵刺痛?曹绍泽忙喝了口茶,就像是在给身体灌进止痛药一样。
李意弥接着说:“他二十八岁,身体健康,祖上三代没有遗传病史,五官没有大的缺陷,如果和他结婚,婚后我们均处于最适合生育的阶段,我有什么理由不爱他?”
“你……”曹绍泽很无力,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刺痛瞬间变成了一个玩笑,“意弥,如果你经常跟自己的男朋友说这些话,那么难怪人家要说你没有女人味了,虽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你算是很有母性啦。”
“那该怎么办?男女朋友在一起不就是谈未来吗,而未来还不就是这些事。”
“不不不,怎么说呢……”曹绍泽绞尽脑汁,比手划脚地说:“恋人间在一起嘛,应该是更柔和地,会觉得心里暖暖的,会很自然地将更多的精神放在对方的身上,除了对方之外好像再没有空余的脑容量去想别的事。”
“只因一件事就没有脑容量了?怎么可能!”李意弥皱眉,这对她来说是不可理解的。
“怎么不可能!比如说亲密的时候啊,不只脑容量会被用光,还会觉得全世界就剩下对方而已,那才是恋人间该有的状态吧。”
李意弥更不解了,“亲密?”
哦,天啊,他怎么会带进这个话题!
曹绍泽很委婉地说:“就是偶像剧里经常会演的那种嘛。”
“电视剧都是假的。”李意弥极简短地说,又道:“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无非是指做爱,虽然我并不反对婚前性行为,但这种事基本上还是需要一个契机的。我的工作很忙,身体并没有调适到十分适合的状态,条件上没有准备充裕。”
这种事要什么“条件”啊!
曹绍泽一个大男人听得脸红心跳,亏她还能继续她的“分析”,他慌忙地打断她道:“意弥,所谓亲密并不仅仅只有那个啊!”
他没看错,李意弥脸上表现出的是赤裸裸的震惊,好像品质守恒定理被毫无预兆地打破,对她脑中那个常识的世界造成了无法补救的打击。
她那种“你一定在说谎”的表情,致使他不得不把话说完,不然铁定会被她定义成世界第一的大骗子。
“比如说亲亲啊,抱抱啊,都是很亲密的举动啊!”曹绍泽满脸通红。
“那算什么亲密,很多外国人见面时也会亲亲抱抱,那只算得上是一种礼仪吧,情侣间不需要那么生疏。”
“哪有生疏……那是两回事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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