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痕(上、下)》(永爱3)作者:雪灵之
本帖最后由 叶子 于 2013-5-23 21:52 编辑书 名:梦痕(上、下)
系 列:永爱之三
作 者:雪灵之
出版日期:2012年8月23日
【内容简介】
梦痕·上
曾经,因为跟他的爱情,她也是美丽夜晚的一分子,
当那个男孩在一株挂满彩灯的树下轻浅地吻上她的唇的时候,
她觉得茫茫夜色里每一盏华灯都是为她点亮的??
然而那样的爱不够深、不够广、不够包容下他和她身分的悬殊,
她高攀不进他家门,和他的孩子流掉了,和他的爱情也湮灭了。
一别五年,生活的煎熬磨掉她美丽的光采,她痛恨如此卑微的自己。
而这样的自己与耀眼的他重逢,依旧是那云泥之别,甚至更遥远了,
当初的男孩如今已经是丰姿凛然的男人,而且还是非常出色的男人。
这个世界上,总是她对不起别人,唯独他,她不欠他一分一毫!
他欠她的,她不想追讨,只求今生再无瓜葛,偏偏他竟苦苦追缠??
梦痕·下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一点儿没变!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说话时不经意地会流露出特有的羞涩,
思考时会习惯性的微微歪头,可爱得像只小猫。
当她抬头微笑的时候,眼睛里水光流转,清纯却无比娇媚??
当初他就是被她这样的笑容轻松擒获,什么也不管地陷入爱中。
如今她看着他时,宛如寒冷而平静的水面,一沾便被冰得刺痛。
看着她擦身离去,他内心翻涌而上的不只是愧疚、怨恨,
还有更多的、难以言喻的情感,他以为已经深埋静默了的情感,
他无法让自己就这么任她离去,他不想就这么跟她断了连结。
如果五年过去,她依旧深刻在他心上,他又怎能再轻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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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简思的手机永远设置成震动模式,为了能感应来电,手机只好放在贴身的衣服口袋。但无论多理所当然的时间,无论多充分的心理准备,只要口袋里的电话一动,她还是会莫名其妙地被吓得轻轻一震。也许五年来,手机里传来的永远是坏消息,她已经有了来电恐惧症。
她定了下神,拿出手机来看,是一则简讯——
我在你家路口等你,蒋正良。
简思淡淡苦笑,蒋正良还是那么了解她的处境,尽力不使她为难。
三年前,蒋正良从外地大学放暑假回来,到她家看望她和她妈妈。她妈妈当着他的面就尖刻地骂她不上进,愤懑地说:“连蒋正良都上了明星大学,你就知道犯贱找男人、连累家人,自己到最后也只上了个三流学校,自作孽还拖累别人。”
蒋正良的表情她到现在都记得,错愕、难堪……理解。他了然和同情的神色比任何话语都更伤害她,是的,她妈妈没有说错一句话,她家成了现在的模样都是她害的。
蒋正良的父亲以前和她爸爸一起做生意,后来虽然分道扬镳,但她和蒋正良作为同学,相处得仍然十分融洽。高中三年,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原本是她帮他讲解题目的,结果他上了明星大学,她却休学一年,因为种种情况,只能读本地不入流的学校,勉强混了张大学文凭。
她轻手轻脚地溜出家门,妈妈正在看上午热播的电视剧无心理会她。当年气派的社区因为是比较早期的建案,各项规范都不够完善,根本没有物业维护管理,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妇人,苍老得格外迅速,仅仅几年,就沦为贫民窟一般脏乱不堪。
西装革履的蒋正良站在阴暗破旧贴满小广告的巷口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协调,引来过路人频频观望,她惴惴地走过去。
蒋正良看着她走近,苦涩地笑了笑,尽量轻松地说:“看来还是约得不够远。”
“没……没事。”她习惯性地低头看自己的鞋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连蒋正良她都无法抬头直视。
蒋正良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每次看见她,他都会想起两家人在酒楼聚餐时初次见面的情景。其实,她一直都是这样乖巧娇气的,白晰细致的皮肤、乌亮水漾的眼睛,总是扇着长长的睫毛,看什么都好像有些好奇,却又小心翼翼,就像矜贵而稚气的小波斯猫。让人看了既想把她搂在怀里轻抚,又想坏心地揪她的耳朵惹她喵喵叫。面对可爱到极致的东西时,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恶念,或许奚成昊就是这么想的。
如今的她再没有精致漂亮的衣物,廉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依然甜美好看。头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公主般地绾着精美的小发饰,为了方便打理,只用了圈黑色发束随便地扎了马尾。其实,她仍像以前那么漂亮,只是那种生活在安逸环境中的淡定气质消失了,即使当初她是公认的乖乖牌,内向而羞涩,身上也笼罩了层淡淡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夺目,虽然她并不是自信的人……
如今那层光芒消散了,美丽的她显得灰蒙蒙的,丢在人群里不再显眼,或许她和你说话的时候、偶尔抬眼看你的时候,才让人发现其实她也是个大美女。美女虽然是天生的,但至少也要扬起那张天生美丽的脸才能让人发现吧?她总是低着头,近乎卑微的低头。
他明白,她在母亲面前无时无刻的罪恶感,养成了她这样的习惯。
以前她是温室里的娇嫩花朵,盯着她看的时候她会脸红会害羞,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瑟缩。她的羞涩在艰难的生活中变成了怯懦,他早就发现盯着她看得久一点儿,她就会惶恐不安地偷偷检视自己,生怕哪儿出糗了,娇弱的花朵变成了路边野生野长的含羞草。他对她说不应该害怕别人的眼光,她嗫嚅了一会儿才对他说,有一次为妈妈收拾排泄物时没注意到衣服下摆沾了一块,那天正好学校上的是选修课,当着众人的面,一个嘴快眼尖的女生嚷嚷出来,顿时所有人都嫌恶地掩鼻闪避,本来座位坐得很密的阶梯教室,竟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圈隔离地带。
他听了,不知道该怎么鼓舞起她已经残存无几的自信。
她误会了他的沉默,连忙道歉,说自己不该说起这么恶心的事。他看着她紧张局促的神情,突然感到眼睛发酸,替她难受得想要流泪。
她错了吗?她也不过就是在十七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很多女孩子的初恋都不美好,但为什么她却要背负这样沉痛的惩罚?
“一起吃午饭吧?”他对她说。“你马上要毕业了,工作的事怎么样?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不……不了,我也不能出来太久。”她连忙拒绝,有些结巴。
“那就去前面的冷饮店?”他并不勉强她。
犹豫了一会儿,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一带没有什么像样的咖啡店,廉价冷饮店的俗艳假花上落了层薄灰,显得更加难看,送来的饮料杯子上也带着斑斑水渍,蒋正良用吸管搅拌了下杯子里的冰块,终究还是没有喝。
“我为你找了一个秘书助理的工作。”他并不拐弯抹角。“不过只是临时约聘,薪水也不是很高,你刚毕业,社会经验不多,带你的前辈正好是我朋友,在各方面都会对你多照顾一些。而且那家公司是嘉天集团的小公司,工作并不繁重,你好好学习,没意外的话转成正式员工问题不大。工作环境很好,比起其他公司的工作待遇算优厚了,离你家也近。”
他听张柔说起她公司缺个助理的时候,就觉得这是老天爷给简思准备的机会。向简思说起这些的时候,他滔滔不绝,不像为她介绍工作,反而像在推销。
“嘉天集团啊?”简思惊讶不已,那是很多同学梦寐以求想进去的地方,据说连他们负责扫地的都比小公司文书的待遇还要好。“真的吗?”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怯怯地问:“对了,你也在嘉天的一间分公司里吧?”她听他说过,他爸爸现在和嘉天有些生意往来,所以他一毕业就借光进了嘉天。
蒋正良虽然出身殷实人家,但为人踏实认真,在年轻人里算是谦虚稳重的,即使是靠关系进公司,却很得老板赏识。
他把抄着电话的纸递给她。“星期一九点就立刻打电话预约面试时间吧,定好了时间赶紧通知我,我陪你去。”
“面试……”她担心地皱起眉。“很严格吗?”
他笑笑。“别紧张,思思,你要明白,刚毕业的女孩一般是派不上什么重要工作的,你只要听话肯做,其他并没什么难的。”
简思点头,助理秘书就是办公室小妹,以她现在的情况,她有把握做好这项工作。“谢谢你,正良。这么多年你帮了我太多的忙。”难得她看向他,但感激的表情让他十分心酸,如同刚才他看着她满足地喝掉廉价的冷饮。
“别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他有些埋怨。“你要记得,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她在桌下握紧手心,他是这么说,她却不能这么想。现实摆在眼前,他帮她的实在太多,多到已经让她产生了沉重的心理负担,因为她没什么可回报他的。她就如同一只落在他手臂上的蚊子,他大方的让她吸血而已。
她想了很久为什么他会对她这么好,肯定不会是喜欢她,他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得那么清楚,他也不是个圣人。应该只是不忍心吧,毕竟都在他能力范围里,只是随着他平步青云,他能帮她的越来越多,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抬不起头,她和他也不再是平等的了。朋友?只是他厚道才这么认为,这么多年,他就算说自己是她的恩人也不为过。
简思站在海图公司前,有些紧张地望着这栋建筑物,她来来回回路过这栋时尚的建筑物无数次,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这里工作。蒋正良说要到她家接她,她拒绝了,这里离她住的地方并不远,她又熟悉道路,何必再麻烦他?海图这块街区已经靠近南城的商业中心,很多崭新的建筑和道路,与她住的地方虽然只相隔几条蜿蜒的街道,却好像是两个世界。她每次从学校回家都会经过这里,一路走回去,就好像时间倒流一样,退了十年。
她来得太早,蒋正良还没到,看门的中年男子从门口的小屋里出来扫院子,偶尔奇怪地看她两眼,她有些难为情,站得更远一些。
接近上班时间,各式各样的人或匆忙或懒散地汇聚起来走进小楼,漂亮的轿车也陆续开来填满空地的停车区。简思闪躲进更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她不知道在这些陌生而时髦的人里,哪个会是她的上司,被人家看见自己这样傻等的模样终究不好意思,更怕莫名给人留下不良的印象。
她躲避得太成功,以至于蒋正良停好车四处张望都没找到她,还打了电话给她。临进大门前,他什么都没对她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背,鼓励地看了她一眼。简思知道自己肯定是太紧张了,她感谢地回望了蒋正良一眼,再习惯性地低下头,用冰凉而颤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多么期待这份工作。
因为早就约好,蒋正良向大厅的柜台说了一声就被允许上楼。海图的建筑风格很前卫,装潢使用很多玻璃材质,就连楼梯都是用强化玻璃做的,简思踏上第一步时还心惊胆颤地试了试,惹得跟在后面的蒋正良轻声发笑。
二楼的四分之一被区隔出来,外面挂了块艺术感十足的磨砂玻璃告示牌——总经理办公室。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高级香水的味道,人也迎了上来。简思把头垂得更低,没敢抬眼打量周围的一切,只是盯着自己干净却陈旧的鞋尖。
“来了?”年轻女人对蒋正良说话态度十分熟稔,也没握手。简思生怕人家向她伸出手来会发现她手心里全是汗,暗暗的把手贴在裤子上擦了擦。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同学?”女人瞥了简思一眼,似乎无法置信。
简思意识到一味垂着头或许会给人非常不好的印象,才局促地抬起头来寻找对方的视线——这是位非常漂亮也非常干练的女人,神采飞扬。
见简思抬起脸,女人毫不避讳地直视她,细细打量她。
简思受不了这样的注视,心慌意乱地避开她的眼光,假装去看周围的环境。这是只在电视里才见过的奢华,她突然沮丧,她和这里简直格格不入,不该抱这么大的期待。
“她……真是你的同学?”女人不得不再次向蒋正良确认,求证时瞪大的眼睛显得慧黠和一丝难得的可爱。
蒋正良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小一岁吧,嗯,就算是学妹。思思,这位是我大学同学张柔,以后你还是叫她张助理,不过她这个助理可不一般,是总经理助理,将来你就知道玄妙了。”语气揶揄而亲密。
“你看起来年纪好小,说是高中刚毕业都没人怀疑。”张柔有点儿不是滋味,略带醋意地瞪了蒋正良一眼。
蒋正良直奔主题。“先把试用合约签了,闲话有得是时间说。”
“急什么?就她一个人来应征,难道还会从地里长出个人来抢不成?我这可是徇私,你说怎么办吧,我这么有原则的人。”张柔哼了一声。
简思突然有点儿明白,张柔和正良说话的语气是不同的,是打情骂俏的娇媚。怪不得正良会第一时间得到这个资讯。
“请你吃饭,大餐!”蒋正良看着她拿出合约,催着简思签字,直到张柔拿出鲜红的印章盖在纸上才松了口气。
“你的保驾护航就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人也留下了,剩下全是我们自己的事。放心,这里没有吃人的巫婆。”张柔坐在旋转皮椅瞟着他,语气酸酸的。
蒋正良点头笑着,嘱咐地看了简思一眼。“那我先走了,我今天上午公司也有事。”
刚一转身,张柔就恨恨地哎了一声叫住他,蒋正良似乎当着简思的面有些不好意思,比了下电话的手势,人就闪出门去。张柔对他临去看自己的一眼很满意,半嗔半笑地看着他离去时摇动的门。
“你就坐那里好了。”接着张柔脸色和语气就恢复正常了,一指靠近隔板办公区的小桌子,也是离里面的办公室最远的那张。
简思连连点头,跟着她走到小办公桌前。
张柔俐落地拉开右边最上面的抽屉,拿出内部通讯录工作计划之类的书册,吩咐她要尽快记得。“以后电话进来你负责接,就说‘海图奚总办公室’,问清楚来电人的姓名、事由。若奚总不在,要记得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奚总在,记得要问清楚再接进去。”
简思咬了下嘴唇。“奚……总……”
听见她声音有些颤抖,张柔看了她一眼。“嗯,我们的老总叫奚纪桓。”
简思松了口气,惨白的脸也恢复些许颜色。
“你……”张柔靠在桌子边再次细细打量她。“到底是蒋正良的学妹还是同学?”
“同学,我高中家里有事,休学了一年。”明白张柔为什么要详细盘问,简思倒是不怎么紧张,反而很想把事情说清楚。
“同学……当初很熟?”
“主要是当时我爸爸和蒋伯伯一起做点儿小生意,两家算是朋友吧。”
张柔满意她的答案,想了下,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是本地大学毕业的?”
简思垂下眼,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工作也没什么难的,只要用心仔细就行。上班时间要化一点淡妆,你嘛……涂个唇膏也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张柔敲了下桌面,口气有点儿奇怪,似提醒又似讥嘲地说:“要守本分。上一个秘书助理就是因为痴心妄想才保不住工作。”
本分!痴心妄想!
简思脸上的血色再度褪去,似乎这几个词要纠缠她一辈子了!
“你现在不懂没关系,只要记得我和你这么说过就可以了。”张柔似乎也觉得把对上一个秘书助理的嘲讽牵连到她身上并不好,于是缓了下语气。“我也是一片好心,要不是看在正良的面子上,这话我根本懒得说。”
“谢谢。”简思很诚恳地道谢,她怎么会不懂痴心妄想的下场?“我会注意的。”
听她这么认真的口气,张柔倒是愣了愣,随即表情更柔软了一些。
简思放下身后的百叶窗帘,这样可以更清楚地看萤幕上的字,她上班已经两天了,正如蒋正良对她说过的,这工作并不难,只要心细手勤。早上提前来帮张柔洗净杯子,泡杯她喜欢的咖啡,就能得到张柔微笑的点头赞许,似乎对她的自觉很是满意。
她接打进来的电话,刚开始公司名称报得有些结巴,但几次后也就熟练了,公司发的电话记录本她认真填写,每天下班前都要送给张柔过目。张柔给了她些资料,让她打字存档,她平时少上网,打字不算快,闲暇时就不断练习,希望加快打字速度。
简思寡言少语,一旦张柔有什么事情吩咐下来也鲜少怨言,属于听话又卖力的类型,比较符合张柔对助手的要求。几日相处下来,虽然没有太多好评,但张柔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和气。
简思渐渐了解了海图的情况,它是嘉天旗下一家很不起眼的公司,总经理却大有来头,是嘉天老板的侄儿,绝对的“皇亲国戚”。这位总经理的作风也十足对得起他的身分,他的工作似乎就是玩,来海图上班也只是为了敷衍伯父。
海图的当家其实是张柔,名义上的老板奚纪桓大概是个挂名的,怪不得之前正良打趣说张柔可不是一般的助理。打来找“奚总”谈公事的不多,嗲声嗲气的女孩子打来找“纪桓”的却很多,张柔看了这些女人的电话记录都嗤之以鼻。
张柔年轻有能力、个性鲜明,她自己就是靠实力一点一滴得到现今的成就,所以对靠姿色、走捷径的女人非常反感,见一个针对一个,也有点孩子脾气,很较真。虽然她不算好相处的人,简思却很羡慕她那样的个性,张柔的人生应该是一帆风顺的,所以她有精力去争夺、去针对,爱恨分明。不像她,无奈地要向很多事情妥协,妥协到最后连争取的勇气都丧失了。
下午两点多突然忙起来,办公室的几支电话响个不停。张柔的办公室门开着,能看见她桌面摊放着几个打开的资料夹,被她略显心焦地来回翻动,简思也跟着手忙脚乱起来,处理了好几通电话。张柔桌上的内线凑热闹的跟着响起来,她正连珠炮一样滔滔不绝地向客户说明事项,不耐烦地抄起内线,向简思扬了扬,示意她赶快来接过去。
简思飞快地向她的办公室跑,这时有一个人晃晃荡荡地从玻璃门里进来,被她撞个正着,简思很匆忙,丢下一句对不起,看都没看那人一眼就冲去接张柔手里的话筒。内线不是什么急事,只是一个主管问老总来了没,简思礼貌地告诉对方总经理还没有来上班。
挂断电话回座位时,她才发现那个人还站在原地,似乎对她刚才敷衍的道歉很不满意。下午的阳光被百叶窗挡在外面,宽敞的办公区只有这一小块有些阴暗,可那个年轻人站在那儿,还是很耀眼。
简思低下头,这样的男人,她竟然有些怕。他不用说话,不用被人细看,生于富贵人家,生活优渥所培养出的贵气和淡定一目了然。
她皱眉,好像踩到了什么,她蹲身捡起,是一本名贵的记事簿,那个奢侈的LOGO她还是认得的。她有些害怕了,这么昂贵的东西被她踩了一脚,她赔不起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乱地看着考究的封皮上那明显的脚印,她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无奈之下她扯起T恤的下摆去抹掉那个灰痕,她知道这样实在卑贱,但她确实担心,这个月家里的生活费剩下不多,水电费还没有缴,比起窘迫的生活,她要放弃的……有很多、很多。
年轻人接过她双手捧着的记事簿,并没马上说话,简思心跳加快,生怕他下句话就是责难。
“谁告诉你总经理不在?”他淡淡地问,她愕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张柔已经挂上电话走出来。“奚总,您老终于来上班了?”她并不敬畏“奚总”,调侃地说:“这是新来的小助理,别逗人家。”
张柔与简思相差不过两岁,但她无法把简思看成同辈的人,总是下意识地觉得简思还只是个小女生,大概是简思羞涩怯懦的个性造成的错觉。
“以后不能说总经理没来上班!”奚纪桓责备。“要说总经理出去办事,这样才显得我很勤奋。”
“是。”简思点头,她没想到“奚总”原来这么年轻,怪不得大家叫起老总来都有点揶揄的意味。
张柔嗤了一声,夸张地冷笑。“奚总,说说你的‘琪琪’吧,一天打三、五通电话来,有点烦了。”
奚纪桓赞同地点了点头。“嗯,今天就甩了她,我也觉得烦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张柔见怪不怪地嗤笑了一声,回自己桌子继续手边的工作。简思放下心,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继续打字。
奚纪桓并没进自己的办公室,反而走到她的桌子边,用手嚣张地叩了叩桌面。“喂,你叫什么名字?”
简思站起身,很恭敬地回答。“简思。”
他西装上名贵的袖扣反射阳光,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眯了眯眼。
“嗯……那个简思,”奚纪桓不甚满意地说。“以后上班不要穿T恤和牛仔裤,很影响周围的品味,至少穿条裙子吧,你又不是路边摆摊的!”
“是……”简思绞着手指,他的话并不使她难堪,比这难听百倍的她都能做到如风过耳,但她却很为难,因为她没有裙子,自从妈妈瘫痪在床,她就没穿过裙子了。因为有一次她收拾床铺时,不小心露出内裤,被妈妈狂骂,说她穿裙子是为了勾引男人,犯贱。
“好了,好了。”一直冷眼旁观的张柔似乎很满意简思的表现,至少她没有一看见帅上司就立刻花痴了。“说说主题,您老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走过来讽刺奚纪桓。
奚纪桓干笑了两声,奉承地叫了声。“张总——”一改刚才的威风。
“说吧。”张柔似乎对他突然的献媚习以为常,平静地等待他继续。
“我姨妈要我给一个女孩找个位置,我看她那样子,只能当个助理。”奚纪桓有些苦恼,他和张柔说话的时候像个依赖姊姊的孩子。
听出他的意思,简思打错了一排字母,老板也有亲戚想来当助理,那她……怪不得刚才他会看她那么不顺眼。
张柔冷笑。“助理?让她来顶替我?”
奚纪桓嘿嘿笑。“说起来你要好好谢谢我,我和我大伯说了,升你做海图的副总经理,人事通知——今天是星期几?星期四之前肯定会下来,周五我和你要去总部开会,顺便让大家都认识认识我们的海图之花,到时候肯定就有好色之徒要替你庆祝,我也能乘机吃顿好的。”
张柔愣了一会儿,终于笑了,但她并不道谢。“可是我已经请好了助理。”她看了下简思。
简思放在键盘上的手微微抖起来。
“那就再增加一个。”奚纪桓对这个话题有些厌烦,挥了下手,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喂——那个什么思,倒水!”豪华办公室里传出骄横的喊声。
张柔苦笑一下,示意简思快去。
奚纪桓的办公室里就有饮水机,他却连自己倒水都懒,简思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温水给他,他坐在转椅里,脚架在桌子上,皱眉看自己的手机。简思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尴尬地在桌边站了一会儿,奚纪桓看都没看她,自顾自的开始打电话,简思这才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发现她的不安,张柔拍了拍她的手臂。“没关系,不用担心,你只要好好做就行。”
简思感激地点头。“可……我没裙子……”也没钱去买这一句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张柔微惊了一下,似乎没想过这个年代还有年轻女孩说没裙子,她毕竟是个聪明干练的人,凭这几天对简思的观察,就知道她家庭并不宽裕,所以并没追问下去,只是说:“你要不嫌弃,我还有几条不常穿的可以送给你。”
简思想道谢却被她拦住。
下班后张柔载她回家拿裙子,路上有些沉默,车里只有两个人不说话十分尴尬,张柔随便找了个话题。“虽然咱们的老板是个富二代,却没什么坏心眼,有点儿大少爷脾气,相处久了……”她笑了笑。“也挺可爱的。所以你不用介意他的态度,有钱人家的小孩都那样,他算不错的了。”
简思点头,其实张柔不必向她解释的,他是什么样的人都和她没关系,她只是怕他开除她,其他的她早就学会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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