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笔小福娘》(穿越要在加班后II之四)作者:绿光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0-10-10 10:47 编辑【书 名】神笔小福娘
【系 列】穿越要在加班后II之四
【作 者】绿光
【出版日期】2020年05月20日
【内容简介】
穿到自己没写完的故事大纲并成了冲喜的炮灰女配,毛知佳觉得倒楣透了!
幸好穿越大神同情她,让她带了能改大纲的神奇小钢笔,
于是她快乐开外挂让她擅长的行书草书成为流行,靠卖字画赚了一笔,
就是那个被她续命成功的男主夫君范逸有点难搞,
她想开金手指助他查案都能被怀疑到天上去,态度忽冷忽热又老爱逗她,
明明说好当对假夫妻日后和离,他却对她愈来愈好,甚至说她很像他的心上人,
可惜小钢笔无法改结局,她再垂涎她笔下的男主,女主也不会变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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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与踏进书房时,瞧见的就是盯着书案出神的范逸。
这情况有些特别,因为二爷的警戒心向来很高,不可能在他踏进书房时还在出神,于是他放轻脚步走到书案前,想知道上头到底搁了什么教他出神的物品,一瞧……他攒起了眉,难以参透。
二爷盯着这一桌的笔做什么?
「……二爷,这笔要不要收?」瞧他依旧回不了神,罗与只能硬著头皮问。
范逸这才转头瞧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罗与,你写字时惯用什么笔?」
这问题太没头绪,罗与思索了下便照实道:「不拘泥,顺手便可。」
「那是因为你的字丑。」
「……」为什么无端端地羞辱起他的字来?他又不走仕途,不过是当个幕僚门客而已,也要要求他的字好吗?
「常用笔的人会有惯常使用的爱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当今的字画大师魁乙向来是不拘泥于笔,只要字写得好,什么笔都能用。」罗与带着几分意气跟他杠上。
范逸不置可否地轻点着头。「对了,你今日见过她了,觉得她如何?」
「二夫人真是个好姑娘。」思及她那般夸奖他,罗与心里一阵心花怒放。
「你不是说她该死而未死,觉得古怪才要会一会她?」
罗与这才想起就是为了一解谜团才闯进后院,余光瞥见范逸笑得嘲讽很让人感到耻辱的脸,他一下觉得羞耻。
「是啊,照理二夫人命该殒于二爷清醒之时,偏偏她就是好好的,这点真教人想不透,但我那样瞧她也没瞧出端倪,不过想想,这事不要紧,横竖只是我觉得古怪罢了。」
二爷的命格奇特,遇劫能重生,前提得要先找到命格能与二爷相辅相成的姑娘,以冲喜之名迎娶,二爷便得以续命。
这法子之前已经用过两遍,也因而外头传言二爷有克妻命。
事实上,要说是克妻也是成立的,毕竟是取彼命代此命之意,不同的是佟熙妍竟只是病了一场就好转,这点教他参不透。
「还是她并不是佟熙妍?」
「二爷是怀疑她是代嫁?但那是不可能的,当初圣上赐婚,要的只是个小小庶女,平安侯不可能为了个不重视的庶女找人代嫁。」
他是不好意思直说像平安侯那种四处攀关系的墙头草,为了自己的仕途什么都能出卖,不过是牺牲一个庶女罢了,有什么好心疼的,他哪来的胆子敢换人欺君?
范逸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一桌面的笔再次出神。
巧合吧,姑娘家在闺阁里总是会练字,不过是挑笔的习惯相似罢了。
从书房离开时,毛知佳的手上捧著一大卷的纸,而采薇则提了个大篮子,里头装了一块砚和几锭墨、几本装订好的小册子,至于几只长木匣里装的是毛知佳亲手挑的笔。
一回到院子,她立刻将纸摊在桌面,动手磨墨。
采薇看得一头雾水,但没有让主子自个儿磨墨的道理,她自动自发地替了手,忍不住问:「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夫人总算跟二爷碰头也私下相处了,她为此宽心不少,可谁知道夫人离开书房时竟是拿了这几样东西。
「写字。」
「写字?」她的声音忍不住拔尖了些。
毛知佳拿茶杯充当纸镇的手一顿,疑惑地问:「不成吗?」
「没有不成,奴婢只是不知道原来夫人还会写字。」
「怎么说?」她不甚在意地问,从木匣里取出一枝紫毫,先沾了水在纸上轻压了几下,确定这紫毫的弹性颇佳。
她挑笔向来不看重多余的赘饰,因为她要的是真材实料,紫毫的毛较刚硬,最适合拿来写行书或草书,也是她最惯常使用的笔。
采薇偷觑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她要真说了,那可是不敬主子。「只是以往没见过夫人写字罢了。」她更想说的是,夫人出阁前样样都短缺,哪可能再给她纸笔练手?讲白一点,她怀疑夫人识的字说不准还没有她多。
「嗯……妳以前不在我身边当差,自然没机会看到。」她随口应着,眉心微皱了下又赶紧松开。
不能皱不能皱,眉心要是跑出纹路,好运就跑光光了。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运气和东风,没时间纠结明日回门的事,她得要先练个几幅字,再想个法子送到府外兜售才成。
只是,有时光应付采薇都教她觉得头痛了,更何况府里还有其他姊妹……她要是装病不回门,不知道会不会被识破?
瞧采薇墨已经磨得差不多了,她便拾笔蘸墨,思索了下,默写出她最喜欢的一句诗。
她的草书如行云流水,亦刚亦柔,一行字不过是眨眼功夫就完成,她起身看了下,尚觉得满意。自己应该找时间到外头瞧瞧,如今流行的是哪一种字体。
「采薇,妳瞧这样写得可好?」她知道采薇识字,所以就询问她的意见当参考。
「……嗄?」
「嗯?」
「这……这是字吗?」分明就是鬼画符吧。
毛知佳微扬起眉,思索著是采薇字识得不多,还是没看过草书。「妳等一下。」说著,她拿了兼毫写了同样的几个字,只是换了行书的写法。
「如何?」
「这……字迹潦草了些,但是看得懂。」采薇自认为委婉了,夫人以往没啥机会练字,潦草了些也是情有可原,只要多练练也是能写得好的。
毛知佳掀唇苦笑了下,暗叫不妙。
采薇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鼓励,说是潦草,分明是不懂行书之美,这下真是大大的不妙,她得要找个机会上街瞧些字画才行。
只是她最擅长的是草书和行书,如果要写楷书,恐怕得要再多练练了。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就该在大纲里设定这朝代正流行草书。
想着,她也懒得再练手了,让采薇把东西收好,就又坐在房里发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乐观,就算她真写得一手好字,也不代表她能靠卖字画为生。
任何艺术家成名前,总得要有经纪人打理,总得要有人帮着炒作才有机会成名赚钱,可是她一无钱脉更无人脉,又是个姑娘家,想靠卖字画为生,好像太异想天开了。
这是她创造的世界,如今却困住她。
要是能修改大纲,不知道该有多好……
忖著,她蓦地从架上取了本从范逸那儿拿来的小册子,翻开空白页,拿来枕边的钢笔在上头写出之前没有完成的大纲,给自己添了个疼爱自己的表哥,给他取了个名字,并给他一个富商的身分,旗下产业林林总总写了一大堆,仿佛写得愈详细,财富累积得愈多,对她的助益就更大。
写好了,她从头再看过一遍,确定有无遗漏之处。
这做法看似有些荒唐可笑,可谁知道呢?
大纲是她拟的,而她现在身处在这世界里,她要是修改了大纲,也许就能改变她现在的命运。
至于成不成……找个时间上街瞧瞧就知道了。
一整晚,毛知佳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想着这种可能性,以至于到天快亮时才有了睡意,可是才刚睡着,采薇就来唤她。
她哀怨地坐起身,任由采薇给她梳洗。
「夫人,二爷刚刚派人说了今日要带您回门。」采薇替她梳发髻时边说著。
「嗯。」她有气无力地应着,只想再躺回床上好好睡一觉,等真正听进采薇的话—— 回门,那就是她能出这武定侯府的大门,她双眼突地亮起,抓着采薇问:「采薇,咱们城里有没有一条街叫东坊大街?」
这是她昨晚设定的地点,如果采薇说有,那就是设定成功了。
「有啊,就在距离平安侯府两条街远的那条大街。」
「真的?」毛知佳双眼亮晶晶,激动得都快要掉泪了。
采薇不懂她为何激动起来,只能照实道:「真的,东坊大街是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听说牙行当铺酒楼茶肆什么的都在那条街上,虽然奴婢没去过,但以往还在咱们府里时,听灶房的嬷嬷说过。」
「牙行?老板是不是姓周?」她急声问。
「奴婢不知道,奴婢卖身为奴后就没上过街了。」
「这样啊……」毛知佳瞬间像是蔫掉的花儿,可一会又恢复生气,劝自己不要得失心太重,反正就算她什么都做不了,至少还有跟范逸的那笔交易保全她,不可能再更糟了。
采薇看不懂她的患得患失是为哪桩,谨守着做奴婢的分寸,不该她问的就不开口。
然而替夫人挽好了发后却苦恼了起来。
「怎么了?」从镜子里瞧见采薇皱眉的模样,毛知佳不由得问著。
「就……觉得夫人的装扮朴素了些。」
毛知佳瞧了眼镜里的自己,大概明白朴素指的是什么意思。她的发上只有一根金钗,看起来并不新颖,至于她这身衣裳,虽然她不懂如今的品味,但也看得出来衣服并不是新的。
她身边的陪嫁就只有采薇一个,连个嬷嬷或是其他二等三等丫头都没有,就知道她嫁得有多寒伧。
如今想来,她本就是炮灰命的庶女,别说嫁妆了,连几件新衣都没有,也更别说多余的首饰。
不过,她还真的不在意,要她把自己的头发当成针山,她是打死也不要。
「好了,去拿早膳吧。」
「还是不要加点荤吗?」
「不用。」说起吃早斋,隐约记得是二哥考上警校那年发了宏愿,所以她就陪二哥一起,这一吃也已经有十几个年头,现在要她在每天第一顿饭吃荤食,她还不习惯呢。
采薇没辙,打了帘子出去,端膳回来时刚好遇见范逸,忙朝他福了福身。
范逸摆了摆手,迳自进了屋内,就见佟熙妍坐在榻上发呆。
「夫人,二爷来了。」采薇一进屋就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二爷站在面前都没发觉,赶忙出声提醒。
毛知佳一回神就看见范逸那张带着疏离的笑脸,有一瞬间的恍惚,等正了正脸色,起身问他,「二爷,要出门了吗?」
「不急,待妳用完膳再出门。」
毛知佳轻点着头,也就不招呼他了,迳自在桌前落坐,看着采薇将食盒搁好。
「夫人不问二爷用膳了没?」采薇靠近她时,用气音说著。
毛知佳刚拿起筷子,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更没劲了。「二爷用过膳了没?」
「用过了。」范逸目光落在食盒里,里头只有三道菜,不见半点肉末。「怎么吃得如此清淡?」敢情是大厨房的人克扣她?
「我大病初愈,吃清淡一点较好。」毛知佳挑了最能说服人的说词。
她吃早斋是她的事,没必要跟不相干的人多做解释。
范逸微扬眉也没再多问,而是从身后随从手里取了木匣递给采薇,道:「一会给妳主子戴上。」
「是。」采薇接过手便打开一瞧,双眼不禁微瞠著——
是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连耳铛都有。
采薇开心极了,她正愁夫人没件像样的首饰,二爷就送了一整套过来,由此可见二爷前些日子冷落夫人,真的是因为公事繁忙所致,往后,两人定会和和美美的。
采薇迳自想得美美的,可是一回头就发觉主子要真是戴上这套头面,衣裳反倒显得更朴素了,心里不禁纠结起来。
毛知佳哪里知道采薇在纠结什么,只想赶紧加快速度吃完早膳,倒不是想赶紧去平安侯府,而是觉得有点尴尬。
就她一个人吃着饭多不自在,害得她不禁想起隔壁的恶人总是喜欢在她吃饭时坐在她对面看着,故意闹她气她,现在回想起来,一点也不觉得生气了,反倒有点怀念。
近来她想起恶人的次数似乎比想起父母还要多,她真是太不孝了。
忖著,她吃得更快,没发现在她另一头坐下的范逸正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采薇才刚想好一会怎么替她打扮,回头就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整个人都傻住了。
这些天,夫人用膳时都姿态端正,举措优雅,为什么如今在二爷面前却故意吃得这般难看?
无人能给她解答,她只能等到夫人用完膳,将她带进内室重新打扮时才对她叨絮了一番,要她注意言行举止,不能让人挑出错处,唸到她没有半点反击能力,只能像个小媳妇似的一再点头求饶。
幸好,范逸在外头等著,采薇哪怕有满肚子牢骚也不敢一鼓作气说尽,妆扮好了就赶忙把人推到外间。
范逸抬眼,未置一词起身就往外走。
毛知佳像个小媳妇般地跟在他身后,绕过一座湖泊、两座园子时,差些因为赏景太过忘我,是采薇在身后咳了好几声才回神。
然而,更难熬的是上了马车之后。
马车极为宽敞,可是只有她和范逸,两人相见无语偏同处一处,要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不过在马车驶动之后,她的尴尬便丢到一旁,她掀了车帘子一角,想着瞧瞧外头的街景。
人潮如流水移动,她静静地注视这一幕,心里是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是她的笔创造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自己有血有肉有秩序地行进著,无论她有没有编排到的细节,或是每个无名的角色都各自运作著。
可是她并不眷恋这个世界,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回去那个自己生活的世界。
她是真的想家了。
想着,莫名地感到悲伤,神色怅然。
范逸不动声色的观察她,见她神情鲜活,从一开始的喜笑颜开到令人难以理解的惘然,和昨日与他谈判的模样大相迳庭,这也许是因为她己身的际遇,才教她多愁善感了起来。
对她,他能做的就是多点弥补,除了感情之外,能给的,他会尽量给予。
打从昨日范逸让人捎了信息,告知今日要带妻子回门,平安侯府便动了起来。
侯府里外早因先前的赐婚焕然一新,这会就连佟熙妍出阁前的小院子也特地差人重新装设了一番,以防范逸在席上多喝了酒后能小歇一会。
算著时候,平安侯领着府里大小在厅里等著,一听门房来禀人已经到了,他赶忙踏出厅外迎接。
虽说两方都是勋爵之家,但平安侯空有衔却无实权,而范逸虽无爵位,却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是皇上破例拔擢,一路升到从三品指挥同知这个位置,他自然要亲自迎接这位贵客,替儿子铺路。
而且他家中女儿多娇美,他要是能看上其他的,自然是娥皇女英,亲上加亲。
「贤婿。」
毛知佳让采薇扶著下马车,就见一个四十岁开外的男人走来,热情地张开双臂状似要拍拍范逸的肩膀。
岂料范逸的动作更快,脚步往旁一步朝他作揖道:「侯爷,迟了多日才陪同熙妍回门,还请见谅。」
平安侯的双臂还热情地抬在半空中,心里有点难堪,可经他这么一解释,那丁点的难堪瞬间消失无踪,忙道:「你有公务在身,迟了几日又何妨?里头请,厅里已经备了筵席。」
「是。」
毛知佳看着那男人就这样领着范逸走了,心里只觉得好笑。男人表现得很想拉拢范逸,可是范逸很巧妙地避开,连声岳丈都不肯喊,一嘴好说词还能让对方心里觉得舒坦……真的是像极了隔壁的恶人。
「侯爷真的是……」
耳边听见采薇刻意压低的声响,她不由得看过去。「怎么了?」
采薇欲言又止,瞧见范逸停下脚步回头,忙提醒道:「夫人,二爷等着呢。」
「嗯。」她不在意原主的父亲把她忘到天涯海角去,但有人会停下脚步等著自己的感觉还不错。
采薇也很可爱,恼在心里也不敢在她面前数落那位平安侯的不是,像是怕她心里难受,她不禁庆幸有她,否则真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难挨。
范逸瞧她嘴角扬著笑意,不禁挑了下眉。敢情她在马车上显露的惘然并不是因为父亲,而是另有隐情?原本是怕她遭冷落而心伤,如今看来,她根本就不在意。
「怎么了?」瞧他直盯着自己,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脸脏了。
「没事,走吧,只要我在场时,尽量站近一点。」
她乖巧地点着头,不用他吩咐,她今天一定会紧紧地黏着他。
走在前的平安侯对这一幕很满意,这六女儿还不是自己女儿中长得最好的,他的成算希望颇大。
进了厅里,里头男男女女皆有,毛知佳的眉头不自觉地蹙紧。
怪了,是她搞错民俗风情不成?通常这时候在厅里的不是应该只有男子,而她一会就该随嫡母回后院休憩等开席吗?
眼前这阵仗……应该是府里还未出阁的姑娘都来了,而且……就在她目光触及一人,蓦地瞠圆了眼,怀疑自己出现幻觉。
几乎同时,范逸也看见了同一人,目光闪动了下。
「来来来,你们都来跟范大人见礼。」平安侯手一招,让嫡子领着几个妹妹走向前,好让他一一介绍,当是认亲戚,省得往后走在街上不知道彼此关系,笑掉旁人的大牙。
平安侯到底还有几个庶女庶子,毛知佳没兴趣知道,她的目光只定在她那位嫡姊佟熙娴脸上。
太诡异了……佟熙娴为什么会跟她长得这么像?
这个她,指的是毛知佳原本的面貌,更教她浑身爆开鸡皮疙瘩的是,佟熙娴笑起来的样子简直跟她一模一样。
她是这样设定的吗?
不,她设定的顶多是个性,面容再怎么样也不会跟自己长得那么像。
就好比她设定范逸时,把范姜逸的个性带进去,但五官则是随她所想,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设定了五官,也不可能写得这么精准。
她突然觉得有点毛,有种怪怪的感觉。
「六妹。」佟熙娴来到她面前,轻拉起她的手。
毛知佳直瞅着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恐怖的感觉,下意识就抽开了手,然而这动作却教佟熙娴不解地蹙起眉。
「六妹身子还不适吗?」她担忧的问著,甚至以眼神询问站在她身后的采薇。
「我已经没事了。」毛知佳勉为其难地噙笑应对着。
「我原本是要到武定侯府探视妳,可又想太过贸然,于礼不合。」她的嗓音轻软悦耳,棉花般柔软,光是听声音就让人想亲近。
毛知佳笑了笑没说什么,余光瞥见范逸的目光落在佟熙娴脸上,再见佟熙娴落落大方地喊了声范大人,他便漾开笑意。
看着范逸温煦柔和的笑脸,她内心五味杂陈。
其实,她有点想念隔壁的恶人了,透过范逸总是能看到他的影子,可是范逸终究不是他,只是她创造的一个酷似他的角色。
看他端著无害的笑容和佟熙娴交谈,她心里真的很复杂。
不知道是她从未发现,还是她早就发现但潜意识地藏在心底,但不管怎样,她现在倒是把自己的心思看得很清楚。
虽然她嘴上老嫌弃他,但其实心里明白,他对她很好,她对他也不是没有过那份情愫,只是他太容易招蜂引蝶,她干脆地把他抛到脑后。
表面上,她像是把心情收拾干净,实际上还是将他放在某个角落里,才会写进书里头,才会有着酷似他俩的男女主角,范逸和佟熙娴。
看着这两人,觉得自己内心不为人知的那部分被揭了开来,让她想起深埋的记忆。
那年,刚升上高中的她,目睹了他与警大女同学的互动,女同学大方开朗,两人谈笑风生,而后他离开了一下子,那位女同学对她说,她配不上他。
那瞬间她的爱恋被点破,让她觉得很羞耻,从此以后,她将情意深深地掩埋起来。
可是在故事里,她给了范逸和范姜逸一样的个性,却给不了一样的五官;她给了佟熙娴八面玲珑的性子,完美极致的手段,却给了与自己一样的五官……佟熙娴诠释着她心目中最适合范姜逸的女人,而她在潜意识里想成为佟熙娴这样的人,才会将内心世界投射在这个角色上。
她不敢在现实世界表白心意,怯懦地把心思藏在故事里,仿佛借此就能满足内心的渴望。
这份丑陋的心思教她越发讨厌起自己,也越发地想念范姜逸,但她无法找到他,愈是思念只会让她越发陷入痛苦的循环。
第三章 新设定的表哥
「夫人,怎么了?」
耳边传来采薇的轻唤声,毛知佳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经意地沉溺在自己的内心世界,用力地把那些噪声全都甩开,用局外人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闹剧。
看着范逸被佟家几个姑娘包围着,毛知佳有一瞬间的错觉,像是回到当年,瞧见范姜逸被很多女孩子包围着。
她看得眼疼,心想在这里她跟个隐形人没两样,便想到厅外透口气,一转身刚好对上采薇怒其不争的表情。
又怎么了?
「采薇,妳怎么了?」
「夫人,您得站在二爷身边才行。」采薇压低音量道。
「可他身边已经有很多人了。」人多会缺氧,她会头痛。
「再多人都比不上您,您才是二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往她总瞧夫人怯懦地躲在其他姊妹身后,那时的她会怯懦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她已经是二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怎么还老是躲在后头呢?
毛知佳不解地看着她,琢磨了会才压低声音道:「采薇,妳不会是认为她们想抢他吧?」采薇的表现就像是某个正宫身边的闺蜜,正替正宫打抱不平。
「古有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如今不少大臣家里也是姊妹共事一夫,还被引为佳话。」采薇气愤极了,就为了侯爷这种下作作派。「那种佳话都是假的,全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下作行径。」
毛知佳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朝代允许姊妹同嫁一人……天啊,那多怪啊,那些男人也太恶心人了。
她那个侯爷父亲竟然要自己的女儿们同时伺候一个男人,她光是想像就想吐。
「其他姑娘也就算了,可四姑娘怎能与二爷站得那么近,还交谈得这么愉快?」虽说四姑娘是她以往的主子,可她现在的主子是夫人,她自然要向着夫人,再者四姑娘向来知书达礼,怎会犯这种不该犯的错?
「嗯……缘分吧。」总不能说是她书中设定的吧。
人家是男女主角,就算有她从中作梗,只怕他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她是无所谓,横竖她已经和范逸协议好了,和离后会给她一笔钱,她相信他一定会做到。
「夫人,您和二爷才是缘分。」
毛知佳笑了笑,又看了两人一眼,以她来看,她是真心认为佟熙娴态度落落大方,行事率真,没什么好让人诟病的。
反观她,她就是那个别扭长不大的幼稚孩子。
如果有一天,她再遇见范姜逸,她再不会别扭……如果有那么一天,也许她会告诉他,其实她是喜欢他的。
「采薇,妳想太多了,也许事情不是如妳想的那般。」她并不想跟范逸有什么缘分,该断则断就行了。
「哪是?妳瞧,府里的姑娘瞧见二爷就跟瞧见上等肉没两样,恨不得将他给拆卸入腹。」采薇忿忿不平极了,虽说她以往是在侯府里当差,但她还真的不知道府里的姑娘这般不要脸,竟打算抢自个儿姊妹的丈夫,而且还是侯爷默许的。
毛知佳不禁被她气愤的模样给逗笑,觉得这丫头真是有趣,成了她的丫鬟之后就真的视她为主子,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如此关心她。
「没事,走吧,陪我到外头走走。」她拉着采薇就要往外走。
「不成,夫人,这当头您怎能到外头去?」采薇说著反扣住她的手,直往范逸的方向走去。
「采薇,妳别拉我……」拜托,在这个故事里她才是真正的小三,别把她当成正宫!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脚踢到了椅脚,身子失去平衡,眼看着要往前扑去,却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捞起还顺手将她纳入怀里,她瞠圆了眼,下意识要挣开,却被那人按得死紧。
「熙妍,小心点。」
她听着,心尖颤了颤,直觉范逸这把醇厚的好嗓音实在是太有魔性了,天生就极富感情,像是裹着浓浓爱恋,话语如网,轻易地把人心给网住。
再配上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蛋,分明就是杀手级的人物,太可怕了!
「有没有磕著哪?」他微松了拥抱,垂眼柔声问。
毛知佳眨了眨眼,瞧他虽然噙著笑意,可双眼冷静极了,像是透过那双眼对她传递讯息,而不可思议的是,她好像看得懂他的讯息,简单来说,他现在是要求她跟他演一场戏?
换言之,他并不喜欢现在的处境,所以要求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与他共进退?
为什么不喜欢?佟熙娴是她安排给他的女主角耶!
她不解到了极点,觉得自己有义务将他导回正途,可是他的眼神很坚持,等待她的共同演出,于是在基于同盟的基础之下,她也只能临时客串了。
「……我的脚有点疼。」她气若游丝地道。
她没演过戏,要是演得不好,他只能多担待了。
范逸噙笑的魅眸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勾弯唇角。「这可不成,得看大夫才行。」
话落,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她险些尖叫出声。
「贤婿,你这是要去哪?已经要开席了。」平安侯见势头不对,赶忙挡在他面前。他啥事都还没开口,哪能就这样放他走。
「熙妍伤了脚,我得带她去找大夫诊治。」范逸笑意依旧如春日煦阳,但是眸底冷意直逼山巅之雪。
「咱们府里有府医,唤一声就来了,坐坐坐,一点小事而已。」
「侯爷……」
正当范逸要开口拒绝时,外头已经有身穿蟒袍的锦衣卫飞步而来。
「同知,皇上召见。」
范逸微扬眉,转头对平安侯道:「侯爷,皇上有旨,我等先走一步。」话落,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走到厅外,毛知佳小声地道。
这里没人,没必要继续扮恩爱,她很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浑身都不对劲起来了。
范逸瞧也没瞧她,直接把她抱进马车里。「我有事在身,妳先回府。」
「喔。」她才应了声,他已经放下帘子离开,一会便听见一阵马蹄声远去,她掀开帘子一角,瞧见他离开的身影。
嗯,他真的挺忙的,说来她不该在故事里给他那么多任务。
最糟的是,他好像对佟熙娴没感觉,没有感觉的男女主角要怎么继续走下去?
「夫人,脚还很疼吗?」采薇这当头才跑上马车,气喘吁吁著。
「不疼。」不过是助他抽身的说词罢了。
「真的吗?那现在是要去医馆还是回府?」刚刚听她说疼,二爷也一副心疼极了的模样,怎可能这么快没事。
「当然是……」她突地打住,喜笑颜开地道:「采薇,咱们去东坊大街!」
这是老天给她的绝佳机会,她怎能放过!
马车缓缓地停在东坊大街的一家牙行前,采薇扶著毛知佳下马车,让车伕在转角处等著,两人便进了牙行。
「不知道夫人想要做什么买卖?」牙郎稍稍打量她的装束,噙著和气生财的笑意迎了过来。
「请问牙行的老板是不是周正沇?」
「正是,不知道夫人是—— 」
听牙郎说老板确实是周正沇,毛知佳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强行压抑快要窜出胸口的喜悦,她沉着声道:「他在牙行吗?」
「是,不知道夫人是哪个府上的?」
「我家夫人是武定侯府的二夫人,还不去通报一声。」采薇代她开口,直觉得这个牙郎问得可真多。
牙郎一听是武定侯府的二夫人,赶忙差小厮通报一声。
武定侯只是在兵马司挂了闲差,连应卯都不用,可是武定侯府的二爷就不同了,他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惹不起的人物。
「夫人找牙行是要在府里添些人手吗?」采薇低声问著。
其实就连她都觉得院子里的人手实在太少,二爷那里也没半个丫鬟,哪怕侯爷夫人拨了些人手,但都是些粗使婆子和洒扫丫鬟。
「不是。」
采薇不解的看着她,既不是要买丫鬟,为什么要上牙行?「奴婢以为依刚才二爷的举措,二爷对夫人是有些心思的,所以把权放给了夫人,让夫人采买些下人。」
毛知佳叹口气,只能说采薇的道行还是太浅了,看不清那个男人每个动作背后的用意。不过,她也知道采薇是担心自己,毕竟这年代,女人出阁了自然要倚仗自己的丈夫,要是不得丈夫疼宠等同没有活路可以走。
所以,她也不打算让她太担心,随口道:「他自然会待我好,只不过我今天到牙行并不是要买下人。」她觉得有一个采薇就很棒了,没心思从头培养心腹,况且她也不喜欢身边跟着太多人,到时候她要是离开了也没办法带走。
「难道夫人真想和牙行做什么买卖?」难道是二爷把手中的私产交给夫人了?要不依夫人上不了台面的嫁妆是没有办法与牙行交易的。
「祕密。」笑了笑,她如是道。
都问到这分上了,既然主子不说,采薇自然不会再追问,毕竟主仆之分,她心里明亮得很。
不一会,小厮急步走来,附在牙郎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牙郎的脸色微变,态度比刚才更好地将她往牙行的后院带。
经过一段园中小径,毛知佳余光就瞥见不远处的楼台上站了个男人,待走近时,才发现男人面貌非常俊朗,带着几分书卷味,但眉宇间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凌厉。
牙郎领着她拾阶而上,周正沇微摆手,牙郎随即退下。
就在毛知佳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她。
毛知佳有点紧张,毕竟他是个新捏造凭空出现的人物,哪怕她在他身上下了很多关于他俩之间的设定,加强两人的情感羁绊,但不知道管不管用,害她一声表哥含在嘴里,却找不到好时机喊出口,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真不知道要瞪到什么时候。
「表妹近来可好?」周正沇先开了口,往里头一指,示意她入座。
「甚好。」她应着,却笑得很心虚。
她内心真的有诸多滋味,感觉自己像是主宰了别人命运的神,可是为了己身而设计别人的身分,这才发现自己挺会利用人的。
「怎么突然来了?」
「今日刚好得闲,所以就过来看看表哥,二则是因为……表哥有收字画,对不?」
周正沇微挑起浓眉,给她斟了杯茶。「怎会问起这个?」
她接过茶杯,嗅着淡雅的茶香。「我有些字画想请表哥代卖。」
「谁的字画?」
「我的字画。」
周正沇拿起茶杯的手顿了下,似笑非笑地望去。「表妹何时也懂字画了?」
「表哥,咱们多年不见,这其间我也苦练了字,颇有心得,也许表哥能替我鉴定一番。」
「姑娘家的字画无市无价。」
毛知佳眨了眨眼,直觉好像跟设定不太一样……照理说,他俩小时候感情好,长大后她有所求,他就算不想帮,也不用这么直接,一点情面都不给。
她是不是哪里没写好?
不过眼前没闲功夫回想问题出在哪里,她必须先确定目前的字画市场流行的是哪种字体。
「表哥何不先看过我的字再做定夺?」看在两人两小无猜的情分上,给点机会吧,表哥。
周正沇没有嘲讽也没有鄙视,忖了下,起身带她往旁边的房间走。
「妳随意写几个字。」
毛知佳看书案上刚好摆着纸笔,就连墨也都是刚磨好的,许是他刚刚正好在写什么东西,如今倒是方便她了。
她也不客气,从笔架上选了枝笔后,一手抓着袖口,一手形如疾电般地在纸上飞快落下几个字,教站在书案边的周正沇错愕不已。
「……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喃喃唸著。
「表哥,你看得懂?」毛知佳惊喜不已地问。
「妳怎会写狂草?」
她愣了下,挑了个说词。「……自学。」
「狂草是取其字体首尾衔接而成,不是每个人都看得懂,而妳会写就代表妳看得懂……妳当时在平安侯府里过得并不好,又怎会有机会自学?」
呃……毛知佳有点词穷,可她好歹也是作者,哪可能解释不了?但最高竿的是根本不需要解释!「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在侯府里过得不好?」抓住问题丢回去就是。
「我……」显然没料到她会问上这么一句,周正沇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地回过神来。「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毛知佳咂著嘴,暗恼这人真是紧抓着问题不放。「平安侯府里有一间书库,我爹不让我习字,四姊人很好,所以常常带我进书库里看书习字。」他既然知道她在侯府过得不好,但一定也知道佟熙娴待她好,这么说总该相信了吧。
这真是极其古怪的体验,她竟然得跟自己创造的角色辩论。
周正沇微瞇起眼,看似信服了,目光随即落在她书写的字上。
「妳的狂草潇洒不羁,落拓狂放之中又藏着几分拘谨,刚硬的笔触又带着几分柔美,如风远飏却又频频回首,矛盾共处,倒是少见。」
一句矛盾共处让毛知佳微愣了下。
他这么一句话就简单地点出了她的个性,他究竟是对字体有多深的研究,才能以字体推论笔者的性情?明明是她临时捏造的角色,怎么厉害到已经脱离她能掌控的范围了?
想想也是,圣经里上帝造人,也不是人人照他的心思去活。
看来,她必须稍稍纠正先入为主的观念了。
「表哥认为这样的字还是无市无价?」
「有价有市,但只要是姑娘家所写,哪怕写得再好都无市无价。」周正沇说著,思索这样的字怎会出自一个才刚及笄的姑娘家之手,但她是在他面前亲手写下,要不是亲眼目睹,他还真不敢相信。
毛知佳轻抿了抿嘴。「那就别让人知道是个姑娘家写的,有的时候身分愈是隐密愈吸引人注意,是不?」
「倒是可行。」周正沇总算露出一丝笑意,但抬眼瞅着她笑意敛去,眸里藏着忧愁。「先前妳在侯府过得很苦时,我不是不想帮妳,而是真的帮不了妳,而今妳出阁了,却到我这儿卖字画……」
「表哥别误会,二爷待我很好,我卖字画纯粹是想攒点私房罢了。」千万别误会范逸,她可不想把任何黑锅都往他身上扣。
「是吗?」
「是,是我自个儿异想天开又带着几分自负,心想就算是姑娘家也能卖字画,所以才想试试。」
「多年不见,妳的性情倒是变了不少。」
「不好吗?」难道会太狂妄吗?
「我觉得极好,不过妳这幅字就只写一句吗?我觉得这诗句的意境相当好,难不成也是妳自个儿做的?」
毛知佳眨了眨眼,疑惑他竟不知道这是元稹的诗,难道说因为是架空的历史背景所致?要真是这样,她应该也能当诗人喔,因为她脑袋里还有好几首诗,不过剽窃别人作品的缺德事她是不干的。
「是二爷作的诗。」但推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是可以的。
「范同知……倒是不知道他在诗词方面造诣如此高超。」
毛知佳呵呵干笑,权充回答了。
「所以是首完整的诗?」
「是啊,我可以把它写完。」
周正沇站在一旁,看着她蘸墨落笔,强劲又极具韧性的在纸面上似书似画地完成了一首诗,教他赞佩不已。
「半缘修道半缘君……范同知看不出来是这般情长之人,看来待妳该是极好,我也放心了。」周正沇低声喃著。
原本周家就是京城的富户,所以平安侯对周家也相当客气,小时候母亲就常带他进平安侯府与表妹玩耍,可后来父亲经商失败,平安侯便与周家断了往来,姑母病逝时就连丧礼都没有,更别想表妹会过得好了。
想起性情怯懦的表妹,在侯府里没了娘亲,独自一人,他就担心不已。
正因为如此,更加激发他向上的念头,他放弃仕途专注于商场上,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本想着往后能照拂她一二,谁知道她竟被送去冲喜。
还好,范逸待她是好的,要不怎会有这首诗?
毛知佳听他这么说,也只能报以呵呵两声干笑掩饰心虚。
这首〈离思〉是范姜逸很喜欢的一首诗,他常说,所以她就常拿来练手,久了她也很爱这首诗。
「对了,起个别号,明儿个我让人依妳的别号刻个章。」
「别号……」就是笔名了,要想个男人的笔名倒是不容易。她在取名字方面相当的弱,通常她都比较喜欢借别人的名字一用,省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
「不急,妳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这字画我可以先裱,到时候妳再补落款就成。」
可是毛知佳认为这事要是不打铁趁热,待她回去之后也不一定有厉害想法,倒不如……「就叫范姜吧。」说著,她提笔写下落款。
「怎会取范姜?时下的别号以花木或星辰为主,这个范姜教人不知所谓。」
「不知所谓才好,要是大伙都一样,在一片花林星空之中,谁记得谁是谁?」
取别号范姜,就当她把这幅字画献给范姜逸吧,因为他一直跟她讨要一幅书法,她却从来没送给他。
「有道理。」周正沇轻点着头,眸底笑意浓。「表妹,妳说这字画寄在我这儿,咱们要怎么拆帐?」
「表哥说了算。」她只是写字而已,行销是要交给他的。
「这般信我?」
「当然,你是我的表哥,还能诓我不成?」当人兄长的,自然是要疼妹妹的。「横竖只是想攒点私房,表哥别给我克扣太多就行。」
「放个几天,要是有消息了,我会让人通知妳。」
「这可能比较不方便,不如我让我的丫鬟到牙行找你好了。」她指著一直守在外头的采薇。她不是掌家的人,要是有面生的人进府里走动,就怕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行,就这么著,咱们七三拆帐,妳七我三。」
「多谢表哥。」虽说不知道一幅字画能卖多少钱,但只要有市有价,就是她累积财富的第一步。
毛知佳回府时,手中又多了不少战利品,各式各样的纸张和纸笺,笔墨砚更是样样不缺,交给采薇放在寝房旁充当小书房的暖阁,她便独自回房,吩咐采薇不需要伺候。
她迅如狡兔冲向床,抓起藏在枕头底下的钢笔。
宝贝啊!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带着这枝钢笔穿越了!
老天关了她一扇门,却为她开了一扇窗,只要有这一枝笔,她根本不需要担心往后的生活。
哪怕刚刚和周正沇并没有讨论出一个价码,只要等一会她拿着钢笔写下价格,肯定就会是那个金额成交,所以不管是一百两还是一千两,只要她亲笔写下,那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而且,她还可以卑鄙地附加设定,如今正是狂草盛行之时,所以狂草叫价狂飙,她甚至不需要靠范逸给的银两就可以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想着,她立刻从枕头边抓出小册子,趴在床上就要执行她完美的计划,猛地一顿,她看着手中的钢笔。
如果,这枝笔可以决定她在故事里的命运,那么……她要是直接写上,送她回原本的世界?
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她整个人狂喜到浑身发颤。
她可以回去了,可以回去了!
狂喜到最后,她已经热泪盈眶,她总算明白什么是喜极而泣的滋味,原来人在开心到喜悦的极点时真的会掉泪。
她抹了抹泪,吸了吸鼻子,抓着笔的手有点微颤,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虽说觉得就这样一走之了对采薇很抱歉,但没关系的,在她离开之后故事还能继续下去,等她回到她的世界,一定会给采薇一个幸福的人生。
稍稍平缓了情绪之后,她握着笔,在小册子上写……
咦,怎么没有墨水?
毛知佳直瞪着笔尖,怀疑眼泪模糊了视线,胡乱抹了抹脸,确定视野清晰了才再一次地写下……
「怎会这样?」她突地低吼出声。
怎么没有墨水?还是……断水?她有摔到吗?不可能,她宝贝得很,可是不管她怎么写,就是写不出字。
还是不能写送她回去,而是要写让她回去?
她再试一次,没有,还是没有!
她绞尽脑汁地挤出无数不同的用词,可是始终一点墨水都没有……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紧要关头笔居然写不出字……老天是在整她吗?毛知佳忍不住又哭了,这一回是气哭的。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她送到天堂又瞬间让她摔到地狱,没这样整人的!
她气到用力地捶着床褥,依旧发泄不了这股闷在胸口的怒火和失落。
她真的以为可以回去自己的世界,以为可以回家的……嘴一扁,她再也遏抑不了地放声哭泣。
「夫人?」听见低泣声的采薇在门外敲著门。
「……采薇,我没事。」她噙著浓浓的鼻音说。
「可是……」听起来不像没事,她无法理解夫人回府前还喜笑颜开的,怎么回来没多久突然哭了起来。
夫人大病一场后也没掉过半滴泪,没瞧她为什么事忧愁过,今天不过见了个表哥就……她猛地抽了口气,暗想着莫非夫人心怡周表哥,所以在见过他之后无法再压抑悲伤?
她攒眉深思,愈想愈觉得是如此,否则在平安侯府时,怎会放任二爷被人拆卸入腹?
身为大丫鬟,她本就该替夫人分忧解劳,可这事她要怎么帮她排解?
都已经嫁人了,别说侯府丢不起这个脸,就怕二爷那儿也过不去呀。
唉,怎会如此?
「采薇,妳不用管我,我一会就没事了。」
她吸了吸鼻子,尽情发泄过后,知道自己只能面对现实。反正已经回不去了,那她还是照原计划,和表哥合作卖字画,相信也能闯出一片天的。
看着手中的笔,就算写不出字,她也会好好珍惜,毕竟这是范姜逸送给她的。她轻柔地套上笔盖,哪知手抖了一下,笔尖往指头上一划,留下一条墨水痕,教她死死地瞪着指上的痕迹。
她抓过册子立刻再写,还是没有水,于是她不死心地摊开手心,见鬼的依旧写不出字!
这是怎样,到底是怎样!
毛知佳火大了,狠狠地瞪着笔。「你现在是要跟你的主人一样整我就是了?」
她用力地在小册子写着「范姜」,眼见清晰的笔迹,她瞬间瞠圆眼,缓缓地瞇起水亮的杏眼,再一次地写下「送我」,该死的还是没有水!
这是什么意思?她坐在床上思索著,秉持着科学实验的精神,拿起笔缓缓地写下范姜狂草即将名闻天下。
看着上头的笔迹,她不禁打个哆嗦,觉得这枝笔有点邪门。
可是再邪门也邪门不过她穿越到书中这档子事!
这肯定意味着什么,她得要一一试过才成,也许她才能从中找到破解之道,说不准她还有回家的机会!
第四章 不小心犯了职业病
一早,毛知佳被采薇唤了好几声才醒来,实在是她昨晚试笔试得太晚,导致她严重睡眠不足,但无所谓,她似乎已经推敲出一套逻辑。
简单来说,想回去?几乎不可能。
她昨晚试了几种写法,发现只要她刻意更改原本设定好的大纲方向,钢笔就写不出字,但只要顺着大纲主线再添副线,那就可行。
至于她这个角色的最终命运,钢笔也写不出来,她没有办法替自己决定结局。
她有点沮丧,但是换个方向思考,她至少还能混得不错又不愁吃穿,已经是谢天谢地,再要求更多恐怕连老天都不容。
采薇替她挽著发,从镜里瞧她神情蔫蔫的,无声叹了口气,看样子夫人深知分寸,已有定夺,她也跟着松口气。都已经出阁了,实在是不好再惦记其他男人,夫人得把心思都放在二爷身上才行,可不能傻傻地放任其他姑娘觊觎二爷。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问问二爷要不要一道用膳?」采薇突道。
毛知佳一脸傻样地回过头。「为什么要问他?」
「夫人,夫妻一同用膳天经地义啊。」采薇总算明白她为何不争,可问题嫁都嫁了,那是非要争到底,否则夫人真以为二爷会只守着她一人吗?得趁著二爷身边还没有人的时候,把二爷的心给拴住才成。
「可是……」说范逸是陌生人是有点过分,顶多就是盟友的关系,连朋友都谈不上,一起吃饭多奇怪。
「哪有什么可是?奴婢看得出二爷对夫人是不错的,所以夫人得加把劲,要不都成亲多少日子了,二爷都还没在夫人屋里歇过,那怎么成?」之前还能拿夫人病了一场搪塞,可现在还能用这说词吗?
毛知佳抽了口气,无法容忍和范逸躺在同一张床上,相信范逸亦是如此,她绝不能让采薇胡乱点鸳鸯谱。
「采薇,我是说,说不准二爷还没回来。」别闹了,他们这对假夫妻早已经私下协议好了,她别乱插手。
采薇顿了下,昨天皇上召见二爷,昨晚二爷到底有没有回府她也不清楚……「一会奴婢再去前院问问。」
毛知佳无力地翻了个大白眼。「先别忙了,一会去备膳,吃完早饭我还要赶紧写几幅字画呢。」
「夫人真的要卖字画?」采薇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夫人执意这么做,虽说她大字识得不多,但怎么看都觉得夫人的字跟鬼画符没两样,那种字怎么卖得出去?
「是啊,我想攒点私房钱,妳可别对外说去。」
她跟谁说去?采薇无力地摇了摇头。夫人那种大字,她真的不敢对人说。
「好了,赶紧去准备。」
采薇无奈,决定去厨房一趟时顺便问问二爷回来了没。她是没成过亲,但也听人说过许多,夫人他们这对新人压根不像别人口中说的,毕竟没有一个新嫁娘丝毫不在意相公不在自己的屋里歇的。
毛知佳没心思理睬采薇,满脑子想着卖字画的事。她的头一幅字画已经很卑鄙地剽窃人家的诗,接下来的绝不能再这么做,她得想其他的法子,就算不写诗词,也能写个横幅或什么的,得想些较合乎京城时兴的成语顶一顶。
她一边用膳一边想,等她一顿饭吃完,也差不多有个轮廓,二话不说就到小书房里着手。过去少有机会让她写得尽兴,她这一写就几乎一个时辰,其中还包括了用行书写的一小段佛经。
「夫人,该歇息了。」
采薇端著茶水进来时瞧见夫人写的大字,努力不露出鄙夷,免得伤夫人的心。
「喔。」她也正好累了,是该歇一歇。
拿起搁在条案上的茶水,她才刚坐下,便听采薇道——
「夫人,二爷刚刚回来了。」
「妳怎么知道?」
「奴婢让巧儿去前院守着,一瞧见人就回来跟我说。」
毛知佳眼角抽搐了下,对于采薇这般忠心耿耿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然后奴婢就让厨房做了鸡汤,一会夫人给二爷送去吧。」
毛知佳视线游移,心想要找什么理由拒绝,又听她道——
「夫人,不管怎样,二爷待夫人是极好的,总不能二爷在外头忙了一晚回来,夫人却不闻不问,这事要是让侯爷夫人知道,不知道要怎么苛责夫人了。」
毛知佳尽管不爱听,却也不得不说采薇观察入微。自己毕竟不是古代人,不会在意那些后宅里无聊的八卦,可是身为盟友,似乎应该去关心他一下,毕竟他连赡养费都帮她准备好了,她要是不聊表关心,好像显得太冷漠了点。尤其这时候他办的差事……那是大纲里有写的,说不准她还能给他指点迷津,加深彼此盟友的情谊。
「好吧,鸡汤熬好了再跟我说一声。」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不瞒夫人,鸡汤已经熬好了,奴婢就搁在外间。」采薇笑得眉飞色舞。
毛知佳咂著嘴,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嘛。
提着食盒,毛知佳来到前院,见书房外有锦衣卫守着,正忖着要不要回头时,有个男人大步流星地从大门那头走来。
她本要退开,谁知男人却朝她恭敬地作揖,喊了声夫人。
毛知佳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人是见过她不成?可他要是见过她,她怎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男人长得眉目清秀,看起来二十出头而已,气质温雅,身上穿的并不是锦衣卫的袍服,直教她搞不懂他的身分。
见过她,代表他定是跟在范逸身边的人,可她设定里,范逸身边只有罗与一个策士而已,这号人物到底是谁?
「属下纪重恩是二爷的随从,夫人如果想进书房的话,属下去帮夫人通报一声。」
话落,也不管毛知佳是怎么想的,他已经大步朝书房而去,守在门外的锦衣卫通报了声,他便直接进去了。
随从?范逸身边怎会有随从?
毛知佳偏著头,心想故事设定是平面的,可故事的世界是立体的,所以就算她没设定,角色也会自动延伸各种可能性以及补全合理性。
是说……她心理准备都还没做好,他怎么可以马上替她决定呢?
但她只能眼睁睁看他走进去,再眼睁睁看他走出来,躬身请她进书房。
「夫人,走啊。」采薇见她动也不动,不由轻推她一把。
深吸了口气,毛知佳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慢过一步地走。瞧书房外站了锦衣卫,她就觉得不该去打扰人,可是她身边的一男一女却压根不懂什么叫做尴尬,都不知道她脸皮很薄。
硬著头皮踏进书房,毛知佳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桌面,二话不说把食盒一搁就想走人。
可是采薇那期盼的眼神从书房外投射进来,逼得她只能再附加一句话。
「二爷事务繁忙,喝点鸡汤,记得多休息。」
这样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多谢。」
听着他略嫌沙哑的声嗓,她才抬眼瞧去,发现他眼下有点阴影,仿佛一夜未眠。
「二爷不会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睡上一觉吧。」
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跟人家又不是多熟的关系,问这种涉及隐私的问题实在太过头,她恨不得能收回这句话。
「嗯。」
「喔……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表达充分的关心,差不多该走了。
范逸轻应了声,她转身就走,可是才走了两步,她猛地想起自己是想给他指引迷津才特地走这一趟的,只是眼前这状况,她该怎么提点他?
不能明示,否则他一定觉得她很奇怪,要是用暗示,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出来?
思索片刻,她看向他,道:「二爷可知道城郊外有间山兴寺?」
范逸微扬眉,道:「如果妳想去,尽管去便是。」
「不是,我想说的是,也许二爷可以到山兴寺走走,烧香拜佛,或许能有所发现。」她本来是想假藉烧香拜佛的名义邀他一道去,不过她认为他意愿不大,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提点。
谁知道站在一旁都没吭声的罗与却突地嗤笑出声。
「夫人,大人是为了近来发生的案子发愁,不像寻常的女眷为了祈求阖家平安去拜佛,要是照夫人这种说法,难不成二爷遇了事都去烧香拜佛,案子就迎刃而解?」
毛知佳侧眼瞪去,心想这家伙怎么有胆子这样跟她说话?那天让她哄得忘了东南西北的,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就算吞了炸药,说话也不需要这么冲,怕人知道他情绪控管有问题是不是?
「话不是这么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求个心安理得也不成吗?况且谁知道会不会去了一趟山兴寺会有意外的收获?」
毛知佳语带暗示的说法,让范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能有什么收获?」罗与的语气越发不客气。
近来二爷为了追查一件案子遭到暗算,受到重伤,不得已才使了冲喜这种做法,偏偏先前的案子未破,失踪的人又添了一个,而且还是首辅大人的金孙,老首辅求到皇上面前,皇上脸都黑了,把二爷召进宫里狠训了一顿。
如今要是再找不到人,二爷指挥同知这个职位八成要丢了。大伙心情正愁著,偏她一脸天真地要二爷上山兴寺,教他一肚子火都冒出来。
「天晓得呢?也许月黑风高时走一趟,效果更好呢。」毛知佳撇了撇嘴,决定点到为止,省得让他们以为她是来找碴的。
就在毛知佳走到门口时,坐在案后的范逸突道——
「妳也懂卜算?」
她顿下脚步,乌亮的眸转了圈,回头干笑道:「略通一二。」对喔,她怎么没想到其实她也有本钱兼职当神棍的。
罗与诧异了,心想那日她说在闺阁里久闻他的名讳,如今恐怕并非如此。「不知夫人师承何处?」
「……无师自通。」他问师承何处不是在找碴吗?她一个闺阁女子是要上哪拜师学艺?明知故问。
「在下从未听过卜算可以无师自通的。」罗与哼笑了声,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个诈欺犯没两样。
「这是造诣问题,讲究天分的。」毛知佳皮笑肉不笑地道。
「这话可笑,卜算如医,讲究的是勤学和拜师,要是没有师父启蒙,空有古籍在手……并非在下看不起夫人,而是卜算的书册稀少便罢,就算有,只怕夫人也看不懂,倒不如就承认是随口说说,何苦逞一时之快?」
毛知佳瞪着他,几乎要跳脚了。
这小子,她怎么不知道他竟是这般伶牙俐齿来着?不就是个会卜算的术士,嘴巴竟这么臭,拐弯抹角地嘲讽她,还说并非看不起她……根本就是很看不起她!
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她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造物主,敢惹她,她就让他提早下架!
「当初二爷就是在山兴寺附近遇劫的不是吗?就往那儿去走走吧。」她很意兴阑珊地说著,觉得好人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殊不知她此话一出,一屋子三个人都直盯着她。
目光太炽热了,毛知佳没办法不当一回事,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说错,但反正就是这样啦!
「横竖我话都说了,信者恒信,不信者不信,由着你们。」话落,她也不纠结了,反正到最后还是会破案,她不过是好心要他少累一点罢了。
范逸瞅着她离去的身影,黑眸微微瞇起。
「二爷,你不会是真打算去一趟山兴寺吧?」罗与瞅他那眼神,就猜到他是想要试上一试。
「有何不可?横竖也没线索,而她给了方向,也点出了我是在山兴寺附近遇到埋伏。」他遇人埋伏一事是众人皆知,但除了身边的人,并无人知道他是在山兴寺出的事,而她说得那般笃定,仿佛真会卜算似的。
一句没线索让罗与脸上火辣辣的,谁让他怎么卜都卜不出个所以然,案情这般胶着却不能给个指引,虽说二爷办案向来凭自己的本事,但偶尔卜个卦总是能事半功倍。
就不知道他近来是怎么搞的,有些事就是卜不出来,好比刚刚离开的夫人,他完全卜不出卦象。
「二爷,现在就要整队出发吗?」站在身旁的纪重恩低声问著。
「不,等月黑风高。」他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扫了眼桌上的鸡汤。「重恩,把鸡汤喝了吧。」
纪重恩应了声便将食盒给撤下。
范逸坐在案桌后头,从窗子看着佟熙妍离去的身影,既然人家已经把线索给得这般明确了,那就姑且照办,让他瞧瞧是不是能逮着人。 又是穿越后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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