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贵之秋》作者:倪净
倪净《娇贵之秋》出版日期:2007年3月
内容简介:
责任?那是什麽东西?
她是「沙居」养尊的刁蛮小姐,是冷廷风最疼爱的小丫头,
更是沙皇心底最宝贝的小女儿,娇生惯养的她,
却在高三那年秋天被送去台湾,长这麽大,活到十八岁,
冷蝶儿最认真看过的一本书是「校规」,
生平第一次翘课是跟男朋友的弟弟,而且还被逮个正着,
连被偷去的吻,白楚天全都一并算到她头上,
这男人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点?
他欠人家钱,多少?很多?一亿?还好嘛,她回家跟爹地要。
只是她的好意被人家给丢回,还赶她下车,
气不过的她,扬言拿那一亿买下自负的他,
但怎麽小姐买完人却跑了?这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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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魅居
两个男人,对邻而坐,久久不发一语,偌大客厅安静的没有声响,端上咖啡的佣人来了又去,不敢打扰这两个男人的对谈。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魅居』了。」魅未岸先行开口,他坐得闲适,整个人靠向沙发椅背,高傲的态度及嘲讽的语气教人不难听出,他与眼前男子的关系不算和善。
「她人在哪里?」
「她?你今晚的床伴吗?」魅未岸故意揶揄,一手撑在下颚,刚硬线条的脸庞看不出其他表情,黑眸里尽是戏谑。
「该死!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我有吗?只是对你这种没头没脑,突然的造访感到不快罢了,我有故意说了什麽吗?」
他都还没跟他算帐,大半夜的,他不睡觉,以为别人也不用睡吗?
好不容易霓霓回家,他还来不及陪她,就被这不速之客给打扰,所以要他给好脸色,免谈!
「你的小公主已经上床了,你不用担心她会无故消失。」
「魅居」的守卫向来深严,进出皆有监视器控管,而「魅居」的小公主,大半夜的她能跑去哪里?
面对白楚天的讥笑,魅未岸心头火气更大,慾火未消的他,一改平日给人的优雅,忿忿地叫骂:「你还好意思说?是谁在别人亲热时突然一声不响出现?现在好了,她一见你,再想起你之前对蝶儿的无情,甚至扬言要跟我分房睡,你还敢大言不惭自己没怎麽样?我当初真该在蝶儿走後,跟你的友情也一刀两断。」
「我怎麽不知道你这麽怕欧阳霓霓?」以前那个顶天立地的魅未岸哪里去了?
怎麽小公主才一句话,他像是被人抛弃似的,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谁说我怕霓霓来着?」
他只是舍不得看她生气,毕竟是自己的女人,怎麽说也要好好疼惜才是,哪像眼前这男人,冷血无情地丢下蝶儿!
「从你坐下来到现在不到十分钟,已经看了不下五次手表,我就知道你怕她。」
闻言,魅未岸火气更大了,「该死!白楚天,你到底是发什麽疯?一个月前不是你自己要她走的吗?而且还主动让她转回日本念完高中,现在为什麽又改变主意?」
可惜,最後回答魅未岸的只有沈默,白楚天只是冷冷地说:「给我她的下落。」
「无可奉告。」
「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威仁告诉我,她回日本了,这是真的吗?」
见好友眼眸里掩不住的急切,魅未岸知道,他蝶儿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否则他不如此沈不住气地在半夜闯进「魅居」,光这一点就表明,白楚天对蝶儿的感情已无法收回。
「就算我知道好了,我为什麽要告诉你?」
魅未岸翘起二腿板,随即又不顾形象烦躁地擡到茶几上,双手环胸,事实上他也不懂好友的心态,如果真想找人,从她失踪後的那天起就该找了,为什麽是等到现在?
「因为那丫头欠我太多了。」
本打算喝一口咖啡止渴,却在含进口里,因为白楚天的这句话,教魅未岸呛得咳个不停,「她欠你?」眼前这男人有没有说错?
蝶儿哪里欠他什麽了?
花样十八岁的她,本着一片好心,却被眼前这男人给践踏,最後还被他给抛弃,而白楚天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蝶儿欠他?
他肯定疯了!不然就是想妄想症发作了。
擡眸看着好友眼中那抹坚定眼神,魅未岸明白他这回是认真了,只是就算他说了,又有什麽不同吗?
人家她可是日本赫赫有名「沙居」的掌上明珠,只因为好心帮他却被他无情拒,消失了整整一个月。
而那一个月也教「冷族」几乎乱成一团,虽然好不容易找回爱女,沙皇心头对白楚天的不谅解自是不可言喻,怎麽可能再将女儿送到他面前?
况且面对庞大的「冷族」组织,白楚天虽与「冷族」有交情,但也得礼让三分,否则他们哪里肯善罢干休?
「为什麽?当初是你送走她的不是吗?」这句是男人的私密话,魅未岸问。
「因为那丫头是我要的女人、我的责任,而我要她回到我身边。」
该死,这男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那当初为什麽不留下她?」
也罢,反正是别人的感情事,他不想介入太多,免得惹了一身腥,就当是最後一次,他好人做到底,给好友最後一次机会,而能不能得回她,就要看好友的表现了。
「就当老朋友给你的机会,我保证一个月内让冷蝶儿回台湾。」
白楚天挑眉。
「而且是来找你。」魅未岸相信自己的这帖猛药,应该是最好的礼物了,如果俩人真的有缘。 第一章
日本沙居
「我不去﹗」
「沙居」庄严偌大客厅,一对父女对峙瞪眼,互不相让地想以眼神让对方放弃坚持,可惜,没有用。
两只固执到不知什麽叫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蛮牛,那股牛脾气一上来,根本不知要如何收场。
「爹地已经帮你缴学费了。」
「那爹地自己去仙阳念高中。」
「蝶儿!」沙皇丝毫没有妥协的意味,重拍桌子一记,吓得烟灰缸一跳。
谁知,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女儿的不但不知反省,竟也狠狠地,重重地,死命地往桌子捶去,可怜的烟灰缸再次被吓得连跳好几下。
父女俩根本不是商量,简直就像冤家仇敌似的,「我就是不去﹗」冷蝶儿一付你能奈我何,冷哼一声。
「蝶儿,妈咪觉得你还是去比较好。」沙皇妻子柔柔细细的声音,犹如黄莺天籁般,女儿漂亮的五官应该是遗传了她。
「为什麽?」
面对女儿的问话,沙皇妻子脸上堆着微笑,「因为你爹地已经帮你办转学了。」
「臭爹地,你怎麽可以擅自帮我办转学?」
「你敢叫我臭爹地,我这麽做还不都是为你好,你是想学你哥当不孝女吗?」
「我就是不要转学!」
她打定主意,明天回学校办复学,那些主办人员给她识相点,她爹地不好惹,她小姐更不好惹﹗
「你……!」沙皇被气到说不出话来,老婆连忙温柔地帮他拍背安抚,「你……。」
「敖,别说了。」担心父女俩又起冲突,她当和事佬地劝着。
可惜女儿的硬脾气,又说出更教沙皇火大的话来。
「妈咪,你不要理爹地,大不了我带你改嫁,外头想追你的男人大排长龙,你不用死守一个死要面子的老男人,他要到中东就让他一个人去。」
闻言,沙皇血压狂飙,霸道地搂住爱妻,粗犷英俊的脸庞胀红,「冷蝶儿,你明天就给我去仙阳高中报到。」
☆ ☆ ☆
深秋十月的夜晚,日本的入秋已经透着一股寒意。
冷蝶儿坐在床上,只手撑着窗户,望着高高的黑夜,如果她学她哥离家出走的话,她爹地会不会良心发现改变心意。
因为过於专注沈思,连有人进房里都没听见。
「蝶儿。」
是她妈咪,冷蝶儿嗯了声,没回头,继续仰头看着高挂天空的月亮。
「还在生你爹地的气?」沙皇妻子坐在女儿的床边,伸手抚过女儿柔顺及肩的头发。
「妈咪,我真的不想去仙阳高中念书。」那是所有名的名门高中,可她却对那种学校没兴趣。
「你爹地这麽做都是为你好,下个月妈咪跟爹地就要离开日本,如果你去台湾,还有人可以照顾你,这对你更好不是吗?」
沙皇妻子了解丈夫的用心良苦,他舍不得丢下女儿一个人在日本,可还有学业的女儿哪里能跟他们一起到国外呢?
「我才不相信,他如果真的为我好,就不该勉强我做我不想做的事,而且我不想去仙阳,不想离开家,我讨厌去陌生的环境念书,而且我都高三了,今年就毕业了,为什麽要去台湾?在日本我也可以好好照顾自己!」
「你这麽迷糊的个性,怎麽自己照顾自己?而且你不是老爱缠着你爹地去台湾『魅居』,这次去,你该高兴什麽时候去『魅居』找霓霓都可以。」
冷蝶儿听得翻白眼,一付别再说了的反应:「那时候是因为哥老爱往台湾跑,我才会想跟去『魅居』玩,不然我宁愿待在日本。」
沙皇妻子看着女儿,不明白这个从小最得老公疼爱的女儿,怎麽会在一夕之间,跟老公像是仇人似地。
这样的转变连她都摸不着头绪,可女儿的叛逆又是事实,她几乎是明着来的跟老公唱反调,而她这个当妈的,却束手无策,只能天天看着他们父女俩这麽斗下去。
☆ ☆ ☆
私立仙阳高中
抗战一星期,冷蝶儿还是输了。
虽然她不想来,但,不来不行。
站在仙阳高中的校门口,日正当中,大清早就搭机来台湾的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车。
「蝶儿小姐,仙阳高中到了。」挥挥手,冷蝶儿打着哈欠。
「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可以回去了。」这人是魅皇叔叔派来的,想也知道是她爹地故意安排监视她的手下。「蝶儿小姐,那你……?」
「放心,我不会逃跑。」
闻言,那名年轻司机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蝶儿小姐,要不要我帮你拿行李?」
冷蝶儿急忘摇头,要他快走。
待年轻司机开车离去,冷蝶儿心里另有打算,她老子如果以为这样就能逼她乖乖就范,那他就错了。
她爹地什麽没有,钱多,她小姐什麽没有,胆子就是比别人大。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才不怕。
「请问有事吗?」正当她沈思时,守卫出声问着眼前这位漂亮得像是洋娃娃的女孩。
「请问你知道董事长的办公室怎麽走吗?」
守卫瞧她长得粉嫩可爱,仙阳高中粉红色的上衣,灰色的膝上百褶裙制服穿在她身上更显俏丽。
「在这里。」守卫指了指墙上校园地图的某一块。
「谢谢。」
她才转身,後头又传来守卫的问话:「小姐,你找董长事有急事吗?」
冷蝶儿轻回过头,及肩的头发像浪花似地起了小小波浪,「我要申请转学。」忽地,她想到什麽似地,朝那守卫又是甜甜一笑,「守卫先生,行李先寄放一下,我马上回来拿走。」
☆ ☆ ☆
应该是这里了吧?可是怎麽没人?
没多想的她,走进董事长室,随意环视,不亏是名校,偌大办公室装潢确实够气派也够门面。
不过这所学校如何她不管,她只想在日本顺利念完高中,然後大学混个四年毕业後,在「沙居」吃她爹地的,反正他钱多,多得花不完,她不努力多花点,怎麽对得起他呢?
站了好一会儿,累了的她索性在沙发上坐下,拿过桌上杂志,只见她边翻细眉边打结,最後厌恶地打着哈欠迅速将它放回桌上,多严肃的主题「身为教育者的使命」,光看名字,她就想睡觉。
正当她闲着没事,眼睛又继续乱瞄时,竟然就瞄见一位长得俊挺的大男人背靠着门,单手放在黑色西装裤口袋,如果他不笑,她还以为是块木头伫在那儿。
不过这块木头却长得很好看,起码在她的审美观念里,这男人算得上是俊男。
好半晌,好看的木头出声了。
「如果我没记错,转学生应该先到女生宿舍找舍监报到,八点准时进教室上课。」意思也就是说,她小姐迟到了。
这木头认识她?「塞车。」她耸肩摆手,全世界所有人的藉口,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冷蝶儿竟对这笑有种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的熟悉感,「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先进教室跟老师报到?」
昨晚她连夜在网上找了仙阳高中的转学申请书,背着她爹地偷偷摸摸列印,「我要转学。」
男子走近,高大的身材倾向前看她一眼,然後再瞄了眼桌上的申请书。「不行。」
「为什麽不行?」他以为他在诓三岁小孩吗?冷蝶儿才不会上当,「我还不是仙阳的学生。」
「可是你现在穿的是仙阳的制服。」都是她妈咪,硬要她穿上这身可笑的制服搭飞机,偏偏这衣服还是她最讨厌的粉红色,要不是已经答应她妈,她早就在机场换掉了。
「我还没报到。」
「沙皇已经帮你缴学费了。」
「没关系,我爹地钱多。」多浪费一点,也不会心疼。
「为什麽不读仙阳高中?」
此时他已经坐在她对面的沙发。
「我讨厌这所学校,也不想离开家。」
这跟她原本的败家计画不符,她没打算成为社会菁英,也没打算用功读书,念哪所学校并没有差别,最好那所学校是课少考试少离家又近,随便都可以毕业。
这样,他无话可说了吧?
谁知,他好看的脸竟然又笑了,那笑,带了点淡淡的嘲弄,教她看得很不舒服,连忙回道:「你笑什麽?」
「你腿上的疤似乎不见了。」刚才他就注意露在百褶裙外的小腿,没见到当年骨折时医生说会留下的疤痕。
听见他的话,脑海里闪过一张熟悉稚气的脸,对照眼前成熟俊逸的五官,她显些尖叫:「你……。」冷蝶儿脸色大变,摀住嘴巴说不出话来,「你……。」
不可能,不会是他!
「就是我,白楚天。」这一定是梦,她用力捏了下脸颊,可恶,好痛,痛死了。
会痛,那就不是梦,那麽眼前的人,真的是白楚天!
那俊容又笑了,这回多了抹揶揄:「几年不见,你认不出我了吗?」
冷蝶儿机敏地圆眼直瞪,眼睛冒火,脸也气红,桌子一拍,拿出对付她老头的绝招,「白楚天,我告诉你,我不念仙阳高中!」
早知道这一切肯定有计谋,否则她爹地干麽大老远把她送来台湾?现在好了,真相大白!
「由不得你不念。」
「什麽意思?」
「因为这是你爹地向我提出的要求,这所学校的董事长是我爷爷,但他老人家前几天住院,所以目前学校的大小事务都由我代为处理,而你,正好也是我的责任之一。」
听完他沈稳的说完一字一句,低沉的嗓音教她听得眉头几乎都要打结,瞠目结舌地瞪他。
「还有小时候我不是跟你说了,照顾你是我一辈子的责任,现在我只不过是实现我当初的承诺。」
冷蝶儿受不了的翻白眼,带着昏头的表情单手拍着额头,一付又来了的模样。
那都是八百年前的旧事了,他有必要再翻出来谈吗?
「我没变跛子。」她很灵活的踢了踢小腿。
「我还是有责任。」
毕竟是他害她受伤,所以他很介意。
「白楚天,我跟你说真的,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那一场意外,虽然她把小腿骨给摔断了,但她还平白赚到二个月的假期,她感激他都来不及了,怎麽会介意呢?重点是,她小姐福大命大,祖上积德,她没成跛子,腿上的疤也没了,她的腿完好无缺,又踢又跳的跟正常人没两样。
「可是我很介意。」救命啊,她是遇上番王了是不是?
责任?
那是什麽东西?
她才不要他的责任,但不明白他为什麽不懂?
☆ ☆ ☆
「唷,好痛!」正当冷蝶儿气呼呼地转身打算离开,不想再跟眼前这人相处一室时,竟然会跟门口的人撞在一块,鼻子被撞疼的她,痛得直呼。
「你这人到底有没有长眼睛?」
「蝶儿?」
还在喃喃咒骂的冷蝶儿擡头,「威仁!」本是僵硬的表情骤变,她心喜地叫着:「天啊,你变帅哥了。」
以前爱哭又胆小的白威仁而今少了小男孩的稚气,早熟的脸庞是大男孩的俊美,小时候的他因为五官长得太漂亮,常被误认为女孩,现在却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
「你也变漂亮了。」
「哪有,我本来就很美了好不好?」瞧她说的,一点都不害臊。
反正从小大家都夸她美,只有白楚天老爱嘲笑她粗鲁不可爱。
她的不做作惹笑了白威仁,让他笑得抱腰,「哈哈……,对,你本来就是美女。」
「对了,你怎麽在这里?」
「看我的制服也知道。」原来同年纪的他们都是高三学生,「我昨晚听大哥说你要转来仙阳,本来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才不是我自己要来仙阳,我是被迫来的。」她的无奈加上脸上的多表情,令白威仁又再次笑闹。
「那就留下来跟我当同学,如何?」俩人叙旧,根本忘了一旁还有白楚天的存在,直到他出声:「威仁,现在是上课时间,马上回教室去。」俩人正聊得起劲,白楚天又冷眼瞥了下冷蝶儿,「去拿你的行李到女生宿舍报到。」
「大哥,蝶儿才刚来……。」白威仁抗议。
冷蝶儿倔强的一脸不服,继续重申:「我不要念……。」
「马上去。」不容反驳,白楚天冷硬严肃的语气教俩人噤声。
最後,白威仁耸耸肩,手臂朝冷蝶儿的肩膀勾去,那模样好不亲腻,看得白楚天眼都眯了,「蝶儿,我帮你拿行李。」
「真的?太好了。」
「威仁!」
冷蝶儿转头故意朝他吐舌,快乐的随白威仁出去了,不远处还听得到俩人的笑声,看来,冷蝶儿的仙阳生活应该是不会太寂寞,白楚天自嘲。那他呢?
他的生活会不会因为冷蝶儿的加入而有所改变? 第二章
不能转学是不是?
不让她回日本是不是?
算她爹地狠!不对,白楚天也够狠!冷蝶儿乖乖地拿了行李到宿舍报到,当天晚上就寝前。
「冷同学。」
她的室友叫徐竹媛,是位文静乖巧,连讲话都像蚊子嗡嗡叫的名门小姐,不过她长得可爱讨喜又有气质,教冷蝶儿不排斥她的存在。
「什麽事?」
「你为什麽看校规?」
洗好澡,趴在床上,只见冷蝶儿特地在一堆书中找出仙阳高中校规,趁着明天上课前,她一条一条仔细看,还不忘拿红笔作纪录。
「我在找学校的大过小过警告申诫条文。」
「你怕违反校规?」
「不是。」
事实相反,她打算跟校规对抗,就不信她大过小过不断,仙阳高中还能留她念书,到时她就可以脱离台湾寄宿生活,回到她可爱的家,继续开开心心的当她「沙居」大小姐。「我在找怎麽违反校规。」
「你在开玩笑?」
「没有啊,我讲真的。」
从小到大,她还没这麽认真看过一本书。
「你不喜欢仙阳高中?」
「不喜欢。」她答得老实。
「这所学校是有名的名校,很多人拿钱都进不来,校友都是社会菁英,你为什麽不念?」徐竹媛一脸讶异,以为她在说外星话。
「我讨厌白楚天。」
「为什麽?他是老董事长的孙子,代理仙阳後,更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冷蝶儿冷哼,「我对他没兴趣,最好是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你好奇怪。」
「有吗?」
「他有钱又长得帅,还是留美的名校学生,所有的女生都巴不得能引起他的注意,成为他的女朋友,你却跟大家相反。」
「你喜欢他?」
徐竹媛脸红,「全校女生都喜欢他。」
「他除了有钱,长得帅,还有哪里好?」
「有啊,他温柔细心,斯文儒雅,成熟稳重,内敛冷静,学识渊博,而且他单身,没有女朋友。」
除了他单身,以上事项,冷蝶儿举双手反对,她根本看不出白楚天有这些优点,如果有,那就是她瞎眼,不然就是他伪装太成功了。
☆ ☆ ☆
为了离开仙阳高中,冷蝶儿使尽坏主意,她上课迟到早退,不假外出,考试作弊,升旗不到,服装不整,破坏公物……,才一个月的时间,她坏事做尽,最後,除了买酒给她一支警告,其余的全都因为初犯,白楚天以她转学生不适为由,希望老师们高擡贵手,别跟她太计较。
就这样,她绞尽脑汁努力一个月的心血全都白费。
此时,她与白楚天大眼瞪小眼,桌上还有书包被搜出的香烟,而事实上,她闻到烟味就猛咳嗽的她,根本连口烟都还来不及吸,就被送到董事长办公室。
她很冤枉。
「为什麽抽烟?」语气是平缓的,脸上表情不大。
「我只是点烟。」
那跟抽烟还有一大段距离。
「点烟?」她身上散着烟味,所有的事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过,知道她是为了退学才会使坏,他了解,也跟学校打过招呼,冷蝶儿的所有大小事,全由他负责。
只是,这一次她竟然学人家抽烟,是存心要气他吗?「你不信?」
「如果我全身带着烟味,然後告诉你,我没抽烟,你相信吗?」
「有可能啊,你喜欢吸二手烟,那是你的自由。」
她以为,这麽激怒他,白楚天会发火,然後气冲冲地臭骂她几句,接着踢她出校门,或是直接跟她老头诉苦,但,白楚天眼里泛起笑意,嘴边勾着微笑,那笑,有些不怀好意,有些莫名其妙,同时也让她心慌慌。
「你笑什麽?」她瞪他。
「你真的没抽烟?」
「没有。」
「你敢证明?」
对付小女孩,跟她来硬得没用,他不是今天才认识冷蝶儿,她那比牛还倔的脾气,比石头还硬的个性,很难改变,所以对付她,要软硬兼施,让她心服口服。
「为什麽不敢?」
「你确定?」她点头,反正她早有最坏打算,今天就被踢出校门。
「过来。」
过去?这边坐得好好的,她为什麽要过去?
索性摇头,不打算过去。
「你不是要证明?」
「没错。」
「那就过来。」他再重覆一次,外加挑衅:「还是你不敢?」
她,冷蝶儿,生平天不怕天不怕,就怕被激,白楚天话才说完,她小姐马上火气上冲,沈不住气地双手插腰:「谁说的!」
「那就过来。」
过去就过去,谁怕谁。「你要我怎麽证明。」
站在他面前,低头瞪他,却被他眼中暧昧的笑给愣住,才要往後退,白楚天眼明手快,伸手拦住她的退路,手臂一勾,她已经跌坐在他腿上。
「放开我。」从没跟男生这麽接近,被他抱在怀里,淡淡的男人味传入她鼻息,干扰她的呼吸。
修长手指擡起她倔强的下巴,「我记得以前你喜欢追着我跑。」
「那是小时候。」
「那时我以为你暗恋我。」他故意这麽说。
「我才没有。」她气得脸红,为自己平白。
「真的没有?」脸压低,拉近俩人的距离,除了笑,他脸上还多了一丁点她看不出的深意。
「本来就没有。」
「那你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喜欢我?」
「为什麽?」他的唇离她不过几寸,在她想别开脸时,後脑被他定住。
「对一个打算照顾你一辈子的人,你该喜欢他的不是吗?」
她嘴才张开,就知道自己犯了严重错误,白楚天的脸在她面前变大,而後在她能反应之前,他的唇早就霸道地侵上她的。
霸道的舌头探入,大胆地在她口中嬉弄,不温柔地啃咬她下唇,不知过了多久,在没经验的她染上他的气息时,又急又羞气不过地用力一咬。
血腥的味道泛开,冷蝶儿伸出手背打算抹去他的味道,她讨厌他的吻!
「这是我的初吻!」
她以为被咬的人会气得跳脚,白楚天却只伸手抹去下唇的血渍,血染红他的唇,教她不敢多看。
初吻是吗?白楚天笑得别有深意,「那是我的荣幸。」
「放开我。」
「不行。」
「为什麽?」
「因为你不该咬人。」
她的罪状多加一条,白楚天吻上瘾似地再次俯头深吻,这回他轻易避开她的利齿,吻技熟练的他吻得冷蝶儿差点喘不过气,在她几乎要窒息前,才依依不舍地移开嘴唇:「不准擦。」见她擡手又要抹去属於他的气息,白楚天在她耳边低警:「否则我就再吻你。」
「你……!」
「听话。」那低低柔柔的嗓音不带暴戾,却有一股她说不出的强悍,他的眼神暗沈,搂住她的手臂收紧。「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没有抽烟。」姆指轻轻抚过她的下唇,低喃地嗓音落下:「记住,你的唇只有我能吻,懂吗?」
他……,这男人在说什麽?
被吻得七晕八素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张着眼睛看他,她一定是昏头了,否则怎麽会觉得白楚天的笑比平常好看几倍,就连他的眼,都像在对她微笑……
☆ ☆ ☆
二个月後,仙阳高中考试。
逃不了的她只有乖乖认命念书,不到一年的高三生活,她原本是期望能够安然渡过。
可事与愿违,向来课业混得凶的她,但求低空飞过,仙阳高中却是所名符其实的名校,哪里能纵容不上进的学生。
自此,她几乎天天被功课给压得快喘不过气。
「蝶儿,你在干什麽?」
室友见她换上外出服,身上还背着背包,「明天考试,我去恶补一下。」
「你要出去?」都已经熄灯了,也过了门禁时间,她怎麽还能出去?
「嘘!不要叫那麽大声。」
「你这样会违反校规,出去被捉到肯定被退学。」
「这麽严重?」怎麽她没读到这条规定,早知道她天天晚上投奔自由,也不用这麽痛苦地死念书。
「对啊,被发现严重的话可能要被退学。」徐竹媛将她从未读过的校规重申一遍。
「我是出去念书,又不是去做坏事。」虽然想离开仙阳是她一直以来的目的,可平白被退学,她心里也不舒服。
「大家都说你最近跟白威仁走得近。」白威仁是除了白楚天外,全校女生最爱的第二号白马王子,家世渊源的他,在仙阳功课运动不仅好得没话说,好看出色的外表更教女生们更为之疯狂。
「没办法,我请他教我功课。」
「你不怕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怕什麽?我又不是他女朋友。」瞄了眼手表,冷蝶儿废话不多说,「我走了。」没回头的朝室友潇洒的挥挥手,走出寝室。
☆ ☆ ☆
男生宿舍是女生止步的禁地,这也是仙阳髙中的校规,不过冷蝶儿没读过这条校规。
十点四十分,她已经跑到白威仁的寝室,「哇!你好歹也穿件衣服。」虽然说他的体格结实,也不用在她面前卖弄。
白威仁才刚洗澡走出浴室,正在套衣服的双手高举,在空中愣了下,衣服穿妥後表情酷酷地才走到书桌前。
「你半夜跑来我房间,不怕被学校知道?」
刚洗完澡的他身上散出淡淡肥皂香。
「怕什麽?如果我明天考试又不及格才要怕。」她恨不得将书本撕了吞进肚子里,说不定明天她的数学成绩会打破零分。
这回,反倒是白威仁哈哈大笑,为她的大而化之,在仙阳很难得见到像蝶儿这麽洒脱的女孩。
「算得怎麽样?」
「不怎麽样,一题都解不出来。」
「我看看。」白威仁拉了另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这题很简单,只要将公式带进去,答案马上就出来了。」白威仁边说,顺手拿笔将公式写下,没一会儿,正确解答就出来了。
「威仁,你太神了吧?」难怪学校传言他是才子,果不出其然,原来人要扮潇洒假酷耍帅还真是要有本事。
「是你的数学基础太差了。」
这是事实,她不反驳,反正念书不是她兴趣,她也没想拿高分,只求能顺利毕业。
「况且,我的程度跟我大哥相比还差得远。」
白楚天?「他的功课也很好吗?」怎麽好像大家都很强,只有她是读书白痴。
讲到他大哥,那就不是白威仁吹嘘的,「我大哥高中毕业後考上公费留学,在国外念书四年没跟家里拿过一毛钱,回台湾後又进入「魅居」工作,你说强不强?」
是很强,在台湾能拿公费出国的人不多,没想到她就碰到一个,「那他干麽离开『魅居』?」
「他想回来帮爷爷。」
「对了,我来仙阳这麽久,怎麽都没见过白爷爷?」
白威仁耸肩,无奈地摇头:「我爷爷前阵子住院。」
「很严重吗?」
「老毛病了,都怪他不遵照医生的话,反正现在有大哥在,爷爷终於可以放心养病。」
「等我考试完,有空一起去看白爷爷。」
「好啊。」
就这麽地,白威仁耐着性子,一题接一题为她详解,很快地,学校老师花了多年的数学障碍,才一个晚上,就被白威仁给推敲开来,本是连看都看不懂的题目,她已经能够解答,不觉地,冷蝶儿偷瞄白威仁一眼。
这麽近看他,发现白威仁长得真的俊美,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如果拿他跟白楚天比较,年轻的他少了白楚天的成稳内敛,男人的阳刚味也不够……,咦,奇怪,她怎麽会想起白楚天,从那天被他强吻後,她发誓要将这号人物踢出生命中,老死跟他不相往来。
「你干麽一直扯头发?」
「我不行了,脑子再也装不下东西。」看了眼时间,她差点没尖叫,已经一点多了。「完了,我要快点回去。」
「要不要在这边过夜?」白威仁指了指後头的大床,他非常乐意提供一半床位,要不是他眼里写着捉弄玩笑,冷蝶儿一定给他一巴掌。
「不用了,我妈说,好女孩子不可以随便跟男生过夜。」
白威仁听完,吹了声口哨,而後露出笑容,「我送你回去。」
「拜托,才隔壁而已,我自己走,你也早点睡,明天学校见。」收拾书本,冷蝶儿再背上背包,「再见。」
「你明天过不过来?」
「来干嘛?」
「我带你去夜游。」
☆ ☆ ☆
夜游?好像蛮好玩的,冷蝶儿边想边努力想办法爬进女生宿舍的阳台,大门被自动上锁,她改爬树。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淡淡的烟味怎麽好像从四周传来,这麽晚了,还有人在学校闲逛吗?
她正在树上思考着该如何攀上阳台的栏杆,深怕一个不小心,跌个四脚朝天,吵醒舍监,那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奇怪,那烟味怎麽没消去,望了望四下,没人啊,还在纳闷的同时,由树下传来低沉的男音:「下来。」
是他!白楚天怎麽会在这里?死命抓着树枝,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他再重申一次:「蝶儿,下来。」声音低沈,听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你为什麽在这里?」
「等你下来,我再跟你说我为什麽在这里。」
他单手插在牛仔裤口袋,手指夹烟,冷冷的月光照落在他身上,将他严厉发怒的脸庞给印入她眼中,这样的白楚天是她不曾见过的,而她,一点都不想下去,如果可以,她愿意一整晚都待在树上,也不愿跟一个带怒的男人对峙。
「我不要。」
「你不下来?那意思是要我上去了?」
食指一弹,火红烟头扫出漂亮圆弧,落在不远的草地,那表示他要行动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被我捉到,我保证下场会让你永生难忘。」
这算不算恐吓?那她该怎麽办?乖乖听话?
不,她不要,再擡头看一眼宿舍阳台,如果她用力一跃的话,应该可以攀上栏杆,虽然有点冒险,但好过面对树下的他,所以……
她选择冒险。
这一幕,教她想起小时候跳围墙时,她也曾壮胆,最後跌断腿,但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柔软的身子往前一跃,手臂努力向前伸展,就差那麽一点点了,她一定可以!
因为用力过猛,少许树叶受到冲击纷纷落下,也教树下的人明白她的用意,白楚天诅咒,一个箭步,在冷蝶儿往下掉时,赶在那一秒钟,硬是接住她的人,过重的冲撞,教他站不稳地跌滚在地,尽管如此,他都尽力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不去理会後背传来的刺痛。
「你该死!竟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以为她有了小时候的意外,不敢再冒然行事,可他忘了,冷蝶儿不是普通女孩,她那好胜逞强的心,他该料到的。
「谁叫你要吓我!」没感到一丝痛楚的她,才想一跃而起,本是被压在身下的人,俐落地一个翻身,优劣势回转,白楚天粗重急喘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夹杂着淡淡烟味,那是股成熟男人才有的气息。
「你要干什麽?」
双手被紧紧按压在草地上,与他十指相扣,白楚天挺起上半身,怒视地眸光像要将她吞食般地骇人,在她挣紮之际,有力的长腿硬是将她的身子给制住不动,下半身几乎相贴的暧昧姿势教她脸红。
「走开!」
「是你惹我的,不是吗?」
「我才没有,我只是想回宿舍。」
她好不容易才爬上树,只差那麽一点点,她就可以逃离他的要胁了,为什麽老天偏偏不助她一臂之力呢?
「我说了,如果被我捉到,下场会让你永生难忘,嗯?」
明明,他气愤难耐,胸膛起伏,压抑的嗓音轻柔如鬼魅,脸上却还能勾起淡淡冷冷微笑,发热如炙的眼神像是要看透她似地侵蚀她的灵魂。
他,会不会失控?「你不要乱来哦,我会大叫,我跟你说真的。」
她还不死心地努力挣紮,找到一个空档,张口狠狠朝他肩膀咬下去,应该很痛才是,他却只是轻闷不吭声,而後目光如剑地射向她。
「我是不是该先管管你的嘴巴?」话才说完,她才想开口骂人,双唇已经遭他霸去,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瓣。
他怎麽又吻她?努力想擡手推开他,奈何十指相扣得紧,力气不如人的她,哪有挣脱的可能。
像是要给她惩罚,白楚天的吻蛮横粗暴,如狂风急扫,她心狂跳,几乎要喘不过气,他的舌头试着顶开她的防线,冷蝶儿张口想要像上次咬他一口。
「不行,这一次不行。」贴在她唇上的白楚天,低喃警告,在她以为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惊吓时,他猛地再低头俯下,趁她不备,长驱直入,像是要勾引出她的心魂,不让她退缩,也不让她无衷。
他好可怕!此时的白楚天完全是个男人,发怒的他没有理智,他的吻让她无法躲避,连挣紮反抗都难。
双手扣住她的手指就已经教她差点尖叫,如果他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冷蝶儿不敢想像她会如何疯狂。
「你去哪里?」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嘴唇发疼地溢出吟声,白楚天的唇才恋恋不舍地移开,轻轻的细吻落在她脸上,男人的霸气占有慾,哪是十八岁的她能了解的。
「没有啊。」
「你背着背包不是去找人?」
背包早在她落地之前甩到一旁去。
「没有,我是去看书。」
她可以跟他唱反调,故意惹他不悦,但她不屑利用白威仁,毕竟女孩的名声可是一辈子的事,她没冲动到是非分不清。
「去哪里看书?」吻,落在她耳垂,轻轻挑起心里的颤动,她瑟缩了下,与他两两相望。「去哪里看书?」
是他逼她的,别怪她,大不了被退学,反正她也不稀罕在这里念书,「男生宿舍。」
他,喉头滚动,狂乱双眼微眯,「找谁?」
「你弟,白威仁。」很好,她够坦白。
白楚天不知该打她还是骂她,最後他选择吻得她无法再开口。
再度被松开嘴唇时,冷蝶儿可以非常确定,这人吃她的嘴唇吃上瘾了,竟然用啃的。
「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你是我的责任。」手指松开,自由的双手急着将他推开。
「我也跟你说过,我不是。」
浅笑勾起,白楚天在她额前印个轻吻,平缓急促呼吸,而後他翻身站起,并且朝她伸手。
可惜,小姐不领情,俐落地起身,低头接过他递来的背包,「我送你回宿舍。」
空气中散着属於他阳刚的味道,伴随凉风吹拂向她,寂静的夜色里,白楚天低头燃了香烟,「你不要抽烟好不好?」
「我是老烟枪,戒不掉了。」别开脸俊容朝另一边吐出白烟。
再走几步就到女生宿舍,冷蝶儿嚐试再表明立场,面向他,只及他刚毅下颚的她只得仰头,不知是月儿的温柔,还是她的错觉,夜晚的白楚天的眼眸也跟着好温柔。
「白楚天?」
「嗯哼?」白烟袅袅,挡去彼此视线。
「我不是你的责任。」
漆黑深邃的凝眸在白烟消失时与她对望,「进去吧。」他帮她刷卡,自动门开启,目送她进入女生宿舍。
而後,白楚天独自在夜色里抽烟,仰头望着深不见底的黑夜,一再品嚐她方才的话,她不要成为他的责任,那麽,她要什麽?
他轻叹,十八岁的少女心,复杂的教他难以捉摸。 第三章
这日晚上,冷蝶儿睡不去地躺在床上,无聊地瞪着天花板,她脑海里一再出现白楚天的身影,挥之不去。
她该生气的不是吗?
她该讨厌他的不是吗?
或是,她该警告他,不是吗?但,她为什麽没有?
想起那晚,她对他的吻,意犹未尽,难以忘怀,这是怎麽回事?
吻,该是男女两情相悦的亲密接触,而她与白楚天,根本谈不上是男女朋友,曾经她是追在他後头跑的小丫头,现在小丫头长大了,抚着嘴唇,滚烫的热度已冷却,可,当时的悸动至今还记忆犹新,那是种心跳加快,不能自我的窒息感。
她,脸红。
「冷同学!」
呃,似乎听见室友喊声,她转头,「你在想什麽我都叫你好几声了。」
「什麽事?」
她跟徐竹媛平日虽不太谈天,见面时间大多是各自看书,她倒蛮喜欢这位室友,比学校里其他做作的女生好太多。
「明天你要回家吗?」
明天下课,学校放五天假日,她想回日本,却又不想跟她爹地见面,她对他的余怒未消,要不是他的坚持,自己怎麽会在台湾被人轻薄去,这全都是他的错,还让她为了白楚天的吻心生烦恼。
「再看看,我还不确定,你呢?」
「我妈要我回家。」
那意思是说,她如果待在这里,五天的假期会是一个人孤单渡过,那她,会像现在这麽胡思乱想吗?
还是她乾脆就去「魅居」好了,反正去那里还有霓霓可以陪她,可是她又怕被魅叔叔捉去训话,毕竟她在这里一举一动,虽然白楚天没多说,但魅叔叔还是有相当的门路打听消息,所以,她爹地肯定也知道她在这里坏事作尽了吧。
日本的他,肯定气得直跳脚,管他的,谁叫他要送她来这里跟白楚天相处,就算她变太妹,也是他的错!
「你怎麽了?看起来好像很烦恼。」细心的徐竹媛躺上床後又问她。
「如果有男生想吻你,你会怎麽办?」
徐竹媛偏头想了想,而後淡笑:「要看啊,如果我不喜欢的男生,我会警告他,而且跟他保持距离,免得被他缠上。」冷蝶儿同意的点头,「可是,如果我喜欢的话,这就另当别论了。」
「另当别论?」
「嗯。」
「为什麽?」
「因为他可能也喜欢我啊。」
他也喜欢?等一下!意思是说,白楚天吻她,她没有讨厌,是因为她喜欢白楚天,而白楚天会吻她,是因为他也喜欢她!
这有可能吗?「那如果你喜欢的人你会怎麽办?」
从没喜欢过人的冷蝶儿慌张地乱了分寸。
「我就会跟他交往,当他女朋友啊,然後希望分分秒秒都跟他在一起。」这麽简单的道理,为什麽她不懂。「蝶儿,你有喜欢的人了?」
「才没有,我只是问看看。」
她才不是喜欢白楚天,只是她爹地擅自作主将她许给白楚天,害她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本来她心想的高中生活因为白楚天的出现而乱了。
她从没想过会在十八岁时再碰上他,当年的戏言她爹地当真,还双手将女儿奉上,什麽培养感情,日久生情,她怕自己再这麽跟白楚天相处下去,很快就要名节不保了。
只是…… 她为什麽不生气?
这不像她的性格啊,以往追她的男生她总是能轻易就摆脱纠缠,怎麽偏偏碰上白楚天,她反而方寸大乱。
这是因为她可能喜欢白楚天,而不知道吗?
喜欢白楚天……
她喜欢白楚天?喜欢吗?
徐竹媛熄灯,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冷冷的月色透入,她迷惑了,轻拧眉头的她产生另一个疑问。
白楚天,喜欢她吗?
责任,她是他一辈子的责任,因为责任,所以他愿意跟她结婚?
☆ ☆ ☆
考试完的星期六,风和日丽的午後,冷蝶儿一束马尾,俏丽连身及膝裙青春洋溢。
正当她走出校门口,一声刺耳的机车急煞响起!
一身劲装打扮的白威仁摘下安全帽,帅气地朝她打招呼。
「要不要跟我去兜风?」
跟他?看看他那辆拉风的重型车,再瞧瞧自己身上的打扮,好像不怎麽适合,白威仁看出她的犹豫,短裙确实是容易走光,「你那晚为什麽没来?」
「我累得睡着了。」她又没答应他去夜游,况且她熬夜考试都快累得不成人形,哪还有力气去夜游,早早补眠去了。
「拿去。」他脱下身上的衬杉,只着无袖黑杉。
她都说下次了,才要再拒绝,白威仁已经伸手拉她向前,手里的衬杉朝她腰际绑去,「走吧。」
去哪里?「威仁,我看……。」
「我不喜欢罗嗦的女人。」本是安静坐上後座的冷蝶儿用力敲了下他厚重的安全帽,意表抗议。
「我也不喜欢霸道的男人。」就这麽把她绑上车,这种男人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亏他还是全校票选第二的白马王子。
「你在暗示我对你霸道吗?」
白威仁的笑声透过安全帽传进她耳里,还来不及再反驳,学校里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她要转头时,车内的人摇下车窗。
然後,冷蝶儿有种被窥视的心虚感,在那双犀利深邃的双眸中,她搂着白威仁的腰,还系着他的男用衬杉,亲密的动作很难教人不另作他想。
「怎麽不说话了?」她的沈默让白威仁回头,也在这时瞄见他大哥几乎要冒火的熊熊目光。
白楚天没多作停留,才一会儿功夫车子即扬长而去,後座的冷蝶儿闷闷地收回视线,「你跟大哥吵架了?」
她摇头,不怎麽想跟别人讨论她跟白楚天的事,连她自己都还不怎麽确定,她跟白楚天是怎麽回事?
「你要去哪里兜风?」
「随便,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们都去。」
☆ ☆ ☆
如她所愿,白威仁陪她看电影,末了,他们骑车往郊区去,直到机车停在某一处不知名的海边,向晚夕阳染红天边,慑住冷蝶儿的视线,这是她离开日本後,第一次见到海水。
帮她摘下安全帽,俩人走向岸边,「怎麽不说话?」
一路上她吱吱喳喳吵个不停,又叫又喊地,要不是有安全帽挡着,白威仁以为自己要重听了。
「这里好美。」忍不住赞叹。
白威仁侧过脸,将她腰上的衬杉解下披在她肩上,「你更美。」
冷蝶儿再粗枝大叶的随性,怎麽说还是女生,被他一说,马上脸红。
「你是我第一个夸奖漂亮的女生。」
那她是不是要感激的五体投地,有荣幸被全校女生爱慕的白威仁赞美。
不过白威仁认真的表情,让她不敢开玩笑,只有若无其事地继续看海。
不知过了多久,当白威仁的手搂住她的肩膀时,今天的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开,「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谁知,她才转头,白威仁突然的举动,吓得她心脏差点无力,他的唇轻轻地吻上她的,虽然只有几秒,却足以教她慌得不知所措。
用力推开他,手摀住嘴唇地瞪他。这吻,她不喜欢。
与白楚天吻她时不同,没有心跳加速,没有悸动窒息,只有害怕……
她的反应教白威仁皱眉,移步向她靠近,马上,冷蝶儿又往後退一大步。
他怎麽可以吻她!
亏她还那麽相信他,否则她不会跟他单独出来,而他,却趁机轻薄她,他,太让她失望了。
冷蝶儿脸上闪过几个表情,最後眼睛里充满困惑及抗拒,「我喜欢你。」
是的,她的自然纯真吸引他的目光及注意,一次次与她的不期而遇全是安排,为得是给自己更多机会。
摇头,再摇头,冷蝶儿被他直接了当的表白给惊慌了,忙道:「我们是朋友。」
「只是朋友?」她点头。
「是因为我大哥?」
「才不是。」她反驳,她跟他八年不见,要不是这次北上,她以为再也不会与他碰面,可是,如果她不喜欢白楚天,为什麽她对他的吻有如此深的眷恋?
「如果眼神能杀人,下午我可能已经死在大哥的目光下了。」那是抹男人的妒火,他看得出来大哥在吃醋。
上次冷蝶儿在他寝室复习数学後,怕她一个人有意外,他随後也跟了出去,可,他只在女生宿舍前见到燃烟沈思的大哥。
那时,他不懂为什麽大哥会出现在女生宿舍前,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麽?」她装傻:「那是因为他觉得对我有亏欠,你还记不记得,我从围墙跌下来摔断腿,他直说要娶我。」想到那时白楚天认真的表情,冷蝶儿不禁笑了,「而且,最好笑的是,都这麽多年过去,他还直说我这辈子都是他的责任。」
「你不要吗?」他语气带涩。
笑声乍停,冷蝶儿没趣地瞪他一眼:「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要你大哥为我负责任吧?」
白威仁答不出来,只是以一个男生的角度看来,大哥的占有慾是不争的事实。
责任吗?如果不喜欢一个女生,大哥肯拿一辈子当交换吗?
因为是兄弟,他了解大哥的为人,除非他想要,否则谁都无法勉强他,更何况是他亲口说的。
☆ ☆ ☆
她以为白楚天会找她,不然也会问个明白探个究竟,他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日子在她无聊又忙碌中一天过了又一天。
天气转凉,粉红上衣外头加了一件灰色毛背心。
才刚洗完澡,冷蝶儿头湿微湿,坐在书桌前的她瞪着英文课本,沈重的心情笔墨难以形容,英文老师好心提醒她,如果英文再不好好用功,打算要她明年再来一次。
其实不是她不努力,但她天生对英文有障碍,没有表达天份,愁着脸一页翻过一页,有读没懂。
倒是她平日努力用功奋发上进的室友,今晚竟然丢下书本,不知在忙什麽,好奇的她伸头探了探。
「竹媛,你在干什麽?」一堆色纸在她桌上,还有几只漂亮的小纸鹤。
「摺纸鹤。」
她忙得没空擡头看她。
「哦。」那种东西她不感兴趣,不过倒是蛮喜欢现成的成品,拿了一只在手上把玩。「好可爱,你的手真巧。」
难得被她夸奖,徐竹媛脸红,「你觉得白楚天会不会喜欢?」
他?这纸鹤跟他什麽关系?
「他是男生,应该不爱这种小东西。」
更何况白楚天是个成熟的男人,小女孩的玩意儿,他有兴趣才奇怪,况且她真的很难将强悍的他跟眼前可爱的纸鹤连想在一起。
不过她更好奇,为什麽要送他纸鹤。
「他怎麽了?」
「生病,而且是严重的感冒,连着几天都没好转,学生会的女生决定摺纸鹤帮他祈福。」
他生病了?什麽时候?
怎麽才多久而已,他就病了,本是没放在心上的冷蝶儿终於也紧张了,「真的那麽严重?」
「对啊。」难怪了,最近在校园里不再常常看到他的身影,是因为他重病,那她该怎麽办?
「蝶儿,你要不要摺?」
望着手上可爱的纸鹤,本是要出声说不的她,瞪着室友的动作,竟然也跟着动起来了……。
他真的病得很严重吗?
她的心,开始神游。
☆ ☆ ☆
在仙阳高中,学生的禁区就是眼前这栋豪华别墅,它虽然与校舍比邻而建,又没有围墙隔开,全校师生都知道,这里平日不开放。
今晚,冷蝶儿决定去关心室友口中的病人。
穿着运动服的她还多套了件外套,在别墅外观望几分钟,冷蝶儿不知她该光明正大由正门进去,还是偷偷摸摸地由阳台爬进去。
屋子里昏黄的灯光告诉她,白楚天在家,再三犹豫,她按了门铃。
没人来开门,她再等了五分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是睡着了吧?
白楚天不像是那种睡了就吵不醒的人啊,他敏捷如虎豹的身形难道跟猪一样。
或是……他昏倒了?
正当她打算再按一次门铃,大门霎时啪一声教人打开。
那人,不正是她正在担心的白楚天吗?
他看起来有点颓废,不知几天没刮的胡渣都长出来了,低沈的声音一如平常,却有股她说不出的魅惑,「有事?」
这是她认识的白楚天吗?
他的冷淡教她本有的担忧像被人淋了盆冷水,「听说你病了。」她尽量表现出关心的样子。
「还好。」
高大的身躯懒懒地倚在门边,没有打算请她进去的意思,但她人都来了,今晚的她又是不假外出,怎麽样都不能空手而返。
「你又抽烟了?」
生病的人不应该抽烟吧?会严重病情。
白楚天还是那付冷酷表情,不发一语地盯着她看。
「我要进去。」
「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
白楚天回头望了一眼,随口应付,「很乱。」
「没关系,我不在意。」
她闪身要进去,却被他挡住,然後,她又被困在他与大门之间了,她其实不算矮,在他面前却怎麽都显娇小。
怎麽每次他们见面的姿势都这麽暧昧?
不是在草地上滚,就是被他困住,很明显的告诉她,白楚天尽管是病了,他强悍的姿态不变,犀利的眼神依旧,却多了份逞威之势。
他好烫,呼吸也紊乱粗重,是发烧了吗?
没多想,冷蝶儿探手向他额头,「你到底有没有看医生吃药?」都这麽多天了。
「我不吃药。」他没移开,由得她碰触,淡淡的笑意在他眼里散开。
「那怎麽可以?」
她开始唠叨,弯身闪过他进到屋子,这才发现白楚天没骗她,里头还真是淩乱不堪,用炸弹炸过都不为过。
东西扔得到处都是,衣服,食物,垃圾,书本,这里根本是垃圾场吗?而他还靠在门边,似乎对她的侵入一点都不以为意。
「满意了吗?」
「外面有点冷,你不进来?」
「等你走了,我再进去。」
原来他还是不打算让她进屋,而且还赶人呢。
「我不走。」
眼眸冷凝略眯,拧了眉头为她的话,他改而双手环胸,「你要什麽?」
「来看你。」
「你已经看过了。」
「顺便来参观你住的地方。」
「你也已经看过了。」
气煞,冷蝶儿扭头瞪人,为他的冷漠而变脸,「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我没邀请你。」这人是白楚天吗?
好像是有着他的躯体,却被另一个人给附身了,让她感到陌生,「你在赶我走?」
「我在等你走。」他转了话,改而委婉。
「我说了,我不走。」像是故意跟他赌气,冷蝶儿再重申。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离开,否则等我关上门,你想走都走不了了。」又一次,白楚天以他的处事风格警告她。
他像是猎人,欲擒故纵地任猎物四方自由,最後却一处一处地斩了它的退路,他的以退为进,比直接侵略更骇人。
「你生病了。」
「我可以照顾自己。」
「所以你要我走?」他不是最爱大唱她的一辈子是他的责任吗?那反过来,为什麽不让她照顾他?
「蝶儿,已经很晚了。」他再提醒,门只剩半掩。
冷蝶儿没理会他的话,「感冒药在哪里?」
「出去。」最後一次机会,低低的语调像是呢喃。
冷蝶儿回头,「我说了,我不出去。」浅浅地,笑意入了她的乌黑的眼眸,但见他血丝缠绕,明明就倦意疲累,为什麽还要如此逞强。
他怎麽能忘,他的蝶儿不是寻常女孩,她的好胜倔强更多过男人。
「你没机会了。」
门,在她面前关上了。 什么时候收录啊!期待中!谢谢:) 感觉不错看,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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